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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泪美人 第六章

  “公子姓赖呀?”

  收回仰望着屋檐的目光,贾布衣懒懒的望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君嬉夏,没有被搞混,他早知小美人有三个孪生姊妹,而眼前的好女孩和小美人面貌虽同,气质却大大不一样。

  “当然不!”

  “公子在瞧什么呢?”

  “我瞧……今儿个,冬阳高照,天气真是好!”微扯唇,他笑得恣意且带丝狂傲。

  她不是小美人,所以,他懒得跟她多解释一堆。他方才瞧的不是什么鬼天气,是那只趾高气昂的三脚猫碰巧在他抬眼时,悬尾巴晃进他的视线里,他只是很专注的在瞪视它的一举一动。

  “老爹人好心好,诚挚留我下来养伤的。”

  说到养伤,君嬉夏的气势就弱了一截,用手中的湿巾子擦擦手,她再次重申。

  “我阿爹很热情,以心待人。”瞄了他一眼,她似笑非笑的补上一句,“任何人。”

  “可不是吗,是我幸运,遇到老爹这等善心人士。”

  他讲得客气,她反倒不好意思死追猛打。

  “那天真是多亏了贾公子你的救人义举。”

  “哪里,你客气了。迎夏有难,我当然是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呀!”

  啃,喊迎夏了哩!

  何时,大姊与他的关系来得如此熟了?

  两人相视客气微笑,半晌,都没吭气打破沉默。

  君嬉夏的脑子在动,该怎么切人重点而不失态?

  贾布衣的脑子也在动,没想别的,除了小美人还是小美人。

  瞧了瞧近午的天色,他剑眉微挑,明知道君嬉夏行事八面玲珑,是君家对他出现最直接有反应的人,他并不怎么恋战。

  待会儿,小美人应该就会送些餐点到他房里,他不想让她扑了个空,平白损失小俩口卿卿我我的时间。

  “我先走一步了。”

  啊,他要走人?可是,她心中的疑惑仍旧未解呢。想着,她不假思索的扬声留住他。

  “贸公子,请留步。”

  “咦,二小姐是想打赏我什么?”笑盈盈,他瞥了模样水漾水漾的她一眼.率先走向一旁的八角小亭。”这边有壶茶水,你要不要喝喝?”

  君嬉夏满心感激的跟着他走。

  来到亭中,她连喝了好几茶水才过瘾。回过身.正巧回来的悦儿俐落的奉上一条湿漉漉的巾子。

  呼~接过湿巾子,君嬉夏舒畅的吁着气。

  冷眼旁观,贾布衣忍不住挪偷地。

  “二小姐真缺水呢。”

  “可不是。”挑眉睨眼,她也勾唇自嘲,“命中欠水,只得认分一点。”

  闻言,他但笑不语,见日头已然高挂天空,他没什么耐性了。

  “二小姐不是有话要说?”

  “幄……”

  “有话,尚请二小姐直言。”这话是稍嫌无礼了点,但,他表面笑得很真诚。

  若是有闲,他倒无所谓与她慢慢的耗,可这会儿,他急着回房去候着小美人的翩翩到访。

  听他先撂下话,君嬉夏微讶。

  “直言?”他真这么坦荡呀?

  “但说无妨!”  

  好!既然他心底有数,那最好,她也没必要吞吞吐吐.顾忌什么。

  “贾公子对迎夏,有什么打算?”其实,她问得有些心虚。

  毕竟,这该是阿爹来说,不该由她逾越发言,可是,见心善的阿爹竟都由得他,这……她自然得多担一份心喽。

  “打算?”

  “我是指,贾公子对迎夏有心,可是,你留她的是什么?”

  “图什么?”

  “没错。”见他一双笑盈盈的瞳眸微微闪过不悦,她也无惧的再问:“莫非,你也有那种心?”

  “哪种心?”

  “贪图的心。”

  笑话嘛,他贾布衣几时图过他人的东西来着?

  去!

  君嬉夏问得唐突且直接,但贾布衣纵使心中微温,也恼不起来。

  一来,她是君迎夏的同胞姊妹,关心她自是不在话下;二来,他一向伸手不打笑脸人,瞧她,笑容真美……当然是比不上他的小美人……

  “莫非,贾公子也是在图她的好处?”见他颦眉不语,她轻咬下唇,不太确定的问出她心中的隐忧。

  “什么意思?”他微讶。

  她哪有所谓的好处呀?

  在他心中,小美人可是无价的。

  “你,难道不图她的珍珠泪?”君嬉夏探视的目光追巡着他的表情。“贾公子应该听过君家的一些传闻吧?”

  长长吁了口气,贾布衣没辙了。

  侧过脸,他审视着她,笑得很无可奈何。

  “二小姐对我有偏见喔?”

  “我?”

  “正是你!”

  “贾公子多心了,我怎会对你存有偏见呢?”因为心虚,她的心跳加快了些。“难不成,你都不曾听闻君家的事?”

  “是听过呀。”

  “那,你究竟图迎夏什么?”

  “我呀……图她整个人。”半眯着勾人笑瞳,他锁紧她的目光,确定将她逼得屏住气息,专注于他,这才慢条斯理的嘀咕,“人跟心,我都要。”

  个  个  个

  噙着笑,贾布衣前一步踏进客房的侧厅,后一步,君迎更就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小珍捧着一个沉重的托盘。

  “你来了。”看到她.一股满足犹然而生。

  “是呀。”

  窈窕的身影闪—边,体贴的让小珍先将手中的盘盘碟碟搁桌上,待小丫环弓身退出门外,抬眼就瞧见他专注的凝望。  

  “怎么了?”

  “没。”

  “那为何要这么望着我?”

  “我喜欢瞧你呀。”

  闻言,一抹诱人的嫣红在芙蓉笑靥渲开。

  “你……呃,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呢?”脸红心跳的她问得结巴巴。“我做……呃,叫厨子……做。”  

  “有。”

  “是什么?”

  “你!”  

  啊?  

  一辈子没经过这种被挑逗的阵仗,君迎夏怔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任燥热的自然红妆从酡红的粉颊散至四肢百骸。  

  见她傻了,贾布衣好心的高抬贵手,没继续紧迫盯人,只是绝得很得意。  

  “你别这样瞧人啦。”娇嗔轻怨,君迎夏连眼都不敢朝他直视。

  “好好好,我饿了。”  

  “喔。”  

  忙不迭地旋身,她替他布好碗筷,一回首,见他又是眉开眼笑地紧盯着她,又是一阵心悸。  

  “贾公子?”  

  “我来了。”  

  听他故意吊着嗓门喳呼,再见他捏起莲花指,她不由得噗哧一笑。  

  门外,小珍也听得一清二楚,可她没有君迎夏来得沉稳,当场呛到不行。  

  咳咳……  

  “小珍!”

  捂着嘴,小丫环涨红脸迭声抱歉,再小快步的躲得远远的,咳声不断。

  无奈摇头,一回首,见他坐是坐了,但是,太端正了,反倒很怪。

  “贾公子,你请用膳。”她催着他,捡了张与他斜望的椅子坐下。

  “我准备好了呀。”

  “嗯?”

  “来吧。”嘴巴张得大大,他笑望着她。

  君迎夏轻愕。

  “贾公子?”这,他是什么意思呀?

  “我的手仍不济事呀。”

  “你的手……”

  “因为要抱紧你,不让你沉下,又得拼了命的划水上岸,我的手臂到现在都还会抽痛呢。”

  轰!

  刹那,一张粉嫩细颊红个通透,仿佛还可瞧见微微的烟冉冉升起。

  出事至今,没有人在她耳边嘀咕过什么,就只有心直口快的靓夏。虽然,她只是几句话比手划脚的笑着带过,但已足以让她连贯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真过分,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她那天是怎么巴缠在他身上,混沌的脑子没留半丝记忆,可他也是当事人,自然是最清楚了;结果,救了她的人是他,三不五时提醒她的,也是他!

  哪有这种施恩图报的人呀?

  偏偏,她又吃得下他这一套哩,真是……气人!

  “不信你可以去问于大夫呀。”

  看非正不好意思,君迎夏差点就出声嘲笑起他了。

  琚闻,于大夫是他的专任大夫,问他?

  “你不也知道,他说我的手肘拐到了呀。”盈盈笑意渗进几分叫人脸红的流气。“你听到了呀,对不对?”

  君迎夏哑口无言。

  “所以,你现在也该帮帮我呀。”

  她要怎么帮呀?  

  “啊。”嘴巴又张得大大的。  

  不动水眸眨了眨,君迎夏好生犹豫;帮?不帮?她拿捏不定,依不动如山。

  无奈长叹,贾布衣低喃着,山不来就我,我只好就山……边自己挪向她。

  用他声称仍在康复中的那只伤手拿开桌边的碗。  

  “你……”她难以置信望着他,还有那只活动自如的”伤“手。

  “来吧!”

  “啊?”  

  “快点啦。”他语气扬笑,也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我很饿很饿了耶。”
  这……

  愕望了贴近自己的男人,君迎夏无奈的举筷夹了一筷子爆肚儿,见他嚼得津津有味,明亮有神得瞳眸专注的锁住她,仿佛她比可口的菜色更可口……她勾起了红艳菱唇。

  令  每  每  

  他在身边笑闹、挑逗、缠着她不放,那一双深邃狂热的瞳眸总逼着她魂萦梦牵……想逃,却又恋恋不舍。

  他不在身边,她只感相思苦楚,难受难捱呀!

  “小姐,回去了?”抱着空锦盒,陪同君迎夏一块儿送食物到绿弦港弄的小珍在一旁问。

  心念着贾布衣,唇畔噙笑的君迎夏点点头,瞧见岔路,不假思索便走向热闹的大街。

  瞧瞧他是否在酒馆……

  亦步亦趋跟着,小珍暗笑。“咱们是不是顺道要去找贾公子?”

  “这个顺道,似乎远了点,喔?”

  “反正就几步……”

  君迎夏随口应着,瞥见小珍贼兮兮的笑容,脸微红,没好气的啐了她一口。

  “你笑我?”

  “婢女不敢。”但她的眉眼无不弯成半月。

  “你呀,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话虽没错,但是,谁叫君家六口子全都是好心肠的良善性子,所以呀,君家的奴仆个个都是胆大如天呀。

  小珍咯咯笑着,还来不及再应个几句,就见君迎夏笑意微敛,神情谨慎的盯着酒馆的门口。

  几个壮汉站成一圈,一身的风尘仆仆,不像刚在酒馆里享受过醇酒美食,反倒像是在找人,领头的那位微上了年纪的与掌柜嘀咕几句,走回同伴身旁,低语商榷。

  不知怎地,君迎夏胸口微微一动。

  “咦?”

  “小姐,他们是谁呀?”

  问她?她哪知道呀!

  “那,小姐为什么微微变脸?”

  君迎夏这才了悟自己因想得入神,竟然低喃出口。

  “小姐?”

  “我是感觉到这几个人的来意不善,却又不像是那种万恶之徒。

  “小姐,坏人会在脸上刻字吗?”

  “也对!”  

  这时几个可疑分子已经微微散开,领头的伍笠不经心地四下扫视,正好与小心翼翼打量着他们的君迎夏四目凝望。

  不自觉地,君迎夏低吸了口气。这人有着一双精炯且迫人的瞳眸,不过气势颇烈,倒也不见其闪烁着邪寐的阴沉。

  伸舌润了润紧张的红唇,君迎夏微退了一步,决定离开。

  “这位姑娘,请留步。”

  啊?找上她了?

  “想请问姑娘,认得鬼青枢吗?”

  “鬼青枢?”

  听她神情迷惑的重复着,伍笠微拧眉,正想道声谢就掉头走人,突然,脑子闪过一个名字,他暗骂着自己的愚蠢,赶忙再问。

  “那,贾布衣呢?”

  “啊?”君迎夏微惊。  

  果不其然!  

  伍笠的神情也随着她变。  

  看这姑娘的神情……

  “姑娘应是认得贾布衣这人吧?”

  他……他们……找贾公子做什么呢?

  警戒又犹疑的目光见所有人不知何时已围成半圆,覆上薄薄风沙的脸孔全都跃上一抹期盼……君迎夏咬起下唇,好生为难。

  他们看起来,真的不像坏人哩!

  “姑娘认得他吗?”

  “……呃……认、认得。”她应得支支吾吾。

  谁叫阿爹从小就教诲她要做个诚实的人,纵使不太愿意坦白招供,她仍旧扯不了谎呀。  

  “那,他在哪?”

  贾公子真不在酒馆里?

  翦翦水瞳愕望着问话的伍笠,再悄悄的越过他,瞟向他的身周……会不会是他明明在酒馆里,只是叫掌柜的诓称他不在?

  伍笠迟迟没听到回答,正想催问,却捕捉到君迎夏谨慎且稍显疑惧的眸神,他突然灵光一闪。  

  “姑娘也是来找少爷的吗?”他暗骂自己笨到底了。  

  “少爷?”  

  “鬼青枢,呃,是贾布衣。”

  “呃……”拉长音,她在思索脱身之迢。

  鬼青枢?贾布衣?

  这谁是谁呀?不成不成,她得快点闪人,撇开这些人后,她要冲去跟贾公子通风报信。

  既然他不在这里,那,位于街尾的客栈应该会是最有可能找得到他的地方!

  “他这会儿人不在酒馆,请问姑娘,你该不会恰巧知道他此刻人在何处吧?”

  伍笠问得很客气,可是,字字句句皆点明了,他压根就深信君迎夏绝对知道贾布衣的下落。

  “这里没人的话……那他应该是去……去……”一紧张,她脑子不但动得慢,连话都讲得零零落落。

  该死,快想想该怎么应付过去呀!

  伍笠不给她时间拟定对策,紧迫盯人。

  “他可能会在哪里?”

  “悠来客栈!”话一脱口,君迎夏几乎想握拳捶心肝。

  完了,她怎么这么老实呀?

  “请问,我们该往哪个方向找人?”

  哇,他要直接找上贾子公呀?这怎么可以呢?

  当下第一个反应,君迎夏朝相反的方向比去;偏偏,手指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硬就是比向街尾。

  这下子真的惨了!

  “谢过姑娘。”

  “呃?”

  欠身谢过她的指引,伍笠也没浪费时间,率着众人朝她方才手指的反方向奔去。

  啊?

  君迎夏傻了眼。

  明明,她指的是另一个方向呀,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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