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彩的屁股才一碰到餐厅的椅子就疼得叫出声,她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身上。
「怎么了?小彩儿?」莫儿放下手中的碗筷,关心的上前询问。
「没……事。」只是痛死了而已!但她才不会当众宣布自己在后花园被霍曼打屁股的事,那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一想到此,她就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正巧端汤过来给她的霍曼,他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抱歉,关心的眸子移上她的臀。
接收到他的眼神,凌彩警告性的瞪他,要是他胆敢在这里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那桌上的热汤就好好供他一人享用好了。
「妳……」
「我饿死了,不要跟我说话。」她截断他的话,小心的把屁股挪回椅子上,忍着痛,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汤便往嘴里送。
「小心烫。」霍曼伸手阻止,汤匙里的汤却泼洒出来,烫了他的手,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把她那碗汤端到嘴边吹凉,边吹还边数落,「妳这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没看见我刚刚才把汤端来吗?这样一口送进嘴里,绝对烫破妳的嘴,让妳好几天吃不了热东西。」
凌彩懒得听他数落,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刚刚被汤烫着了的手背瞧。
怕她烫了嘴,难道就不怕自己烫伤手吗?
这个长得得天独厚,好看又魅力非常的男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修长的指尖、有力的体魄,这些迷得女人晕头转向的优点还不够,非得再加上这些个温柔体贴的行径?
偏偏,他刚刚使力打在她屁股上的力道,可是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莫名其妙得很,让她恨他也不是、爱他也不是、讨厌他也不是、迷恋他也不是……
该死的!
「可以喝了。」把汤送回她面前,他笑着抬眸看她,却看见她眼眶微红,一副想哭的模样;心一动,浓眉轻拧,伸手便抓住她的手腕,没说什么的便把她给拉起身。
「做什么?」
「我有话跟妳说。」
她气得甩开他的手,「我很饿,现在没空,有话你等等再说。」
「不行,我等不了。」他再次扣住她的手腕。
「什么事这么急,连这一顿饭的时间都等不了?」爱妮丝走进餐厅,似笑非笑的眼轻扫过两人扣在一块的手,「原来你是舍不得这小女孩啊,霍曼,我以为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呢,你忘了我还在等你送饭到我房里来?这下要不是我自个儿走下来,非得饿死在房里不可了。」
一见到爱妮丝,霍曼才想到方才在后花园里答应替她送吃的上去的话,扣着凌彩的手一松,转身便盛了一些饭菜搁在饭桌上。
「对不起,我才刚煮好,妳快过来吃吧。」
爱妮丝高抬着下巴,不领情,「不必了,我现在不饿了。」
莫儿见状,起身走到她面前挽住了她的手,「吃吧,霍曼又不是故意的,妳何必生他气呢?妳才刚生完孩子,身子虚,要多补补才行,嗯?」
「她不吃就拉倒,没见过像她这样难伺候的女人,霍曼又不是妳家的帮佣,想吃饭不会自个走路下来吗?又没缺手缺脚的,还要让人送上去?这么养尊处优,妳还不如赶快回到老公身边当妳的少奶奶好了。」凌彩气不过,劈哩咱啦便把一肚子气话全给拱出来。
「妳--给我滚出去!」竟敢对她这么大呼小叫的?有没有搞错?虽然她嫁了,但也还是这里的主人之一啊!
「要我滚?请妳先去问问我是怎么进来古堡的。」凌彩也气瞇了眼,受不了别人指着她的鼻子要她滚。
「天皇老子我也不怕,妳现在就给我滚!」
凌彩扠起腰来,冷冷一笑,「难怪妳老公不要妳了,像妳这种泼妇,真要聪明的男人一开始就不该娶妳。」
本来爱妮丝就是个性子狂的女人,怎受得了一个无名小辈对她的轻佻批评?尤其这个女人还深深的刺中她最痛的伤口。
眸子一冷,爱妮丝转身迅速的在流理台上取下一把菜刀,二话不说的便把菜刀架在凌彩的脖子上。
「妳找死!看来妳今天很欠教训,刚刚才在后花园被人打屁股,现在竟敢来惹我?哼,想惹我是不是该事先探听一下我以前是在做什么的?一刀杀了妳对我而言根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爱妮丝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没有防备,就连站在凌彩身边的霍曼也无法及时挡下那把刀。
他皱着眉,心漏跳了好几拍,两只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手中的那把菜刀,就怕一个万一,真会伤了小彩儿。
「爱妮丝,别这样!」莫儿担忧不已,伸手要抢下那把刀。
「别过来,莫儿,若伤了妳,这儿我也不必待了。」爱妮丝的眼中闪现一抹冷然的杀气,拿惯枪的她,这把菜刀的重量对她而言并不算重。
只是她怕血,见血必吐,可以三天三夜下不了床,虚弱得像是会死去一般,这是古堡里的人都知道的弱点。
呵,他们忘了吗?真以为她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就为了一个口无遮拦的女人?
她又不是白痴!
说到底,只是想吓吓这个千金小姐,最好把她吓跑了,免得她死缠着霍曼,更何况待在这里,迟早她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伤及无辜就罢,要是不小心害了莫儿和霍曼……
不,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如果洛雷夫不能处理,那就由她来吧,反正她结下的仇怨多不胜数,也不差这一个。
「爱妮丝,有话好好说,把刀给我。」霍曼也朝她伸出手。
「可以啊,我和她你选一个,我最受不了三心二意的男人了,只要你说出口,我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爱妮丝……」她这不是摆明着为难他吗?
「只要你选她,我就走:你若选我,她就离开,没第二条路。」话说绝了,今天才能有个结果。
凌彩是非离开古堡不可,因为她不相信这个女人。
当然,她会提出这个难题,是因为她知道霍曼一定会选自己,因为他不可能让她在这样的状况下离开古堡,而非关爱情。
脖子被架把刀的凌彩非但没被吓哭,还异常冷静,其实刚刚那一瞬间她可以闪过,只是……
「你选吧。」凌彩闭上眼不看他,「就如她说的,两个选一个,我们都会遵守游戏规则,没被选上的就自动离开。」
离开也好,因为她根本没把握再留下来可以查出什么。
而且就算查出了什么,她也没把握自己会忠于组织。
与其这样,还不如被逼着离开,这样对她、对霍曼、对大家都好。
根本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对不?
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她一定会很思念他,思念到不知道该怎么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哭。
霍曼看看爱妮丝又看看凌彩,牙根紧咬着,气闷得想揍人。
女人是祸水果然没错,存心找碴吗?一边是他的旧爱,一边是他的……他的什么?算新欢吗?
见鬼的!他跟小彩儿之间也只有一个吻而已。
答案应该很清楚,天秤两边的重量也应该很明白,但他为什么觉得烦躁不堪?气得想把这两个可恶的女人打一顿?
「我不选。」
闻言,凌彩愕然睁眼,爱妮丝则迷惑的看着他。
爱妮丝瞇起了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选。」
两个他都不想失去,不行吗?
爱妮丝深吸口气,「别忘了这把刀还架在她的脖子上,如果你今天不选一个,那我就在她脸上划一刀。」
「妳……」
「别害我,霍曼,我可不想毁容!」这家伙在别扭个什么劲?生死关头耶!她还想好好的活下去。
「别逼我,爱妮丝。」霍曼沉了眼,主意已定。
「你真不选?」
「不选。」
爱妮丝瞇起眼,轻动菜刀,「那就别怪我了。」
话甫落,锐利的刀口正要转向划上凌彩的脸时,一只大手毫不犹豫的出手握住刀口。
「霍曼!」莫儿惊叫一声。
爱妮丝怔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鲜血一滴一滴的从他的掌心里滑落。
她好想吐,呕--
丢下菜刀,她头也不回的奔出,苍白的脸毫无血色,一奔到古堡大门便止不住的呕。
该死的霍曼!他存心整她吗?
明知道她见不得血,却非得用手来挡刀。
哼,爱妮丝冷笑。
其实他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方才说不选,也只是顾及她的颜面而已吧?他的心早被另一个女人掳走,她早知道了,却不想承认。
这是什么见鬼的道理?她爱他吗?
当然不,只是虚荣,只是失落,只是输不起。
明知道这样对他才是好,却偏偏想要占住他心头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好吧,她承认她很自私,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怎么办?现在的她好想舒赫。
外头的野草永远比不上家花吧?至少她可以肯定一点,她老公绝不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这么对待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去偷腥呢?就因为她拒绝跟他行房?
呕--
她再次吐得淅沥哗啦的,整个人虚弱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双大手陡地抱起她,稳稳的走进堡内,她抬起一双泪眼,正巧对上洛雷夫一双了然又关心的眸子。
「想老公了?」
「才不。」
「等他忙完了手上的事会来接妳回去的,妳先忍忍,嗯?」
「忙完什么事?」她不解、迷惑,眼里冒出一堆问号,「女人的事吗?是不是?」
「也是,也不是。」
这个回答等于没回答,不过她也没再追问下去,因为她知道洛雷夫不想说的事,她就算问到嘴巴破了他也不会说。
爱妮丝虚弱得头晕目眩,只好重新偎进他怀里,「算了,你只要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变心,我只想知道这个。」
「没有,他不敢,也不会。」
她笑了,安心了。
洛雷夫的话一向比神仙还灵验,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既然这样,我想回家看娃娃。」她好想她的女儿,好想好想,想到每次将头埋进被子里就会哭。
「再过一阵子好吗?我还有事需要妳的帮忙。」
「关于霍曼?」
「嗯。」洛雷夫的唇边轻勾起一抹笑,「妳很聪明。」
「过奖了。」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想吐了,偎在洛雷夫怀里,她觉得很舒服,「不过我一定会报仇的,他竟然让我看见血。」
「好,我会帮妳找机会的。」
「谢谢。」
难得洛雷夫这么大方的应允她,让他的两个手下爱将这般「自相残杀」呵!她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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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彩熟练的替霍曼处理掌心上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动作俐落而确实。
看来,她对处理伤口十分十分的有经验。
「一个千金小姐竟然可以把伤口处理得这么完美,我真的很怀疑妳的来历,小彩儿。」霍曼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然后目光往下,看见她颈项间一条细细的血痕。
喉头蓦地一紧,为自己终究没有掌握好时间出手而感到不悦。
凌彩懒得理会他言中的揣测,转身把急救箱放好,却迟迟不敢再转过身去面对他。
「干什么?妳心虚啊?」
出言挑衅也没用,她还是拿她的美背对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疯了吗?拿手去喂刀,你是想要我愧疚一辈子?」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为他痛、为他气,却又莫名的心软。
什么前仇旧怨都滚到天边去,一个男人可以为了救她而徒手去挡刀,她何德何能?是他前辈子欠她的债吗?
要不是知道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真要以为他爱自己多深多浓了。
呿!对一个不爱的女人他都可以保护成这样,如果是他深爱着的,那又会是如何?
她真的好嫉妒好嫉妒呵,嫉妒爱妮丝的身影早她一步深深的种在他的心田里,盘根错节着。
「妳不必愧疚,我只是不希望爱妮丝出手伤人。」
「喔?」她回眸瞅着他,心跳得有些不规律了,「既然如此,当时你大可选择她,让我离开,又何必别扭得像个娘们似的,任性的说你两个都不选。」
他迎视着她挑衅的眸,一笑,「妳说呢?」
既然要她说话,做什么还故意笑得那么迷人?他不知道他一笑起来光芒万丈得让人睁不开眼吗?
她别开眼,将身体小心的靠在墙边,不让墙碰痛了她的臀部。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见眼里,笑眸一敛,起身朝她走来,「让我看看。」
「看什么?」她皱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撞上了墙。
呼……痛呵!
该死的!都是他啦!没事走到她面前干什么?高头大马的,吓人啊?
「妳的屁股。」
啥?!她没听错吧?
凌彩愣愣的瞪着他,颊边迅速的染上一抹醉人的酡红,「你刚刚说什么?请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一定是她耳背听错了,一定是。
「我想看看妳的屁股……」
「你色狼啊你!」她大吼。
这一回,她确定听得一清二楚了,红颜更俏,怒火让她颊边的嫣红烧得更加旺极。
霍曼失笑,生平第一次被人骂色狼呢,他是该笑还是该哭?
「我只是想看看……」
「住口!我真是眼睛瞎了才会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连救人也心存目的!拿手喂刀又怎么?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感动得爬上你的床!」她激动得差点没拿刀子乱挥,如果她手上有刀子的话。
两只长臂缓缓地落在她身侧,在她再次想逃开的当下轻轻地将她圈在自己与墙面之间,高大的他微倾着身,温柔的眸子正对着她眼中的怒气与防备。
「我没有要妳爬上我的床,小彩儿,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妳伤得有多重,如果可以的话,我帮妳敷点药草,可以早点好些,好吗?」
「你作梦!我才不会让你看我的……看我的……反正不许就是了!」越说脸越红,因为心虚。
人家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纯粹只是关心她的伤势,她却大吼大叫的把他当色狼。
不过谁叫他话不说清楚点?活该!
「那我请莫儿帮妳。」
「不必了。」让一个女人看自己的屁股,还是令人难为情,说什么她也不愿意,「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过几天就好了。」
「小彩儿。」他突然捧起她的脸,柔柔的唤了一声。
「干……么?」声音软成这样,勾引人啊?被他这么柔声一唤,害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喉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了。
「妳存心让我看了难过?」他的眸光一黯,自责更深。
唉唉唉,怎么他看起来比她还可怜?被打的人是她耶!有没有搞错?这世界颠过来了不成?
「是啊,你愧疚死好了。」她的手脚上摆下摆都不对,索性使力一把推开他,从他的腋下钻了出去。
快跑呵,她才不要被他抓回去跟他那双迷死人的眼睛大眼瞪小眼的。
再瞪下去,她怕自己会突然变成花痴的扑上去咬他一口。
这样太破坏形象了,她才不要,毁了她一世英名不打紧,重点是可能会被他笑到死。
「妳跑那么快要上哪去?」一只手臂在暗处伸出抓住了她。
是金哲!她瞇起了眼,甩掉他的脏手。
「不要碰我,有话快说。该死的!我差点忘了自己还没找你算帐呢,说!你为什么陷害我?跑到厨房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我有吗?」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少来这套,要演戏不要在我面前演,那很可笑。」两人都被训练成天生的演员,在对方面前演戏干么?拿好莱坞最佳演员奖啊?
金哲笑了,笑得莫测高深,「好,我承认行了吧,但那又如何?要不是妳的前科累累,我根本陷害不了妳不是吗?何况我这么做也只不过是在帮妳一把,让妳藉这个机会看清楚妳在对方心中的份量,如何?够清楚了吧?他为了几盘菜就可以出手狠狠打妳一顿,可见妳在他心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听你在放屁!」骂归骂,她的心思却转到他刚刚说的话上头,眸光一闪,随即敛去。
他明明这阵子才住进来的,怎么会知道她在厨房的纪录是前科累累?
难道……组织里已经派过好几个人来监视着这座古堡、监视着她?如果是,那她就太大意了。
「淑女一点,凌彩,别忘了妳的身分可是千金大小姐啊。」
闻言,凌彩恼怒的瞪他一眼,冷冷地道:「够了,不必你提点我,有话快说,我不想被人瞧见。」
「好,我说,上头要妳加快脚步,这两天就得把霍曼和莫儿的底细查清楚,洛雷夫那边比较难缠,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