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力扯出一抹笑,“妹妹,今儿个阳光甚烈,你要到班将军府邸去练习马上杀敌 的武术技巧,这盅汤品是我为你熬煮的,补补元气。”
“谢啦。”朱令予接过盅碗,一口气呼噜噜的吃下。“时候晚了,我要出宫去,改 明日再闲聊。”
“嗯。”目送著她的背影,朱传香充满自我憎厌的罪恶感。
改明日闲聊?她不禁泪流满腮,恐怕已是相见无期。
而这一回不可能失手了。
“啊!十三公主,怎地泪眼汪汪?”小苔惊问。
“嗯没!是风沙吹入眼眶……”
***
眼前模糊一片,几乎看不真切。
熙来攘往的市井街道怎么好像旋转飘浮起来?
朱令予倚著墙,眨眨眼,努力想恢复渐渐迷乱的意志。
“公主!”
“你是……”
“奴才是小袁子,在宫里当差的啊。”呵!药效开始发作了。
“你是太监?你怎能私出宫门?”
“奴才是奉主子的命令,出宫采买脂粉。公主您凤体违和吗?奴才扶您到附近的客 栈坐一会儿吧。”
“也好。”手脚似乎瘫软无力。该不是受了风寒?
她将身体的重量交由他负荷,安心的闭上眼。
***
“么公主,得罪了。”
惊觉异样的朱令予想撑起身子,却是一点力也使不上。
她浑身瘫软的靠在树干旁。
“小袁子你把我扶到这荒郊野外,有什么企图?”
“我要你的命。”
“本宫并没有得罪过你吧?”
“你只是无辜的代罪羔羊。”
她的手移向腰间想抽出那柄三寸鱼肠剑,然而真是见鬼了,她竟然连抬手的力气也 没!
袁公公恶笑两声,“甭费力了!十三公主端给你吃的汤品里下了特制的药散,两个 时辰之内你就和婴孩一样,毫无自保能力。”
“传香?”她蹙紧浓眉,不愿相信他的指控。
“么公主啊,你只是只天真的金丝雀,不解人心险恶。”
“传香没有理由谋害我,我们是手足姐妹。”
“姐妹?呵呵,那是你认为!她恨你、憎你、怨你、嫉妒你!而且她暗恋班扶风, 你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说,她要你魂飞魄散的理由足不足啊!”
“那么她大可以在汤品里下致命的毒药,何必兜上一圈,让你这太监杀我。”
“哎,如果你死在宫中,她也得陪葬啊!最重要的是你的死必须嫁祸给班扶风,只 是她被我拐了。”
朱令予的心跳猛地加快,她急怒,“为什么要嫁祸给班扶风?”
“因为他把御史大夫的通敌叛国证据交给皇上,所以远府一家全遭了死劫。”
“这与你何干?”
“我是远程禄的儿子!亲生儿子!”他握著拳胡乱挥舞。
“不可能!当朝重臣的儿子怎么可能送入宫中,去势降尊!”
袁公公龇牙咧嘴,一张笑脸扭曲著,“因为我是他和婊子所生的私生子!他的元配 把我送到宫里头那一年,我才十二岁,”
“远程禄毫不知情?”否则应当阻止才是。
“哈哈哈,他到死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野种的存在!我的娘亲不过是个供人泄 欲的婊子,他怎么会挂心?”
“你对远程禄却存有依亲之情,所以要为他报仇?”
“他毕竟是我的生身之父啊!”他哀哀的哭了,“所以班扶风该死!”
“即使你杀了我,班扶风也不可能获罪。”
“是吗?”袁公公蹲下身,对著她厉声狂笑。“倘若你的尸首被丢置在将军府呢? 他可能保住他的项上人头吗?”“你……”她急呛了气,低咳起来。但是天杀的,她仍 是连握紧拳头的力量也没有。
难道她真的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么公主,你放心,奴才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偿还你。”
“你不怕被人发现你的恶行?”朱令予第一次感到恐惧。
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她一想到从此和班扶风天人永隔,她的心不禁碎成片片。
她还没有与她的东床驸马并肩双骑,驰骋于草原荒漠上,她也尚未与他一同上阵杀 敌。
她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最后留恋的一眼也好,袁公公取下腰际的粗布条,笑歪 著嘴,“我会用力的勒住你纤美的颈子,只要一刹那便无所知觉。”
缩著身子,闭上眼,她知晓自己已无活路,除非是天降奇迹。
“啊——”尖细的哀嚎不绝于耳。
她睁眼,意外的看见袁公公的双手腕骨被人折断。
下一瞬她已经被一具温暖的胸怀攫抱住。
熟悉的气息使她安心的依偎著。
她轻叹口气,“你怎么能够及时出现救我?”
班扶风微笑一抹,“因为我尚未娶到你这刁蛮的公主进门,所以我不允许你自行去 投胎转世啊!”
她皱皱眉,揣测他霸悍的语气里的感情有几分。
一旁垂泪悲呜的袁公公尖嘶著,“班扶风你这恶鬼!纳、纳命来。”
“敢问袁公公一声,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了才是你应该关心的吧?”
他一扬手,四周围潜伏的精兵侍卫一拥上前,将袁公公团团围住。
打著哆嗦,袁公公恨恨的道:“原来你早早怀疑我了。”
班扶风淡然一笑,“不,我只是推测上一回的杀手应是皇宫里的人雇用的,但是万 万料想不到竟是一名太监。”
“尤其我是远程禄的私生子的秘密一定更叫你惊讶不已!哈哈哈,你好样的,不愧 是年少英雄,我还是著了你的道,掉进你设的局。”
“带走。”这般不忠的人他不屑与之对谈。
“班扶风!我诅咒你,咒你……”发狂的尖高细嗓渐飘渐远,慢慢消失。
***
怀中的“柔弱”女人突地以杀人似的眼光瞠视著他。
班扶风笑问:“不感激我的英雄救美?”
“你早就暗中跟踪我了?”
“从你出宫的那一刻开始。”
“所以你目睹并听闻一切,包括小袁子拿出粗布带、包括知悉我被算计下药?”
他将她打横抱于怀中,往前大步走去。
“喂!你完全无视于我的愤怒。”
“打我啊!”
“你!”明明知道她全身无力,竟选在此时和她耍赖!
将她实于马上,他一手拥揽著她,另一手控制缰绳。
“如果一开始我便现身救你,如何知道小袁子之所以谋害你的原由,又如何知道另 有帮凶?”况且,他绝不可能让她毫发受损。
朱令予敛了眉峰,神色黯然下来。
小狮子收起爪子,原因是什么他自然明白。
“朱传香毕竟是十三公主,要她生或死在你一念之间。”
她一语道明,“她是我的姐姐,即使是异母所出的血缘亲。”
***
“鬼啊!快来人!有鬼!”朱传香摔倒在地,眼中满惊骇。
哀叹一声,朱令予以悲悯的口吻说著:“如果我已成为一缕幽魂,你就会开怀吗? 你睡得可安稳?”
朱传香拚命的往后缩爬,迭声哭叫,“不是我害你的!你别找我索命啊。”
寝宫内的宫女们个个惶惑不安,上前欲扶起主子,却让朱传香胡挥乱舞的手打上。
“你们去寝宫外守著,今日之事不得嚼舌。”
宫女们一福,退下。
朱令予走向前,弓著身,又是气又是怜的瞅娣著猛发抖的异母姐姐。
“你一向温柔可人,母后总是称许你知书达礼,如今你对我所做的实在是使人痛心 。”
“你没死?你不是鬼?”
“失望吗?”
天老爷!她是活生生的令予,“袁公公呢,他被你杀死了?”
“虽然我喜欢耍枪弄剑,但是我不是嗜血的残忍女魔。小袁子被送往刑部,按罪应 是问斩。”
“问……斩?!”朱传香捧住头,脑中似有千万根针在刺,疼痛不已。
老半天她怔怔的开了口,“你要拿我怎地?也把我送交刑部惩处吗?或者是告诉太 后,把我囚禁一辈子,削免我的公主称号,降为庶民?”
摇摇头,朱令予顿觉满心疲累,她站起身俯视著她。
朱传香受不了她的沉默,惊恐万分的嘶吼道:“别折磨我!要杀要剐随便你!反正 你才是真正的公主!”
“其实你早已怨恨我了,嫡出和庶出的公主真有差别吗?”
朱传香眯起眼乱笑著,她笑中含泪的低呜,“当然!天差地别、云泥之分,连皇后 和德妃娘娘都要巴结你这位骄绝的么公主不是吗!”
“生在皇家,生为嫡亲公主的身份不是我所能选择的。”
“是的,所以你没有错!错的是我的小心眼!错的是我的嫉妒心!朱令予,你把我 绑起来好了,至于太后要如何处置我,我无所谓。”
“我不会这么做。今日我来看你便是告知此事,小袁子是主谋者,也是惟一的加害 者。”
朱传香愕极,“你不生我的气,愿意原谅恶毒的我?”
“我生你的气,但是我们是手足亲人,即使无法和睦以对,我也不忍心见到你丧失 荣宠和尊严。”
“不用你假好心,我不希罕你的施舍!”
“也罢。”言尽于此,她转身欲走。
“等等!”朱传香赧著容颜问:“班大将军知悉这事儿否!”
“是他擒抓小袁子到刑部去的。”
那么他也清楚她是下药的帮凶了。
“其实小袁子真正想残害的人不是我,他是想杀了我再嫁祸给班扶风,因为 小袁子是远御史的私生子。”
“这……”原来她朱传香只是那太监奴才的棋子而已。
若是令予当真消失人间,她也得不到班大将军的眷顾,甚至可能冤害了国之栋梁的 他!
模糊泪眼中,她对著已踏出寝宫外的朱令予说了句发自肺腑的话。
“对不起,谢谢你。”
她不该玷污了大明皇朝的公主封称……或许另一个去处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
朱传香跪在慈安宫外已一天一夜,哀恳太后颁下懿旨,让她常伴青灯古佛,为先 皇和已逝的湘嫔念经祈福。
太后不忍心花样年华的她一生孤寂,然而她的泣求使她不得不遂其愿望。
于是朱传香以“孝行公主”的尊封进了皇城郊外的清心道观带发修行,终其一生。
***
橙阳夕照,长久坡上一对俪人佳偶正你刺我砍的比画了数十招。
两人尚未分出高下,因为伟岸男子只使出三分实力与之对打,享受著他的公主野放 的战斗力。
半晌过后,朱令予宣布不玩了,她收了薄刀,翻身上马。
班扶风也跃骑上另一匹棕驹,与她并骑。
她笑眼一挑,“敢不敢和我比赛?”
“你是我的‘爱徒’,焉有不敢之理?”
“好!看谁先到达云淡别居!呀喝——”
她和宝马如箭矢般往前飞奔。
班扶风头一摇,宠溺笑意不自觉的溢满他的唇角。
缰绳一扯,他策马赶上——两人同时到达。
她纵身下马,自行走入云淡别居。
真豪气!唉,可惜少了抱她下马的情趣。
朱令予拉开嗓子,“四位师父,出来见见你们的徒儿和徒儿的未来夫婿。”
喝!偏厅内的大神小神和大仙小仙四位白发人立刻冲出来。
“爱徒,你要出阁了啊?”四人异口同声问。
“对!于情于理该告知你们一声。”
“哪一个男人?”配不配得上他们迷人的女徒弟啊?
走进屋内的班扶风自行斟茶啜饮,一派闲适。
朱令予的右手伸直一比,“喀,就是他。”
“侠土?”
“他的名字叫班扶风。”是她成为班家媳妇,或是他成为皇家东床快婿?
四位老人家的下巴掉了。
“可你们俩不是水火不容吗?”这样也可以成为交颈鸳鸯,不怕前途多灾多难?
朱令予拍拍未来夫婿的肩膀,潇洒的笑言,“现在瞧他不那么讨厌,顺眼了许多, 所以决定嫁给他。”
“没有缠绵俳恻的爱来爱去啊?”大仙不满的嚷嚷。
小仙则是挤眉弄眼,一脸暧昧的问:“你们哪一个是水。?哪一个是‘火’?”
“本姑娘是‘火’,他呢,端著斯文气的皮相当然是‘水’喽。”
小神沉思著说:“水能克火,爱徒,你可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屁。”
班扶风顺势把左手臂环搭上她的玉肩,“女孩家说‘屁’不太好吧?”不过他不在 意便是,他欣赏的不就是她的率真不羁。
她也不避嫌,与他勾肩搭背,两人像是八拜结义之交似的。
“先说好,我可是不介意休夫。”她不可能为了和他那么一丁点的感情委屈自己。
大神见这情景,抚须大笑,“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你们太像哥俩好了吧!”
“喂,四位师父,我带你们去个地方玩玩。”
“哪里?”这次异口同声的疑问出自五张口。
她的螓首倚偏向身边的班扶风,“去了不就知道?”
***
这回连班扶风的下巴也快掉了。
他瞪著迎面而来的莺莺燕燕!
“侠女姑娘啊,来来来,咱们想你想得特紧。”青媚娘款摆著腰杆儿招呼他们而来 。
“给我们一处……上厢房好了!”朱令予一边笑说,一边推拉躲在她身后的四名老 人家。
青媚娘的眼儿一溜转,“这四个贵客是……”
“我的师父们。”他们干啥这么害羞!又不会有怪兽吃了他们。
“那,这位眼熟的标致俊公子呢?”他看起来好像在笑,又好像生著闷气哩。
朱令予用眼角余光腼了眼班扶风,她嘿嘿笑的掩饰心中的羞赧。“他是我自个儿挑 选的丈夫。”
“呃,丈、丈夫?”这惊骇来得不算小,哪有姑娘家带著自己的那口子往妓院逛的 啊?
虽然侠女姑娘不能以世俗规范。
“喂,你这鸨娘当得很失败,怎么让我们罚站在玄关口?”
“呃,失礼、失礼。”她赶忙让出路来,“这儿请!”
朱令予一手抓著两个白发老翁,两手四人,眼神带著嗔笑看向默默不语的未来夫君 。
“青媚娘,秋烟阁的生意挺好的哦,你又进了不少银钱吧?”瞧,大厅里的十几个 妓女正和嫖客嬉笑著。
“贪财。这全托你上回教导的福,我青媚娘立志当个一流的鸨娘,现在这些客倌大 爷们的妻妾可是十分放心让他们的男人待在秋烟阁,而我们也不会搞那套要人散尽千金 ,令人走上绝路的歹事。”
“不过,若是歹恶的客倌就不必留情,把他榨死,一部份的银钱可以拿去接济贫苦 。”
青媚娘直点著头,侠女姑娘的训示她一向遵奉为圣旨般,或许是由于在她的眉目之 间,带有一股威严的英气吧。
“需不需要翠翠过来伺候?或者你们想清静……”
朱令予好笑的勾起笑弧,“来到妓院还求清静?找来几个漂亮的姐,最好是有千杯 不醉的能耐,因为我的师父们酒量一流。”
“好的……”可是那个臭著一张漂亮面孔的男人怎么办?
看出她的犹豫,朱令予放声纵笑。“挑个最具风情的美艳姐伺候他吧,我不是小气 的妒妇。”
“可,这……”太奇怪了啦!
“这招就是反其道而行,主动让自己的未婚夫开开荤,否则他也可以私下自个儿到 烟尘楼去风流快活啊。”
青媚娘恍然大悟似的,“原来是这般道理呵,你放心,我一定挑个好货色。”
***
“世子?”
回了神的朱耿恩迭声的叹道:“太有味儿了。”
一旁的文师爷会意的压低声,“世子是不是看上那个不男不女的布衣侠女?”
“什么不男不女!没瞧见她那俏丽的小脸蛋!”
“奴才嘴笨。”
朱耿恩邪气的含笑饮酒,“本世子玩尽各色脂粉,但是从来不曾见过这么豪爽的亮 眼姑娘。”
“但她好像已有意中人了。那个瘦高的男人看起来温文儒雅,可依照奴才判断,他 应该是个练家子。”
“就算他能够飞天遁地又能奈我何?我可是皇亲国戚,小老百姓斗不过我的。”
另一随侍连忙巴结,“承蒙世子看上眼,是那姑娘家的好运道。”
文师爷也赶紧不甘示弱的使出逢迎功夫,他咧笑著,“何况那姑娘只是心有所属罢 了,云英未嫁的闺女人人得以追求。”
“我是朱家的独子,我的爹亲乃是当今皇上的堂叔,拥有自己的藩地,这样显赫的 家世,哪个女人不巴望?”
“是呵,”文师爷赶忙为得意扬扬的主子斟酒夹菜,“即使不将那个姑娘收房,为 您端捧洗脚水都是她莫大的造化。”
朱耿恩得意非常的点头笑开。
随侍自我推荐的拍胸脯保证,“世子爷,这事交由属下处理,包管妥当。”
“那个梳著男人圆髻的女人,本世子誓在必得。”
“是。”
文师爷忽然蹙眉问:“世子暂时不回大宅吗?王爷恐怕已经……”
“怕啥?京城这么大,老头子找不到我啦!何况此乃天子脚下,谅那老头子也不敢 擅自胡作非为。”
朱耿恩站起,抖抖肥肿的身躯,“这里的姐儿我都玩腻了,咱们往另一处去。”
“但是鸨娘说了,她要叫唤最骚劲的姐儿来伺候爷儿您。”
“现下本世子惟一想沾惹的只有那个叫侠女的姑娘……”他想著她正轻解罗衫,祈 求他温柔抚慰的模样。
美!他恨不得真的立刻摸上她,把她压在身下。
“侠女?哈,本世子还没玩过武功高强的娘儿哩,就不知她在床上的呻吟浪喘好不 好听?”但为防这女侠反抗过剧,还是从长计议较为妥当。
“世子的床上功夫,哪位体验过的姑娘不销魂蚀骨?或许只要玩她一次,她就从此 巴著您不放哩。”
“丁侍护说的极是、极是!”文师爷陪著干笑。
上厢房。
大神怪叫连连,“别碰我!别!”
朱令予好笑的讽道:“喂,你活了一百年了吧,又不是和尚,怕女人碰啊!”
“我、我洁身自爱!”
小神也站在大神那一边,他抱怨著,“爱徒,这回是你的不是了!”
“怎么说?”
“你把我们四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带到这种地方……会笑掉人家大牙的。”
“就是因为你们随时可能离开人世间,所以徒儿我为了尽心意才带你们来玩玩。”
大仙打个酒一嗝“这里的酒菜不错,来,多吃点,才不会蚀本。”
一旁忙著斟酒的翠翠偎过娇躯,“大爷们怎么尽是喝酒、抬杠呢,翠翠在一旁好无 聊呢!”
小仙噗哧一笑,“我的娘啊!你们这五个姐儿的年纪都足以当我们的玄曾孙女了, 我们哪还起得了淫念啊!”
“原来师父们早已经不行了!”
“予儿!”一道冷冷的、饱含怒气的低沉嗓音响起。
朱令予以双手掌心支起下颚,故意做作的朝著发声的怨男眨眨羽睫。他在生哪门子 的气啊,嫌弃他身旁的姐不够美丽吗?
班扶风缓缓的说:“姑娘家不可以满口胡言。”
“怎么,不想娶我?你后悔了?那你去找个端端庄庄的闺女吧,我不介意,也无所 谓。”
“是吗?”他更想掐死她!
“当然!女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呵呵,话是这么说啦,做不做得到却是另一 回事。
她是嘴硬而已,爱意早已根深柢固在内心深处。
倘若班扶风真的移情别恋、另结新欢,她一定亲手杀了他。
毕竟他是惟一令她情动意生的男人。
班扶风长臂一揽,朱令予便落入在他怀中,遭他紧紧钳制往。
他笑,“介不介意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你?”
他问的是真话,或是玩笑啊?
粉颊飘上淡粉红,她倔傲的直视他如深潭的眼眸。
“有何不可?”谁怕谁啊。
“你还真的非常大胆,无所畏呢。”和他旗鼓相当。
闷哼一声,她干脆大胆个彻底。她将自己的嫩唇送上,与他相贴,并且热烈的亲吮 一番。
班扶风为此暗笑在心头。
只有他明白她这个吻根本是用啃咬的,技巧笨拙。
不过他丝毫不介意被她吮吻得发疼,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教导她,能够预期的, 假以时日她一定是个青出于蓝的亲嘴高手。
因为她一向好学,并且是个好学生。
“咳咳咳……”
“适可而止吧。”
四个老人家尴尬的出声,深恐他们小俩口吻到天荒地老仍不罢休。
红红撇著嘴,“翠翠,我们五个姐妹来这儿做啥,欣赏人家恩爱吗!”
翠翠怔怔的呢喃,“侠女姑娘简直是奇女子耶,豪放飒爽的程度无人可比。”
***
酒足饭饱之后,由于班扶风另外有约,且神仙四老在朱令予身边,她无安全之虞 ,所以他便先离开。
招来青媚娘,朱令予正经八百的问:“如果我要买下秋烟阁,你答不答应?”
“买、买下?”青媚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多少?五千两够不够?”
当真啊,“可是从来没有黄花大闺女成为妓院老鸨的前例啊。”
“本姑娘就当这个破天荒的先例。”
“青媚娘冒犯的问一句,侠女姑娘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烟花生意?”
“没什么,一时心血来潮吧!”
不可思议!青媚娘猛咽口水,犹疑难决。
足足高她一个头的朱今予搭上她的左肩,自信的笑著,“不出一年,本姑娘一定可 以让秋烟阁声名大噪,发扬光大。”
“发扬……”妓院的前景还有用这形容词形容?她当老鸨这么多年,未曾听闻。
“喂,你爱不爱财?嫌不嫌赚得太多?”
“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嘛!世间没有一个人会嫌弃银子多的啦!”
“所以应当把秋烟阁的声名弄响,不仅是京城,江苏秦淮也应该点上夜烛,让秋烟 阁的招牌遍至整个大明帝国各地。”
“喔……”原来妓院还可以这么经营法啊,真是新鲜。
“一句话,卖不卖?”
“那我……”
“表面上你仍是老鸨,赚的银两九成九进你荷包,我只是隐匿于后的出资者。”
这么著自己岂不是横竖都是赢面!青媚娘略一斟酌,点头应允了。
“喏。”掏出几张银票,朱令予笑开一张纯净无瑕的芙蓉玉颜。“从这一刻起,我 便是秋烟阁的女老板。”
“这是当然!”叫人大开眼界的奇怪姑娘,不知是哪一家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