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翎精神饱满、神情愉悦的站在幸芙坊的店门口,看着店面的装潢。
因为昨晚回来的时候天色太暗,视线不好,所以她没有看清楚店内的摆设,没想到这间店面的装潢居然这么漂壳。
十多坪的空间,窗明几净,店内的装潢以天空蓝与淡黄色为主要色调,店前挂了几盆长穗铁苋吊篮,据白永彦所说,是前店主留下来的,那酷似猫咪尾巴的红色俏丽花朵种在吊篮里随风摇动,看起来很有恬适的气氛。
「这间店好漂亮啊!」她笑说。
对于她的赞美,白永彦却是无动于衷,依然忙碌于手上的工作。
「好没礼貌啊!」她自讨没趣的嘟囔着,然后眼尖的发现白永彦的眼窝下那淡淡的黑影,想来他昨晚睡得不太好。
想到昨晚因为蟑螂的那段插曲,害得她被吓哭,而「逼迫」他让出卧房给她睡,到现在她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不管怎么样,因为那只冤死在白永彦拖鞋底下的蟑螂,成就了她有床好睡的福利,但是眼前最迫切的问题是,以白永彦的个性,能让她赖他多久?
隔着玻璃的开放式厨房内,手艺精湛的白永彦正专注的工作,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受到吸引。
像他这样外表冷酷,脾气其实非常糟糕的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开这间幸芙坊呢?
她很好奇,于是走到厨房门口。
「嗯,请问……我现在该做什么?」想她住在这里,也不好白吃白住,总该做些什么才好吧?
白永彦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口吻平淡的说:「我是可以收留你,可是你必须付出同等的劳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要继续住在这里,就是你的员工,必须帮忙做事?」本来只是客气的问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小气巴拉,真的要她做事。
「你不愿意?」白永彦的双眸传递出一个讯息,如果不爽他的决定,她大可以选择离开。
读出他眼底的意思,她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娇媚的扬起唇角,「可以啊!我当你的员工,有何不可?」
说完,她径自找了块抹布,还有玻璃清洁剂,开始打扫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爽快的答应留下来做事,原本存心为难她的白永彦,这下子不禁暗自气馁。
难道他真的赶不走她?
想到昨天晚上,这个女人因为一只小小的蟑螂,就哭得惊天动地,本来想装死不理她,可是看到她哭着扑向他,甚至还不顾形象的双手搂着他的腰,要他把蟑螂赶走,在那个当口,他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是后来,当他意会到她柔软的胸部紧贴着他的身体,刹那间触动他的心房,一道酥麻的电流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重重的撩拨他原本有如老僧入定的心绪。
没想到她居然会使出这种手段,在他面前大展「春色无边」,刺激他血压上升的戏码,也因此他被迫让出卧房,可是以他一向无爱心的作风,就算她能得逞一时,他也绝不会放她嚣张一世。
停下手边的工作,白永彦开始执行老板的权力。
「喂!女人,没看到那个蛋糕柜上面的灰尘吗?快去擦。」
不知名的火气填塞在他的胸臆之中,那种说不出的挫折感,让他的火气更加难以控制。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喔!好。」
「喂!女人,等一下要开店做生意了,去把大门的玻璃擦干净一点。」他幽黑的双眸不自觉的被她吸引,就连原本认真在工作上的心思也被打乱了。
「……喔,好。」这回她的反应慢了点,只因为她注意到他一直用女人二字称呼她,一颗心蓦地往下沉,难道他忘了昨天帮她取的名字?
「喂!女人……」白永彦马上住嘴,因为就算他的神经再怎么粗,也注意到她那张臭脸,不知怎地,他的胸口也跟着变得郁闷。
将做好的泡芙放进烤箱里,他来到她的身边,注意到她嘴角下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因为怀疑是不是他刚才的口气太坏了,所以他有些心虚。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口气有些僵硬。
古云昊的医术一流,而且听他说她的身体仅有少许擦伤,以一名车祸患者来说,她算是命大福大了。
发现身旁的仁兄不管怎么样就是只用女人二字称呼她,她不悦的转头看他,柔嫩的唇瓣蠕动了下,像是想说话,可是最终所有的不满与抱怨全都化为淡淡的两个字,「没事。」然后幽怨的瞟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白永彦伸出手想要叫唤她,却被她脑后的马尾巴扫到,轻轻痒痒的感觉,在他被擦拂过的毛细孔上留下难以名状的骚动。
看她不理他,一种酸酸苦苦的滋味在他的心里漫开,那种感觉像是本来预定要做甜蜜奶酒起司蛋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却变成不加糖的咖啡奶酪蛋糕,缠绕在味蕾上的感觉硬是多了些苦味。
心里这些复杂的感觉,让一向很讨厌思考的白永彦顿时变得很烦躁,也因此索性不再理她,回到厨房里,将烤好的泡芙自烤箱中取出来放凉,同时负气的想着,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情绪?反正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要想尽办法赶她走吗?可是,为什么看到她那样,心里却觉得难受?
江燕翎蹲在玻璃大门前,努力的擦拭,恨恨的偷瞟了酷酷的白永彦一眼,气恼的嘟囔道:「可恶的家伙,这么没礼貌,只会叫我女人,不会叫我的名字吗?虽然那只是暂时的名字。」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而且以她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的情况,她怎么能容忍他那么可恶的坏心眼?
可是就因为猜得到他是耍心机想赶她走,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她打定主意,在恢复记忆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赖在他的身边不走,不管他使出任何手段,甚至是如何的压抑自已那莫名其妙高升的自我意识,她都要留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嘟起嘴,开始好奇,失去记忆前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想要回忆过去,突然,一股尖锐的疼痛刺痛了脑神经,逼得她不得不放弃。正当她被这样的懊恼情绪所左右,甚至钻牛角尖时,却听到白永彦在叫她。
「喂!艾雯,你帮我把柜子里的那罐彩色豆拿来。」他在装饰泡芙时,发现厨房里的彩色豆用完了,所以探出头,对站在柜子旁的她大喊。
「咦?你叫我?」她看着他,有些不确定。
「不然呢?这里还有谁叫艾雯?」他瞅了她一眼,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
她露出笑容,赶紧从柜子里找出他要的东西,然后递给他,「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的名字。」
接过罐子,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就是因为我没有喊你的名字而在生闷气?你们女人啊,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他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原来她只是因为他没有叫她的名字而生气,并不是因为他叫她做事而在闹别扭。
「什么女人小家子气?分明就是你们男人粗心大意,好不好?」才不是她爱计较,她只是不喜欢被他忽略的感觉。
咦?这是什么鬼想法啊?她怎么会如此介意他对自己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