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柔的低唤,让倚在墙边一动也不动的若彤回了神。
她缓缓将转头向声音的来源,不知道打从郑擎和那个女人相偕离去后,自己在原地呆站了多久。
“若彤,怎么啦?瞧你的眉头皱得都要打结了!”一名看上去风度翩翩、长相斯文的男人步出他的宾士轿车,一脸疼惜地朝若彤走来。
他的短发用发油梳得整整齐齐,黑色的西装笔挺,儒雅的面容上架着一副玳瑁框金边眼镜,散逸着出身于良好家世的气质。
见她沉默不言,他倒也不追问,自顾自地说:“若彤,我打你的手机都不通,干脆直接叫老陶载我过来看看,你这个工作狂铁定还没吃饭吧?”
“少风,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见祈少风自始至终带着笑容,一直闷不吭声的若彤终于忍不住地开口。
程祈两家是世交,若彤和祈少风小时候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在若彤心中,两人关系也仅此于此,但少风心里可不是这么想。
这些年来,祈少风对她的爱恋一直毫不掩饰、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有些孩子脾气的他总是一厢情愿地关心她、维护她,这么多年了,即使中间发生了郑擎的事,他依然没有改变过。
但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奇诡。
真要挑剔,祈少风除了行事青涩任性些,真的没什么不好,但若彤对他,就从来就少那么点心动,就像一支没有芯心的蜡烛,怎么都点不起一丝火苗来。
“其实也没什么急事,只不过……今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希望你能陪我去吃顿饭。”祈少风看来一点也不介意若彤没记得他的生日,反而陪着笑说道。“你平常难得接受我的邀约,但今天我是寿星,你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若彤朝他苦笑。
她实在一点吃饭的欲望也没有,但善良的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毕竟祈少风对她真的很好。
“这样吧,若是你不怎么饿,我愿意陪你出去走走。”她的心情闷得不得了,若能出去走走未尝不是件好事。
只要若彤点头,祈少风高兴都来不及,怎会说不?
“好啦、好啦!就叫老陶带我们去郊外兜兜风好了!”
在若彤的首肯下,车子一路开上阳明山。
望着台北市的夜景,随着迎面扑来的凉风,即使已经离开办公室有好一段距离,但若彤胸口盈绕地依然挥不去窒闷凄惶的感觉。
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山上的人不多,祈少风显然很开心若彤肯陪他,揽着她的肩,他的心头不禁猜想着,这是否代表若彤在普通朋友之外,终于肯再多给他一些些了呢?
“少风,生日快乐。”若彤淡淡地道。
“若彤,跟你在一起我当然快乐。”祈少风热切地扳过她的肩,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你呢?也那么多年了,若彤,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的爱……”
或许是一路走来被保护得太好,祈少风看不见若彤回避的眼神。
气氛使然,原本默默地守在若彤身边的他,突然觉得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若彤,你也二十八了吧?你知道,我是家中的独子,爸妈和老奶奶都在催我赶快结婚,好给他们生个胖娃娃,别再让我等了,嫁给我,我会好好疼你一辈子!”
“少风,我……”以往这个问题,她总是可以轻易地否定。
但此刻,她却犹豫了。
郑擎那张冷俊邪魅、充满致命吸引的脸,乍然浮上她的脑海——他浑身的危险教她害怕畏怯……
一种匪夷所思的念头占据了若彤的思绪——
倘若,她选择逃避呢?
“若彤,我爱你,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祈少风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美丽无瑕的脸庞,动情地道。
“我……”若彤闭了闭眼,她从来不是个善于欺骗的人——尤其是欺骗自己,但现在她却觉得面临此生最大挣扎。“少风,你给我时间,让我考虑看看吧……”
“真的?你愿意考虑了?”祈少风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这是他追求若彤以来,最大、最大的进展了!
几年来,他对若彤明示、暗示求婚不下数百次,若彤哪一次不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现在,她居然肯“考虑”了……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看来他的坚持绝对不会白费。
凝睇着敛眉沉思的若彤,祈少风的胸口被喜悦的情绪胀得满满的!
若彤是他见过最完美的女人,秀媚的眉眼间,蕴涵着一股慧黠的灵动,使她在一眨眼、一皱眉间,都流动成最牵引人心的画面。
尤其是那张柔软如如玫瑰的丰润红唇,那自然粉嫩的光泽,仿佛随时等着人去亲吻它般,如此诱人——得到若彤是他这一生的宿愿,不管用尽任何办法,花费多少时间,他都要她成为他的女人!
夜凉如水。
感觉到怀中佳人的轻颤,祈少风将若彤揽得更紧,而从她身上传来的缕缕馨香诱使他的亲近……
若彤敏感地察觉到祈少风朝她接近的脸,却极力隐忍住掉头的冲动,低垂眼睫,努力忍受。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或许当另一个男人的吻覆上她的唇,她就可以忘记郑擎遗留在她唇齿之间的强烈气息……
她沉默地没有抗拒祈少风的欺近;然而当祈少风的唇触碰到她的瞬间,若彤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却突然断掉了。
她倏地将脸偏开。“少风,我好累,你送我回家吧。”祈少风深望她一眼,替她把散落颊旁的发丝塞回耳后。“好,我马上送你回家。”
埋首在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杂绪当中,若彤没有注意到镜片后那双总让她以为还没长大的眸子,已在陡然间变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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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若彤便主动召开会议。
她当着各主管和郑擎的面宣布。“我考虑了很久,觉得不应该因为个人的好恶来决定攸关公司整体的事情,所以我决定听取大家的意见,初步同意麦可先生所提出的企划案。”
她看见郑擎嘴角牵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的郑擎跟她心目中的郑擎已经完全无法等量齐观了……此时此刻,只要郑擎愿意放过她,要她做什么都可以。接着,她又道:“从今天起,这项工作由齐副总和林慧慧负责,只要定期向我报告进度就可以了。”
这项宣布跟前一天的会议结论一样令人瞠目结舌,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们的总裁一夜之间,想法做了三百六十度的大改变。
若彤将下属们疑问的眼光看在眼里,但,她能解释吗?
轻轻颔首,若彤不再多说什么,神情难掩落寞地转身步出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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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转动的声响惊动了坐在沙发中的男人。
他的身体如一座山般动也不动,只倨傲地将眼神移向门口透进的微弱光线。
大厅的灯蓦然敞亮,程若彤被端坐在客厅中的人影吓得尖叫出声。
“郑擎!”
“怎么?看见我跟看到鬼一样?”
郑擎那双狭长有神的眸盯住她,那眼神像是平空生了力道似的,让若彤硬是只能倚在门上喘气,连半分走路力气也没有了。
郑擎冷冷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再对照回忆中那个曾经大胆地对他告白的女孩,一把熊熊的怒火在他胸口烧得更炽。
她的天真、她的大胆,她那看似未经雕琢的热情与稚气,一步步地诱惑着他交出仅有的真情——然而,他只是她操控于掌中的游戏?
直到现在,注视着她恍若不堪一击的柔弱脸孔,令他忆起当时她热情献身时,自己内心如火烧般泉涌而出的感动,郑擎真想掐死她——这个女人,当真彻彻底底地愚弄了她!
“你……”惊讶之余,若彤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邪佞地轻笑两声,十分故意地以眼神打量四周高贵雅致的布置。
“高级别墅区,占地百坪,环境清幽,虫鸣鸟叫相伴之下,却偏僻了些,我若真要打破一扇落地窗闯进来,又怎么样?”他甩甩手中的钥匙。“不过,我当然是不需要用到这么拙劣的手法,是不是?”
瞪视着他手中的钥匙,若彤简直不敢相信。“郑擎,这社会还有法律,我可以报警的!”
“报警?你要告我什么?擅闯民宅吗?亲爱的Angel,这把钥匙明明是你给我的,怎么一吵架,你就翻脸不认帐了呢?”
“郑擎,你无耻!”
语尾方落,郑擎颀长精壮的身躯已经无声无息地欺近到她面前。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若彤美丽的脸庞被吓得白,但她仍倔强地道:“我说你无耻!你不是我认识的郑擎,我认识的郑擎虽然孤傲冷漠,但也洁身自爱,他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等卑鄙下流的事!”
“说得好。”郑擎举起手轻拍了几下。“你说得真好,以前的郑擎的确不知道什么叫卑鄙下流,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你教会他的吗?”
“我……”若彤百口莫辩。
她试图后退,却将自己卡在门扉和他强壮的铁臂之间动弹不得。
他鸷猛的气息就在她的鼻尖、她的每一次呼吸吐纳间,即使只是保持这样的姿势,她却心知肚明,他已经从呼吸开始侵略她了!
“一大早,我已经当着董事经理的面承认决策上的错误,同意你跟程氏的合作案继续下去,你还要怎么样?”
“怎么样?”他伸起手掌,指腹恶意地来回抚弄她粉嫩的双颊。“如果我没记错,我开口要的可不只于此哦?”
无助的若彤像只蜷缩在恶狼前的小绵羊,除了颤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泪珠眼看着就要在她泛着水光的眼中溢出,郑擎蓦然大喝一声。“不准哭!”
若彤被吓着了,她强忍不让泪水落下,用惊吓过度的眼神瞅着郑擎。
粗厚的手掌顺着她如藕般光洁柔细的肩膀轻抚而下,然后停伫在她纤细的腰间,瞬间收紧,迫使她柔郁的身躯倾贴向他。
他俯首将唇凑近她耳际,异常温柔的低沉嗓音夹带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巨大威胁。
“要继续住在这儿,还是搬到我那儿去住都随你,不过,我需要的时候,你就得在,知道吗?”
吹拂在她耳边的热气搅得若彤思绪乱成一团,四周空气弥漫着属于他那杂揉着雪茄与古龙水的气味……
她的头好昏……
瘫软在他怀中,她的声音虚弱,勉强撑着却无法使力。“我……我不能……”
“在我面前,千万别再说‘不能’两字。”
他厚实的双掌顺着腰身滑向她浑圆的臀部,在若彤回过神来之前,她的裙摆早已不知在何时被扯上腰际,而他的手掌则真真实实地揉搓在她柔嫩的肌肤上!
她大惊失色——
意识到自己就要沦陷,若彤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郑擎,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她疯狂地在他胸前扭动身子,双手抡拳拼命击打他的肩膀。“我已经有未婚夫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我……我不能跟你有任何瓜葛!”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让郑擎眼中瞬间烧起两簇跳跃的火焰!
她欠他的都还没开始偿还,怎么可以属于别的男人?休想!
“你有未婚夫关我什么事?”他恨恨地瞪视她。“在我觉得你还够了之前,你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除了我的床,你哪儿也不准去!”
语毕,他俯下头狠狠地在她白嫩的颈间深吮一口,教若彤疼得淌下泪来,却只能无声咬牙。
粗暴地扯开她系在肩间的领巾,拉下她细肩带的薄纱洋装,他不带丝毫怜惜的吻重重地沿着她的锁骨烙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枚又一枚殷红的印记。
他灼热浓重的气息吹袭在她敏感的双峰,每一次激烈的吮吻啃咬都令她深刻地感受到他对她的恨意。
若彤不再挣扎——若只有这样才能消弭他的恨意,那么她别无选择。
凄然的泪无声自眼眶滴落,一串串顺着颈项滑向胸前……
尝到了口中的咸味,被恨意推挤而高涨的情欲蓦然消退。
触目所及是烙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一块又一块的瘀青……
很痛吧?她却连哼也不哼一声?
“哭什么?真扫兴!”粗鲁地推开她,郑擎压抑下心头莫名的蠢动,平静地理好自己的衣服,冷冷地道。“又不是第一次,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在我面前,你摆什么架子,装什么可怜?”
凌厉的眼神鄙视地扫过她狼狈的脸孔,离开之前,郑擎不带任何情感地撂下一句。“今天姑且放过你,身为一个情妇,该怎么服侍你的主人,你应该心里有数,记住,下次别再惹我生气。”
蜷缩在墙边的一个小小角落,若彤抱紧自己,却仍止不住颤抖。
如一片在秋风中凋零的落叶,她在风中飘呀飘、飘呀飘,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感觉,渺小得完全无法自主。
从她认识郑擎至今,五年多了,她就一直活在郑擎这阵风里,从来没能真正逃脱过。
她以为她爱他,虽然终究分离,他至少能留给她一些聊以自慰的美好回忆。
但,为什么上天连一点点回忆都不肯留给她,偏要让他回来,让最爱她、誓言要保护她一辈子的郑擎成为恶魔,重亲回来敲碎她脆弱的真心,让她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谎付出代价?
外头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他走了……
若彤绷紧的身躯乍然松懈,整个人虚弱地趴倒在地毯上,忍不住失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