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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逗情郎 第一章

  浓绿艳红,多少仕女游子在这美丽春光里出游,柳桥上尽是袖招华盖,桥下扁舟往来,蜜样的春风荡漾,也漂荡着姑娘们的轻纱翠羽,撩拨着每个人的眼睛和心,像是让这娇柔的春醉倒了。

  这片如醉的气氛里,却有双清醒的眼睛如熠熠寒星,守礼的低下头,避开酥胸与粉肩,朴实寻常的远行打扮,掩不住满身的英气与沉稳,游春的姑娘忍不住娇俏的多望他两眼,他却连眼睛也不抬。

  展开袖里刚刚收到的信卷,思忖着。追捕侠盗神隐经年,这次神隐却向武当挑战,让他分外讶异。

  他印象里的神隐,并不是这样的。

  这位一切不明的侠盗啊……只知道他行踪飘忽不定,往来宛如风般虚无缥缈。年纪与出身皆未知,更不用提相貌。

  唯一有的,只有他撂下的信函。笔迹苍劲端秀,预告即将「取」某物,并且预求赎金。

  奇的是,他总能盗走他要的东西,虽然千万人围捕,宝物总是宛如轻烟般消失,没有人跟他交手。

  连御前带刀、官封四品,被称为「无常鬼捕」的自己,也无缘与他谋面。

  撇开立场,燕无拘相当钦佩这位胆识过人的神偷。然而,侠以武犯禁,即使神隐要求的赎金总是为人不为己,即使所盗之宝总会完璧归赵,却不容此人轻忽王法。

  虽然万般惋惜,但是亲手捉拿神隐,成了无拘最重要的目标。

  但是……为何神隐要将目标锁定武当这样的名门正派?他向来只对为富不仁的恶贾好商、气焰高张的达官贵人伸手啊!

  这次神隐盗走武当派镇派密宝--破棺真剑,要求的赎金居然是释放抢掳儿童二十一名……他百般追查,也查不出武当有这样的罪行……

  莫非神隐误判失手?这真是奇了。

  酒杯端在唇边已久,他凝眉思索,迟迟没有喝下。直到桥上一片骚动叫喊才引起他的注意。

  「我的儿呀!」少妇攀着栏杆要跳下去,让众人拦住了。水面上小虎帽儿载浮载沉,眼见就要让料峭春水吞没了。

  他足一点,几个起落到了岸边,眼见溺水稚童越飘越远……

  「流走啦,快来人救啊!」

  只见翠袖一翻,一叶扁舟疾驰若流星,长长的篙儿,轻灵的一点一挑,居然追上了翻涌的浪潮,翠衫飘飘如谪仙,滴溜溜的往水面轻抄,那撑着扁舟的少女,晃眼就将溺水稚童抱在手里,只是戴着的纱帽被吹走了,露出秀绝的细致面容。

  好俊的轻功。无拘心里讶异。旁人看不清,他看得一清二楚。这看来弱不禁风的少女,数丈外飞驰而至,身法灵妙,入扁舟水纹无惊,越浪救稚童时,薄薄的绣花鞋儿只在舟首一点,就能在险恶春江浪中保持平衡,行若无事的将溺水稚童抱在怀里。

  他抓住少女被风吹走的纱帽,望着她。

  那双美丽的眼儿水灵灵的回望,长长的睫毛守礼的垂了下来,在雪白的脸上落下诱人的阴影。

  无拘不知怎的,觉得耳上微微发烧。

  人群涌向少女的扁舟,苏醒过来的稚童和娘亲哭成一团,他在团团人潮外,手上的纱帽有些烫手,竟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脸上的微笑这样守礼温柔,娇脆的声音甜孜孜,柔柔的催促快带孩子看大夫去,别顾着谢。

  姑娘家的事物,他一个汉子,不好冒冒失失的拿去还。或许托位大婶儿……

  回神过来,不知她是怎样离开人潮,娇脆的声音蜜蜜的,听得人心头发暖--

  「这位大哥,谢您哪。赤毒太阳下,没帽子怎么过呢?妹子没用,挺怕晒的。」

  他坚毅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和狼狈,「举手之劳,客气了。姑娘师承哪位前辈,好俊身法。」

  哎呀呀,他长年吃公家饭,总是专注武学和公门。皇上喜他冷静胆识,令他身兼京畿总捕与殿前带刀侍卫。见过的佳丽不计其数,端的眼观鼻、鼻观心,从不动容。这小姑娘虽清秀,也不该让他失礼至此……陌陌生生的,就问起人家的师承?」

  少女不以为忤,仍是甜笑,「粗劣武艺,大哥见笑了。妹子是林医府的林丽刚,只跟父亲学过几天把式健身,哪有什么师承呢?」她自自然然的接过了纱帽戴了起来,端秀的容颜登时让纱蒙眬了起来。

  「神医林双无世伯?」他恍然,难怪这样的气度身手呢,「我是京城燕府燕无拘。」

  「是燕世兄?」即使蒙着纱,她的笑还是甜到心底,「父亲常提起您呢。『无常鬼捕燕无拘』,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父亲跟我们几个姊妹说过的,没想到小妹居然有缘见到京里的名捕。若路过济南,请到舍下奉茶。父亲虽然远行了,祖母是世兄见过的,她常说燕林两府世交,偏偏住得远,反而生疏了。」

  既然是林世伯家的女儿,他也就如兄长般的关心,「世伯远行,世妹怎么独自到了这?」

  「亡母遗愿,要到峨嵋参拜。」她温柔的声音转凄楚,「亡母过世至今已七载。姊姊们都是姑娘的年纪了,不好拋头露面,我年纪最小,还不碍什么的。有家人陪着我来……只是我贪玩,出来踏青。等等得回去了,不然教养嬷嬷会担心。」

  「千山万水的,难为妳了。不过人马杂沓的,为兄送妳回去吧?」这世妹年纪虽小,难免贪玩,说起来还是很懂事的。

  她也不推辞,甜甜的一笑,跟在无拘身后乖乖的走。

  到了客栈,她抬头看看,又看看无拘,为难了起来。

  「世兄……」她甜甜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就算客居,也该请您入内奉茶的。只是教养嬷嬷年纪大了,少出远门,总是有些紧张……若让她看见……哎……」她低头弄衣带,雪白颈项淡淡的透着茉莉香。

  「我明白的。」无拘想了想,虽说是世交,陌生地头的陌生人,教养嬷嬷不免要连说带念。「世妹,妳年纪还小就一片孝心,又愿意帮助人,是很好的。但是世道险恶,妳别顾着贪玩,身手再好,也抵不住险恶人心。峨嵋就要到了,妳乖乖跟着嬷嬷,可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她撩起面纱,清丽的面容带点娇憨,「谢世兄教诲,我再不会这样了。」微微欠了欠身,她轻巧的走入客栈,无拘才放心离开。

  一进客栈,丽刚脸上的娇憨收拾得一点都不见。她闪身进了二楼的上房,从窗缝看见无拘走了,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啧,不是冤家不聚首。贼状元看见了名捕头,哪有心头不乱翻腾的?

  这位名捕世兄,追捕她一年多,好几次险险让他逮着,实在瞧见他的时候,她真想跳江逃走。

  偏偏这汉子看起来像木头,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她一时心慈,顺手搭救了溺水稚童,旁人也看不出有啥不对头,就他瞧出了端倪。

  躲?别闹了。越躲越可疑。仗着燕林两府世交这点子关系,她干脆豁出去,赌他一赌。

  看他远去的背影,丽刚不禁有些得意。这一把,她通杀,大获全胜。将来怎么疑,都疑不到她这个「娇憨贪玩有孝心的世妹」头上。

  她脸上的笑更甜了,只是有点儿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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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为什么哭?

  不要哭了……等丽刚长大,就可以帮您了……不要哭,娘,爹说您身体孱弱,生育我们姊妹之后,更是每况愈下。

  您禁不起这样的伤心……求求您,娘,不要哭了……丽刚长大以后,就能帮您了……

  含着眼泪醒来,听着禅房外流泉潺潺。原来……这流泉声引发了梦。

  丽刚披衣坐起,聆听着和家里无二致的潺潺水流。

  林府世代在济南行医,丽景苑已经有百年历史。由流芳溪贯穿整个园子,大宅小院都让水流环绕着。聆听着漱石声入睡,是林府女儿从小听惯的。

  丽景苑园林之美冠济南,总是人人称羡,每年花神生日,文人雅士总是跟父亲商借,办起咏春宴,「丽景惜春」成了济南文人必赴之会。

  然而,流芳溪源头是神隐寺的神隐泉。那以冤誓闻名的深山寺庙……必须爬上八千八百八十八个狭窄陡峭的石阶,取下神隐寺才有的碧绿芭蕉叶,以银针为笔,以血泪为墨,写下冤誓的内容,放诸神隐泉,泉神就能洗冤洗孽。

  却没有人知道,百年前林家祖先在济南建了丽景苑这园子,当时的那对年轻侠侣,偶而接到血书,默默击杀了鱼肉乡民的县官,又按血书救了五县瘟疫,却把这些善行都推到泉神身上,于是成就了神隐寺的传说。

  百年悠悠而去,天下冤孽仍然不绝,每天都有血书随着流芳溪流进园子里。

  身为林家后人,父亲早已看惯,总是尽力而为,却也不甚挂怀。然而她那聪敏机智在千万人之上的母亲,却也悲悯慈心在千万人之上。

  外公亦是医儒,诸子百家、医算卜占、奇门遁甲,无一不精。就生了母亲一个独生女,常常得意此女青出于蓝胜于蓝,但是母亲就是书读太多读坏了。

  嫁到林家,知道血书这回事,总是日日为了别人的冤仇难受。父亲发现她除了努力持家,却比他这林家后人更谨遵祖训,总是为了他人冤誓而伤怀尽力。

  她本体弱,又连生了四个女儿,过度操劳的结果,健康大为恶化。他只好命园丁天不亮就打捞血书焚化,不让她再见到这些人间不平事。

  哪知道他这娘子总是夜半到源头拦血书,看了内容又放回流芳溪,镇日想着怎么为这些可怜人做点事情。

  「娘,那是别人家的事情。」见母亲日日愁眉,年幼的丽刚嚷着,「您何必为了别人家的事情伤心?您的身体……」

  「丽刚,快别这么说。」母亲温柔的喝斥她,「这些人……不是万般没办法,又怎么会去求虚无缥缈的神?这些事情也并非万分难办……我们只要尽力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只要一点点善心……就可以让这些痛苦的人得到纡解。天下少个不平人,岂不是多了点希望?」

  「……娘,等我长大,我就可以为您分忧解劳了。」握着娘亲瘦弱的手,「您现下别烦心,等我长大,这些事儿我管就好了,您好生养病……」

  结果母亲还是没来得及看她长大。邻县瘟疫,父亲来不及赶回来,病弱的母亲勇敢的带着家里的大夫去邻县与瘟疫作战。活了千万人的性命,却因为染病香消玉殒。

  那年,她九岁。和姊姊们一起守着母亲微微带着笑容的遗体,伤心得茶水不进。

  父亲星夜骑马赶回来,默默望着心爱的娘子,「……济芳,妳的心慈害了妳。」痛苦得连泪都流不下来,只是握紧了夫人冰冷却瘦弱的手。

  母亲过世,父亲就在流芳溪架了栅门,再也不管血书,却把四个女儿当闺秀一样管教,不准她们外出行走。

  父亲……其实是害怕四个和夫人相似的女儿,也为了别人的愁苦而丧命吧?

  只是……从小的教诲又怎么可能这样就打灭?大姊认为要解天下苦,非有雄厚资本不可,成了名震天下的大商贾;二姊认为与其为官,不如成为上大夫之师,遂成了书院先生;三姊认为天下愁苦半由大盗而起,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干脆让这些大盗经由自己的神医手约束,顺便赚些资本给大姊运用。

  而她……用了最激烈的手段,化身为「神隐」,料理起血书。

  这一切……都是为了告慰亡母的在天之灵。

  峨嵋的夜很静,禅房,更静。

  她换上一身黑衣,连手上的短剑剑鞘,都是黑色的。她,现在是侠盗神隐。

  摸了摸怀里卷在一起的芭蕉叶,沉沉的有些重量。二十一张哀告,有些拙劣的字迹是不识字的父母求人写了以后,照样艰难的刻在芭蕉叶上,一字一泪。

  她相信这些哀告,远胜过道貌岸然的武当派。

  若是朝廷不管,上天无言,那么神隐就收下这些哀告了。

  像是一道清风般,掠过松林的梢头。月影乱了窗上的松痕,却替她隐匿了飞去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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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预告的书信让武当戒备森严如铜墙铁壁,亮晃晃的灯光宛如白昼一样。

  微微的甜笑在覆面下漾起,她蹲伏在大梁之上,很满意底下的慌乱警戒。

  人越多越乱,越能遮掩她的「小宠物」们的工作。

  度银针让动物听命,是心慈的母亲为了医治飞禽走兽,偶而发明出来的小技巧,没想到她学会了这手,还让小宠物们听命的时间延长至十二个时辰。

  将破棺真剑放在沉重的木匣,派人二十四小时严密看管……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那一人高的木匣用铁杉制成,连推开门都得使力用劲……门上系满铃铛,稍一碰撞非大响不可。

  这难得倒她侠盗神隐?

  覆面下的笑意更深了。接下来的工作……需心细如发。而心细,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预告的时间越接近,武当众人的精神越紧绷。若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盗走镇山之宝……武当的面子要往哪摆?

  时刻到。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掌门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神隐失手了。

  只见一个核桃从暗处滚出,掌门一个箭步过去拾起,核桃乍开,薄丝绢上写了几个字--

  拜领。请放强掳儿童,将完壁归赵。神隐。

  他脸色大变,「追!」冲上前去使劲拉开沉重的匣门……铃铛乱响,沉重的门开启,发出嘎嘎难听的声音……

  破棺真剑了无所踪。

  「快追!神隐盗走了破棺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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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拘得到消息,暗叹一声。

  他到了武当已多时,但是武当掌门严拒他的协助,连预告信都不让他看看。

  等神隐盗走了破棺真剑,这才没有办法的拜托他。

  他察看木匣,又叹了一声。

  「掌门……你开启木匣的时候,破棺真剑还在的。」他点亮火折子,照着匣顶两个极小的破洞,「神隐从那儿垂下银丝,套住了破棺真剑两端,当你开启匣门的时候,他将破棺真剑拉到匣顶,趁你们都外出追缉的时候,把剑盗走了。」

  「……不可能的!」掌门失声叫了出来,「他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凿出这两个洞!」

  无拘跃上匣顶察看,这不像是任何工具凿开的……倒像是……

  「附近松鼠多吗?」他问。

  「多得很,每一晚都啃木头啃得很吵……」掌门不耐烦的回答,接着一愣,「……不可能的。」

  「可能的。」无拘苦苦思索,却想不出哪个门派有这种本事,「他驱使松鼠帮他盗剑。」

  明明知道手法相似……但是这点线索这样的渺茫。「贵派梁上没有安下警戒的人吗?」

  掌门羞红了脸,「……有,但是他们都挨了银针点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就这样僵在梁上,根本不知道是谁……」

  「银针能让我看看吗?」他接过掌门的银针,这般小巧……倒像是绣花针。

  认穴奇准,又是绣花针……难道是医家的女儿?

  他很快的把这种想法排除在外。这样胆大心细、狂傲恣意,不可能是女人家做得出来的。

  应该是个浪荡子,专门脂粉里打滚的,顺手取了身边女子的绣花针,夜行到这里来。

  或许该查查青楼。

  「何事大惊小怪?」白发苍苍的道人缓步进了道观,「吵吵闹闹的,可有点修道人的样子?」

  「师兄。」掌门垂首,「破棺真剑让……让神隐盗了去。」他羞愧难当,不知道怎么跟师兄交代。

  望着这位仙风道骨的前辈,无拘心知是武当太掌门灵虚真人,恭敬的拱手,「灵虚道长,晚辈燕无拘。」

  「鬼捕到了武当?老朽近日闭关修练,不问世事,未曾远迎,见谅。」灵虚微微一笑,「全真,何必这样愁眉苦脸?需知执妄乃是修道大忌。若破棺真剑与武当无缘,被盗乃是宿命。不过……」他掠了掠美髯,「破棺真剑与武当缘分未尽,仍在本观中。」

  他解下腰上配剑,「此乃破棺真剑。」

  剑一出鞘,如秋月冷光,数丈外依旧寒气森森。

  「神隐此徒自夸眼光奇准,四处作案,受害者无数。虽然盗的是假剑,却也不可放此恶徒逍遥法外。」灵虚眼神一凛,「更何况,居然捏造敝派强掳儿童,污辱敝派清誉,罪无可恕!敝派将广发英雄帖追拿此恶徒。鬼捕大人,也请朝廷发下四海追捕令,武当将尽力配合朝廷!」

  不是说不问世事?这真人也知道太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灵虚对神隐的态度居然让他有些不快,不过他还是压抑住这种不悦,「自当如此。朝廷也追拿神隐已久,能得武当助力,更如虎添翼。若有什么异状,还请贵派告知。」

  「这个是自然的。鬼捕大人,请入内奉茶。」灵虚又恢复温柔可亲的模样,「追捕神隐,还望您多多助力。」

  无拘客套着,随着灵虚入内室。望了望那把锐利充满杀气的剑……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在他心底盘旋着。

  第一次,他觉得神隐似乎走入了一个精细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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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把剑!

  丽刚悠哉的在峨嵋的禅房欣赏刚盗来的破棺真剑。剑出鞘,霭霭含辉,如珍珠玉石,宝光流转。轻弹剑身,嗡嗡然如琴筝和鸣。

  妙的是,这把名剑无锋。

  果然是武当镇山之宝。大巧无锋,端的是御剑气而行,不伤人性命。真真是道家慈悲为怀的意旨。

  但是……为何慈悲为怀的武当派要强掳儿童?

  她接获血书明察暗访,发现强掳二十一个儿童是真。但是官府不受理,失子父母上官衙,连案子都没留文字记录。

  越查越疑,这些孩子都是卯年卯月卯日卯时生的。他们强掳这些孩子做啥?人口贩子掳儿童并不少见,她透过三姊的管道查了又查,发现是武当派透过人口贩子掳的,这就更奇了……

  这些大盗虽然下入流,却怕三姊怕得要死,说啥也不可能给假情报。甚至她还拿到了几张书信,核对笔迹,果然是武当掌门发出来的。

  她苦苦思索了一夜,想不出结果。

  天一亮--

  她虽一夜未眠,但是心情大好,精神奕奕的吃斋饭,只见峨嵋的弟子窃窃私语,她满脸甜笑,「姊姊们,有什么好玩新鲜的消息?」

  她长得甜,姊姊长、姊姊短,哄得峨嵋弟子都喜欢她,来小住几天,上上下下倒混熟了一半多。

  「武当出了大事了。」只当她是林神医的女儿,峨嵋弟子也不防她,「听说神隐昨夜儿盗去了破棺真剑。」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她张大眼睛。

  「不过,神隐失手了。他盗去那把剑,可是假的。」另一个女弟子吃吃的笑了起来,「武当誓言要拿下神隐呢。送信给我们师父,要我们帮着抓神隐。」

  「哦,这样啊。神隐可插翅也难飞了。」这把剑是假的?武当侮辱她的眼光吗?

  「不过谁知道神隐长什么样子呀?」女弟子们开始说笑起来。

  「呵,不过武当想抓人,又发了追杀令,我想还是抓得到吧?」

  「师父也要我们下山去找可疑的人呢。我们这下子可有机会出外玩儿了。」

  「妳就只想着玩儿,神隐可是很凶恶的。」

  「啧,妳又知道了?妳见过?说不定是个翩翩佳公子……」

  「噗,搞不好是满面胡子的汪洋大盗……」

  丽刚跟着说笑,眼神却森冷了下来。士可杀,不可辱,侮辱她的眼光……她神隐的面子往哪摆?

  这把若不是破棺真剑,她愿意把剑吞下去。武当明明就是怕丢脸,捏造假剑想充面子是吧?

  虽然是个陷阱,赌上神隐的名声,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我看你有几把假剑。就是盗光全武当的剑,也不容你们轻视「神隐」。

  她那带点邪气的甜笑又露了出来,这个时候的她,分外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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