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木湘能见到他的时间少得可怜,在最后的这几天,她却未能和他好好的谈谈,或是话别,唯一剰下的时间只有在周年庆当天了。
如果广居仰泽离开后,她的生活会变得多么乏味,她又将回复到以前单调无趣的生活方式。但这些在遇到广居仰泽之前,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他教会了她该享受自己的生活,是他教会了她如何去爱,是他填满了她空虚的心灵。
而如今他将要离开,她又该如何独自面对少了他的生活?
在公司里,充满了与他相关的回忆,在他回到纽约之后,这些回忆只是徒然增加她的空虚、与她的苦涩,留这个与他息息相关,却不能再见到他的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公司里的每个角落只是提醒了她,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如果她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她就得忘了这一切,就得找到重新开始的力量。
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让她能冷静的好好思考,未来的路该如何继续下去时间并没有因为亚木湘的希望而稍有延长,公司的周年庆终于还是到来了。
所有的社员一早就到海牙观光饭店集合,在亚木湘走进会场时,也不禁为它全新的改装与布置感到惊艳。
海牙观光饭店是具有相当年代,但一直维持其古典特质的饭店,在所有的五星级饭店中,它不同于标榜时尚或新设备的连锁酒店,相反的,它自身庄严典雅,对走过大半世纪的成就相当自豪。
饭店内的服务人员多半已经在此服务了很长的时间,甚至在客人走进餐厅时,经理或资深服务人员总能正确无误的喊出客人的名字,并亲切的闲话家常。
这也是广居株式会社这次活动选择这里的原因,据说是因为老社长的坚持。广居老社长是这里的常客,他一直认为现在的服务业讲求效率,却失去了珍贵的人情味,而海牙饭店几乎和广居株式会社是同时期萌芽成长,一直到现在双双交出了亮眼成绩单,自然,五十周年的庆祝活动非这里莫属。
为了完美搭配国际性的形象,广居株式会社也自费为海牙饭店做了局部的整修,簇新的招牌与明亮的指示灯,大厅内陈设知名艺术家的作品,墙面的装饰与全新的地毯也一并做了设计。
由各个公司致赠的祝贺花篮摆满了整个场地,形成一片无垠的花海,直延伸到外头的走廊与饭店大厅外。
「恭喜,恭喜,真是不容易啊!」
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鱼贯的进入会场内,镁光灯快速的闪烁,企图捕捉每个不容错过的画面,媒体记者、政治人物与影视红星,将现场交织成热闹非凡却又乱中有序的场面。
到场的嘉宾与公司同仁,每个人莫不盛装以赴,更将现场覆上一层鲜艳与缤纷。
亚木湘穿着上次广居仰泽送给她的礼服,静静的站立在现场的角落。
他做到了!亚木湘注视着这一幕,心想广居社长成功的主导了这一切。
「各位先生女士,非常感谢各位今晚莅临敝社开业五十周年的庆祝晚会,首先,我们的大家长要对各位说几句话,让我们欢迎广居社长!」广居老社长站到了麦克风前,「谢谢各位今晚的赏光,敝社在过去的五十年来,可以说是承蒙各位贵客先进的照顾,才能有今天这样的小小成就。所以在这里,谨向各位致上谢意,谢谢你们与敝社一同成长。」在现场的,阵掌声之后,广居老社长又接下去说。
「当然,在前些时候本人因为身体稍有不适,所以公司业务部交由我的儿子仰泽来负责,在公司所有同仁的协助下,今天能看到这令人满意的一切,也着实让我感到欣慰。各位同仁辛苦了,不只这一阵子,而是为了这些年来你们的努力。在此,我献上最诚挚的谢意,谢谢你们祸福与共,与公司一起成长。」在渡部课长的安排下,亚木湘待会将上台向广居老社长献花,对于这样盛大的场面,她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最后希望各位都能和我们共享今夜,今晚,是属于在场每一位人±的!」渡部课长示意亚木湘往前,她恭恭敬敬的走上台,递出了一大束的鲜花。
「社长,这是同仁的心意,也谢谢你带领我们一路走来。」颇为意外的广居老社长接过了她手中的花,端详了好一会儿,眼里似乎有激动的泪光。「谢谢,这真是贴心的礼物。」台下响起了掌声,每个人莫不为这温馨的一刻拍红了手掌。
亚木湘看了一眼位在台下的广居仰泽,他刚好也迎上了她的目光。
如果,能和他分享这最后的一刻,所有的一切也许都值得了,步下台阶的亚木湘,皮包内的辞呈好似火热的炙烧。
她走到广居仰泽的身边。
「社长,我……」
「亚木,你看到现场的情况了吧?是不是比我们参加青木饭店的那次还来得成功?」
「是的,恭喜,你成功了。」
「仰泽社长,可能要麻烦您先对传媒发表一下意见。」公关部的松元先生急促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好,亚木,我们待会再谈吧!」
「社长,我只是想说……请你保重!」
但急着离开的广居仰泽并没有听清楚她的意思,他只是留下疑惑的一眼,便急忙转身离已经足够了,对他,她已经说出了最后的道别。
当广居仰泽再回到现场找亚木湘时,却怎么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中,她应该不会先离开才对。
但是在会场内外,他都遍寻不到她。
「渡部,你有没有看见亚木?」
「亚木?好像从献花之后,就没有再看见她了。社长找她有事吗?还是有什么问题需要秘书课派员支持?」
「不,不关公事,没关系,我再找找看好了。」也许亚木是因为累坏了,所以先离开了吧?不要说是她,就算他自己本身也因为今天的活动而感到精疲力竭。他之所以急着找她,只不过因为她好像有事想对他说,但现场有很多事需要他,因而他最终没能好好的和她谈一谈。
也许明天到公司,他再找她吧!应该也不差这一天。
然而广居仰泽的想法,却在第二天遭到意外的打击。
当他一打开社长办公室的门,静静躺在他办公桌的信封上,是斗大的两个字:「辞呈」。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有直属上司才会收到部属的辞呈,这代表了公司里有重要的主管想离开,或是,他的秘书。
他打开了信封,翻出里头的信。
谢谢你连曰来的照顾,本人有负所托,未能将秘书课的事务妥善完成,内心深感歉意,实在无法再继续留任,故请准予辞职。亚木湘,亚木湘!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颓然的坐在座椅上,亚木湘想离开,为什么?难道,她真的想结婚了吗?
许多的想象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沮丧落寞浇灌着他干涸的心田,破坏了他一贯的冷静与自信。他愤然的将辞呈撕成两半,将它丢出窗外。
「仰泽,你这是在做什么?」
是广居老社长,他默不作声的走进社长办公室,在旁边看清楚了这一幕。「爸,没什么。」
「你丢出去的是什么?是谁的辞呈?」
「秘书课的亚木湘,就是昨天向你献花的那位。」
「她想离职?为什么?」
如果广居仰泽能知道原因就好了,那他也不必在这里生闷气。
「她觉得自己不适任……」这是辞呈上的原因,不会是真正的。
「那你觉得呢?你觉得亚木适不适任?」
「还好吧!」
「只是还好?」
「我想,她做得不错。」
广居老社长慈蔼的笑了起来,他很快便明了事情的状况。
「儿子呀,你样样比我杰出,我很引以为傲,但唯独对于感情的敏感度,我看你得甘拜下风才是!」
「爸,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谁能拒绝我儿子的魅力呢?这个亚木小姐肯定也不例外,但是今天我看你的反应,这件事可不只是单方面的问题而已喔!」
「你是说……」
所有的事件在广居仰泽的脑海中快速的组合排列,但是,他仍然不能像爸一样的确定,难道,他爱亚木吗?
「你可以花一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慢慢想清楚这件事,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到时候亚木小姐还愿意等你。」
有如当头棒喝的一击,广居仰泽豁然开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