敲了房门之后,闭翰林进了书房。“还在忙?”
“爸爸?”埋首在文件中的阙天颐见来人竟是意志消沉好一阵子的父亲,诧异万分的他于是搁下所有未完成的工作,上前接过热腾腾的茶,并替父亲拉开椅子。
“很晚了,早点睡。”在书桌前和儿子对坐了半晌,阙翰林翻了翻文件后才讷讷的开口。
“爸?”再一次的诧异震撼了阙天颐,他没想到沉沦在悲伤中不过问俗事的父亲居然会主动关心他!
“常熬夜对身体不好,喝杯养生茶降降肝火。”阙翰林推了推桌上的茶杯。
“谢谢爸!我还年轻,体力也算不错,倒是爸爸要注意身体,赶快恢复正常生活。”阙天颐顾左右而言它,并希望父亲能听得进劝告。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悲伤往事中,不是吗?”叹了口气,发丝在这几个月中已转成灰白的阙翰林幽幽说道。
“兰姨在天上一定不爱看爸爸消沉,所以……爸爸别让兰姨再有所牵挂……”阙天颐语重心长的道。
他明白父亲到现在还无法接受深爱的兰姨撒手人寰的事,但逝者已矣,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
“是啊!我再如何怀念心兰,她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泪光闪动的阙翰林忍住哽咽,不愿在儿子前失态的他转过头偷偷拭掉泪水。
光阴荏苒,他和唐心兰从相识到相恋匆匆过了三十年!
阙翰林还清清楚楚记得,元配妻子生下爱儿阙天颐却不幸大量出血往生时的窘况混乱,当时忙于事业又得兼顾儿子的他简直是一根腊烛两头烧,倘若不是当时任职管家的唐心兰为他打理家中一切,他的家早已不像个家了!
也或许是缘分和感激使然,阙翰林对温婉的唐心兰渐渐萌生爱意,只不过碍于唐心兰已婚的身分而迟迟不敢表白,因此在唐心兰终于和对她动粗、饱以老拳的丈夫杜威离异时,阙翰林便再也隐忍不住、心中爱慕之意,殷勤的追求恐婚的唐心兰,并以最大的诚意感动了她,继而绵鲽情深地过了二十年的幸福日子。
然而和阙翰林两情相悦的唐心兰却始终不肯下嫁阙翰林,善良的她不愿占据阙翰林妻子的地位,执意在阙天颐心中保留一个母亲位置。
但命运天注定、半点不由人,罹患癌症的唐心兰却捱不过病魔的折腾撒手人寰,而她的往生,也让阙翰林痛不欲生的过了一段意志消沉的日子。
琨在阙翰林终于走出失去爱人的阴霾,不再颓丧失志而让周遭的人担心了!
“我想,在天上的兰姨一定很高兴爸爸能想通。”看着振作的父亲,阙天颐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严格说来,兰姨在他、心目中的比重更甚于母亲,因此兰姨的离世他其实也不好受,可为了不让父亲有所挂虑,他只得强忍悲伤,一肩挑起阙氏集团。
“你说得对,为了不让你和兰姨担心,该是爸爸振作的时候了。”百感交集的阙翰林对于儿子所做的一切,心中的不舍多于感激。
“当然!兰姨不是最欣赏爸爸遇到挫折难过永远不退缩的精神吗?”阙天颐适时纡解父亲的愧疚。
“是啊!而且爸爸再不进公司,董事会那些伙伴们早晚将爸爸拉下总裁位置!”早已将大权交给儿子的阙翰林开玩笑道。
“有儿子我在阙氏集团一天,爸爸总裁的位置永远稳如泰山!”这是承诺,也是阙天颐的保证。
“爸爸年纪大了,权势名利早就不恋栈,更何况阙氏有你掌舵,爸爸还有什么不放心?只是……你的终身大事和你兰姨临终所托付的事,我一件都没替你们办到,所以我再不振作也不行!”
闲翰林攒紧灰白的眉头。这两件未完成的大事,是他往后人生中最重要的目标,即便耗尽他所有精神,他也会尽全力完成。
“婚姻大事我自有主张!”对于前者,阙天颐倒有另一番见解。
“就是你太有主张,爸爸才担心!婚姻不是儿戏,爸爸不会让你为了事业利益整合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阙翰林是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并不代表他不问世事,关于公司和儿子的动向他仍略知一二。
“只要是能替公司带来优势和利益的女人,娶哪个不都一样?”事业心极重的阙天颐不以为然。
“那是你没真正爱过人,等你遇上了命定的另一半,也许就能体会爸爸的话。”阙翰林扬扬眉驳斥道。
“是吗?”女人缘极好的阙天颐可不这么认为。
在他周遭不乏美丽尤物,拥有良好家世又可替阙氏带进许多附加利益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因此他压根儿听不进父亲的规劝。
“爸爸言尽于此。不过你若执意迎娶万众电信千金进阙家大门,说不动你的爸爸也只能接受!”
阙翰林明白儿子看上的是高凡妮拥有的数十亿继承权,以及万众电信背后那块商业大饼,并非真正爱上骄纵的她。
“这事我会斟酌,至于兰姨托付的事,我会委托徵信社协寻,早日替兰姨找到失散的女儿!”
阙天颐明白兰姨牵肠挂肚的除了父亲外,还有跟着前夫生活的女儿。
阙翰林叹了口气。“找人并非易事,我看就只好照你的方法先试试看!”
事隔多年要找人本就困难,所以他衷心希望唐心兰在天之灵能保佑他们父子早日替她找到失散的女儿。
星期一,猴子穿新衣;星期二,猴子肚子饿;星期三,猴子去爬山……
呵呵,瞧她想到哪儿去了?
星期二的今天,也是那个可恶男人巡视云霓百货广场的时间,不过在云霓百货停车场兜了老半天的杜若霏真的肚子饿了!
那个杀千刀的阙天颐再不出现,她不仅会饿着肚子,即将上演的戏码也会开天窗。
真是的!她真弄不懂百货公司有什么好巡视的?阙天颐那家伙既不站柜也不是Say Welcome的服务小姐,做什么蘑菇那么久?害她从中午到现在一直待在车中守株待兔,一步也不敢离开,以至于饿着肚子到现在。
说来说去都是阙天颐害的,所以他欠她的陈年旧帐可以再新添一笔!
咦?转角处那个男人不是阙天颐吗?太好了!
哈,今天那个跟屁虫随扈没在他身边,司机也没随侍在侧,真是天助她也,她得赶紧打电话让那两个家伙马上到这边和她会合!
“好巧哦!阙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结束手机通话,杜若霏飞也似的离开她那辆红色跑车,佯装和阙天颐偶遇。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滚?”
阙天颐始终冷着脸,没有表现出见到她的惊讶,只是冷冷的睨了突然出现的她一眼。
喝!这是这个可恶的男人第二次要她滚蛋了,没关系,看她如何整死他!
“阙先生在业界这么有名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呃……别这么酷嘛,理都不理人!”
永不放弃、越挫越勇是杜若霏的座右铭,因此她对眼前的棺材脸毫无感觉。
“我何必理会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瞄了无故挡住他去路的她,阙天颐心中的狐疑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而他也怀疑这个容貌极似兰姨的女人,极可能是兰姨寻找多年未果的女儿!
“怎么可能!”像她这么亮丽也是单身公害的美人儿,他应该会深植脑海呀!
“我是杜若霏,上星期我们才在咖啡馆里一起喝咖啡呀!”如果这假惺惺的死男人能抵挡她所向无敌的魅力,她杜若霏就跟他姓。
“有吗?”阙天颐冰冷的态度依旧,但脑中已闪过各种的假设和怀疑。
这漂亮有余、浪荡不足的女人也叫杜若霏?她跟兰姨到底有何关系?
“当然有!你为了保护我,还不惜和你凶巴巴的女朋友翻脸,记得吗?”
“你有妄想症!”
“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得那种见不得人的病症?倒是阙先生极有可能得了健忘症哦!”
哼,想诅咒她?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