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就一定是你啦。我是一个好人,据我所知没有死对头。但第一次出事是什么时候?就在我们从海滩回来那天。多少人知道你追去海边?星期四那天妮可被杀以后,你那种行为——」
「我哪种行为?」他又惊又怒地问。
「你告诉手下我们在交往不是吗?虽然我们并没有。我曾注意到他们看我的眼神,而且你强押我上车的时候,现场至少有五十个警察,却没有一个人来救我。所以我猜你一定是骗他们说我们在交往。」
他绷紧牙关。「我没有强押你。」
「不要一直咬着这些小细节,而且你明明就有。但我到目前都没说错吧?你跟他们说我们在交往?」
「是,因为我们真的在交往。」
「这点有争议——」
「我们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我们在交往这件事到底有什么争议?」
「因为我们还没开始约会,这一切只是暂时的。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插嘴?我的重点是,你到处追我的时候,到底把谁当烫手山芋给抛弃了?」
他磨了好几秒的牙,我知道,因为我听到声音了。然后他说:「你怎么会以为我跟别人在一起?」
我翻个白眼。「噢,拜托。你知道你可以让人为了得到你,连命都不要(You know you're to die for. )说不定许多女人都排队等着你。」
「才没有女人排队——你觉得,我可以让人连命都不要?」
这下他可开心了。我想拿头去撞仪表板,不过那会很痛,我全身上下已经够痛了。「怀德!」我大叫。「你之前到底跟谁在交往?」
「我没有特别跟谁在交往。」
「不用是『特别的谁』,只要有交往就算。你知道,有些女人会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出去约会一次就开始挑婚纱。你最后交往的人是谁?那个女的可能认真了起来,所以你追我到海边的时候,她就抓狂了。妮可被杀的那个星期四晚上,你是不是在跟谁约会?」发现我乘机偷问了吗?其实我一直想知道。
他家到了,他放慢速度转上车道。「不,那天我在教女子防身术。」他心不在焉地说,我很满意这个答案。「你的……理论站不住脚,因为我差不多……呃,天啊,快两个月没跟任何人约会了。我的社交生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精彩。」
「你跟上一个交往的人出去过一次以上吗?」
「有啊,好几次。」他停进车库。
「跟她睡过吗?」
他不胜其扰地看了我一眼。「我终于知道你审问我的目的了。没有,我没有跟她上床。相信我,我跟她不来电。」
「也许你没被电到,可是说不定她有。」
「没有,」他重申。「她也没有。与其一直挖我的过去,你该先想想自己。你是喜欢逗人的花蝴蝶(译注:flirt 挑逗或抛媚眼),说不定哪个男的以为你是认真的——」
「我才不是花蝴蝶!别想把这件事套回我头上。」
他过来帮我开车门,弯腰抱起我,省去我得靠僵硬酸痛的肌肉爬下车,然后轻轻把我放下站好。「你就是花蝴蝶,」他严肃地说。「你改不掉,那是与生俱来的。」
他老用f开头的字来形容我(上次是fluffy),我已经听烦了。没错,我偶尔会卖俏,但算不上花蝴蝶。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无能的人,但怀德总说得好像我是全世界头脑最轻飘飘的糊涂蛋。
「你又在呕气了。」他用拇指揉着我的下唇,因为那里可能小小噘起来一点点。然后他弯腰吻我,这个悠然温暖的吻不知为何融化了我,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更进一步,他也知道,换句话说,他吻我只是因为想吻我,而不是要把我弄上床。
「为什么?」他的嘴唇离开后我有点急躁地问,想掩饰自己被融化的事实。
「因为你今天很不好过,」他说完又来一次。我叹口气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因为今天真的很不好过。一吻结束,他把我搂紧,脸颊靠在我头顶。「让警方负责调查工作,」他说。「要是你突然想起哪个死敌威胁过要杀你,绝对要告诉我。」
我略后退对他皱起眉头。「你真以为我是金发笨妞,连这种事情都没法立刻想起来?」
他叹口气。「我没说这种话。我不可能说这种话,因为你一点都不笨。你有很多毛病,但『笨』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喔,是吗?请问我到底有什么毛病?」我觉得有点好战,因为我又痛又害怕,非找人发泄一下不可,对吧?怀德是男子汉,他抵挡得住我的攻击。
「别扭(frustrating),」他说,我差点因他又用了一个f开头的字而踹他一脚。「烦人、固执、狡猾,你每次都来金发笨妞那一套,而且每次都达到目的。你的思考方式会吓破我的胆,你无所畏惧、有趣、性感、可爱。」他温柔地摸摸我的脸颊。「非常的可爱,而且不只是暂时的。」
老兄,狡猾的人不只我一个吧?我才准备来场大呕气,又被他最后说的三项破坏了。所以说,他觉得我可爱喽?很高兴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决定忘掉「暂时」那部分。他弯下来又吻我一次,加上一句:「让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对他眨眨眼睛。「女生才这样说,男生不说的。」
他站直。「为什么?」
「因为太像在撒娇。你应该说更气壮山河的话,例如『我愿意为你挨子弹』之类的。知道其中差别了吧?」
他努力忍着笑。「知道了。来吧,我们进去。」
我叹口气,还有两个面包布丁等着我去做,虽然一点心情也没有,但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没错,局里的人不知道我要做布丁,可是我在心里答应他们了,所以一定要做。
怀德把甜甜圈及炼乳从后座拿出来,再打开后车厢抓出一个露出绿色东西的麻袋。他关上后车厢,皱起眉头看着那个麻袋。
「那是什么?」我问。
「我说过会帮你弄棵小树,这就是了。」
我看着那株惨兮兮的可怜植物,挂在外面的那些绿色东西一定就是它垂头丧气的小树枝。「我要棵小树干么?」
「是你说屋里没有植物,好像就不能住人似的。这就是你的植物啦。」
「这不是屋里的植物!这是一株灌木,你竟然买了一株灌木给我?」
「植物就是植物,种在屋里就是屋里的植物了。」
「你真的搞不清楚,」我气冲冲地说。「你把它关在热烘烘的后车厢一整天?它都被蒸熟了,说不定根本活不了。要是小心呵护的话也许还有救,快去把门打开。你有帮它买食物吧?」
他先开门,才小心翼翼的问:「植物还要吃东西?」
我不敢相信地瞄了他一眼。「植物当然要吃东西,有生命的都要吃。」我看着那植物摇摇头。「不过这可怜的小东西可能永远吃不了。」
虽然我用右手拿着植物,左手只是扶稳,但重量还是让我受伤的手臂发出抗议。我大可让怀德拿,但我不放心把植物交给他。他之前的表现证明他有可能虐待植物。
他帮我把行李拿进来,我把植物放在水槽里,轻轻洒水想救活它。「我需要一个水桶,」我对他说。「不要的就好,我要在底下打洞。」
他正要从洗衣间拿出一个擦地用的蓝水桶,听到我说的话停了下来。「为什么要在好好的水桶上打洞?」
「因为你害得这株植物快活不下去了。它需要水,可是根部又不熊直泡在水里。所以喽,得让水漏掉。除非你有打好洞的花盆可以用,不过我很怀疑,因为你连一棵盆栽也没有,我只好在水桶上打洞喽。」
他叹气。「好啦,好啦,我会在水桶上打洞。」
我的英雄。
他拿一支长长的螺丝起子戳穿桶底,很快地,那棵惨兮兮的小树就坐在水桶里,放在洗衣间的水槽中,水从成团的树根浸过去再慢慢漏掉。希望到早上它会有精神一点。我接着打开他的两个烤箱预热,然后着手准备面包布丁需要的材料。
他抓住我的肩膀,温柔地按着我坐下。「坐,」他根本不必说话,我已经被他按着坐下了。「面包布丁我来做,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
「告诉你?你听从过我告诉你的任何话吗?」我当然不可能放过说这句话的良机。
「我会努力听,」他无奈地说。「至少这一次会。」
够了不起了吧?考虑到这一整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他至少可以郑重地向我保证从今以后都会注意听我说话。
于是我监督他做面包布丁,作法其实很简单,他边撕甜甜圈边说:「解释一下,你妈说的那家人,那个丈夫好意想为妻子做点什么,而她却想杀了他,为什么你们都站在她那边?」
「好意?」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找了专业的设计师来重新装璜卧室,当作给她的礼物。就算她不喜欢,为什么不能感激他的体贴?」
「他们结婚三十五年,他却没注意到她花了多少时间和功夫把卧室弄成她想要的样子,也没留意她有多喜欢原来的装潢,你觉得这样算好吗?她那些古董里面有的值得传家,却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卖掉了,而且永远找不到足以取代的东西。」
「不管她有多喜欢,那些只是家具。他是她丈夫,你真的觉得他活该被她开车追杀吗?」
「她是他太太,」我反驳。「难道她就活该让心爱的东西被毁,然后换上讨厌的东西吗?都三十五年了,他至少可以告诉设计师,莎莉不喜欢玻璃和金属,你不认为吗?」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也不太欣赏超现代风格,但他绝对不会说出来。「所以她生气是因为老公不知道她喜欢的风格?」
「不,她发现老公根本没有真正注意她,才那么伤心。她生气是因为他卖了她的东西。」
「那些不也是他的吗?」
「他有花上好几个月一件件找出来吗?有没有亲手整修?我会说那些是她的东西。」
「好吧,但就算这样,还是没必要杀他。」
「唉,要知道,她没有要杀他,只是想让他受点伤,好了解她有多痛。」
「那,就像你说的,她大可用除草车而不是真的车。不管她有多难过,要是杀死他,我就得依谋杀罪逮捕她。」
我想了想。「有些事情就算被逮捕也值得,」我个人是不会像莎莉那么极端,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他。女人得站在同一阵线,而且这也给他一个很好的教训:不要乱动女人的东西。要是他能暂时不去想当事人到底犯了什么法,就能看出其中的道理。「女人的东西意义重大,就像男人的玩具对他们一样重要。你有没有真的很宝贝的东西,像是父亲的遗物,或是车——』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万分惊讶地看着他。「你没有车!车库里只有那辆福特公务车,而且一看就知道是警察的车。」
「我当然有车。」他温和地说,眼睛看着两个大碗里刚撕成小块的四打甜甜圈。「接下来呢?」
「打蛋。我说的不是公务车,」我说。「你那辆休旅车呢?」我两年前跟他约会的时候他开的是辆黑色大型休旅车。
「折旧换新车了。」他快速打散两个蛋,接着又用另一个碗打了两个。
「换了什么车?车库里没看到啊!」
「雪佛兰的货车,我三个月前才换,一样是黑的。」
「那,车在哪?」
「我姊丽莎的车送修,先借去开个两星期。」他皱眉。「她早该还我了。」他拿起无线电话夹在颈间,「嗨,丽莎,我刚想起来我的车还在你那里。你的车还在修吗?怎会这么久?」他听了一会儿。「好吧,没问题。我说了,只是突然想起来。」他停了一下,我听得到对方说话的声音,可是听不出在讲什么。「是吧?可能喽。」接着大笑。「没错,真的。等一切搞定之后再跟你说详情。好,是,再见。」
他按掉电话放回桌上,检查刚才做到哪里了。「接下来呢?」
「每一碗倒一罐炼乳,」我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真的』?」
「只是我在处理的一件小问题。」
我直觉猜到他在处理的问题就是我,但我必须在最佳状态才能跟他吵架,所以现在先算了。「她的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她希望星期五能好。不过我猜她可能只是太爱开我的车,那辆车很酷。」他对我挤挤眼睛。「既然你也喜欢开货车,一定会很爱我的车。你坐在里面一定可爱得不得了。」
当然喽,不然我可得好好检讨我的形象了。因为我很快就觉得累了,所以先告诉他接下来要加什么东西:盐、肉桂、再加点牛奶、一小滴香草精。他把所有材料拌在一起把碗里的东西各自倒进两个烤盘里。烤箱已经预热好了,他把两个烤盘放进去定时三十分钟。「就这样?」他很惊讶怎么会这么简单。
「就这样。要是你不介意,我要刷牙睡觉去了。时间到了以后,把烤盘拿出来用铝箔纸盖好,放进冰箱。我明天再来做奶油酱。」我疲惫地站起来,几乎快油尽灯枯了。
他的表情变得好温柔,一言不发地抱起我。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你常常这样,」他抱我上楼的时候我说。「我是说,抱着我走来走去。」
「我喜欢抱着你,我只希望情况不是这样。」温柔的表情退去,他看起来有些凶悍。「看到你受伤我好难受,我一定会宰了对你做这种事的人。」
「看吧,这下你知道莎莉的感觉了。」我胜利地说。只要能赢,什么都行,虽然我通常不建议枪伤和车祸。可是换个角度想,既然那些事情都发生了,不用白不用,只有笨蛋才会抛弃王牌,谁管那张牌是怎么到手的。
我刷完牙他帮我换衣服,然后把我放进被窝里塞好被子。他还没走出房间我就睡着了。
我熟睡了一整夜,连他上床的时候都没醒。他的闹钟响的时候我才醒过来,昏沉沉地伸手到他那边去按掉闹钟。「今天早上还好吗?」他翻过来平躺,脸朝着我。
「比我想像中好很多。比昨天晚上好。当然,我还没下床。我的眼睛有黑圈吗?」我屏息等他回答。
「还好,」他仔细看着我说。「瘀血已经不像昨天晚上那么严重了。你们昨天在厨房里搞的巫毒法术真的有效。」
感谢老天。我今天会继续冰敷以防万一,我实在不太喜欢熊猫妆。
他没有马上起床,我也是。他伸个懒腰打呵欠,睡眼惺忪地躺回去。他腰部下方的被单有个看起来像帐棚的有趣东西,我好想掀起来看看,可是想到我之前不想跟他做爱的声明,好像有点残忍。不,这样说不太对,我不是「不想」跟他做爱,而是我知道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先行打点,在那之前最好不要。但我真的、真的好想要。
在我又被欲望击败前,我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全身酸痛地坐起来。坐起来好痛。非常痛。我咬着嘴唇把腿移到床边,站起来跨出一步。又一步。像老人那样弯腰驼背蹒跚前进,好不容易到了浴室。
坏消息是,我的肌肉比昨天更痛,不过这在意料之中。好消息是,我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明天就会好很多了。
趁怀德做早餐的时候泡个热水澡很有帮助。几颗止痛药、一点伸展活动,还有早晨的第一杯咖啡都助益良多。咖啡帮助的比较是感觉而不是肌肉,但感觉最重要不是吗?
吃完早餐,我动手做浇在面包布丁上的奶油酱。做起来很快又简单,只要一条奶油加上一盒糖粉、再来几滴兰姆酒提味。糖分的含量绝对远远超出标准,但只要想到咬下第一口的感觉我就流口水。怀德毫不抗拒诱惑,奶油酱还没凉就舀了一大匙到小碟子上。他半闭着眼睛发出赞赏的哼声。「天啊,太好吃了。我说不定会把两个都留下来。」
「你敢,我一定会去告密。」
他叹气。「好吧,好吧。可是我每年过生日你都要帮我做这个喔,好不好?」
「你自己也会做呀,」我瞪大眼睛说,但其实一想到每年都会跟他一起过生日,就忍不住快乐地跳起舞来。「你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十一月三日,你呢?」
「八月十五。」噢,天哪。我其实并不相信星座,可是天蝎跟狮子绝对是火爆组合。两个都固执又暴躁,不过我不算啦,因为我一点都不暴躁。但固执那部分,我承认一半。
「干么皱眉头?」他轻轻揉着我的眉间。
「你是天蝎。」
「所以呢?那是只蝎子对吧?」他手放在我腰上把我拉近,弯腰吻我右耳下方。「想不想看我的刺?」
「你难道不想知道天蝎的缺点吗?我其实没有很相信星座啦。」
「要是你不相信,我又何必担心天蝎有什么缺点?」
我最讨厌他的逻辑能力这么强。「这样你才能知道自己的问题啊。」
「我很清楚我的问题是什么,」他捧着我的胸部轻吻颈侧。「一个五尺四寸的金发美女,态度很差、嘴巴很坏,还有让我疯狂的圆润弹跳小屁屁。」
「我的屁股才不会弹跳!」我马上恼怒了起来。我很努力维持臀部紧实。因为他在我脖子上搞的鬼,我也得很努力才能维持恼怒。
「你走路的时候看得到自己的后面吗?」
「当然。」
我感觉到他贴在我脖子上微笑着。不知道何时我的头往后仰,整个人挂在他肩膀上,根本忘了自己一动就会痛。「它们像两颗球一样上下跳。你难道从来没有在回头的时候发现背后的男人在擦口水吗?」
「当然有,但我以为那是因为他们尚未从小男孩进化过来。」
他呛笑一声。「可能吧。该死,真希望你不是全身瘀血又酸痛。」
「你上班快迟到了。」我懒得去吵不让他跟我上床的事,因为事实一再证明,只要跟他有关,我的自制力都很薄弱,我会努力,不过——
「是啊,而且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做了什么,因为我一定满脸傻笑。」
「幸好我的全身瘀血又酸痛,我真的很不喜欢上班迟到。」要是我的自制能力抗拒不了他,也许可以尽量用这套「酸痛瘀血」的招数。没错,手段有些阴险,但这是战争——而且他占尽上风。
他又轻啄我的颈子,只是为了提醒我错过了什么好事。我才不需要他来提醒。「今天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做什么?」
「睡大头觉。可能会做点瑜伽,伸展并放松肌肉。在你家探险,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看。之后要是还有空,也许会把所有的罐头照字母排好,重新整理你的衣橱,最后再把电视遥控器设定成一开机就自动转到生活频道。」我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能,但这个威胁挺不错。
「天啊,」他的声音满是恐惧。「去换衣服,我要带你到局里。」
「你只能逃过一时,既然你坚持要我来你家住,就要承担后果。」
「这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抬起头垂下视线眯着眼睛看我。「很好,你尽量玩吧。晚上我就会讨回公道。」
「我受伤了,记得吗?」
「要是你能做那些事,就一定没那么严重。我猜今天晚上就知道了,对吧?」他轻轻摸我屁股。「我很期待喔。」噢,未免太有自信了吧。
我跟他上楼看他洗澡刮胡子,然后坐在床边看他换衣服。他今天挑了一套深蓝色西装、白衬衫和有红蓝细条纹的黄领带。他很会穿衣服,我喜欢这种男人,他挂上枪套扣好警徽的时候,我的自制力已经快无法承受了。那种权威与力量让我动情,这实在有违女性主义,不过,谁管它。让人动情的罩门一旦出现就出现了,怀德就是我的罩门——不管他穿什么。
「我先把面包布丁带到局里让弟兄们高兴一下,然后就会去找你那位前夫。」他穿上外套时说。
「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也许吧,可是我想亲自去看看。」
「为什么不让老马跟老傅去找他谈?你一直插手他们的案件,他们会不高兴吧?」
「我免去他们多跑一趟,而且,他们知道这里面有私人因素,所以都装作没看见。」
「你升级成为队长的时候都没有人怨恨你吗?」
「当然有,他们到底也是人。我尽量不踩他们的痛脚,但大家都很清楚我是长官。」
就算真的要踩,他也不会在乎。他没说出口,但我看得出来。怀德不会让属下骑到他头上。
我送他到车库,他在门口跟我吻别。「不管你探险的时候挖到什么东西,都千万不要丢掉,知道了吗?」
「知道了。不过要是找到旧情书之类的东西,我也许会不小心让它们着火。你也知道这种事时常发生。」他一定知道,他会把杰森当谋杀犯审问也是因为听到我答录机里的留言。
他笑了。「我才没有情书。」他边说边上车。
当然我还是搜了一遍。我眼前是宁静无事的一整天,我哪也不用去、啥也不必做,也不用跟任何人说话。既然手上有大把时间,我非搜不可。不过我没有整理他的衣橱或排他的罐头,因为这些事情活动量太大,还得搬上搬下。
那天我只是好好宠爱自己一番。看看电视、睡个午觉。我把一大堆衣服丢进洗衣机,把稍微复原的小树搬到窗边晒太阳。这其实也要忍痛搬上搬下,但我还是做了,因为这株灌木需要我尽所有人事。我还打手机给怀德,不过他转语音了,我留言要他给植物买吃的。
他午餐的时候打回来。「你还好吗?」
「还是僵硬又酸痛,不过还可以啦。」
「关于杰森你说得没错。」
「早说过了。」
「他有个超级不在场证明:葛局长。你的前夫星期天下午在小溪乡村俱乐部跟局长一组打小白球,所以他不可能开枪打你。我猜你应该也还没想到谁会想杀你吧?」
「完全想不出来。」我一直在思考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我的结论是,有人为了我不知道的原因想杀我,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