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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难 终曲

  天香从朱麒和梦依口里得知,他们是奉太后命令前来看她,中秋节刚过,便快马加鞭地赶来。

  天香心里感激,这几日的委屈在遇到亲人时,免不了低低哭诉起来,朱麒一听见战云的“罪状”,便拍桌子发起火来。

  “这浑小子,本王老早看他不顺眼!”

  “先别忙着发火,听天香有什么打算。”梦依按住夫婿的手安抚,赢得感激的一瞥。

  “梦依,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

  对这番撒娇的感性言词,梦依只是微微一笑。“说吧,我跟朱麒全力支持你。”

  有了梦依的保证,天香放心地将计划告诉堂哥和堂嫂,只见梦衣不住地点头。

  “趁着战家对我们来访的事摸不着头绪,正好可以让战云的母亲措手不及。”

  “哼,本王趁这个机会,顺便跟她算算纵奴逞凶的帐!”朱麒还记挂着绿枝害他的事,天香和梦依只瞄了他一眼,便命令朱麒的侍卫宫甲和宫乙分头办事。

  战家对武威亲王夫妇来访的事,虽感意外,但很快便打起精神招待。是夜,摆开盛宴欢迎,双方表面上宾主尽欢,只论风月,对几日来发生的事绝口不提。直到酒宴结束后,众人移驾到客厅,天香冷冷地扫了一眼战云后,朱唇轻启。

  “前几日,有个叫吴秀秀的女子抱着一名婴儿前来本宫面前陈情,说那名婴儿是驸马的骨肉,不知驸马对此事有何辩解?”冷若寒冰的一席话,听得战云直皱眉头。只要天香用“本宫”来称呼自己,战云便晓得她是有意以公主身份来压他。

  但不管如何,她总算愿意跟他说话、听他解释了。他深深凝视着她回答:“那个孩子跟我没关系,是吴秀秀胡乱攀诬。”

  “吴秀秀什么人不好攀诬,为什么要赖你?”朱麒在一旁煽风点火。

  战云弓起俊眉,眉眼间有着无可奈何掩饰的倔强,扫了朱麒一眼,神色颇不耐烦。

  “我不知道。”

  “哼,一句话就想撇清?”朱麒高傲地轻哼。“你当本王是傻子吗?本王这就把吴秀秀找来跟你对质。来人啊,带吴秀秀进来。”

  天香这招反客为主,震慑了战家人。铁婵娟没料到会把这件事闹大,在衣袖中握紧双拳。脸色苍白的吴秀秀被带进厅里后,眼光慌乱地投向她寻求帮助,铁婵娟却装着没看见。

  “来人可是吴秀秀?”朱麒阴森森地质问。

  “是……”娇弱的身躯抖如秋叶。

  “你跟公主说和驸马战云有了孩子,这事可有一丝虚假?”

  “这……”秀秀睁圆惊异的眼眸,嘴唇一开一合,硬是挤不出话来。

  “你是哑巴啊?给本王说!”

  “啊……”她轻呼一声,咬紧牙道:“是。”

  “你胡说八道。”战云握紧拳,控制体内翻腾的怒火,像头冒火的狮子瞪住她。

  秀秀立刻颤抖起来,心里苦不堪言。武威亲王的气势吓得她胆战心惊,战云的怒火又烧得她魂飞魄散,无论得罪哪一方,她小小的青楼女子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眼光再度看向铁婵娟,在那只冰冷的眼眸里似乎看到一抹警告,她机伶伶地打颤,硬着头皮道:“战……公子去年和小女子相好,结果……蓝田种玉,珠胎暗结。后来……战公子到关内去,秀秀一直苦苦等侯,可是他娶了公主,便没有再来找秀秀。为了孩子,秀秀只好去找公主……”

  “胡说八道。”战云还是那冷冷的一句。

  朱麒不理会他,继续问秀秀。“你的意思是指战云背着公主跟你私通,生下一名孩子……”

  他话声刚落,便传来一声咳嗽,众人的眼光立刻投向地声处,只见铁婵娟慢条斯理地喝口茶,薄唇轻启。

  “王爷言重了。”她轻蔑地一笑。“那时侯云儿和公主还不相识,这句背着公主私通,有失公允。”

  “嗯,战夫人说得是。”朱麒从善如流地表示同意。“不过对战云和这名女子有孩子之事,夫人认为该如何处理?”

  “老身认为孩子是无辜的,又是战家的骨肉,不能任其流落在外。秀秀既然为孩子的母亲,应当接进战府……”

  “哼,老夫人这话有待商榷。”梦依表示反对。“一来,战家没有纳妾的先例,秀秀以何名目进府?二来,战云为天香公主的驸马,咱们可没听说哪个驸马敢纳妾蓄妓的!就算公主愿意委屈,皇上和太后那边可不好交代。三来,公主已怀有战家骨肉,这才是战家的正统,我看那孩子……”

  “王妃这话才是不近人情。”铁婵娟不悦地看向梦依,她倒是一点也不像贺心怜,早知如此,她该让战云娶她才是。“孩子总是无辜,秀秀和战云之间又是成婚前发生的事,公主大人有大量,哪会计较这种小事。”

  “婆婆说的是。”出人意外地,天香竟然附和起铁婵娟的话,只是她唇边虽扯出一朵微笑,清澈冷洌若秋水的潭眸,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秀秀,你愿进战府吗?”天香轻柔的话语没有温度。秀秀瞄了铁婵娟一眼,在她示意下,点了点头。

  “嗯。”天香轻颔螓首,像是应付一桩无关痛痒的小事。战云眉间蹙得更紧,漆黑的眼瞳深处,聚满受人冤枉无处排解的愤恨。

  “这事就这样了。”她意兴阑珊地道,眼光懒懒地投向战云。

  “驸马,你可记得你我成亲时,本宫对你说过什么?”

  战云沉默地瞅着她,像是在探问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天香不待他回答,自顾自地往下道:“本宫说,如果驸马三心两意,对本宫不起,本宫要阉了你。这话驸马还记得吗?”

  天香是有说过类似的话,战云点头。

  “嗯。虽说你跟吴秀秀是之前的事,可是她带孩子来找本宫,着实让本宫颜面尽失;而她以后入了战家的门,便成了你的妾,造成你日后会对不住本宫。为了避免本宫以后被炉火缠身,成为可怕的妒妇,故而本宫决定依照前议将你阉了,以绝后患。”

  众人倒抽口气,铁婵娟的脸色尤其难看。

  “公主,你这不是要我们战家绝后吗?”

  “婆婆此言差矣。”天香故做讶异。“战云和秀秀已有一子,本宫肚里又有战家骨肉,不管是男是女,战家都不会绝后,最多只是单传而已。”

  “可是……”铁婵娟拼命找理由。

  “如果大家没意见……”天香眼神暧昧地射向战云的下腹部,秀秀立刻倒抽口气。

  这不就表示战云以后不能人道了?她嫁入战府,只为服侍一个阉人,守一辈子活寡?不,她可受不了这种生活!她之所以答应铁婵娟谎称跟战云有孩子,一来是为了战家的财势,二则为了战云让人欲仙欲死的挑情技巧。一旦他成了阉人,那档事可没指望了。

  想到这里,秀秀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开口道:“战云是公主的夫君,公主不会那么狠心地……”

  “本宫承认是有些舍不得,可是他心不在我这,留着也只是便宜别人,还是阉了划算。”她无情地道。

  “可是……”秀秀吓得要哭出声,似乎可以预见往后不见天日的生活。陪伴一个阉人,和一个不是她孩子的孩子,那简直是地狱。

  “如果这样的话,我……不要嫁进战家!”她着急地喊道。

  “你说什么?”天香蹙起秀眉,玉容不怒而威。“你是有孩子的,怎么可以弃孩子于不顾?!不行,你一定要带着孩子进战家。”

  “可是孩子不是我的,也跟战云没关系。都是民女胡说八道,民女该死!”秀秀急得口不择言。

  “你说的是真的?”朱麒冰冷地问道。“可知道攀诬皇亲国戚是要砍头的?”

  “啊?”什么?要砍头?秀秀吓得直摇头,心里一慌,把什么事都抖出来了。“冤枉啊,民女只是受人指使,一时蒙了心,才会胡言乱语。请大人饶命……”

  “你是受何人指使?”朱麒进一步质问。

  “民女是……”秀秀将眼光投向铁婵娟,纤指颤巍巍地指向她。“都是战夫人指使我这么做的,请大人饶命,饶命……”她不断在地上磕头,吓得花容失色。

  战雄和战云父子,惊愕地瞪向铁婵娟,朱麒命人将秀秀拖出去,静待厅里的另一幕好戏发展。

  “娘,你怎么可以……”

  “我高兴。”铁婵娟绷紧脸,既被秀秀出卖,她干脆豁出去。

  “你高兴儿子被人冤枉,高兴儿子和公主反目,高兴儿子被阉?”战云万万想不到母亲会这样变态。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铁婵娟仍不肯认错。“谁晓得天香公主会这样心狠手辣,想要把你给阉了!”

  “天香再狠也没婆婆狠,”一提起这事,天香便火大。“三番两次向天香下毒手。就算婆婆再恨天香,总要念在天香肚里有战家骨肉的份上,暂且罢手,而不是一计不成,又另生毒计,还找来吴秀秀演这场戏,让天香伤心欲绝!”

  “你别胡说八道,挑拨我们母子感情。我只是想藉秀秀的事教训你……”铁婵娟认为天香抓到她什么把柄,倔强地予以反驳。

  “娘是说天香在观音祠险些摔下来,还有中秋节当晚差点马踹到,都跟娘无关?”战云攒额蹙眉地逼问她。

  铁婵娟在衣袖里捏紧拳头,脸色刷地变白,愤怒的眼光投向战雄身旁的红衣,吓得她忙躲在父亲身后。一定是这个臭丫头泄漏出去的!遭人揭穿的恚恨像毒蛇般咬啮着铁婵娟的心,过去有关发现丈夫另有外室,发现他冷淡她的原因是为了一名死去的女子,这种种都在她脑里盘旋开来。

  红衣那双像极贺心怜的眼睛,那份楚楚动人的情致,掀开了铁婵娟过去几年饱尝空闺的寂寞痛楚。她眼光看向一旁的天香,那镶在和贺心怜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形娇艳、活泼的玉貌上的一对黑水晶似的眼瞳里的指控,挑唆着她趋向崩溃的理智。

  贺心怜,都是贺心怜,都是她害她的!

  铁婵娟抱紧痛得欲裂的头部,贺心怜的影子仿佛自四面八方朝她走过来,像那些无尽的枯寂深夜,贺心怜总是绕着她微笑,雾霭般的眼眸,愁悒尽散,笑眯了眼睛,朵朵微笑都是甜郁的幸福。

  贺心怜在笑她,笑她即使嫁给了战雄,仍得不到他的心。笑她没有魅力留住丈夫,笑她连战雄的身体也不能独占,更笑她被丈夫怨恨、排拒,宁愿守着一幅没有生命、灵魂的画像,也不肯碰她。

  还笑她这二十年来的孤寂,笑她爱得太痴傻,得来的仍是梦碎。眼前仿佛都是贺心怜的脸,铁婵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走开,走开……”她在空中胡乱挥舞拳头,眼光涣散。

  战云见情况不对,忙要朱麒护着天香退至后院。

  “别走!”见到天香要离开的身影,铁婵娟发狂地奔向她,战雄离她最近,从身后抱住她。

  “婵娟,你疯了!”如一阵急雷打向铁婵娟耳膜,她身体振动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睁圆眼。这是两人成婚后,他第一次喊她名字。她以为一辈子都听不到他这样喊她。

  可是他说她疯了?也罢,如果她疯了,能换到他喊她名字,疯了又有什么要紧?成婚二十六年,他把她当做家具忍受她的存在,连被父母以死相逼来和她圆房时,他口中喊的都是贺心怜。两人独处时他一语不发,迫不得已要跟她说话,只是你你你的叫,从来没喊过她一声“婵娟”。

  可是他喊了她的名字,幸福的泪水滑落眼角,铁婵娟陷入恍惚中。

  战雄突然被妻子的眼光打动,万缕柔情缱绻于她的双目中,这几年来的恩怨都不曾存在过。她不曾被嫉妒蒙蔽住眼,不曾因怨恨封闭住心,仍是当年那个初嫁给他,一心想讨好夫婿的纯真新娘;仿佛两人不曾大吵过一架,她仍想用深情感动他冥顽不灵的心。是什么改变了她,把她的纯真变得邪恶?把她的温柔取代成了怨恨的冰墙?

  过去的记忆像潮水涌来,在战雄心里电闪而过。铁婵娟之所以会变成今日的偏激,他是不是该负起一部分的责任?他的眼光变柔,声音低嗄,像一阵微风般轻扬。

  “累了吧,婵娟?我带你回房。”

  “回房?”铁婵娟傻笑地看着他,神情出奇地驯服,在战雄的搀扶下,离开众人面前。

  战云松了口气,看向天香。她的眼光若有所思地追在战雄夫妻身后,在发现战云的凝视之后,红唇嘟起,半合的眼睫阴影里,似闪过一抹期待光芒,而后往厅后的侧门离开,战云毫不迟疑地追了过去。

  ***************

  从公公婆婆身上,天香似乎领略到什么。如果夫妻相处,像他们之前那样相敬如“兵”,彼此怨恨,这段婚姻有什么意义?只是徒让双方互相折磨,活在痛苦的深渊中罢了。

  她和战云会走到这种地步吗?

  她深深不愿意这样,红衣的话又回荡在耳畔,她是该给战云一个机会解释。但如果他告诉她,他爱的人是白霜怎么办?

  这个想法将天香的心撕扯得好疼好疼,思绪混乱成一团找不到线头的线团。

  她抱住枕头,整颗心空虚的不知该何去何从,滚烫的热泪直坠而下。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她不要战云恨她,不要战云喜欢别人,但如果他喜欢上白霜……不,她忍受不了这个想法,在两人间的情意仍这般浓厚时,在脑海里仍荡着战云执拗的温柔时,在耳畔仍不断回旋他轻怜的耳语时……这些浓情蜜意的记忆还这般的深刻,她怎能忍受战云爱上别人,她怎能忍受彼此怨恨?她不要像婆婆那样,终身活在怨恨、嫉妒的深渊,甚至被仇恨掩蔽理智,为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爱发狂。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一声声的啜泣逸出唇瓣,哭得好不伤心,每道娇碲都揪痛的战云的心。

  很难想像刚才还威风凛凛地说要阉了他的雍容华贵的公主,会在奔进卧房后像个可怜的弃妇般哭得唏哩哗啦,一点尊贵的形象都没有。

  这让他想起了两人在苏州时的相处模式,莫非这一生注定要被她的泪淹没?

  他当然是不想这样,宁愿为她的欢声笑语所围绕,也不愿见她掉一滴眼泪,或眉尖轻蹙一下。他该带给她幸福,而不是忧伤,可瞧他做的有多糟?从初次碰面吻晕她之后,天香似乎总在泪水里打转。两人新婚时的甜蜜,却在回到牧场后,因为母亲的关系,屡次害得天香九死一生,衍生出一连串的误会,难怪她会哭得这般伤心。

  他真的不是个好丈夫,虽然他真正想做的是给她幸福。

  他喟叹一声,轻轻走到床边,有一霎时的迟疑,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想起每次她哭泣时,他总是耐心地拥抱她,替她拭泪,直到她停住哭声,眼前似乎只有这法子可行了。

  他悄悄坐在床沿,拥住她不停耸动的柔背,以温暖的体温和强的手臂包裹住她,感觉到天香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随即侧转过脸,投入他的怀抱。

  两人静静地拥在一起,间或传来几声天香的抽噎,战云的前襟被她的眼泪、鼻涕浸湿,心里却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满溢着丝丝甜蜜。能再度感觉到她细弱的呼吸吹拂在颈边,对他而言有如天堂。

  烛光摇灭不定的寝室,逐渐酝出一种极为亲密温郁的气氛,回荡在空气中的甜美气息,勾引出隐藏在两具男女身体里的单纯欲念。战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天香柔软的发丝拂在他脸上,芬郁的体香飘进他鼻端,骚动着他血液里的男性欲望。

  天啊,他好想她。

  几天来被她拒于寝室之外,连见个面、拥抱她都不能,如今她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多日的相思终于找到缺口可以宣泄。他试探地吻着她的秀发,见她不拒绝,遂顺着她形状美好的脸侧一路探索向她香软的朱唇。

  温润的触感令战云喘息,她清浅而诱惑的呼吸,引发他更深一层的欲念。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他伸出舌头逗弄她,诱她为他开启芳唇,引他一探芳径。

  甜蜜的感觉几乎教战云流泪,重获至宝般的欣喜流淌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按住她柔背的手不安分起来,沿着她婀娜的曲线上下抚挲。

  天香轻喘一声,纤细而柔软的手臂住他颈项,这番回应,仅战云差点要欢呼起来。

  “天香……”他激动地喊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狂吻她,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只想和她热烈缠绵一番。

  凄迷的目光自天香眨着濡湿的睫毛阴影里泄漏出来,丝缕的不确定在战云眼中的万缕柔情里融化,她伸手向他。

  再也没有在任何事比两具身躯相缠更能拉近两颗相爱的心。所有的误会和伤心,都在彼此的需索间焚烧成微不足道。

  欢爱过后,倾听爱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天香才发现她让怨恨蒙蔽太久。有一些声音是要用心来倾听才知道,像此刻贴着战云的胸膛,专心倾听他藉心跳传来的耳语,那一声声的爱你、爱你,便是铁的证据。

  她何需质疑他的爱,他早藉着每次深挚的凝望、温柔的抚触、热情的缱绻证明这点。一切都是她虚妄的猜疑,他抱了白霜又如何?诚如红衣所言,整个情况很有可能只是她的一时误解。

  “我抱白霜是为了回报她救你。”仿佛听出她在心里的反复猜疑,战云吟哦出来。

  这个答案令天香皱眉,澄澈的眼眸反映出她的不悦。

  战云侧着身,宽长的星眸真挚地锁住她的颦额蹙眉。“其实白霜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当她见到你遭到危险时,不假思索地飞身去救你,我为这点而感激她。我不否认白霜对我有情,但我只愿意把她当成妹妹,我很明白地告诉她这点,她也非常坚强地接受,只是……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希望我能抱她,只要她可以感受一次那种在情怀里的幸福,她将把对我的情意升华为兄妹之情。我不忍心拒绝,便以兄长的心情搂她入怀,我没料到你会看见,当我见到你眼中的受伤时,我迫不及待地想追过去,但为了照料白霜,才会稍微延迟,谁晓得吴秀秀会找上门。”

  战云解释完毕后,静待着天香反应。她眼中有丝迟疑,说不介意是骗人,就算战云怀里的是红衣,她或多或少还是会感到不悦。不过,事情过后再来追究此事、生闷气,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也徒然让战云觉得她小气。

  算了,她想这么说,小嘴里却吐出另一番话,“下回再让什么旧爱找上门,小心我真的阉了你……”

  喔!她掩住唇,怎么说的跟想的不一样?天香眼光惊惶地看向战云,发现他星光般的眼睛正笑得灿烂。

  “你笑我!”她不依地娇嗔,两只小拳头捶着他赤裸的胸膛。

  战云轻易地捉住她的手,微笑地在她身上乱嗅。“好酸,原来公主又吃醋了。”

  “讨厌,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我……”天香话说到一半,便咿咿啊呀地说不出来,小嘴被战云堵住,只能任由他轻薄。

  良久后,他才满意地放开她。

  天香自觉在这种情况下,再强硬的态度在战云眼里都会变成软弱的娇嗔,只好将这事掠过,轻声道:“白霜怎会那么刚巧出现在骑马场?”

  “她是跟在娘身后去的,这是我再三逼问下,她才勉强透露。天香,关于娘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不想待在牧场,我们可以回北京。”

  如果他眼里没有那么深浓的不舍和忧郁,或许她会考虑。但天香知道战云对这块土地的感情,再说,他也舍弃不下年迈的父亲和发狂的母亲,跟她安安稳稳地待在安全的京城。

  早就决定和他在这块土地上白头偕老,养儿育女,她没理由在这时侯打退堂鼓。

  “不用了,经过这些事后,我想娘不会再对付我。”天香伸出纤柔的手臂拥抱他,以真挚的柔情向他保证。

  “天香……”战云惊喜交加地搂紧她。“谢谢你。”

  “谢什么?”她莞尔,声音细致温柔。“其实娘很可怜的。当爹从身后抱住她,喊她的名字时,她眼中满溢的幸福光彩教我感动得想哭。她的愿望不大,只希望获得丈夫的宠爱,爹却沉溺在一段旧情里,将她的真心弃在一旁。爹似乎领悟到这点,才会以前所未见的温柔待她。希望从此爹会懂得珍惜娘,哪怕只是些微的柔情,我想就能让娘很快乐。”

  “天香,你太善良了。”对于妻子不念旧恶,还一心替母亲说话,战云心里感动莫名。

  丈夫的称赞,让天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羞涩地垂下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这几日咱俩之间的误会,让我领悟到我差点变得像娘一样,被嫉炉和怨恨蒙蔽了眼睛,看不到真相。我不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就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红衣的话让我如受棒喝,明白自己的作为是懦弱的表现。就算你真的跟白霜怎么样,我也该跟你把话讲清楚,不能这样不战而降,把你拱手让给白霜。”

  “没错,绝对不能把我让人!”战云斩钉截铁地附和。

  天香扑哧一笑,爱娇地横了他一眼。

  “就算要让,也得先把你给阉了!”

  “哇,好狠的女人!”他朝她龇牙咧嘴,以唇和手攻击着她敏感的娇躯,天香呵呵直笑,但很快地笑声便转变成喘息声。

  静夜寂寂,连月儿都害羞地躲进云里,回避着情人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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