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腮的卫晓奈在听见那声轻敲时抬起眼,微愕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上司,「米嬅?妳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妳神游太虚的时候。」米嬅没好气地说,「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没什么。」卫晓奈简单带过,随手抽起一个资料夹,假装专心地翻动,「有事?」
「本来是有,但看妳的样子还是算了吧。」米嬅深知她有心事,但也没有多追问。她瞄了一眼手表,修得细长的眉头意外地扬起,「今天怎么只有妳一个,没有爱心早餐吃吗?程先生没有来啊?」
听到米嬅说出自己想了一整个早上的名字时,卫晓奈身子猛然一震。她撇撇唇,强装出不以为意的表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可能又开始忙了吧,我怎么知道。」
她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有多忙她又不是不知道,能够这样每天早上出现在「Diva」,她已经觉得很讶异了。
只是,他最近每天都出现,现在不来了,至少该给她打个电话才对……果然,有些事情就是改变不了的。
「忙也会说一声吧?他最近每天都这么准时,今天居然连电话都没打来?他昨天明明说今天要买饭团来的啊!」越想越不对,米嬅咬住下唇,瞪大眼睛问:「哎呀!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翻页的动作猛然怔住,卫晓奈全身一震,僵硬地抬眼瞧着她,「出、出事?什么意思?」
「就是在来的途中遇上交通意外啊什么的!」米嬅越想越远,说得原本并没有想得太多的卫晓奈心底一寒,「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
就在卫晓奈思索着要否要打这通电话时,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她不假思索地按下接听键,不好的念头因米嬅的话而在心底里盘驻着,心跳亦不由自主的以剧烈速度跳动,她暗斥自己想得太多,然而语气中却透露出浓浓的不安,「喂?」
「奈、奈奈姊!我、我我是程、程锋的肋、助、助手!」
「喂?」又喘又抖的声音让卫晓奈根本就认不出打电话来的是何人,更难听懂他在说什么,「请问是哪位?」
「你抖够了没啊?冷静一点啦!电话也讲不好,拿来啦!」话筒内传出一阵扰攘声,接着传来另一名陌生男子的声音,「请问是卫晓奈小姐吗?」
「我是。」卫晓奈一头雾水,「请问到底是哪一位?」
「我是程锋的同事,三叶弦太郎。」
厚沉的嗓音自我介绍着,在卫晓奈满是疑惑地开口想要询问他为何打电话给她时,就听他说出让她血脉冻结的消息--
「是这样的,程锋刚刚在开会的时候昏倒了,现在在医院里。」
「什么?!」血色在听见三叶弦太郎的话后从脸上消失,卫晓奈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他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他现在人在哪里?医院吗?醒了没有?」
「妳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发抖,卫晓奈一手按着前额,拚命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现在怎么样?」
「详细的情况我们还不太清楚,现在医生在看他,我只是想跟妳说一声。」
「他在哪家医院?」颤抖地抄下三叶弦太郎所说的医院地址,她的黑瞳中泛滥着恐慌,「好,我马上过去!」
「奈奈?」留意到卫晓奈恐慌的表情,米嬅担心地来到她的身边。「发生什么事?」
「我必须出去一下,妳有事就打我手机!」话一说完,卫晓奈便抄起包包和外套,跌跌撞撞的奔到停车场,跃上跑车后往医院直辑。
一路上,她不知道也不在乎自己犯了多少交通规则,只是以不要命的速度狂驶着。心乱成一团,脑子更是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思索,所有动作全靠着大脑反射。
当她好不容易来到程锋所在的病房时,就看到他的助手蹲在房门前,喃喃的祷告着。
「小鬼!」卫晓奈一把揪着助手的衣领,急切地追问:「你怎么在这里?锋呢?他怎么了?」
助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指着身后的病房,「老大在里面,三叶哥说我太激动,把我赶出来了。」
推开房门踏进白色的病房内,映入眼帘的是程锋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脸色苍白的他手臂上插着点滴,看得她双腿一软,必须扶住门把,才能勉强站着。
留意到门口动静的三叶弦太郎,开口道:「卫小姐,妳来了,我是三叶弦太郎,刚刚跟妳通过电话。」
「他怎么了?」来到床边握着程锋冰凉的手,卫晓奈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挖掉大半,激起强烈的刺痛。「为什么会这样?」
「已经没事了,医生替他打了一针,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她一脸焦急慌乱,「他身体一向很好的啊,昨天看到他的时候明明……」
「医生说他严重的睡眠不足,还有压力太大、疲劳过度,所以才会倒下。」三叶弦太郎解释,想要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他已经没事了,妳不用担心。」
卫晓奈按住嘴巴倒抽口气,「怎么会?」
「他最近每天都开会开到早上四、五点,没怎么休息就到妳那边,根本就没时间休息。」这样的作息,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操坏。
听了三叶弦太郎的话,卫晓奈的心都凉了,握着程锋的手收得好紧,「你有事的话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真的可以吗?」知道他们两个处于暂时分开的状况,三叶弦太郎不确定地问。
「没问题。」她朝他颔首道谢,「谢谢你。」
「那我先走了,妳不用太担心,医生说只要等他醒来后就没事了。」三叶弦太郎对她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知道了。」向他弯身道别,在目送他离开后,卫晓奈转头望向那张睡得很沉的睡容。目光落在那张自己最心爱的面容时,她的喉头发酸,白皙的食指轻抚着他眼底那圈黑影,让她说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就为了能与她见面,他居然这样拿自己的身体来冒险,这个大傻瓜……
像是感应到她专注的凝视,沉睡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长长的睫毛翩然搧动,睡梦中的程锋缓缓张开眼,「奈奈?」
「别起来。」按住他挣扎要起身的动作,卫晓奈按下床头的唤人铃,「我叫医生来。」
「妳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陌生的环境让程锋满是疑问,他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更是困惑,「我怎么会……」
「你昏倒了。」黑色的眼睛里有很深的担忧,卫晓奈微凉的手抚上他的前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程锋听得一头雾水,「我刚刚明明在公司……」
「你不记得了吗?三叶先生说你开会开到一半突然昏倒了……」说到这里,她的喉头一紧,气愤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哭出来。「老实跟我说,你最近一天到底睡多少?」
怕激怒了她,程锋本来想随口说个时间,但是在卫晓奈面前,他就是没法说谎,「不是很多……」
程锋的话挑起了她激烈的愤怒,「你记不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绝对绝对不可以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的!」
「对不起。」
「闭嘴!」卫晓奈板着脸,听到他向她道歉就觉得气怒。
她最在乎的就是他了,而他居然这样的折腾自己的身体,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不能够接受。
「对不起,奈奈!」知道自己让她有多么的害怕,程锋非常的自责,并向她做出承诺,「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为什么要喜欢得这么辛苦?我只想简简单单的爱,就这样子而已,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累?」卫晓奈垂着头哑声开口,抓着衣襬的手紧得发白,「我就是不想要这样,才跟你分开的,结果到头来……还是……」
「没有,我一点都不累。」程锋坚决否认,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他从来就没有觉得累。
「还说没有,你都已经住院了!」
她脆弱的表情让程锋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暌违了好久好久的体温,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间开口,「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我跟环姊谈过了,等希拉莉回来后,我就会提出辞呈。」
太过震撼的话让卫晓奈连挣扎都忘记了,她抬起头,像是瞪着妖怪般看他,「你、你说什么?」
「我们搬回去以前的地方,重头来过,好不好?」程锋说得非常认真。
「不!」卫晓奈听了简直不能相信,「你等了这么久,为什么……」
「少了妳,一切就没有意义了。」他的答案非常的简单,也非常的真诚。
在他的梦里,一直都有她存在,如果她不在了,那么那些梦想也只是一团泡影罢了。
「你说那什么话?这是你的梦!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为什么要说出放弃的话?」
「那些事对我来说,真的没有关系,我只想顾着妳。」程锋捧着她的脸,「回来我身边好不好?不然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的,哪怕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予,毫不迟疑的奉献,只要她肯留在他的身边,不要再离开他。
对于他来说,卫晓奈的存在比空气还要重要!
「我说跟你分开,不是为了要惩罚你、折磨你,而是让我们两个好好想清楚,这样在一起真的好吗?」不争气的泪水再度涌上眼眶,卫晓奈颤抖地伸出手,轻抚着那张心爱的俊容,深深地、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我不想二十年后,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个错!」
「我们绝对不是个错!我爱妳,非常非常的爱妳,从第一次吻妳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我一辈子都想跟妳在一起。」不想再听她说那些让他心疼的话,程锋抵着她的额,问出一道早在十年前就该提出的问句:「嫁给我好不好?」
「什么?」太多突如其来的问句让措手不及的卫晓奈根本就来不及消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我想要跟妳结婚,一起过下半生。」程锋的表情好认真,黑色的眼眸有着最真诚的温柔,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专注得像是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值得他注视。「我早就该这么做了,只是我真的很笨,一直想太多其他的事,一直认为时机还没到,但原来我想要的一切都在手里了,我需要妳!我爱妳!一直都这么爱着,亦会一直爱下去,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你……」赤裸真诚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撞击进她的心房里,卫晓奈震得回不了话,一手抚着胸坎,深屏住了气息。
程锋俯身要吻上那两片他想念了千万遍的唇瓣时,身子突然被她推开,她狼狈地跳离病床,「奈奈……」
她的唇开阖了几次,却没有吐出任何话语,只是喘息地瞪着他,最后她脚跟一旋,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
「奈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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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拜托妳了。」结束了与家务助理的对话,卫晓奈阖上手机,思索着自己还忘了什么。
虽然没有打算去接程锋出院,但她已经拜托那个助手小鬼送他回公寓好好静养,别让他一个人住在饭店。在知道他一直没有回家,家里一定什么都没有,以他粗心的个性,绝对不会记得去买必需品的,因此她想在他回家前请家务助理打点好一切。
自那天他在医院里向她求婚后,卫晓奈就没有再去看过他了,他的来电她亦全部拒听,留言看也不看就删除掉,完全不想与他有接触。
她好害怕再度听到他的提问,因为她会说好的!她会毫不犹疑地说好!就算她真的还没有勇气去承受一辈子的誓约,就算她多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他结婚,她还是会不计后果地说好!
那一天,她就是因为差点把答应的话说出口,才会狼狈地落荒而逃。
「妳最近不是住饭店吗?怎么还需要家务助理?」坐在她对面的米嬅阖上八卦杂志,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为自己打的。」卫晓奈解释,「锋……就是程锋他明天要出院,我想叫她帮忙打点些事。」
「啊?」闻言,米嬅讶异地问:「跟他复合了?」
卫晓奈黑眸半瞇,双手抱胸地睨了上司一眼,鼻尖噌出一口气,「所以妳是知道的。」
她就知道,这世界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拜托!妳真的以为我是个傻瓜吗?」米嬅发出一声轻笑,她也实在太小看自己了。「你们两个之间的张力,我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更别说程锋后腰上那与卫晓奈一模一样的爱的刺青了,全公司上下谁都看出来了,就只有她一个人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那妳为什么还要我接他?」
「他一直求、一直拜托,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程锋那种无辜型的大男孩正好也是米嬅最抵抗不住的一型。
在卫晓奈请假的期间,程锋每天都来到工作室里请米嬅帮忙制造机会,不管她怎么拒绝他都不肯死心,看在他的真诚份上,她最后就勉为其难帮他一把了。
「妳真是个好朋友啊!」卫晓奈冷嘲。
「我倒觉得我没做错。」米嬅笑吟吟的喝着咖啡,「为了他,妳最近心神恍惚,做事又不起劲,谁都看得出来妳还爱着他,而他的眼里除了妳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我只想帮妳一把。」
「妳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们之间有太多问题和不确定了,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在一起的。」
「那些不确定足够让妳想要跟他分开?」米嬅实在不懂,两个人都深爱着对方,为什么还要分开?
「一直难过下去并不会比分手更好。」她不是那种痛极了还硬要留下的人。
「妳真的撑得下去吗?」任谁也看得出自从程锋跟她分开之后,她就没有一天过得好。
「撑不下去也要撑。」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起身坐在办公桌上,米嬅忍不住道:「其实知道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你们两个……怎么说呢?我一直以为妳的男人是个成熟稳重的人,没想到会是个阳光大男孩。」
「对啊,他只个傻瓜一个。」一个只会笑的傻瓜。
「能够让妳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一定不会傻到哪去。」米嬅揶揄,又忍不住道:「如果妳真的决定不再爱他,我帮妳把工作推掉。而妳既然想跟他分开就别再关心他了,妳这样下去,一辈子都不可能抽离得了对他的感情的。」
虽然程锋对她的工作室来说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客户,但是她也不至于冷血到要奈奈做到那种地步。
「我也知道,但是一想到他那么不会照顾自己,我就是忍不住……而且,就算我不跟他在一起,有一部分的我还是会一直爱着他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那为什么不继续跟他在一起?」米嬅实在不能理解,「妳爱着他,他也同样的深爱着妳,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卫晓奈垂着眼睫,语气里有着苦涩,「我们其实并不适合对方吧。」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现在才发现不适合?」
「妳不懂的。」大家都认为因为在一起很久了就能无视所有的问题,但时间并不是维持下去的借口,她不想当那些明明不喜欢自己的恋人却还是要在一起,就因为在一起久了,就习惯到不愿再做别的选择的情侣。
「妳不说,我怎么可能懂。」
「其实我是个很简单的人,要的只是一段普通的爱情、一个圆满的家。一她喃喃地说着从不曾向人吐露过的梦。「妳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家。我的梦想是要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但是或许对程锋来说,一个家并没有那么重要。」
小时候看到别人美满的家庭时,她真的很羡慕,每每想着有一天,她也要组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在遇到程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但是他真正想追求的与她根本就不一样。
他有梦想、有远见,不是能够甘于平淡的人。
「这些事情,妳不曾向他说过吧?」奈奈从来就不是个坦率的人。
「我根本就没有告诉他。」每个人都有着一些不想说出口,却又渴望有人知道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他能够、也一直渴望那老是能看透自己的他能够猜到,但事实证明她想得太远了。
看着她脸上那迷失的表情,米嬅用杂志抵着下巴,漂亮的眼睛转了转,说出惊人的话:「妳知道妳需要什么吗?一个男人!」
喝进嘴里的啤酒因她的话而差点喷出,卫晓奈双颊不知是因羞窘或呛到而发烫,「咳咳……妳、妳说什么?!」
「妳需要一个男人啊!」米嬅说得头头是道,「跟过去道别总是不容易的,但是如果妳一直不放下之前的感情,又怎么能追求更好的将来,好好的再次恋爱?」
「别闹了!」卫晓奈窘迫至极,拿起桌上的冰水连灌了几口降温。
「谁在闹妳?我是说真的!妳啊,一定是因为只跟他做过,才会这么难以忘怀。」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才这么的难以放手吧?「找个男人谈恋爱吧,以妳的条件,多少男人会拜倒在妳的 Vivienne Westwood 之下。说不定跟别人在一起了,就会发现原来对程锋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的强烈。」
「别傻了,我的心里还有着他,这样的我怎么可能跟另一个人恋爱?」这一点她是非常的清楚。「那对谁都不公平。」
「妳啊,为什么就要这么好呢?看到妳这样,我就不想要当好人了。」这么辛苦地替别人着想,而且又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同样的回应,这样不是很累吗?
「好人?妳太看得起我了。」卫晓奈扯唇自嘲,「我只是个卑鄙的人,用这些手段去把他留住。」
因为没有被重视过,所以一旦有人注意自己、喜欢自己,她就会用尽手法留住他,对他好,让他依赖自己,像是毒品一般,不能没有她,下再离开她的身边。
说什么对他好,那些都只不过是害怕被抛下的手段。
她,是个卑鄙的女人。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根本就不能怪别人。
老是逞强,害怕他会讨厌她,所以就算屈就她也从不说出口,然后在他的面前越来越不老实,最终再也受不了的时候,成为弱势的一方,让大家同情自己。
她最差劲了!
「不过他看起来真是个不错的男人。」身分地位、个性样貌统统属于上等,这样的男人可真是少之有少。
「当然。」
「这么好的男人,妳舍得放手?」米嬅右手托腮,修长的五指轻敲着粉颊,她还是那一句,「真的不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吗?谁都看得出来妳对他尚未忘情。」
「我不知道。」她清楚而悲哀的知道,即使自己那么伤心、即使自己那么生气,她还是好爱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爱他,而随着时光流逝,这份感情不减反增。
但是她没有勇气与他再来一次。
她不想要再当一次被漠视的那个、被遗下的那个、被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当成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妳自己好好想吧,虽然我觉得答案呼之欲出。」连瞎子也看得出来她爱程锋爱到哪种地步了。
卫晓奈趴在办公桌上,喃喃问道:「妳当年为什么会嫁给妳老公的?」
「什么为什么?」米嬅不明白她的问题。
「就是……当时的妳怎么知道自己能够跟他过下半生?」
「我不知道。」米嬅耸耸肩,老实地回答,「我根本不知道我会爱他多久。」
卫晓奈听了十分愕然,「但是妳--」
「我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塌下来,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明天走在街上就被车撞死。」打断她的疑问,米嬅向迷茫的人儿眨眨眼,「但是我很清楚知道,我爱他,深深的爱着,我也希望会这样一直下去,但要是真的无法到永远,我也知道自己不会后悔。」
两人又聊了好久,直到米嬅的丈夫打电话来催促,才不得不结束话题。
心事重重地稍作收拾,卫晓奈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如同阴霾的天空一般,提起外套和包包离开,才踏出公司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喂?」
「妳在哪里?」风间十夜的声音自手机里传出。「小鬼问妳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我刚跟米嬅聊天,马上就回去了。」
「那妳小心点。」
「知道了。」阖上手机,她撑着雨伞走到附近的公车站。车子拿去送修,她别无选择的只好坐多年没搭过的公共巴士。
步行不到五分钟,雨势越来越大,夹着狂风的吹送,让她的裙子都湿了一大半。卫晓奈抬头望着天空,眼见雨实在太大,知道这把小伞肯定撑不了多久,只好冒着大雨奔到附近的银行避雨。
自动门在她拿出提款卡在识别器上刷过后打开,她才踏进银行的提款间,目光在触及同在里头避雨的身影时,手上的雨伞滑离她的手,连呼吸都被夺去。
站在那里的,是程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