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以曜暗暗摇头,他老爸这回也太夸张了吧,他只不过偕同柳心雁多玩了几天而已,有必要摆出三堂会审的阵仗来迎接他吗?
老爸难道不知道外头正在下雨,而且他们也玩得很累,很想早点回家休息吗?
在场的不但有雷门的众家大老,还有他的妹婿和妹妹,然而最令他讶异的是连邵子宽都在,所有人都显得紧张兮兮,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雷以曜怀疑地瞟向死党连克恭,他回给他一抹苦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视线再度瞄向韩凛,他也没教他失望,送给了他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还暗示性地将目光调向此刻脸上火气正炽的男人身上。
不用说,那人自然是邵子宽。
「以曜,你这小子总算回来了。」雷家大家长兼龙头老大雷呈炯有些气愤地开口。
「爸,你真这么想我?」雷以曜抛给他一记恶心的笑容,「早知道我就尽快回来,你知道我最孝顺的嘛!」
「孝顺?」雷呈炯音调提高,「你最好快跟我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指着他身边的柳心雁问道。
「呵呵……」雷以曜早已掌握状况,所以吊儿郎当的本性依然不改,「老爸,你的记性未免太差,我不是跟你介绍过了?她是我的小女佣啊!」
柳心雁的俏脸顿时有些苍白,原本甜蜜的心情顿时降到谷底。
他们这几天来的浓情蜜意,难道他全忘了吗?
「女佣?可是我听到的不只是这样。」雷呈炯根本搞不清楚他这聪明又古怪的儿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没错,以曜,你最好把话说清楚。」邵子宽已沉不住气的跳出来,他原本在想,只要柳心雁幸福,他是可以退让的,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的话。「你难道没想过要娶小雁?」
「娶她?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了?」雷以曜装傻装得更加彻底。
「你!」邵子宽揪着他的衣领,怒不可遏。
「斯文一点,子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雷以曜轻易地拍开他的手。论打架,他可一点都不怕邵子宽这个文弱书生。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说心雁姊姊……」雷以虹也忍不住要跳出来说话,可惜说到一半便被打断。
「心雁怎么样?我有告诉过妳我要娶她吗?」雷以曜反问。
雷以虹其实是他的棋子,安排让她们见面,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深情形象,为的是报复柳心雁对他的设计,他要让她在发现自己被反将一军后痛苦百倍、后悔不已。
「是没有,可是你……」他明明就是很暧昧的暗示过她呀,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雷以虹实在不解。
「我什么?」雷以曜戏谑的笑脸转向一脸惨白的柳心雁,「妳说,我有说过要娶妳吗?」
柳心雁蓦然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一个骇人的讯息--过去那几天的甜蜜只是他故意玩弄她的手段,他……他不会在向她证明自己魅力无边吧?
「不准欺负她,雷以曜!」邵子宽出声警告:心疼地望着柳心雁惨白的俏颜。
「我欺负她?」雷以曜将调侃的表情收起,面对邵子宽变得正经八百,「你真是个傻瓜,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千方百计混入我家,还勾引我,像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爱。」
「胡说!小雁根本不是这种人。」邵子宽激烈的大叫,抓住他的领子。「你怎么忍心这样伤害她?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爱她?」
「这个答案我早告诉过你了。」
「可是这几天你们不是都在一起吗?」邵子宽忍不住追问。
「你怎么知道?」雷以曜恍然明白,「原来今天的场面是你安排的,怎么?你想替柳心雁向我逼婚?」
「逼婚?她根本不需要,她……她还有我。」邵子宽大声地宣布。
「以曜,你太过分了,你不喜欢柳小姐为什么还要要人家?你明知道子宽喜欢她,怎么就是改不了花花公子的恶习?」雷呈炯也忍不住开口责备儿子。
「是啊,哥简直是太可恶了。」雷以虹也不平地道。
「哼!我这是在救他。」雷以曜根本不以为意,「子宽,你太傻了,柳心雁根本不是你想象中完美的女神,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胡说!」邵子宽愤怒地道:「我警告过你,我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我有欺负过妳吗?」雷以曜冷静地转向柳心雁问道:「妳快告诉大家,这一切是不是妳心甘情愿的?」
柳心雁紧锁着眉不吭声。为了他,她甚至愿意放弃所有,只要他继续柔情地问她:「心雁,妳快乐吗?」这样就够了,她并不想奢求什么,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对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前一刻的柔情怎么会在下一刻变成冷漠以对呢?
「我……我只想问你,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算什么?」柳心雁的大眼中盛满水雾,哽咽地问。
「妳算什么?呵呵,问得好。」雷以曜讥嘲地道:「在我的心目中,妳是个工于心计、善于卖弄手段的女人。」
一句句的苛责令柳心雁的心都碎了,在他的心中,她真的只留下这样的印象吗?
热气忽然涌上双眼,她倔强地不愿在众人面前掉泪,转头奔出了屋子,将所有人事物抛诸脑后。
「雷以曜,你不爱小雁竟然又去招惹她,现在还这样欺负她,你真该死,真该死……」邵子宽怒气冲冲地说完,立刻追了出去。
雷以曜看到柳心雁心碎的表情,一颗心竟然也隐隐作痛。
「哥,你太过分了,心雁姊姊是个好人。」雷以虹上前说道。
「好人坏人用看的看不出来。」雷以曜没好气的回答。
「可是你这样做就是不对。」雷以虹充满正义感地指责他。
「虹儿说得没错,以曜,你这回做得太过火了,子宽非常爱她,你要玩也得找别的女人,为什么连一点情分都不留?你跟子宽不是一向都很好吗?」雷呈炯愤怒地大声训诫。
「这回我也不帮你了,以曜,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对待她吗?」连克恭也忍不住开口。
雷以曜暗自生气,怎么所有人都还没将事情弄清楚就来质问他,也不问问他理由何在,他真有这么坏吗?
「好了好了,大家别生气,还是听听阿曜说个理由!」冰雕似的男人--韩凛终于出声替他说话。
雷以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一开始就只会看戏,直到现在才开口帮他。
「他还有什么理由好讲?」雷呈炯瞪他一眼。
「是啊,阿凛你毋需替他辩解。」雷以虹对着雷以曜嚷嚷:「哼!你这当哥哥的这么坏,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
「对啊!」连克恭也正想这么说。
「够了。」雷以曜大吼一声,望着窗外滴答的细雨,才闷闷地道:「柳心雁是情治单位派来的人,她是卧底的,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吗?」
在场所有人显然都被他这个答案给镇住了,不禁静默下来面面相觑。
雷以曜不再多作解释,沉着脸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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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雁!小雁妳别跑……」
柳心雁在车阵中乱闯,邵子宽紧张地抓住她,但她的魂魄却不知飞往何处,美丽的眼眸竟毫无焦距。
「小雁,妳别这样,我好担心妳知道吗?」他追上去用力的摇晃她,希望能唤回她出窍的灵魂。
柳心雁终于回复知觉,她回过神来,看到了一张写满担心的英俊脸庞,可他为什么不是她心中所想的他呢?
「你放开我……」她努力挣扎着。
「我不放,小雁妳别伤心,妳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妳身边,不会让妳受到丝毫伤害的。」邵子宽伸手轻擦着她的脸,其实他也分不清她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走吧!我早已不是你心中那完美的女孩了。」她的话才一出口,泪水又更加泛滥,幸好天黑又下着雨,她才没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不管别人怎么说妳,在我心中,妳永远都是个最完美的女孩。」邵子宽真心诚意地道。
「呵呵,你怎么这么傻?」她苦笑,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你没听见雷以曜说的吗?我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我千方百计混进他家,甚至还不要脸的勾引他,这一切都是事实,他并没有冤枉我。」
「不,纵使这是事实,我也相信妳绝对有苦衷,我一直都相信妳。」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里很清楚,爱上妳我永远都不会后悔。」邵子宽信誓旦旦,从小时候看见她第一眼开始,他就这样对自己说了。
「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柳心雁不理他,继续在街上乱晃,彷佛灵魂都已离她远去,生命也毫无意义了。
「小雁,别这样,让我来照顾妳吧!」他一直紧紧跟随着她。
柳心雁摇头,她的心好苦。
邵子宽对她而言像阵清风,柔柔地一直环绕着她,虽然舒服却引不起她的注目:而雷以曜呢?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狂风一样,是那么容易地进攻人心,连向来自傲独立又冷静的她也无可逃避。
正因为如此,她只能陷入苦恋中无法自拔,任由雷以曜摆布,他笑她跟着笑、他哭她跟着哭:而邵子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无法引起她的依恋,也帮不了她。
「走吧!别再缠着我了,你会找到更好的女人,我祝福你。」她用力将他一推,毫不犹豫地快速冲向街道的另一端,「忘了我!忘了我吧……」
隔着车阵,她对着他喊道。
不管他听见没有,她已经消失在路的另一头。
「小雁……」被推向路旁的邵子宽心痛地喊着。
不管她怎么对他,他依旧会守护着她,直到生命的尽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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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站在阴暗角落的雷以曜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底,虽然夜色昏暗,但他仍依稀看见柳心雁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引诱她再伤害她,谁教她竟然那么不知好歹敢惹上他,这是她的报应!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有一丝丝的抽痛?尤其看到她不顾危险地闯入车阵中时,他吓得心跳差点停止,直想冲出去将她给拉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这真是个可笑的念头!
忘了她吧!
雷以曜甩甩头,柳心雁不该进入他的生命中,她活该被他玩弄,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想记得这个人。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似乎想就此将关于她的记忆甩出脑海,他的记忆中将不再有她。
突然问,他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告诉他是韩凛打来的,他冷着脸接起。
「你戏还没看够吗?」反正现在他跟谁都不对盘,旁人最好别来惹他。
(真激动。)韩凛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电话那头偷笑,过了一下才又出声,(别再沉迷伤感了。)
「你胡说什么?」雷以曜驳斥。
(总之不管如何,先放下心里的事,我们的正事也该办一办了。)
「正事?」雷以曜整个人突然回过神来,其实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都该怪那个可恶的家伙,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一会儿就过去跟你讨论。」
该行动了,得罪他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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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晚了,到底是谁啊?」花岫茵在仆人的通报下,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走下楼,心里暗自臭骂这个三更半夜来访的访客几万遍。
那个人最好有很好的理由,否则她一定会立刻用扫把将人给轰出去,以报美梦被打醒之仇。
但当她下了楼看到正在哭泣,全身湿答答又狼狈不堪的柳心雁时,瞌睡虫转瞬间全部都消失了。
「心雁!天啊……我真不敢相信,我怎么这么可笑,竟然梦见妳在哭?」
她用力地捏了自己一下,哎哟!会痛耶,那表示她不是在作梦了。
柳心雁向来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喜怒哀乐一直都用最内敛的方式隐藏,现在这个哭得浙沥哗啦的人怎么会是她?
「岫茵,我……我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搞砸了。」她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泛滥成灾。
「什么?」花岫茵知道一定是很重大的事,要不然她不会这么伤心,「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心雁拼命摇头,「我……」
「到底怎么了嘛?」花岫茵边帮她擦眼泪,边拉着她上楼。「算了算了,妳还是先洗个澡以免感冒了,感冒可是会要命的。」
「我不怕死。」柳心雁突然吐出这句话。
「妳在胡说些什么?」进入自己的房间,花岫茵气急败坏地问。
「我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都完了……」她停止哭泣,整个人似乎少了灵魂一般。
「心雁,妳别吓我,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没那么严重的。」花岫茵乐观地开导。
过了许久,柳心雁才回过神,歉疚地道:「岫茵对不起,我打扰妳了。」
「心雁,妳要去哪里?」看着她往外走,花岫茵赶紧拦住她。
「放心吧!哭过以后,我好多了。」柳心雁惨白着一张脸,她从来就不喜欢麻烦别人,现在也一样。
「好多了?妳在说笑吗?」花岫茵拉着她走到梳妆台前指着镜中的她,「看看妳,妳这个样子也算好吗?」
柳心雁不语,似乎对任何事都没有了感觉。
「让我来猜猜这是怎么回事。」花岫茵眼珠转了转,「难道是雷少发现了妳的身分?」
柳心雁突然浑身一震,真是一语打醒梦中人,花岫茵可能猜中核心,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雷以曜不会这样对付她,她相信他不是这种人。
「被我说中了。」花岫茵并没有猜中的喜悦,她感叹的说:「早告诉过妳雷少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妳就偏偏要去招惹他。」
柳心雁脸上露出飘忽的苦笑,「是的,我输了,彻底的输了……」
可是他这样对她会不会太狠心了?
这几天他们好快乐好快乐,从北部玩到东部,他一直紧紧牵着她,不时说话逗她笑,让她所有的烦忧都一扫而空。
他们两人同进同出,白天尽情玩耍、夜晚缠缠绵绵,他在她耳边不知说了多少令她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
就像是新婚度蜜月的夫妻一样,那么的心灵契合、浪漫浓情。
在那段日子,她将自己用来对外联络的手机关掉,为了他,她愿意抛下所有的理智;为了他,她愿意做个情报界的逃兵,就算他曾做过什么坏事,她都决定原谅他;为了他,她甚至甘愿就此为他烧饭洗衣,做个黄脸婆也毫不在乎……
可是她的美梦为什么醒得这么快?为什么结局会是这么令她心碎?
「没那么严重吧!」花岫茵看着她绝望的神情,赶紧安慰道:「顶多就是将任务交给别人去执行,妳继续接下一个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胜败乃兵家常事,只不过对于柳心雁这种要求很高的人来说,得花点时间治疗一下心伤罢了。
「没那么简单。」
「那有多复杂呢?」花岫茵仔细的观察她,突然发现她眼中的黯然神伤,那其中竟包含着浓浓的深情,「不……不会吧,妳爱上那个花花公子了?」
柳心雁无语,但她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是的,她爱他,疯狂的爱上他,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所以她才会遍体鳞伤,输得这么彻底。
「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吧!别一个人闷在心里难受。」花岫茵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很脆弱的,她想要分担她的苦恼。
柳心雁的独立坚强都在她关切的眼神下软化,她也的确需要找个人来倾吐,要不然她真的好难受。
于是她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包括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花岫茵叹了口气,「雷少是那么自负的人,妳竟然那样设计他,也难怪他会发火。」
「自负?」没错,像雷以曜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被她设计,她是活该,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听妳这么说,我倒觉得妳被反将一军,或许雷少早就发现真相了。」花岫茵的头脑清晰又聪慧,很快便分析出可能的事实。
「是吗?」
「一定是的。」她忍不住指着她的脑袋,「心雁,妳一向都很聪明,难道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变笨是不是?这么浅显的道理妳都想不通。」
柳心雁脸上写满浓浓惆怅,「或许吧。」
「唉!」花岫茵啧啧念道:「他真是个诡诈的人,竟然这样诱引妳入陷阱。」
「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怪不得人。」
「心雁,妳真的就这么算了?他那样害妳耶!」真是路见不平气死闲人,花岫茵被气得差点抓狂。
「不然呢?」柳心雁有气无力。
「当然要报复回来呀,笨!」花岫茵气到口不择言,咬着手指想对策,「啊!有了有了……」
「还是不要吧,我认输了。」柳心雁发现自己心里竟连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还是愿意做他的黄脸婆,只要他肯要她。
「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志气啦?」花岫茵才不管,她无法坐视柳心雁被欺负,「妳不是说妳还有张机密光碟吗?就把它交出去,让他所做的坏事无所遁形,把他整垮,永世不得超生。」
柳心雁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妳忘了,以曜他会设计我,那表示光碟中的内容根本毫无价值。」
「赌一赌嘛!」花岫茵缠着她道:「反正他都这样对妳了,妳还管他死活,要是赌赢了,妳就可以顺利整垮他,报一箭之仇了。」
柳心雁知道,以雷以曜的聪明,那张光碟绝对没什么机密可言,但她其实也很好奇,自己手上的光碟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