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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 第四章

  “元狩主子,我好想你喔!”湛忧大声惊叫后。连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向他朝思暮想的元狩。  

  “我干嘛要赔你钱?”语冰双手叉腰,颇有挑衅的意味。  

  “人家根本没叫你赔,你少对号入座。”绯自嘲讽地瞥了语冰一眼。  

  “我是店东,他不叫我赔会叫谁赔?”  

  “你是店东,好极了,你给我赔来!”元狩不理扑  在他身上大哭的湛忧,怒气腾腾的吼道。  

  “元狩主子,见到你真好。”在一片怒气中,众人能  闪的闪能逃的逃,唯独只有湛忧激动万分地抱住身高  只到他肩膀的元狩。  

  “这可是当今皇上的马,它死了你当然得赔……”  

  突然,元狩对趴在他身上的湛忧起了反应,他叫他元狩主子,那幺他是……  

  “你是湛忧吗?”元狞把趴在他身上的人扳正,抬头仰望两年如一日的美颜,然后狠狠地倒抽一口气,可恶!湛忧竟然长高了!真是气人。  

  “是啊,元狩主子,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湛忧又抱住元狩的身躯,把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身上。  

  若是平常元身上穿著锦袍,擦起来的触感确实很不错,可惜元狩刚刚才摔了一跤,现在全身都是尘土,湛忧自然也抹得一脸灰。  

  “元狩主子,这两年来你完全没变,一点也没长高。”湛忧惊呼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踩中了元狩的痛处。  

  元狩先是一愣,随即狠狠地在湛忧头上赏了一记爆栗。  

  “元狩主子你为什幺打我,我又没说错。”湛忧的嘴一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你欠扁。”元狩恨恨地骂道,他都快忘了,这个湛忧虽然可爱得会让人流口水,但嘴巴却一点也不  讨喜。  

  “我诚实嘛!诚实有错吗?”湛忧泪眼汪汪地看着元狩。  

  “喂,我不管你是谁,我都还没向你要撞坏我大门的钱,你的马关我什幺事?”  

  语冰才不管他们正在吵些什幺,一心只想处理他的大门,那扇门可是他特别请工匠雕刻而成的,现在竟然被眼前这个莽撞少年给撞坏了,他没要求赔偿已经够客气了,怎幺可能会赔钱给他。  

  “若不是你无缘无故在街上搭了个大楼梯,我怎幺可能会摔进来。”  

  昨天他被太宁的一句话给堵得垭口无言,所以才  毅然决然地决定要排除万难以找到湛忧,不过既然派  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他决定要自己找!  

  于是,元狩一早便趁着擎阳在上早朝、太宁未起  床时,穿上太宁常穿的白色锦袍,带足金元宝和玉佩,  准备溜出宫去,决定找不到湛忧绝不回宫。  

  他偷偷牵出太宁的爱马,从太宁常常使用西侧  

  小门出宫。守卫远远地看到他,还以为要出宫的人是  太宁,自然就替他开了门。  

  不过元狩这一趟走得并不顺利,偷跑成功的喜悦尚未从他心里消失,马儿就趁着他在东张西望之际跑到面前,还不小心被炭火给烫着,马儿发了狂似的在街上狂奔乱走。  

  就在元狩努力控制、安抚马儿之际,一座不该出现在大街上的楼梯挡在元狩和马儿面前,然后,发狂的马便载着元狩撞上这座不够牢固的楼悌,再撞破盼萦楼的大门,摔到众人面前。  

  “楼梯?”语冰低喃着,心中实在无法理解盼萦楼外的街上怎幺可能有楼梯。“你少胡乱说,赶紧赔我的大门来。”  

  “楼梯……好象有。”一个站在旁边的长工小小声地说道。  

  “哪来的楼梯,我根本没有在街上搭楼悌?”  

  “因为你说要去庙里求神祈福,星流懒得下楼再走出去,所以便连夜找人搭了座楼梯,说什幺要让轿子直接走楼梯把他从二楼接下去。”绯声喝完最后一口汤,才不疾不徐地补充道。  

  语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完全无法理解为什幺会有人懒到这种程度,居然连一层楼梯也不愿意走。  

  “我怎幺不知道?”语冰愣愣地道。  

  “你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当然不会知道。钉子连敲一夜,全街上的人都知道那楼梯是星流要用的。绯声的刻薄美人脸,在此时看来格外有说服力。  

  “星流是谁?”元狩疑惑地问。  

  “元狩主子,星流是盼萦楼的花魁。”湛忧笑容满面地看着元狩,好似又回到两年前他仍在元狩身边的日子。  

  “既然是盼萦楼的人,这笔帐当然该算在你头上。’元狩理所当然地指着语冰,还不可一世地抬高头。  

  “这位大人,既然你跟湛忧是旧识,说来咱们也算  是有缘,这笔帐就算了好吗?”语冰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果,脸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  

  即使知道祸是星流闯出来的,但星流是盼萦楼的  摇钱树,他当然不可能将星流推出去任人宰割,只好  由他顶罪。  

  “门都没有。”  

  “别这样嘛,楼悌的事语冰又不知情。”湛忧走到  元狩身后,趴在他背上,用低沉嗓音柔声劝道。  

  “是啊、是啊,不知者无罪,您就当作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了。”语冰也连忙说道。  

  “马死了耶!他不给我一个交代,你教我怎幺向太宁交代?”元狞也不知是因为太过生气而发抖,还是想起太宁而怕得发抖。  

  谁都知道太宁极爱马,父皇甚至还帮他建了间专属马厩,马厩里的马儿皆为上上之选,也都甚受太宁宠爱。  

  “太宁主子要的是马不是钱;你就算还他银子也没有,是你不该骑太宁主子的马出来。”湛忧才说完,肚子就立刻被元狩打了一拳。  

  “好痛。”湛忧抚着肚子哀号。  

  “对了,盼萦楼是什幺地方?”直到脱离湛忧的怀抱后,元狩这才想起自己尚未问过这个重要的问题。  

  “妓馆。”绯声抢在语冰之前,先行说出最直截了当、简单易懂的两个字。  

  只见元狩先是怔愣了一下,而后,才瞟了瞟语冰,再看看绯声,最后将视线移回湛忧身上。  

  妓馆!  

  湛忧怎幺会沦落到勾栏院,难怪不论他派出多少人都找不到他。  

  依湛忧的美貌在这里不是花魁应该也相去不远一想到他日夜思念的人竟然被别人压倒,教他奥妙能’甘心。  

  “你离开时没拿银子吗?”他明明记得有交代领事太监要给湛忧一笔银两的,怎幺会……  

  “有啊。”湛忧天真地答道,完全不知道元狩心里  在想什幺。  

  “有拿你怎幺还会沦落到妓馆?”  

  “我自己来的。”  

  元狞‘听差点没昏倒。  

  “你自己跑来妓馆卖身?”元狩尖叫道。  

  “不是,我是来煮饭的。”湛忧天真无辜地说,完全不晓得他的元狩主子内心经过多大的波折。  

  “还好。”元狩听完终于放下心来,原来他的湛忧  还没被别人压倒过,正等着他夺取第一次……  

  “元狩主子,你笑得好诡异喔。”湛忧皱起眉头,觉得元狩主子似乎有点怪,可是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有吗?”元狞已经在幻想和湛忧在床上翻滚的的情景,湛忧说他诡异时,他正想到湛忧被绑在床上呻吟,  而他正准备……  

  “元狩主子,你流鼻血了!”湛忧惊叫—声后连忙捂住元狩的鼻子,拉着他在桌边坐下。  

  “这位大爷,那赔偿的事就这幺算了吧?”语冰也乘机提出他一直很希望的要求。  

  “嗯。”因为发梦而心情大好的元狩,想也不想即回道。  

  “元狩主子,你还好吗?”湛忧一脸担忧地问道。  

  “好、很好,好得不得了。”  

  元狩开心地笑着,他想上下其手的人终于被他找到了,现在只差没行动,——想到这里他怎能不心花怒“可是主子你血越流越多耶!”  

  湛忧更用力地捂住元狩的鼻子,试图阻止血流出来却不知道他流鼻血的原因。  

  “没关系、没关系。”  

  “主子。”湛忧还是不放心。  

  “我没事。”元狩怎幺可能告诉湛忧,他流鼻血是因为心里有绮念。  

  “可是……”  

  “我真的没事,你跟我回去吧!”元狩抬眸直勾勾地望着湛忧。  

  “不行!”湛忧还没回答,反倒是语冰和绯声难得异口同声地大叫。  

  开什幺玩笑,湛忧可是盼萦楼最重要的厨子,他要是走了谁来煮饭?要是又请到一个厨艺差的厨子他们还要不要吃饭啊?  

  “为什幺不行?”元狩和湛忧亦异口同声地反问。  

  “因为他有签契……咦?没签!”  

  语冰本想说湛忧有签下工作契约,未到约期不能走,但现下仔细一想,当初因为太高兴得到好厨子竟然忘了要湛忧签约。  

  “没有签的话湛忧就是自由之身,当然可以走。”  

  元狩得意地笑了笑,便拉着湛忧往外走。  

  “有签!当然有签,要在盼絮楼工作怎幺可能没有签约。”绯声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张皱巴巴的纸出声阻止他们俩离开。  

  绯声本来就刻薄的脸,现下看起来更加阴险。  

  “有签?我怎幺不知道我有签?”湛忧一脸狐疑地看着绯声。  

  “当然有,就在你来的头—天,我想你是喝醉了所以没记忆。”语冰也装出一副突然想起的表情,说得似假还真。  

  语冰虽然不晓得绯声葫芦里卖的是什幺药,不过为了能够天天吃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要他说什幺都成。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绯声将纸摊开,赫然是张契约状,盼萦楼的字号和湛忧的名字既清晰又刺眼。  

  “我真的没签,我来的那天也没喝酒,倒是你跟绯声喝得烂醉,我记得可清楚了。”湛忧连忙大声喊冤。  

  “白纸黑字你还想赖?”语冰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眸底却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白纸黑字算什幺.那根本不是湛忧的亲笔书,就算他签了名字,他的宇谁都能仿,没盖手印就不算元狩自幼生长在诡异多变的皇宫,脑子一转就明了契约是假,八成是绯声自个儿仿出来唬人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什幺时候准备这玩意儿。  

  “对哦,我怎幺没想到这点。”绯声抚着自个儿的额头,像是在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也间接承认契约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我们……”  

  “来人!备文房四宝。”不等元狩把话说完。绯声  已大声喊人,不消片刻即有怕吃到难吃饭菜的长工拿  来文房四宝,绯声将契约状摊在桌上,转身朝着绯声  和湛忧两人露出诡异的笑靥。  

  元狩则瞪着绯声,心里恨不得能把他碎尸万段。  

  “盖了手印就是真的?”绯声笑着问。  

  “有盖手印的才是真的,你那个没盖所以是假的。”湛忧开心地应道,满心以为事情能就此结束。  

  “你少跟他说话。”元狞责难地瞄了湛忧一眼,又转而瞪着绯声。  

  “我又没说错。”  

  他真的不懂他的话都是直的,为什幺还会挨骂。  

  “那好。”绯声才不理会小俩口的对话,身形一闪便来到湛忧身边。  

  湛忧仅觉一阵疾风掠过身边,一个强大的力量拉着他来到桌边,他试图挣脱却徒劳无功,转瞬间他的双手沾上墨汁……  

  “啊——”  

  “盖好手印了,那这张契约可以生效了吧?”绯声笑容可掬地道,还拿着刚盖好手印的契约状在众人面前挥来挥去。  

  “你、你、你这个恶徒,强盗、土匪!”元狩愤怒地指绯声大骂。  

  而湛忧却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绯声,武功好也不是这样用的吧!”过了很久之后,等元狩骂完了自己想得到的所有骂人的话,湛忧才开口道。  

  他的神情平静,好似什幺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当用则用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绯声倒是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笑得”卜分得意。  

  “那……元狞主子我不能跟你回去了。”湛忧平静地转向元狩。  

  元狩蹬大了眼,整个人如遭雷击。没想到他一心想找回的人儿,竟从他手中溜掉,而且还是被人用这种无赖方式抢走,要他怎能不生气。  

  “你别这幺难过,仍;想来找湛忧随时都可以来,我们会备好酒菜等你。”浯冰笑容满面地道,不过他没说那些好酒好菜都足要银子的。  

  “是啊!元狩主子,我会在这里等你,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湛忧根本不知道元狩是偷溜出宫的。下次想再出来可没这幺容易。  

  元狩先是看看语冰又瞟瞟绯声,最后才认真地看着湛忧。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炒几个你爱吃的  

  菜或到房里陪你聊天,你就别生气了嘛。”湛忧天真无邪地说道。  

  但是听在元狩耳里却完全不是那幺回事,他只当湛忧是在邀请他一起……  

  “主子,你怎幺又流鼻血了?”湛忧急忙捂住元狩的鼻子,惊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先走了,我改天再来找你,等我,我很快可来。”  

  元狩不顾湛忧的阻止,一边流着鼻血一边往外走准备回皇宫,因为他需要一种只有皇宫才有的东西。  

  不知道皇宫秘药用在湛忧身上,会出现什幺效果,光是用想的他就全身燥热不已。  

  “小心点。”  

  湛忧在他身后挥着于,忧心忡忡地望着元狩慢慢消失在闹街里。  

  真不知道元狩主子的身子怎幺会虚成这样,有事没事就流鼻血,实在该让太医好好诊治一下。  

  *  *  *  

  “对了,湛忧我—直忘了问你。”在事情结束,众人准备散场时,语冰又突然发出疑问。  

  “什幺?”  

  “你叫那个人元狩主子,那他应该是你以前服侍的人,他是什幺身分?”语冰很好奇自己算出来的贵客究竟有多尊贵。  

  “你当真不知道?”绯声率先出声。  

  语冰点点头.一脸疑惑的样子。  

  “当今圣上名讳擎阳,长皇子元狩,皇后太宁。”绯声轻声述道,只见语冰的眼睛登时瞪得老大。  

  “天哪!”  

  “他一进来不就说了是皇上的马,能骑皇上的马上街,当然是只有皇亲国戚才有可能。”  

  “我当时心急啊!”  

  语冰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对元狩不友善的态度倘若元狩记恨在心,回去向皇后太宁告状该怎幺办?他的盼萦楼会不会被拆?呜!盼萦楼是他的摇钱树,他的宝贝,千万不能拆啊!  

  “咦!你怎幺不会紧张?”  

  当语冰瞥见绯声含笑的表情时,霎时从哀恸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跟他这个只是不赔钱的人比起来,绯声做的事更不应该,可是他怎幺都不怕自己得罪了皇亲国戚,真是太诡异了。  

  “我怕什幺?我是盼萦楼的人,我做的事都是为了盼萦楼,盼萦楼是你的,我不过只是一名长工,若有事也该是你首当其冲,我有什幺好怕的。”绯声装出一张奴才的嘴脸,笑得好可恶。  

  “你、你这个混蛋!”  

  “好说,好说。”绯声完全不以为意。  

  “绯声,你身上怎幺会有契约书,我没签过啊?”湛忧突然插口道。  

  “我平常即临摹盼萦楼众人的笔迹以备不时之需。每个人我都有写一张,有人欠我一万两金子,有人要做我一辈子的长工,又不只有你。”绯声撇撇嘴似乎觉得湛忧太大惊小怪。  

  众人听到这话都呆掉了,绯声果然是深藏不露。  

  绯声的话使湛忧更加清楚盼萦楼的势力强弱,亦明白日后安排早膳到来的前后顺序。  

  “星流在问还要不要去庙里烧香?不去的话他要睡了。”一名长工模样的人从二楼走下来,询问语冰的意思。  

  “不去,大门都变成这样子了,怎幺还可能去烧香!”语冰咬牙切齿地道,若星流不是他最大的摇钱树,他必会冲上楼去掐死他。  

  不过,盼萦楼里的星流不愧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不管发生什幺事,他只关心什幺时候能睡,人能懒到此种程度,又有谁能奈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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