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无聊到斜躺在沙发上翻阅财经杂志的凌子蔷,热情的投怀送抱,染着一头火红的秀发跟她奔放的个性互相吻合,下身的名牌牛仔裤还沾了几块清洗不掉的颜料,身上的合身针织衫勾勒出她傲人的上围。
他没有回避的让未婚妻在唇角上印了个香吻。“怎么有空来看我?”
“人家想你嘛。”玉臂缠在他颈项上,娇嗲的说。
装作没看见的女秘书在离开之前,颐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对她的谄媚,柏霈森只是似笑非笑。
凌子蔷嘟起红唇,跺了跺娇足。“人家真的想你才来的,你不相信人家?”
“我相信。”轻轻的拉开缠在脖子上的玉臂。“最近画得还顺利吗?”
未婚妻不顾家人的反对,学了好几年的油画,一直想要开个人画展。
她流露出沮丧的神情。“一点都不顺利,我没有灵感,连一张画都画不出来,这样根本开不了画展,我的梦想永远没有实现的那一天。偏偏我爸竟然还威胁我早点嫁给你,不然他要把我的卡都停掉,断绝一切资助。”
柏霈森淡瞅着她懊恼的样子。“我们结婚之后,妳照样可以继续把画画当作兴趣,我不会阻止妳的。”
“画画不只是我的兴趣,而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她觉得未婚夫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只要画展一天没有开成,我就不结婚。”
他不以为然。“如果妳真的想开画展,我可以帮妳。”
凌子蔷一脸倔强。“我不要你帮我,我要凭我的实力。森,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鼓励我,而不是打击我的信心?”
“妳要我怎么鼓励妳?”在他看来,她根本不是当画家的料。
她沉下娇颜。“我看你根本就不希望我画画,只要我待在家里当个贤妻良母,帮你们柏家生一堆孩子就好了。人家友博就比你会说话,他才不像你,老是泼人家冷水,你这个未婚夫真是当得有够失职!”
“既然这样,妳大可以去找他,我不反对。”这种话听多了,他压根不在意,要是柴友博能让她这个大小姐开开心心,他柏霈森还得谢谢他。
“你--”凌子蔷气结。“去就去,别以为我不敢!”
说完,就气呼呼的甩上大门走了。
走出电梯门口,她拿起红色手机,一下子就接通了。
“是我……人家快气死了,我要你现在出来陪人家喝咖啡……”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格格娇笑。
在办公室内的柏霈森对未婚妻任性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
就读高中时,他结识了凌子鹏和柴友博,虽然彼此的交情还称不上哥儿们,不过到底算是多年的朋友,而凌子蔷则是他们三个的跟屁虫,她做事向来冲动,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就在两年前,她突然向自己求婚,原因是她大小姐陷入低潮期,想有个男人可以依靠,而他也同意了,因为如果真的必须结婚,找个熟识双方家庭的女人是最恰当不过了。
没想到订完婚,正要筹备婚礼,她大小姐又有作画的欲望,不想太快走进爱情的坟墓,于是婚期就这样无限期的延下去。
柏霈森摇了摇头,难以想象他们结婚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她真的适合当个妻子吗?他真的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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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方有交通事故发生,整条马路已经塞爆了,每个人的火气都很大,只能猛按喇叭出气,一时噪音震天价响,忙坏了协助指挥交通的义交。
看着自己的小绵羊就这样卡在车阵中动弹不得,恩琪已经可以媲美热锅上的蚂蚁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蛋糕却还没送到客人手上,这可是她们开店以来接到的第一个外送订单耶,要是把它搞砸了,怎么对得起其它两个工作伙伴?
好不容易捱到车队以龟速前进……
“咦?!”车子怎么发不动了?天哪!千万不要在这时候故障。
她小心的再转动了一次车钥匙,依然没有动静,这时才瞄到油表居然没油了,她瞪着归零的指针,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叭叭叭……后头的汽车在催她了,恩琪只好下来将机车先牵到人行道上停妥,然后提着圆形蛋糕盒用冲的。
她越过斑马线,来到对面的路口,连忙招手叫出租车。
“出租车……快点!快点!”
不是说现在出租车生意不好,到处都可以看到空车吗?真的想搭时,怎么一辆都拦不到?真的天要亡她了,要是赶不上约定的时间,以后这个客人就不会再光顾了,为了维护本店的名誉,无论如何都要赶上!
有了!恩琪死命的挥手,见到一辆出租车停在前方差不多五步远的距离,她一马当先的冲上去,正要伸手打开后车门,另一只大掌的动作比她更快。
她错愕的瞪着大掌。“欸?”
“小姐,这是我叫的车。”男人语调平板的声音响起。
恩琪已经急得火烧屁股了,哪顾得了许多。“先生,是你搞错了,这是我先拦--”
话说到这里,乍然看清对方的长相,声音登时卡在喉头。
一剎那之间,她想要逃跑,可是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面对。
“是妳搞错了才对,我赶时间,请让开。”西装革履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底似乎有道光芒一闪而逝。
“我也在赶时间,你干么跑来跟我抢?”只要碰上他,她就不想认输。
运将大哥面有难色的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真的歹势啦,小姐,应该是这位先生打电话叫的车才对。”
恩琪自知理亏,迎视那双黝黑的冷眸。“每个人的一生当中能有几个九岁生日?要是少了生日蛋糕,会有多大的遗憾,你忍心让一个孩子失望吗?”
两人就这么对峙许久。
现在是怎样?他到底让不让?
她承认自己懦弱,没办法在他的凝视之下待太久。“算了,这辆让给你,我另外叫车好了。”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臂,让恩琪不由自主的颤抖了。
“妳要去哪里?”男人冷冷的睥睨。
恩琪怔了怔。“呃,抚远街。”
“那就一块坐吧……还不快进去?”
“噢。”恩琪乖乖从命。
关上后车门,司机吁了口气,总算可以上路了。
男人以主人之姿盘踞了大部分的座位,当他是自家司机,习惯性的下达指令。“先到抚远街,然后再转到信义路,半个小时之内到达。”
被他的气势给震傻的司机先生点头如捣蒜。“是、是。”
车内的气氛有些僵凝。
台北这么大,恩琪怎么也料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相遇,不过她马上安慰自己,或许他根本就忘了她了,毕竟都过了九年,再有什么不愉快也该忘了,他也没必要记得自己。
“妳在蛋糕店工作?”男人主动开口。
恩琪心跳一下。“欸。”
“真的没想到有人敢雇用妳。”话中带讽。
她竖起身上一根根的刺,本能的反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的每道甜点都很受欢迎,还没有被人嫌弃过呢。”
“是吗?”他凉凉的哼气。
“你这个大少爷今天怎么兴致这么好,改搭出租车想尝尝看当平民的滋味?”
听他的口气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高高在上、那么讨人厌,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恩琪也不必再假装了。
“我母亲临时要用车,我让司机载她去。”
提到梁月媚,她永远忘不了那些温暖的拥抱,不禁喉头一梗。
“柏妈妈她、她好吗?”这些年来她始终挂念着那位好心又善良的妇人。
“她很好,多谢妳的关心。”这个男人就是柏霈森,听见他客气疏远的回答,让恩琪如坐针毡。
“那、那很好。”他还是很讨厌她吧?
运将大哥把车子停在目的地。“小姐,抚远街到了。”
“谢谢,我付你车钱--”
柏霈森淡瞟她一眼。“不用了。”
“可是……”在他冷淡的眼神下,恩琪只好默默的下车,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心头不知怎么,突然好酸、好涩。
她究竟在奢望什么?目前的自己根本配不上他,也许这辈子她只能远远的看着,将暗恋的心情永远埋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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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着,由于租的住处是顶楼加盖的铁皮屋,夏天热的要命,冬天又让她冷得皮皮挫。
每天还得爬四层楼上下班,恩琪自嘲的想,就当作是运动好了,不然她也没有多余的钱搬家,只好将就的住。
听见她回来,三楼的住家大门打开了。
“章小姐。”探出头来的是个五十几岁的欧巴桑,声音透着尖锐。
恩琪倏然一惊。“呃,房东太太,妳还没睡?”
“妳的房租还没给,我怎么睡得着?”她没好气的顶了回去,登时让恩琪羞得无地自容。
“章小姐,妳到底什么时候才要交房租?”
“我、我这两天就给妳。”
房东太太不耐烦的瞪着她。“每次都这么说,要是没钱就说一声,还有很多人等着租我的房子,妳再不交,就请妳搬家。”
“我后天一定会给妳。”恩琪硬着头皮说。
房东太太勉强放她一马。“砰!”的一声关上大门,那声音大得差点逼出她的眼泪。
不能哭!章恩琪,妳不能哭,没有人会同情妳,也没有人会帮妳,妳要勇敢一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打倒。
她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眨了回去,继续往顶楼走,回到可以说是简陋的住处。
住处墙上的冷气孔贴着几块厚纸板,在炎热的夏天里只能靠着一台捡来的电风扇稍为解暑:当寒流来袭时,只能把所有的衣服穿在身上睡觉,才勉强让身体暖和些,浴室里没有瓦斯,平常就用电磁炉烧热水来洗澡。
尽管过得十分艰苦,她都不以为意,只要能看到客人吃到她亲手做的甜点,露出满意喜悦的笑容,再苦都可以忍受。
从塑料袋里拿出纸盒,里头装了十几个今天卖剩的甜点,这些就是她的晚餐了,想到这个月的房租,恩琪从抽屉里拿出存折,上头只有四千多元,根本不够付七千元的房租。
铃铃……电话响了。
“喂?”应该没有人会找她。
对方传来职业般的问候。“请问是章恩琪小姐吗?妳好,我这里是华邦银行,我们公司目前推出一种最新的现金卡,马上申办,立刻就可以发卡,而且利率很低,妳--”
“不用了。”没有听对方说完就把它挂断了。
其实电话对她根本没用,下次就不要去缴电话费了,让电信局把线路切断,也可以省掉一笔开销。
怎么办?恩琪敲着自己的额头,想不出一点办法,难道真要去办张现金卡?电视上的广告打得真是漂亮,好象跟银行借了钱都不用还,她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利息很惊人。
拿起水果泡芙咬了一口,卡士达酱特有的香浓奶油味道瞬间弥漫在口中。
她自认手艺不输专家,就连学校的师长都夸她有制作糕点的天分,还破天荒的透过关系,介绍她到一家高级餐厅担任点心师傅的助手;那位法国籍大师更是对她赞不绝口,甚至想要带她到法国,后来引起其它学徒的嫉妒和眼红,集体起来排挤她,逼得她不得不离开。
恩琪喉头一梗,这辈子似乎注定和幸福绝缘了,她悲哀的心忖。
吃完一块蛋糕又拿起一个,无意识的拚命往嘴里面塞,吃得两颊都鼓了,再也塞不下去,全梗在喉头里,赶紧拿起杯子猛灌一大口水。
“咳咳咳……呕--”她剧烈的咳嗽,把口中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好难受……
谁来救救她?
不期然的,门上响起惊心动魄的敲门声,声声敲得恩琪胆战心惊,吓得杯子都打翻了,把床单也弄湿了。
“开门……”外头响起男人口齿不清的叫声。
她顾不得其它,冲到门边,用身体去压住它,看见喇叭锁震动着,还发出喀喀的声音,显示有人企图从外头闯进来,让她剎那间骇白了脸。
“走开!走开!”她失声尖叫。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在门板后面呵呵的笑着。“开门,我知道妳很寂寞,让我来陪妳……嘿嘿……”
恩琪将柜子拉过来顶住薄薄的门板,因为房东太太舍不得装铁门,所以她连夜里都睡得很不安稳。“走开!不然我要打电话报警了!”
那是房东太太的儿子,已经三十几岁了,失业一年多以来,整天藉酒浇愁,成天无所事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骚扰她。
“我会找上妳是看妳可怜,不然凭妳的长相,才没有男人看得上眼!快点开门……”
敲门声在深夜里格外惊心动魄,他似乎打算破门而入。
“妳这贱女人!还不快点开门?开门!听到没有?”
恐惧的泪水一条条的爬满了恩琪的脸庞。
“你再不走,我真的要报警了!”
接着,似乎听见外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是房东太太出来骂儿子了,然后脚步声渐渐走远,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呜呜……呜哇……”恩琪神经陡地放松,滑坐在地上,顿时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好象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世上最悲惨的事都落在她身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报应?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一定要搬离这里,可是自己还能去哪里呢?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她早就没有家了。
对,那个家她已经回不去了……
因为最疼她、爱她的爸爸已经死了,亲生母亲不要她,再也没有人可以听她诉苦,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这世上还有谁会救她?
恩琪红肿着眼皮瞪着电话,然后爬了过去,心神恍惚的按下一串深印在脑海当中的电话号码。
听见听筒“嘟嘟”的响着,当电话被人接起,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向对方求援。
“呜呜……柏妈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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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柏霈森不想麻烦女佣,径自下楼来找点吃的东西,结果在冰箱里找到微波食品,他拆开包装,放进微波炉。
铃铃……嵌在厨房墙上的分机响了。
他不假思索的走上前,看见显示出来的陌生号码,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他还是接起电话,不过并没有马上出声。
“呜呜……柏妈妈……”
先是女人的哭声,然后对方才开口。
这个声音……
会用这个称呼叫他母亲的,大概只有她了。
颤抖的哭声又嚷着。“……救我……呜……”
柏霈森眉头一皱。“章恩琪?”
怎么回事?她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听见开口的是个男人,而且还叫出她的姓名,恩琪混乱惊惧的神智陡地清醒了。
老天!她真的打电话到柏家去了,还被自己的死对头给接到,这下铁定会被嘲笑一番。
“怎么不说话?”
她哭得太厉害,还不停抽搐着。“我、我不是、你、你认错人了……”
就在她要挂断电话之际,柏霈森语带嘲弄的说:“有胆子打这通电话,却没胆子承认,妳人长大了,胆子倒变小了。”
“谁说我没胆?”恩琪冲口而出,马上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不该打这通电话,我现在就挂掉。”
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不想被他看轻。
“妳哭什么?该不会是工作没做好、挨老板的骂,所以想找个人诉苦?”白天他们才见过面,晚上就接到她的电话,真不知该说是孽缘还是什么?但是总觉得也因为如此而又重新找回那股失去多年的活力。
恩琪打消原先的念头,又将话筒凑回耳畔,气得牙痒痒的。
“我老板对我很好,还有我的工作态度一向无可挑剔,你不要用你狭窄肤浅的眼光来看待别人。”
“我的眼光狭窄肤浅,总比有人死鸭子嘴硬来得强。”他从鼻端哼气,让恩琪听了恼羞成怒。
“你这大少爷又懂什么东西?你的家境好,父母又都在身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爱护你,让你从小的生活顺遂得意,这样的你又怎么能够体会别人为了保住工作,是如何咬紧牙关的苦撑?”
柏霈森瞇起黑眸,火气跟着上扬。“那妳呢?妳只会嫉妒别人比妳幸福,好象天底下只有自己最倒霉、最不幸,然后把一切归咎给别人,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好过一点。”
“我没有!”恩琪对着话筒大喊。
他不想饶过她。“妳有!只是妳不敢承认。”
她捂住口,不让哭声逸出来。
“或许我的出身真的比别人好,可是不代表我完全没有努力,一切都是不劳而获;而妳呢?妳自认努力过吗?”
恩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不懂……”
“如果妳只是想找个人听妳自怨自艾,那请妳去找别人。”说完便用力的摔上电话,胸口还因愤怒而上不起伏。
真是的,他在气什么?那个女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何必为她气得眉毛都要打结了?她想顾影自怜的度过一辈子,那也是她的事,与他无关。
救我……
他在心中低咒,为什么就是搁舍不下她?在后悔之前,他又按照上头显示的号码拨了回去。
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起。
“喂……”是微弱的抽泣声,似乎哭很久了。
柏霈森深吸一口气。“妳打电话来求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这份关心只是基于彼此相识一场,不具任何意义。
“没、没有,我只是……听到怪声,以为有小偷才……结果是只野猫……”有些意外他还会再打电话来关心她,但是碍于自尊,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只好随便编个谎言。
一时之间,双方都没有再开口了。
片刻之后,他恢复良好的教养。“刚才是我失控了,毕竟我没有任何权利指责妳。”
“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当然不是。”他从不为自己认为对的事道歉。
恩琪被他自大的态度激怒了。“那你还打来干么?我不需要任何同情。”
喀啦!这次换她摔电话。
瞪着被挂断的电话,那嘟嘟声彷佛是在嘲笑他,柏霈森气得很想骂粗话。这个女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还是那么不可爱。
叮!微波炉里的消夜加热好了,可是他已经没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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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森。”梁月媚叫住正准备出门上班的儿子。“妈妈早上帮你做了早餐,你快进来把它吃完再去公司。”她对自己的烹饪手艺越来越有自信了。
穿著三件式西装的柏霈森硬被母亲拖到餐桌旁坐下,瞥见那盘意大利肉酱面,迟迟不敢开动。
“咳,看起来不错。”一旦父亲出差,他就成了试吃的白老鼠,但是又不忍心扫她的兴。
她可是很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成绩。“妈妈可是花了好多时间跟烹饪课的老师学的,你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在母亲殷切期待的眼神下,柏霈森拿起叉子,让面条绕在上头,再鼓起勇气塞进口中,味道有点怪,不过起码不会难以下咽。
梁月媚打量儿子的反应。“怎么样?”
“嗯,还好,可以吃。”口气很保守。
“只有这样而已?”她有些失望。
他喝了口现榨柳丁汁,冲淡口中的怪味。“如果母亲再多练习几回,应该会更好吃,公司早上要开会,我要早点去。”
“唉!你们父子都这么忙,我却在家当个闲闲美代子,连煮个东西都没有人夸奖,我真的好可怜……”梁月媚抚颊叹道。
柏霈森原本要离座的势子及时打住。“母亲……”
“小森,你和子蔷都订婚两年了,也该把婚事办一办,这样子蔷就可以待在家里跟妈作伴了。”她又老调重提。
“我和子蔷都还不急。”他可不认为未婚妻是那种会乖乖待在家里等丈夫下班的女人。
她娇眸一横。“你不急,妈急。”
“母亲,我和子蔷都还年轻,彼此又有事业要冲刺,我们已经谈过了,结婚的事等过两年再说。”柏霈森喝完剩下的柳丁汁,轻描淡写的说。
梁月媚音调拔高。“还要再过两年?!”
“妳要是无聊,我可以请瑞芬到家里来玩几天,她是念食品营养系,对烹饪也很感兴趣……”
“不要!”她直接拒绝。
他挑高一眉。“妳以前不是很喜欢她?”
“那是因为她是你五叔的女儿,大家都是自家人,妈不方便批评什么。”梁月媚喜恶写在脸上。“反正你不要叫她来,我不喜欢那种喜欢在背后说人家坏话的女孩子。”
既然母亲这么说,他自然没意见。“好吧。”
“唉!”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妈还真的很想念恩琪,这么多年了,那孩子也不晓得过得好不好?都怪我太粗心,也没问过她家住在哪里,要不是遇上什么困难,那孩子不会说不来就不来,我那天要是没去香港就好了。”
柏霈森想到昨晚那通电话,虽然不欢而散,但是他总觉得她在说谎,那通电话的背后绝对不单纯,因为若非万不得已,她不是那种会主动向人求救的女人。
“母亲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甚至想收她当干女儿?”
“大概是恩琪刚好很有我的缘吧,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社区外头的小公园,她瘦瘦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孤伶伶的,好象被主人丢弃在路上的小猫,看得妈妈好心疼,好想伸手抱抱她。
“所以我就走过去和她说话,后来她还请妈妈吃一块她自己做的巧克力饼干,她说她长大之后,想当一个伟大的甜点师傅,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妈妈永远都记得那时候她的眼睛好象在发光……”
梁月媚停顿一下。“你不要以为妈妈很笨,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妈妈早就看出恩琪有很多心事,当她在叫我柏妈妈的时候,那个表情好象快要哭出来了。”
他心头莫名的窒了窒,那哭声似乎还在耳畔响起。
“母亲真的想见她?”
“可是又不晓得她住在哪里……”
“我知道。”
梁月媚瞠大美眸。“你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跟妈说?快把她的地址给我!”
“我只有她的电话……”
她扯着儿子的手臂猛催。“快点给妈!”
“好,我抄给妳。”柏霈森将记录在电话中的号码写给母亲。
一把抢过去,梁月媚喜孜孜的低嚷。“妈现在就打给她……你可以去上班了,快去!快去!”紧抱着话筒,开心的不得了。
柏霈森看得有些吃味,不过只要母亲高兴就好了,他可下是为了那个女人。他有些多此一举的替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