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多谢你的美言呀,祚荣兄。”
祚荣回过头来,苦笑地道:“不必说话带刺嘛!”
李昱哼了一声,“原来本王在小荷儿心中评价这么低,得靠要胁才能得到你的美言。”
没错,他一直躲在外头偷听,只不过是躲在屋顶上,害得他一身华贵衣饰全湿了;不过能听到那一番话算值得,且她没否认祚荣说她本就爱他的话,等于间接承认,就算湿了十套衣裳也值得!
祚荣干笑数声,“你不先换下衣服?”
现下可是寒冬呀!湿衣服挂在身上,看得他都冷了。
“不必。”李昱傲气地说,“先离开这儿再说。”
“对。”祚荣深表赞同,“万一让荷瓦姬拉知晓我和你勾搭在一起,她肯定会一刀砍了我。”
闻言,李昱白了他一眼,“你的汉语学得也太差。”
什么勾搭,说得好像他们在计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地,他只不过“请”安车骨祚荣帮个小小的忙,让他知道水荷的心意罢了。
两人离开水府,回到李昱暂住的县衙,一进去便见到数个闲杂人等正等着巴结他,让李昱的浓眉轻轻一拢,又恢复他那没啥笑意的惯性笑容。
“下官参见王爷!”是县官谄媚的笑脸。
“王爷!”赵家两个小姐含羞带怯地一唤。
“王爷回来了。”赵夫人偕其夫婿也站在那儿。
赵夫人一见不久前出言威胁她的祚荣也来了,脸色不禁一变。
“免礼。”李昱坐上主位;官场应酬他已经很习惯。“不知黄大人有何事非得在此时来找本王?”他笑得很是和善,却令黄县令无来由地心里一凉。
“没、没事,只是怕王爷住得不习惯……”这种寒天他竟然发了冷汗?
”怎会习惯呢?”李昱笑道,“本王才来一天,又非黄大人一住便住了七八年,哪有时间想它习惯不习惯呢?你说是吗,黄大人?”
王爷是在……讥刺他吗?黄县令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王爷,只好匆匆告退。
见了县官的下场,赵老爷及两个千金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卖的皇亲国戚,可以让县官大气都不敢吭一下,是比县官要高上许多许多等级的人,跟他们这种人更是云泥之别。
先前只见他一身华贵、两名随从,以为王爷就是如此尔尔好亲近,只比普通人有钱一些罢了,待见了在他们眼中等于是天的县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应对之后,他们才发现,就算没有想象中庞大的仪仗车队,王爷还是王爷,当今天子的亲手足!
那与生俱来的尊贵身分不随外在表象而改变!
偏偏就是有人昧于表相,看不到李昱眼中的逐客之意。
“王爷,算来阿莲是我大哥的义女,我也算是阿莲的姑母。听说王爷只带了两个随从,怕王爷没人服侍不习惯,所以……”
“娘!”赵大小姐偷偷扯了一下娘亲,生怕她把他们都害死。
她虽然喜欢王爷俊美的脸庞、贵气的外表及尊贵的身分,但从刚才的一幕却也知道王爷不是她高攀得上的,就算得以蒙王爷青睐,顶多也不过是个侍寝、侍妾之流;她可以拥有专属她一人的夫婿及爱,何必与数不清的女人共事一夫?到老来一点保障都无,毫无尊严。
赵夫人瞪了女儿一眼,要她别插嘴,她可是在替她们打算呢!
“呵呵,让王爷见笑了。总之……”
李昱见了不禁感到可笑,嘲讽地道:“你想让自己的女儿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来当供人使唤的婢女?”
两个小姐听了面上一红,羞愧难当。
“怎么会呢?”赵夫人犹不觉那其中的嘲贬,陪笑道:“能亲近王爷可是小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祚荣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你们汉人真有意思,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肆无忌惮的笑声更让赵老爷及两位小姐面红耳赤;由于妻子带来许多嫁妆,赵老爷在她面前一向抬不起头来,也因此说话没什么分量,但如今让祚荣一笑,他再也不能装聋作哑。
“够了!真是丢脸!”赵老爷一喝,倒让赵夫人瞪大了眼,“草民教妻无方,让王爷见笑了,请王爷莫要与愚妇计较。”
“老爷,你说……”
“住口!男人说话,你妇道人家插什么嘴!”赵老爷一斥,又向李昱赔了罪,带一家口子离开了县衙。
“哈哈哈,当你的奴婢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祚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荷瓦姬拉能得你的青睐又是修了几辈子?”
闻言,李昱霎时放柔了目光,表情显得柔和起来,微微一笑轻声答,“是本王修了千百年的福气。”
祚荣一听收气不及,呛得耳根子赤红如火。
”咳咳!你……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发毛哩!
“呵,本王并非说与你听,你可以别听。”李昱不受影响,“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是,正事。”祚荣搓了搓手臂,好不容易顺了气。“现在你要怎么办?”
男人的友情如此奇妙,谁会相信他们原是该拼得你死我活的仇敌呢?
会跟李昱狼狈为奸……呃,汉语是这么说的吗?总之会跟李昱凑在一块儿一来是为了荷瓦姬拉,二来则是谈过之后宁愿要他这个朋友,而不愿多他这个敌人。
“你不恨荷瓦姬拉刺得你伤重欲死吗?”
祚荣当时不免怀疑,生怕这又是一个口蜜腹剑,心里打着坏主意的汉人。
因为爱她,所以感受到被背叛的恨意便愈深,爱恨是一体两面的,如果李昱爱她,就会有多恨她,难保李昱不是哄得他将荷瓦姬拉送人虎口。
“恨。”
当时的他一听全身戒备。
李昱接着笑道:“但爱她更深。听你说来,荷儿也不好过,不是吗?我伤身,她伤心;伤身好治,伤心……更痛吧?”
“你的心没伤吗?”
“伤,但被她的伤心治好了。”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浑身鸡皮疙瘩;不愧是汉人,文诌诌地恶心。
两人的计划是将北疆的伤害减到最少——李昱似乎很笃定北疆输定了,这让他有点不高兴,而李昱则抱美人归,皆大欢喜。
当然,最好的方法是根本不要有这场战争,但情况似乎不可能。
大王连荷瓦姬拉都能牺牲,看来止战是不可能的了。
唉!不过他怎么想都觉得北疆太吃亏,如果他不照李昱的计划行事,北疆不见得会输;换句话说,李昱笃定北疆会输的前提是他安车骨祚荣会照他的计划走——这……好复杂呀!难怪汉人多战,这等复杂头脑如果成天拿来想东想西,不打仗也难。
但他可不想拿北疆人民的生命来赌这场战争的胜负,如李昱所说,北疆就算会赢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你想大输或双赢?”
他永远记得李昱当时的笑容,像是恶魔甜美的诱惑使他一口吞下这饵。
双赢——倒过来就变成赢双;李昱赢了双倍。
一赢,天朝战胜;二赢,抱得美人归。
他……是不是被骗了?
但现下怎么想都没意义了,因为……
“祚荣,你怎么了?”荷瓦姬拉担心地望着出神的祚荣。
从逃跑之后,祚荣就古里古怪的,到底在她昏迷的期间出了什么事?
“没事。”祚荣回过神,“我只是想,怎么一路上都没追兵?”
唉!计划跑到一半,他也不能喊停了。
他不得不说,李昱是个可怕的人。看人的眼光一流,看穿人心的本事更是一流里的一流;如果今天不是他祚荣,李昱的计划不会实行,又如果他祚荣重视荣誉更甚于荷瓦姬拉及人民的幸福,李昱的计划同样行不通,因为他绝不会接受这形同通敌的计划,遑论瞒着荷瓦姬拉实行了。
但李昱就是做到了,他看穿他讨厌战争,也知道他不会傻得拿千万百姓的命去赌一个惨痛的胜利……
唉!所以他选择做李昱的朋友,而非他的敌人。
“祚荣,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荷瓦姬拉不得不摇他的手。
还好现下是在用膳,万一是在赶路,他不就从马上摔下了吗?
“呃?啊,对不起,我实在太担心,已经很久都不知道北疆的情况,难免胡思乱想。”
“哦。”
“你要问我什么?荷瓦姬拉。”祚荣心虚地笑了笑。
“你真的没在听我说话。”她漂亮的细眉一皱,“我只是说不见得没有追兵,或许是我们没发现,你是看过李昱手下护卫的功夫了,他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太多了。”
闻言,荷瓦姬拉忽然苦涩地笑了。“或许我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只是一个曾上过他床的女人罢了……还刺伤了他,或许他是想在战场上报这仇吧?也或许……”
“你想太多或许了,荷瓦姬拉。”祚荣打断她的话。
好不容易这几日荷瓦姬拉心情才渐渐舒展开来,他可不要她又成天给他一张愁眉苦脸相对看。
“荷瓦姬拉,这真不像是你了,以往的你豪爽骄傲,从不看轻自己,怎么现在却觉得自己样样不好呢?这可不像是那个咬牙撑下所有痛苦训练的荷瓦姬拉了。”
“祚荣……”
“你听着,你知道李昱第一次见到我时他的眼神是什么吗?是嫉妒,他嫉妒我!见她嘴一动,他立即道:“听我说完。为什么嫉妒我?撇开我与他第一次见面不说,我生得虽不算丑,却也没他好看,当时又穿得邋邋遢遢的,哪点比得上他?他却嫉妒我。
“因为他听到我喊你荷儿,误以为我们感情好,所以他本来不想理我,看到你紧张的模样却临时改变主意抓我。听我说了之后,你还能这么贬低自己吗?其实李昱也同你爱他一样的爱你。”
呼!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真累死他了,尤其还满口爱呀、嫉妒的娘娘腔口气。
听祚荣说完,荷瓦姬拉的脸颊浮上了漂亮的红霞,混合着羞怯与兴奋。
“你真的这么认为?”她漂亮的眼睛熠熠发亮。
“真的。”祚荣不厌其烦地给她保证。这么明显的事荷瓦姬拉却看不出来吗?他还以为她的不开心只是为了两人的敌对身分,原来还包含了没自信呀?李昱究竟在乎什么?荷瓦姬拉都给他吃得一干二净了,他却连一点表示都吝于给予……话说回来,李昱似乎也不怎么有自信荷瓦姬拉是爱他的嘛!
哈哈,果然是一对儿,笨的地方都一样!
“……你怎么知道?”她突然丢出一个问题。
“知道什么?”
“知道李昱本来不想抓你又改变主意的事?”她生出了怀疑。
“啊?”祚荣瞪了瞪眼,“我推论的嘛!不然他本来那么和善,怎会突然变脸呢?”
哎呀,他太得意忘形了,差点露馅。
“原来是你自己猜测……”
“八九不离十的,相信我。”废话,李昱亲口跟他说的,怎可能有错?
荷瓦姬拉一笑,“就算是,现在也来不及了……他一定很恨我……”
“这……呃,开心点,过去的事就算了,你这模样让水夫人看了会担心的。”祚荣不知该说什么了,怕又说漏了嘴。
“我知道,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她眨了眨眼,“谢谢你,祚荣,一直安慰我。”
“因为你就像我的妹子啊!”他不好意思地说,“呃,我们该启程了,趁李昱还没发现他令牌丢了之前,快过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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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北疆的备战形势太过明显,汉人皇帝已经下令封锁关口,不许普通人随意通过。
“走吧!”荷瓦姬拉背起行囊,却没有想到噩耗正在故乡等待着她归去。
由于李昱的帮助,崔姓氏族的叛国通敌文书到手,皇上得以先发制人,一网打尽所有参与叛乱的朝中大臣,狠狠打击了开国以来氏族专擅自矜之风,氏族由此衰落。
另一方面,久游在外的七王爷则配合这次的行动顺便把武林清扫一遍,与崔祈有勾结的江湖草莽、富商名贾也大多锒铛入狱,看来江湖上会有好一阵子的平静了。
现下只剩一些明知大势已去却索性匆促起事、放手一搏的将领还在作乱,估计春日雪溶与北疆交兵之前该能平定完毕。
这整件事该属李昱功劳最大,皇上允他一事,他却神秘兮兮迟迟不开口。
这日,李昱正悠闲地坐在他温暖而舒适的王爷府里,品尝冬茶及小糕点,却被不速之客硬生生打扰浮生一日闲。
“李昱,你给我滚出来!”来人气势汹汹地大吼,一路从王府大门冲进王府正厅,守卫竟没一人拦得住他。
李昱抬头,看清来人他勾起一抹微笑。
“真是许久不见啊!”他说。“坐下来喝杯茶吧!”
“谁跟你喝茶!”来人一脚踩上茶几,“你给我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王,王爷!”追进来的守卫看见这一幕,魂都飞了!“大胆……”
“无妨。”李昱微笑道,“他是本王七弟,你们下去吧! ”
七弟?那不就是最近回京的七王爷吗?守卫一脸茫然地退下了。
“呵呵,你吓坏了本王的守卫呢!”
“少拿你那一张恶心的笑脸给我看!”七王爷李风扬火大地把桌子一踹,劈哩啪啦的茶壶杯盘砸了满地,他气愤地在李昱身旁坐下。“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叫老大派我去打那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自己怎么不去?”
一回京就听说原来那道圣旨是李昱唆使老大下的,叫他怎么不火?要是老大自己的意思也就罢了,偏偏他是遭人陷害,不然老大根本就没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去,由此可见李昱有多么罪大恶极了!
一想到将有好几个月见不到他迷糊可爱的王妃,他就一肚子恨!
“冷静一点,风扬。”李昱招手叫来下人收拾一地狼籍。
看来风扬似乎忘记他遣万俟丁去帮他忙一事;他李昱向来不做没利益的事,即使是亲兄弟也一样,既然他帮了风扬一次,理所当然,风扬就欠他一次喽!
“换你去打北疆我就冷静。”李风扬没好气地说。
“如果你不怕做亡国奴的话。本王向来文弱,这种武功的事不适合本王……”
“睁着眼睛说瞎话。”李风扬差点想去太医那儿检查耳朵,看是不是自己听错话了,“‘文弱’这种恶心的话你说得出口?”
李昱微笑以对。
一见他那笑容,李风扬再大的火气也没地方发;不是他的笑容俊美让人忘了火气,而是太阴险,令人发麻。
“算了,反正到时把黎儿往宫里头一塞,看那变态女人骆婷怎么占黎儿便宜。”李风扬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挥挥手想回自个儿王府陪爱妻了。
“喔,对了。”走到厅口,李风扬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道,“老大对你迟迟不要求赏赐很介意,怕你又提出什么怪条件,让他为难。”
“是吗?”李昱喝着下人重新倒上的茶,扬眉回答,“放心,你大可转告皇上,本王不会为难皇上的。”
“那最好。”李风扬根本没当真,他这哥哥说的话十句里头有三句真就该偷笑了。
“呵呵。”他怎么会为难皇上呢?
他原想利用这个机会向皇上要一个王妃,但……他现下有了不必劳烦皇上的方法,何必浪费这么一个赏赐的机会呢?
呵呵,他可以慢慢想,该怎么把这机会做最大的利用,取得最大的利益。
透过杯沿氤氲的热气,李昱彷佛见到了心中所思念的人儿,唇边柔柔一笑;就快了,只要春日雪溶……他便可以见到她了……
她是否会同样思念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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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
“娘……娘……”
她回来迟了。
“公主,请别再伤心了,夫人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沙多劝道。
“是我害了娘,是我……若我不去中原,娘也不会死……”
荷瓦姬拉不敢相信自己一回国听到的便是娘亲的死讯,直觉是自己害死了亲娘,终日自责地守在水氏的墓前不吃不喝,若非后来沙多将军闻讯强迫她饮食,她早病倒了。
“不是公主的错,夫人也不希望公主将自己一生葬送啊!”沙多说道。
“不!是我!”她狂乱地大吼,“若我武功好一点、若我不爱上李昱,我就可以早一些回来,娘也不会孤孤单单地死去……娘!你说你会等荷儿回来的,为何不守信啊,娘!”
看着她自责的眼泪,沙多心疼不已,却更关心另一件事,“公主,你说你爱上了李昱?”
“我……”荷瓦姬拉泪眼婆娑地望向他,“我……是,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他的……这是报应……我背叛北疆的报应……”
她呜咽不能成声,哭倒在水氏的坟上,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沙多却是若有所思,“祚荣知道吗?”他记得祚荣是与公主一块儿回来的。
她哭泣着点头。
“他没说什么?”祚荣这孩子的眼光他信得过,若祚荣没多话,这李昱该是个不错的对象,配得上公主。
对大王,他是彻底失望,再也不信大王能为公主的幸福做些什么了。若非崔氏一族叛国通敌一事爆发,使得崔纥在离开北疆人关之时让汉人皇帝一举成擒,公主如今早已成为崔家妇!幸赖祖灵保佑,公主才能平安,如今又有了喜欢的男人。
荷瓦姬拉仍是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公主,你真的爱上李昱吗?他可是我北疆的敌人啊!”
她闻言,咬唇闭上了眼。“不,我已经不爱他了……不爱了……”
即使还爱着他又如何?李昱,这个名字将不再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
蓦然一双慈爱的手抚上她的发,温柔如水的婉语让她以为自己在梦中,在娘亲没死的梦中——
“傻孩子,爱情是说收就能收的吗?”
一声轻轻的、宠溺的叹息在荷瓦姬拉背后响起,她缓缓回过头。
“娘……我在作梦吗?”她的眼泪像是滔滔长河般落下,她蓦地抱住了娘亲的身子,想紧紧抓住她。“即使是梦也好,是梦也好,我不要醒来了……”
“傻荷儿,是娘啊,娘没死呢!”水氏的眼泪跟着流下。
她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女儿一面了,没想到老天爷还是可怜她的。
母女俩抱在一起,眼泪多得可以淹大水了,尤其是荷瓦姬拉,从大悲复大喜,心情的起落甚剧,哭得几乎要没力了,一抽一咽的,连沙多看了都担心她会哭岔了气呢!
这些年来还是他头一次见公主落泪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看得沙多眼睛都红了。”沙多将军笑着说道。
荷瓦姬拉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红通通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最近她好像常哭呢!像是要把几年来的份一起哭光似地。
水氏笑了笑,帮着女儿擦眼泪。
“对了,娘,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
“说来话长,今天娘还能见到你,都要多亏沙多将军的帮助,是他救了娘的。”水氏朝沙多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女儿身上,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女儿的感情归依。“娘刚刚没听错吧?你有喜欢的人了?”
才多久不见呢?女儿竟已有了意中人,这样她也能放下一颗必;为了得到父亲的赞赏,为了在众多王子公主间有立足之地,为了“荷瓦姬拉”的名字,荷儿一直逼迫着自己,务令一切做到最好……而今相信女儿不会再因大王的缘故而逼迫自己,而会善待自己。
看了看一旁的沙多,荷瓦姬拉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因为沙多是北疆的人,而她……爱上的是敌国的皇族哪!这种话怎能在沙多面前说明白?
沙多了解地一笑,“夫人,臣去前头帮你们守着,免得有入闯进来。”
荷瓦姬拉感激地朝沙多笑了笑,待沙多走远,她才与母亲互诉别来情形。
听完了女儿的叙述,水民不禁又红了眼眶,抱紧女儿。
“呃……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一个人闯进,有些无措地望着哭成一堆的两个女人。
“祚荣。”荷瓦姬拉望向他,“你怎么来了?”
“祚荣,多谢你一路上对荷儿的照顾。”水氏感激地说。
“呃?没、没什么,保护公主是我应该做的事……”祚荣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咳了几声才提起正事,
“我来是问你们要不要同我回安车骨部?夫人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安车骨部里除了我没人认得夫人,而且荷瓦姬拉也能到草原去散心,别再为两国战事烦心了,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祚荣笑嘻嘻地,开始实行他与李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