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可以再恶心一点。”唐修杰不屑的推开小蔡。
“对了,我后天要上山一趟,至少电影开拍前要赶快把那些case了结出清,这样还可以多些钱入账,不无小补。”沈仲达边说边盘算着。
“又接一堆Case?你给自己留点命好不好?钱的事情老唐会想办法,你该好好养精神准备电影的拍摄了,免得到时你想睡都没时间睡,”小蔡一脸不赞同。
捻熄烟,唐修杰问:“几天?”
“三天,最慢希望四天内可以解决。”
“嗯,等你回来,资金的问题应该也差不多明朗化。”唐修杰一笑。
“自己去?”小蔡问。
“不然我要带你去吗?”沈仲达笑问:“那是荒山野岭,不是影展的红地毯,只会有树叶跟小鸟,不会有镁光灯。”
“呿,笑我咧,好啦好啦,早去早回,这次一定要千顺万利,不要又像上次出什么乌龙包。”
“是,小的谨遵蔡导教训。”沈仲达抓起杯子啜饮了口酒,麻辣的滋味让他本能的皱眉。看来,他想要成为酒精王国的一份子,还有得磨呢!
趁着唐修杰跟沈仲达闲扯淡的时候,小蔡抓着手机偷偷溜到角落。
“喂,第一手消息。”劈头就嚷。
“你是谁?”对方语气透着困惑。
小蔡一阵无力。”高婕妤你给我听着,后天阿达要上山,你想跟就机伶点。”
“后天?他要上山做什么?”电话那端的高睫妤赶紧追问。
“还能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工作。他都习惯凌晨出发,你要去吗?”
“当然,我当然要去。”
“想去要做好准备。”
“快说,我得准备什么?”她已经抓过纸笔等候指示。
“体力,上山摄影是很辛苦的,可能会在山上住个三天,该带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
“谢谢你,小蔡。”她感激涕零。
妈的,总算知道他是谁了。小蔡扯扯嘴,“想要修成正果是要付出努力的,我只能帮你到这,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
“我知道了,谢谢。”
*
凌晨三点钟,沈仲达顶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把相机、镜头、底片、脚架、帐篷、羽绒衣……全部都塞进车厢后座,转身正要往驾驶座走去,却猛的发现有道娇小身影拽着大包小包,看似等候多时。
“高婕妤,这个时候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惊讶的问。
“当然是等你。”拖着行李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东西都往他怀里塞。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怀里的东西,“等我?你等我做什么?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该回去睡觉,然后明天准时起床乖乖卜课去。”
她迳自打开车门,“我已经大四了,一个礼拜只剩一天有课。”转身把方才塞进他怀里的东西再往车厢里扮。
“就算不用上课,那你现在也该躺在被窝里。”
“我说过,我在等你。真是个蛮子,讲国语听不懂喔?”
他揪住她的衣领,“你三更半夜等我做什么?”语气加重。
“你要做什么我当然就跟你一起去做什么啊!”吼了回去,她已坐上车等着。
沈仲达走近,撂下命令。“下车。”
“都还没出发下什么车?”她直视前方,不理会他的命令。
“我叫你下车——”语气明显不耐。
“你动作快点,拖拖拉拉的会来不及上山啦!”
“你知道我要出门?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的?!”他沉声追问。
“说了你就会让我跟吗?”她挑衅笑问。
“高婕妤,我是去工作,不是要去玩乐,我没时间照顾你。”
“那就快点出发,我也不是要去玩乐,更是没空照顾你。”
“你——”沈仲达发现这个小妮子一拗起来,简直跟番婆子没两样,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东西。
迳自掏出乎机,他按下嫌疑犯的电话,彼端传来——
“您所拨的电话未开机,请稍后再拨,谢谢。”
“他妈的!”他爆出脏话,连忙又拨了另一支手机号码,得到的回应是一样的。
他沉着脸打开车门,二话不说就要拉她下车。
“不要!放手、放手——我今天就是跟定了,想把我撇下,可以,除非你踩过我的尸体离开。”她捶打着他意图拉扯她的手。
“你母亲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她知道我要上山,而且她举双手赞成。”她固执的迎视沈仲达,坚持的说:“总之我跟定你了。”
两人在凌晨三点的马路边僵持不下,最后,沈仲达只有投降的份。
他狠狠踹了车子一脚,“妈的,等我回来我会先把你老板抓过来砍个千刀。”他把这笔帐记在唐修杰脑袋上。
趁他不注意,她偷偷的吐着舌头,嘀嘀咕咕,“老板,如果你真的不幸壮烈成仁,我会早晚给你上三炷香的。”
知恩图报的她死也不会供出小蔡这个帮凶。
清晨南下的高速公路上,车子少得可怜,高婕妤玩不了数车子的游戏,只得不时打量旁边的臭脸驾驶消磨时间。
“你看够了没?”沈仲达怒火还没消。
凶,真凶!高婕妤嘴一噘,“不看就不看。”
“我把话说在前面,是你自己硬要跟来的,到时候你别跟我哭爹喊娘的说你走不动,还有……”
还有?高婕妤决定抢过发言权,“是、是、是,我伟大的主子,行李要自己背、帐篷要自己搭,吃喝拉撒睡都要独立、走不动爬也要爬到目的地,这样够清楚了吧?”气不过又补了一句,“当我傻瓜没登过山啊!”
“你知道最好。”
怒瞪对峙,下一秒,两人各自别过头去下再说话。
臭男人、笨男人,沈仲达你是混蛋……高婕妤不住的在心里咒骂这个杀千刀的男人。
只要遇到仲达哥,她的情绪就不由自主的老是濒临失控,她可以让父亲对她言听计从,也有办法把难缠的大妈哄得服服帖帖,更有能耐把愚蠢的高容译教训得无力反击,偏偏她就是没有本事让眼前这个男人敞开胸怀狠狠爱她。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严重缺乏女人味,竟然让仲达哥连一丁点的心动都没有。气馁!
她赌气的摇下车窗,别过脸,不再多看那个叫人伤心的家伙一眼。
她知道电影下个月就要开拍了,尽管几笔资金已经陆续到位,但还是离预算有段差距,她不是没想过说服父亲拿钱出来赞助,可她深知骄傲如他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金钱是她唯一可以给的,其它的电影专业她什么也不懂,她是真的想要给予他帮助,却是那么无能为力,好无奈。
突然,她强烈的羡慕起唐修杰和小蔡,可以侃侃而谈的跟他聊工作,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他接受所有赞助,而她,连想要好好的爱他都不被允许。可恨!
闭上眼睛,她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紧握方向盘的手无端冒汗,沈仲达感觉自己处在一种失控的焦虑状态。
是不是越想要推开一个人,老天爷就越会把那个人跟自己扯在一块,好藉此考验推开的决心?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会害他每每看见那双深情怨怼眸子,就会不住的挣扎犹疑。
如果不能给对方幸福,那只好选择辜负,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是这阵子随着她出现的频率越高,他的心就越是坚定不起来。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贪婪的想要看到她开心的笑容,甚至霸道的想要禁止任何一个男人接近她。
在她身上,他开始有太多的想望跟占有欲,可是诸多现实的考虑却叫他没有勇气去爱,他有什么资格可以呵护这样的她呢?
童年时期只要给她一点善意,那就是最大的温暖,可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有更多更多的事要考虑,她值得更好的人,而他不是。
沈仲达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睡了吗?望着她紧闭的眸子,他这样揣想。
腾出手拉起滑落的外套,把窗户缓缓摇起,只为了不想让她受寒,明明爱上了,他却没勇气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