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英介绍双方后,高桥太太拉着她话家常。由于高桥直树在船运界是第一把交椅,跟黑崎一郎是多年老友,而以他的老谋深算,两大家族联姻是最佳的的选择,再说,高桥秋子的学历、姿色都配得上儿子,黑崎一郎当然渴望水到渠成。
高桥太太话匣子一开就关不起来。雪莲邀高桥秋子四处走走,她就如黑崎俊昨晚说的一样,的确长得非常漂亮、端庄,如同中国古代美女般正襟危坐着,眼睛不敢乱飘,笑时不敢露出牙齿,只差没叫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雪莲都自叹弗如。
在树荫下的椅子坐下,高桥秋子偷瞄了雪莲几眼,用她的破烂中文问:“你……要嫁给俊是吗?”为了要嫁入黑崎家,高桥秋子曾努力学中文。
雪莲听懂点点头,“是啊!以后我们就是妯娌了。”
“什么是……‘轴……里’?”她困惑的歪斜着头,模样非常率真可爱,雪莲倒不认为她是黑崎健一口中的木头美人。
“妯娌的意思就是兄弟的妻子间彼此的称呼,你嫁给健一大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她的解说让高桥秋子脸一垮,娟秀的脸蛋失去了光彩。
她幽幽的说:“那也得等他愿意娶我才算数,我看很难,黑崎健一现在只要听到我的名字,都会吓得口吐白沫,发……那叫羊痫风,对,羊痫风,要他娶我除非第三次世界大战发生,日本女人都死光光,我看他或许会考虑。”她愈说愈愤慨。
哇喔!这叫木头美人?雪莲忍不住的笑了,有时候男人的眼睛真的是放在口袋没戴起来,放着那么有个性的女人不要,还直嚷着自己可怜,呆子一个。
高桥秋子附和她大笑,整张脸开朗红润。“你……不能跟我卡桑说喔!她知道我笑得乱没形象的会骂死我……我在外人面前得保持淑女风范。”
“原来你是装的?”雪莲英得喘不过气,由衷的喜欢上这位朋友。
高桥秋子也笑得眼泪直掉,“我装的很像吧!没办法,我是被逼的,要当黑崎家的媳妇儿可不能像……你们中国人讲的男人婆一样,我多桑跟卡桑非逼我嫁给黑崎健一,怎么晓得他一看到我,就拚命的想把我甩掉,我高桥秋子配不上他吗?真是愈想愈气。”
高桥伙子忘不了黑崎健一给她的耻辱,她好歹还见得了人,干嘛一副受惊吓的模样,以为她希罕啊!
追根究柢是高桥夫妇的失算,本来这件婚事可以很快收场,不料高桥秋子的伪装却是黑崎健一最讨厌的,唉!好事多磨。
雪莲不忍骗她,对她说出实情。“秋子,其实你只要恢复你本来的面目就够了,健一大哥喜欢活泼的女孩子,这是俊告诉我的准没错。”
“真的吗?”她双眸兴奋的发光,又怕泄漏心中的秘密,不在乎的说:“那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去迎合他的喜好?”
敢情她早就“甲意”他了,不然以她男人婆的个性,干嘛费心演戏?雪莲偷笑,她的话等于不打自招,欲盖弥彰。
“是吗?本来我想要帮你的忙,将来好有个伴的,既然你不喜欢健一大哥,那就算了。”雪莲觉得自己都被黑崎俊带坏了,竟开始会陷害人。
高桥秋子大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哎呀!该怎么说嘛?”
“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要说‘是’、‘不是’就好了,秋子,你真的愿意看健一大哥娶别的女人吗?不后悔?”
她来回踱步,不管穿的是不是窄裙,就算裂开也不管。“雪莲,他现在讨厌我,我就是喜欢他也没用,我看,还是算了。”
“你不能放弃,我只知道‘爱’来得不易,爱一个人就必须提起勇气去爱,秋子,你不试怎么知道呢?去试试嘛!中国有一句俗语叫‘把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有救。”
高桥秋子迷惑的问:“马都死了还医干嘛?那个医生有神经病。”
老天!对外国人千万别用俗谚,免得被气死兼笑死。
雪莲挥挥手要她别理那只马。“不管它,秋子,你想嫁给健一大哥吗?老实说,不能说谎。”她先言明在先。
“我……他要娶我就嫁,雪莲,我的个性虽然像男孩子,但我可不要去倒追男人,叫我倒追黑崎健一,我干脆出家当尼姑算了。事实上,我已经认输了,他不会看上我的,你不要再安慰我了。”
“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要互相帮忙,不是吗?秋子,要有自信,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让健一大哥对你好奇,男人喜欢女人保有神秘感,当他觉得摸不透你时,自然会来接近你,这不就有机可趁了。”
“行得通吗?”高桥秋子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试试看啰!反正你只要跟他见面时偶尔凶他,混淆他的视听就OK了。”
“就这么简单?好吧!如果无效我也认了。”这问题解决了,她想到该尽尽地主之谊。“雪莲,我带你到外面逛逛,你第一次来日本,有好多地方可以去玩呢!”
“可是……我答应俊不乱跑的。”她没说外面可能埋伏着杀手要杀他们。
高桥秋子怂恿说:“他一定是怕你迷路,有我陪你不必担心,横滨我从小住到大,还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吗?走啦!我卡桑聊起天来是没完没了,待在这儿多无趣。”
雪莲熬不过她,请一位仆人转告温若英,便同她离去。
高桥秋子开着一辆小型国产车,她原本的车子是吉普车,迫于无奈才换成这辆开不快、又“小气”的淑女车。
她载雪荙到每家店面都布置富特色的精品商店街,其中不少家卖日本艺术小玩意儿,例如著名的日本娃娃,如真人般的五官、鲜艳的和服,大大小小任人选购。两人停好车,徒步欣赏着,高桥秋子平时并不太逛这些店,她偏爱户外运动,今天也让她大开眼界。
雪莲愈发喜爱高桥秋子的直爽和开朗,她说话直来直往,要她假装真是难为她了。来到中华街,许多中国传统的建筑物林立,感觉好像回到三、四十年代,各地的美味料理都可以尝到。两人饱餐了一顿后继续往前走。
雪莲正举手要指东西给她看,突然身侧被撞了一下。
“不要回头,你们被跟踪了。”撞她的人是个年轻女孩,留着齐眉的娃娃头,跟普通日本女孩没什么分别,但她说的是中文。
只要是正常人一听,本能反应一定是转头去看,就连高桥秋子也同时要转头。
“不要看!”女孩小声惊叫,“你们不想活啦?”
两人被她吓得将头硬生生又转回来,僵硬的愣在原地。
“怎么那么巧碰到你们?我是小艾啊!你们忘记啦?”她死命的眨眼提示她们。
两人互视一眼,雪莲问:“秋子,是你朋友吗?”
高桥伙子耸耸肩,“我不认识啊!小妹妹,你认错人啦!”
“你眼睛不舒服吗?秋子,这里有医院吗?”雪莲煞有其事的问。
啊!艾萱满头星星,活像被人用球棒敲了一棒。索性一手勾一个,“反正我认识你们就好,两位大姊只管跟我走就是了。”她好小声的说。
雪莲又问:“你不是说我们被人跟踪了吗?小妹妹,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是吃这行饭的怎么会不知道?艾萱一脸天真的说:“我最爱读侦探小说了,也相当有研究,刚刚我一看那两个人鬼鬼祟祟跟在你们后头就猜到了,他们八成想绑架你们再勒索钱。”
高桥伙子敬佩地道:“你好厉害,你说你叫小艾是不是?我们来交个朋友,你是来日本玩的吗?”
“是啊!是啊!我先带你们躲开他们再说。”
她不再多说废话,拉她们进入元町闹区,人潮一多,较容易闪躲。
跟踪的两人快步的追上,哪还瞧见她们的影子。
脱离危险后,雪莲才把曾遭受攻击的事说一遍,高桥秋子警觉事态严重,无心再逛街,两人决定打道回府。
“小艾,你住哪家旅馆?准备玩多久?我们改天再找你出来玩。”高桥秋子爱好结交各种朋友,艾萱这型的满对她的味。
还玩?
“我住在‘XX旅社’,应该还会再玩几天,我还有事先走了。”
艾萱钻入人群中,她得再去探探那两人的来历,他们若真是“枫盟”的杀手,事情就“大条”了。“枫盟”的新任盟主不是十分排斥血腥吗?看来那日本鬼子说是一套,做又是另外一套,明的说要漂白,暗的仍干拿钱杀人的勾当,真没品。
她背着她的万能包,想着回旅馆一定得打电话回报。
一名穿黑西装的男人挡住她的路,艾萱移开,那人也跟着移动,她状似无邪的用中文说:“先生,你挡到我的路了。”
他侧开身,就在他身后的奔驰车内下来一个男人,艾萱顺畅的呼吸顿时卡在喉咙,哇!这下好玩了,先是日本的“枫盟”,现在又蹦出东南亚包括台湾、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的大集团“雷火堂”,它跑来凑什么热闹?艾萱只瞄过一眼他的照片,“雷火堂”帮主之一的“火王”,他的员名还有待查证。
“火王”比照片来的俊帅多了,不过照片是在慌忙间偷拍到的,并没拍出那如凿石般的脸孔所呈现出的俊美兼邪恶,她为这难得的机会双手冒汗,有幸亲眼目睹他的人大概不多。
“你们想干什么?我只是个观光客,身上没多少钱,你们抢错对象了。”她紧抱着背包,紧张兮兮的直发抖,演技可圈可点。
墨镜后的利眸闪了闪,“火王”自认没错看,若不是碰巧见到她高明的躲人功夫,谁也不信她还是个“行家”。
“你是谁?”他说的当然是中文。
“我……是从台湾来自助旅行的,你……也是中国人,我以为你是日本人。”
艾萱不明白“火王”找她做什么?难道他和“枫盟”有关联?她得在他决定“架”走她之前脱身才行。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好可……怕喔!”她已酝酿好的泪水等待决堤。
“火王”又问:“不说,那只有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原先的男人听令行事,五爪朝她落下。
“哇!抢劫啊!救命啊!”
她的尖叫声憾天动地,不只引人围观,连附近的警察都跑来。
大家见她小小年纪哭得唏哩哗啦,同情心便泛滥,艾萱趁大家忙着讨伐他时跷头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不久在旅馆中,她打电话回报,同时没忘装设反窃听装置。
“老板,您是说‘火王’和‘枫盟’的新任盟主有深厚的交情?惨了!老板,我可以申请支持吗?我只是个弱女子耶!我还没嫁人,不想那么早死。”
另一端的老艾笑说:“你若是弱女子,早死几十次了。小艾,最近道上有传闻,‘枫盟’在闹内讧,有人不满阪本龙彦的命令,坚持干老本行,也许这就是‘火王’去日本的原因,所以我要你查清楚,对黑崎家不利的是不是另一伙人?出钱的又是谁?”
“是,老板干爹,我现在增加保险额度来不来得及?”
“小艾,干爹不喜欢这玩笑。”他传来的语气十分冷肃。
艾萱吐吐舌尖,“对不起,干爹,那我挂电话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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