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佳人紧闭着眸皱着眉,冷汗湿了一头长发,断断续续的喃着梦呓,似是睡得不太安稳。
「很不舒服吗?」
大掌才抚上她的额头,就见她惊醒了过来。
「嗯。」她虚弱的点点头,苍白的脸色让祈天恩心疼极了。她想跟他说话,却又难受的咳了好半晌止不了。
「别说话……喉咙哑了不是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竟然在秋千上睡着害得自己感冒发烧了。幸好现在烧退了,要不然我一定把妳抓起来打屁股。」嘴里说着,他又不放心的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确定探不到任何可疑的高温之后,他才低头在她发上轻啄。
哎呀,被亲到了……她悄悄撇开脸,隐藏住一脸嫌恶的神情。
「难得我挪出几天假陪妳,结果妳竟然病了,真不乖。这下可真应了我当时的乌鸦嘴,只能陪妳在房间里睡觉了。」
这位先生别想太多,她才不会「病」那么久的啦。她好笑的暗忖,一边还悄悄压着发际,躲着他对自己头发的搔弄,就怕会被他发现不能曝光的玄机。
感到身边的床位陷下,她用眼角的余光望去,恰恰看到他掀起被子坐上床来正要脱鞋躺下……
喝!她快手抢回被子,并以最神速的手法在三秒钟之内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睁大眼缩在角落瞪他。
「怎么?哪里不对劲吗?」祈天恩不解的问道。
你没不对劲,不对劲的是我。
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她不禁冷汗直冒。
糟,这下子可演得过头了。剧本里可没排到要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别玩了,生病的人就要乖乖休息。」
他一躺下,陆晴连忙抱着被子就往另一头滚去。
「会传染。」沙哑到很恐怖的声音自陆晴颤抖的唇里发出。
对对!感冒是会传染的呀!我爱你、心疼你、不想传染给你,所以你就别再靠过来了吧。她在心里大喊着救命,就怕他会狠心扑杀上来。
幸好房内灯光幽暗,没让他瞧清了她脸上那抹不同往常的陌生神情。
也幸好祈天恩没多追究。
「好吧,我去客房睡。妳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看妳。」顺着她的意,他心想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在闹脾气。
明天就解禁了,随便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谁管你啊?
她暗自松了一大口气。
门板才合上,原本还一脸病恹恹的陆晴就迫不及待的自床上坐起,未见病色的脸上张扬着庆幸又顽皮的笑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抹着冷汗,心想,好险那男人没执意要上床来「侍寝」,要不这下可就糗大了──夹在身前的被子因她不断拍胸的动作而滑下,露出底下一片平坦结实的胸膛……
☆ ☆ ☆
隔日午后。
「祈,这几天不要回台北来!」电话里,杰瑞的语气又快又急。
「怎么回事?」祈天恩不解的问。很难得遇到好友慌成这样。
「陆杂碎他老头凌晨从顶楼跳楼自杀身亡,留下的遗书写明了当年他如何用暴力强逼陆晴签下放弃陆远的继承权,没想到竟失手将她从二楼阳台推下造成死亡。诸如此类的一切该写的都写了,不该写的也写了,大票的媒体记者现在全挤在公司楼下跟你在台北的公寓下,八成打算逮到你来个洗刷清白感谢大专题,啧。反正你先别回来就是了,我会说你刚好出国度假,先帮你挡个几天。对了,陆晴呢?」
陆霸夫跳楼自杀?
祈天恩怔了怔,脸上没难过,只是心里有些遗憾,遗憾竟然让他死得这么轻松。从这些年来他不断的派人狙杀自己就隐约能猜出当时陆晴会变成这样想必跟他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想到他会是直接害人。
待脑子差不多消化完他带来的消息,一边盘算着要全数抽回投在陆霸夫公司的资金,落井下石教他们的事业再也爬不起来,最好再想个办法在不影响陆远本体的前提下将陆氏亲族一些相关的产业也一并拖垮,一边不经心的开口,「应该还没睡醒,怎么了?」他不知道好友为什么要问这个。
「她……她整晚都在吗?我是说你能确定她整晚都在屋子里吗?」
「你该不会以为这整件事是晴儿主导的吧?怎么可能?」对于杰瑞可能的猜测,他不禁失笑。
「你不能否认那杂碎老头子突然自杀实在很不寻常,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会突然良心发现,还写下自白遗书来还你清白!老天,我们找了那么多年的证据竟然就在一夜之间变了出来,甚至当初帮那老头草拟放弃继承权条约的代书也跑出来投案。」
事情是很匪夷所思,但也不可能会跟晴儿有关,先不论她失忆了,再者──
「她整晚都睡在床上一步也没踏出门来,怎么可能会跟这件事有关联?」
电话里,杰瑞的语气怀疑,说出自警方那拦截来的消息,「那老头家的仆人向警方供称,陆老头夜里先是大声咒骂,而后又尖声叫着『陆晴,妳饶了我』之类的话,而且,也有仆人声称曾见一名长发女子的身影在阳台出现,原本以为是眼花,没想到隔天却发生这种事──」
「不可能是晴儿,该是你想太多。」祈天恩沉吟着。
虽然昨夜未与她同眠,但整个晚上也不定时的去看过她不少次,很确定她都在房里沉睡着。她整夜没下过床,该是可以确定的,更遑论还去到台北陆霸夫的住处。
祈天恩对于杰瑞的猜测自是嗤之以鼻,当他是小人心态,肯定是对于陆晴多年前曾使计拐他到自己身边来作牛作马耿耿于怀。
挂了电话,正好瞧见一抹纤瘦的身影伫立门外,他不禁放柔了僵硬的表情,朝她招招手,黑眸里跃出一抹温柔的光泽。
陆晴一脸睡意,踩着虚浮的脚步飘进来。
「怎么不在房里躺着?」
「我想念你。」她懒洋洋的放任身子倒下,刚好跌进大皮椅里,跌进他的怀中。「你没陪我睡,我睡不着。」一大早让「专人」送进了房,却发现他没在床上,自己一个人翻来覆去了几个钟头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打起精神出来找回抱枕。
一个专属于她的抱枕,可是她却一个星期只能用两晚──昨晚,真该找个时间补用回来。
他抓开她揉眼的小手。
「别揉眼睛,坏习惯。昨天可是妳不让我上床的。」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她嘟囔着,心满意足的在他怀里找到可供安睡的姿势。「可不可以靠着你睡一下子?」一双墨眸眨呀眨的,努力想眨去眼中的酸涩保持清明,却又在下一秒被睡意击败,颓然闭上。
他无奈的将她紧搂。
「妳睡吧,我抱妳回房。」
「老公──」声音好甜。
祈天恩下意识的拢起了眉宇。
她很难得会这么唤他的,因为她还未有身为他妻子的自觉,所以通常只有在打算做出什么任性的举动时,才会甜蜜的唤他一声老公。乐死他的同时,也做出会吓死他的要求。
「睡客厅会感冒。」他想都不想先堵住她可能的要求。
「不是客厅,我们去睡秋千。」
「睡秋千?」他怀疑的挑眉。
嗯,睡秋千。
一边睡觉,一边荡秋千,还能一边跟他问点事。一物能三用,多棒。
☆ ☆ ☆
微凉午后,她还真缩在秋千藤篮椅里睡了将近两个钟头。
而祈天恩也好耐性的为她推了这么久的秋千没离去。
「你这样真不好。」
她瞇着眸睨他,对他纵使已是满头满身的汗,却还是笑得那般满足显然有些不满。
祈天恩没意料到睡美人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跟刻苦耐劳的王子如此抱怨。「怎么说?」
「这样会让我觉得在欺负你。」她已经很认真在反省了,可这男人永远抢在她反省完上一件事之前,又对她付出更多。
祈天恩笑着揉乱她的发。
「傻瓜。妳睡饱了?」
「还没,可是现在睡够了。」陆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举着双臂伸了个懒腰,眼角溢出了一点带着困意的泪光。
他怜惜的伸手为她拭去。
「……你亲我一下好不好?」她突然要求,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
「乐意之至。」
随即,她感受到他呼吸的靠近,然后两唇相贴,一秒,离开。
就这样?
陆晴一双漂亮的细眉几乎皱得连成一条线,很不爽的发现自己强吻蓝星可能都还比较有感觉。
「老公──」她没发出过比这还要更甜蜜的叫唤了。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还是终于发现自己比较爱男人?不然为什么都不再接近她了?
打从上上星期油桐树下那一次,他几乎没再「不规矩」过,要他抱,他真是乖乖的抱,两手标准得宜的贴紧在自己的腰间跟大腿下,没随便乱动一分,姿势端正安全得可入围「最佳抱宝宝奖」;夜里同他睡,他把自己当洋娃娃般搂在怀里,安分得一觉到天明。没再宣扬他的「童子军精神」,没再索讨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没再以换衣服为名目吃吃小豆腐。
他是不是忘了正值年轻貌美的自己其实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女儿?
没脸问出心中的疑问,她含怨带嗔的瞪他,要是不开口也能心电感应该有多好。
「怎么了?」他不解。她似乎在生气?
「没事──」尾音拉得老长,仍是甜丝丝的声音,心想,晚一点再来跟他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至于现在嘛……
「我们来说说话好不好?我想听你说话。」发完嗔,撒完娇,她又倒回藤篮椅里,又是一副懒猫儿样。
「说什么?」见她脾气去得快,他也松了一口气。
「就说我以前的事呀,我很好奇。」其实好奇的只是他对她的想法,才不是那些无趣的过去。
她悄悄伸展了下双腿,又挪了挪躺得酸疼的细腰,换了个姿势将脑袋枕在扶手边,一头黑绸般的发因此全数曳下了地,像是一道美丽的墨色瀑布。
黑亮的长发随着秋千晃动的幅度一上一下扬动飞舞,一会儿缠上了他的手,一会儿扑上他的脸,待他要伸手捉住,却又瞬间飞离了可及之处。
以前?以前不就像这样──明明两具身子是靠得这样近,可两颗心的距离却怎么也缩短不了。
「祈?」
她询问不解的目光唤回了他的注意。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突然想问这个?」他踏步向前,使着平稳的手劲继续推动秋千。他不是很愿意提起之前的事,就怕她会因此回想起不希望她想起的事情。
「怎么突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不答反问实在不符往例。这人之前可是对自己有问必答的啊,什么时候起他也拿起商场上那套迂回答题法来对付自己了?
想着,这不禁令她露出颇有兴味的笑意,十只纤纤手指托住小巧的下巴,笑睨他。「你在心虚吗?大男人。怎么?是从前你总是虐待我,不给我饭吃,所以现在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我真是什么糟糕人物?说说又如何,反正我什么也记不住了,要我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恐怕现在也生不出什么该有的愧疚心了。」
「小女孩。」他低低沉沉的笑了好一阵子才停歇。「什么时候妳的想象力变得如此丰富?老实告诉我,是谁教坏了妳吗?」
眨眨眼,她煞有其事的偏着头想着,半晌双掌一击。
「哎呀,想到了!不就是你上个星期为了打发我,就随手扔了几本哈利波特要我回房看,欸,我不得不承认,哈利波特在霍格华兹里的奇异冒险真的让我这个麻瓜找回了不少孩提时的想象力。可惜想象力是有了,记忆力仍是停滞不前。」
「看来以后就是要拿书哄妳回房乖乖待着,也得要慎选书本的内容了。」他像是说得认真。
「女诫或是二十四孝?」拿来让她笑笑也好。她好心的提供优良读物典范。
祈天恩伸手掐了她一下粉颊。
「让妳拿去垫脚或压泡面?」才不信她会念那种欺压女权跟骗小孩子的东西。
「书本太硬垫脚不舒服,而你又舍不得让我吃泡面,所以你说的都用不到。不过,撕了拿来折纸飞机肯定也是满好玩,搞不好还能逗逗小蓝星高兴。」小猫猫最近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转到有翅膀会飞行的生物上,成天就见牠一下子扑蜻蜓,一下子扑蝴蝶,就连蜜蜂、苍蝇也全教牠扑杀干净一只不留,偶尔也会偷偷捉笼里的金丝雀逗弄,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不再像从前那样在她身边跟前跟后,态度转变之大,实在令人心生不平衡。
「别老逗牠,蓝星在我们家很久了。」
「逗牠高兴有什么不好?牠是宠物,我是主人,我降格去讨牠欢心,牠该要放鞭炮高高兴兴的欢迎我去逗牠,而不是看到我就一副看到鬼似的拔腿就跑。」
「动物都有逃避危险的本能。」点了她额头一记,祈天恩暗指她是蓝星眼中全家里最大的天敌。
「哼。」说那是什么话?活像她是什么恐怖食猫人一样!陆晴嗤了声,突然伸手向后拉住他的袖子扯近身,示意他一块儿挤进藤篮椅里。
「怎么?不要我帮妳推秋千了?」
他迟疑着,让陆晴眼里闪过一丝微恼──没让他发觉。
「不了,我想跟你坐一会儿。」
「好吧。」
祈天恩才傍着她坐下,两截白皙腿儿就架上了他的大腿。抬眼,恰见她舒适的靠上了另一边的扶手,那副微瞇眼儿的慵懒模样就像只让主人宠坏了的宠物,一只柔软又美丽的大猫。
「懒女孩,别在这里睡着了,会着凉,还是回房吧,我抱妳进……」轻风还凉,他的「保父」心态又跑了出来。但随即意识正与她紧密相贴又让他有些不自在,只见他僵硬的挪了挪坐姿,意图在狭小的藤篮椅内与她保持最大的距离。
陆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瞧他的反应,难不成当她是有毒的吗?
「不睡,不回房!」她声明完,就在藤篮椅里翻了半圈,压上了他的胸膛,压住了他的大腿,她背贴着他,就这样大剌剌的、不客气的将他压在身下。
「刚刚一不小心让你带开话题太久了,现在我们绕回来,从原先的问题接下去。」拍开他抚颊的手掌,她有些调皮的抓在手里把玩着,以指尖细细描画大掌上的纹路。
他倏地抡拳收掌。
「看来我没成功把话题转移。」祈天恩不动声色的调匀稍显混乱的呼息。
她低头也学他漾了抹笑意,贼贼的。
「想得美!快说吧,说说以前的事儿给我听,你的事、我的事、我们的事,随便说点什么都好,我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
「好甜的话,偷吃蜜了是不?」
她贴近他的唇,他顺势啄她一口,与她分享了一记轻吻──又是一秒,飞快离开她的唇,活像逃命似的举动,没来得及发现她眸里的懊恼。他仰头躺入藤篮椅里,长脚踢着草皮轻晃起了秋千。
月华清皎,照亮庭院里的一景一物,晃动的藤篮椅里的两具身影闲适相偎,有一股甜蜜的氛围自然地溢透而出。
「以前哪……以前妳并不这样黏着我的,因为妳不喜欢跟人太靠近。」悠缓的语调起了头,他选择性的避开陆氏家族的事,只谈起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却想不到这刚好是她想要听的。
「记得第一次见到妳那年,妳才十七岁,还是娇嫩嫩的年纪,表情却老成得像是个二十七岁的大人。那时妳就站在花园里,披着满身银亮的月光,等着管家带着满心忐忑的我过来跟妳见面。」
「做什么?花前月下也要人带路?这样多不浪漫。」
「呵,相信我,当时的场景可是一点都谈不上浪漫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妳的十七岁生日宴会,妳的父亲邀请了许多的青年才俊来供妳挑选。」
「挑来当丈夫?」感觉上跟挑猪肉其实没什么两样。
他含笑点头。
「结果呢?」她又问。
「结果我就成了妳的丈夫。」
「喔,你打败了难以计数的追求者赢得了我?」趴在他身上,她听得颇有兴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将自己的过往当故事听这种机会。
「不,我没打败任何人。当时的我连参与竞争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是妳父亲为了赢得公益美名而领养的一名孤儿,是没身家背景与那些镶金带钻的公子哥儿们相提并论的……」
垂着眼凝视胸前那张美丽如昔的脸庞,轻轻揉着她柔软的长发,他的眼神微微蒙眬了起来,彷佛透过她在回忆着什么。
「你并不是父亲希望我选择的,而我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个好决定,但我就是忍不住要任性这一回……」
她的喃语夹在风声里,显得有些缥缈不真切,凝视着她单薄的背影,他努力想听清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你爱我吧……我想有个人能真心爱我,爱我的人,而不是我身上附加的一切,无论我爱不爱他。」她转身面向他,微暗的天色下依稀可见她模糊的笑意,仔细瞧,甚至可见那一向淡然的笑容里彷佛有一丝决然的意味在。「……以我的喜乐为喜乐,以我的悲伤为悲伤,以我的世界为所有的一切──你能承诺吗?」
「以妳的喜乐为喜乐,以妳的悲伤为悲伤,以妳的世界为我的一切──我承诺。」
在自己已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推拒这天大的机会?老天,她的降格相求可是他想都没想过的!所以甚至没花费任何思考的时间,嘴巴已经道出她所想要的承诺。纵使是这么可笑的承诺。
「好。」
她点了点头,又背过身子,彷佛在思考着什么,静待了好半晌,才又重新听见她的声音。
「那么,我是你的妻了,待回到宴会,我会向大家宣布我的决定……自此,我的一切都将与你共享,我的世界任你参与……在我权力所能到达的范围之内,你取走所需要的人事物吧,去拯救那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们,尽完你的最后一丝责任,然后回来,成为我的专属。」
月华流影,映出她一身孤冷的气息。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情况。
她自所有优秀的追求者中,选中了独独出身孤儿的他,成为她的丈夫,同时也成为陆远集团的下任法定继承者……
「发什么愣?祈老爷,回神回神,你故事才说了一半,吊人胃口很不道德。」
他抱歉的搂了她一下。「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挥挥手表示不介意,「我呢?我当时令你心动吗?」
「事实上是……不太。」他笑着任她在胸口搥了一记。
「不给面子的家伙,快把理由说来听听。」佯怒的瞋他,可接着她自己也咯咯笑开了。
「妳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陆家全体上上下下将妳呵宠得像个小公主似的,捧着怕摔了,含着又怕融了,怎么都不是我这身分的人能接近得了的,所以纵使我们处于同一个屋檐下十几年,我却只从远远的地方看过妳几次。妳想,我怎么可能对一个从不曾看清楚的人产生心动的感觉?」
「但你说你爱我!」纤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里不掩指控的意味,「就在上次你打算将我生吞活剥却未能如愿的那次说了!」瞧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呢!陆晴掩不住地露出忿忿然的表情。
「我爱妳,是真的,纵使不是在第一眼就如此。」
他伸指点住她的唇,抢先一步阻止她的抗议。
「刚开始我们的关系并不平等,就是结了婚也一样。在我眼里,妳是主人、是掌握我一切的人,是能决定我所有的人,或许我尊重妳、珍爱妳,可却不是男女之情。再说,妳不是个热情的人,不喜欢靠近人,也不爱任何人靠近妳,就是对我,也没优待多少,以至于到后来我想主动改变我们的关系,也无从下手……」
「很糟糕的样子。」听他说来自己可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哪。
「不会。」他淡淡笑开,不着痕迹的将她的身子翻了个面搂向自己,避去微寒晚风。
「为什么不会?感觉起来我的个性一定很不讨人喜欢。」小说电影跟连续剧里这种个性的角色多半孤老一生呢。
「不会的,我喜欢。」
「喜欢什么?」还深陷「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以前是这种个性的人哪」的想法里,她一时接不上他的话。
「喜欢妳的个性。」悄悄啄了她发心一下,心中暗忖,当然,现在的开朗活泼他也喜欢。
陆晴愣了一下,「喔。」她悄悄红了耳根。「你是我的丈夫嘛,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该要喜欢我的。」
原本是很理所当然的回答,但显然,她的脸皮还是没想象中的有弹性。陆晴,妳多不害臊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心中有个微小的声音悄悄冒出。
「为什么说不出口?我们是夫妻的嘛,什么话都能说呀。」她低声反驳,粉颊嫣然。
「说什么?」
「没。刚刚你说到哪儿了?我还要听,你再继续说。」
「没有了。」他笑,安抚似的拍拍她,然后起身拂平衣裤上的皱折。
「为什么没有了?」
她嘟唇的模样儿可爱得实在让人想狠狠地捉住她再用力亲下去,但祈天恩毕竟定力过人,故意捏住她的粉颊往左右一拉,惹得她哇哇叫的同时也借机捺下了心中的欲动。
如果没自信能把持得住,就别碰她。今天他第二十三次在心中警告自己。
「讲完了,自然就没有了。好了,回房了,再待下去妳的身子会受不住。」祈天恩伸手拉她起身,打算结束今晚的夜间闲聊。
「抱。」依惯例朝他做出要求抱抱的动作。
「像个孩子似的。」瞧她满脸的理所当然,祈天恩忍不住笑骂了句,但还来不及说上第二句,就见她挑了眉,下一瞬,竟放软了身子就往前倒下,祈天恩只得快步向前捞起她。
真不知该说她大胆,还是赖皮?!
那表情、那得意的眼神,摆明就是吃定人家百分百会上前接住她!
「调皮。」
敲了她的额一下,哭笑不得的他也只得如了她的意,抱着她走回房里。
「是给你表现体贴的机会呢。」陆晴满意的偎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脖子娇气地道,「好喜欢让你抱着的感觉……你会一直这样宠我吗?」
闻言,他宠溺地轻笑了声,「会的,一直一直。」
一直一直啊,听起来是好令人着迷的回答。
为什么以前总会认为他是个古板又无趣的人?明明他的甜言蜜语随便就能溺毙一窝蚂蚁。
「那你今天会回房陪我上床……睡吗?」
她的眸子灿亮异常,说起话来似乎带着某种阴谋意味,软柔的嗓音意有所指。而他忙着拍亮床头灯、拉开被单、挪好枕头、找出她喜欢的粉红色抱枕、将她送上床躺好、再为她拉好被单、设定冷气开关、点燃玫瑰味道的熏香……很忙,所以没发现她的神色不对。
「会,我整理一下书房就来。」
他八成不知道自己允了什么。
「我等你。」
透出浅澄薄光的床头小灯隐约照出粉颊上两团可疑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