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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桩 第四章

  从早上就下了雨,下得天空灰蒙蒙的,可能持续一整天。

  于是被搬到前院的钢琴又被搬回朴拙的客厅,一些特意装饰的鲜花也被移到屋内,一道道的佳肴则在近午前摆妥在L型的长桌上,一只放在锅炉上沸煮的汤锅散发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老厨娘故作神秘,不肯说出是什么好料,南茜一直躲那锅汤躲得远远的。

  在客厅等待贾克等人的只有夏若琳、南茜跟蔚杰,蔚凡照顾着身体欠安的老爵爷,罗拉则陪着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不肯说话的杰佛逊。

  当贾克身上微湿、脚上也湿答答的带着一大票狐群狗党,一手提着放着宠物蛇的铁盒子走进屋里,看见这寒酸的三人相迎景象、寒酸的几道菜,差劲的酒后,一张俊脸马上绷了起来。

  「这什么排场?」他很不爽。

  「这已经是我们所能招待你的最大规格了。」蔚杰像个男主人一样开口解释,更让贾克不满。

  「你算什么东西?」

  「抱歉,招待不周,还请各位多多包涵。」一身白色洋装的夏若琳微笑的跟贾克那些友人点头,不卑不亢,气质高雅,让他们本来也不怎么高兴的情绪顿时消失无踪,一个个笑了开来。

  「不会不会,听说妳很会弹琴。」

  「来一首吧--」

  「她的手--」

  蔚杰话还没说完,夏若琳已微笑的走到钢琴前坐好,弹奏起来。

  这是蔚杰最不喜欢她个性中的一部份,她太逞强了!

  清脆优雅的钢琴声在客厅里响起,夏若琳的后方是飘着蒙蒙雨色的窗台,让这一幕看来更像梦境,只是贾克的朋友显然都是些粗俗的街头混混,吆喝的称赞几声后,即没规没矩的吃起东西,还直接以瓶就口的喝酒、聊天。

  贾克半瞇起眸,将宠物蛇放在桌子一角,径自拿了一瓶酒走到夏若琳的身边,看着她的纤纤玉指在键盘上飞舞,他想象着这双手在他身上的感觉,顿觉口干舌燥、欲火焚身。

  管他什么婚期,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先将他拐到自己的家里小住几天,说是邀她到伦敦走走逛逛,好好要她个几天,不然,露丝那条死鱼最近一点反应也没有。

  邪魅一笑,他转身走到蔚杰面前,「老爵爷呢?」

  「在房里。」

  他点了一下头,他知道那老头独住在另一边的木屋里,随手拿起一颗苹果咬了一口扔下后,朝外走去。

  见他一走,蔚杰立即走到夏若琳身边,这才发现她早将手指上的绷带拿掉了,这时受伤的手指再次渗出血来。

  看着她专注、似乎置身于某个空间的沉静黑眸,他看不过去,干脆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她身边。

  「来点不一样的,二人四手的合力弹奏一曲吧。」

  他向那群根本没在听她演揍,狂吃狂饮的客人敷衍的说了句,一手扣住夏若琳受伤的手,另一手随意的乱弹乱唱,夸张的是,还有人跳起来拍手叫好。

  一旁的老厨娘和老亨利噗哧一笑,但也很配合的掩饰南茜将贾克遗留在桌上的宠物蛇拿到厨房去。

  「你干什么?」夏若琳对蔚杰的帮忙并不领情。

  「妳太逞强了,看看他们,谁在听妳的音乐?何必为这些人弹得手指伤口鲜血直流?」他的声音中有太多的不舍,凝睇的眸光也全是怜惜。

  「那是我的事。」她倔强的抽回手。

  他一抿唇,不顾众人目光,将她直接拉离座位,步上阶梯,三步并作两步的拖着她往他的房间去。

  「嘿,那是干什么?」

  「那不是贾克的女人?」

  琴音一歇,一些人注意到他们往楼上去,全站起身。

  老亨利连忙过来,「没事、没事,小姐手受伤,蔚杰是老管家的儿子,他帮她包扎包扎就下来了。」

  「是啊、是啊,来来来,这汤虽烫,但绝对好吃,尝一尝。」

  老厨娘也连忙端了好几碗「好料」给他们享用,又递酒,又给烟,几个人马上忘了上楼的两人。

  「你干什么?实在太无礼了!」

  夏若琳被拉到房间才恢复自由,她揉着被抓疼的手,怒视着蔚杰。

  「是,因为我本来就不太懂那些什么鬼礼仪,只是--我记得,」他边说边在柜子里翻找,拿出一个医药箱,他笑了笑,走到她前面,拉过她的手要为她上药,「我想妳那么想弹,至少得让它们稍微休息一下再弹。」

  「你不明白。」她的声音沉了下来。

  「什么?」

  「对贾克,你愈照他的话去做,他愈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她直接拿过他手中的纱布擦拭一下,伤口其实不深,这会儿没再使力就没有流血了。

  她想下楼,却被他拉住。

  「妳害怕我对妳的温柔吗?」这是他这几日观察而来的想法。

  她的心脏猛地一揪,心虚的道:「没有。」

  「那就让我为妳敷药。」

  「真的不用!这不是大伤。」她心口上的伤才是伤啊。

  「为什么对别人都能以虚伪的笑脸以对,对我就这么不耐?」他这话是一针见血。

  「我--」她愈来愈心虚。

  「因为我在妳心中很特别,所以妳可以卸下妳的面具?」

  「胡、胡说。」

  她硬要将手扯回来,没想到却扯痛了手指,血又流出来了,她直觉的想再拿药箱里的棉花来擦拭,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

  她的脸瞬间涨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双温柔深情的瞳眸凝睇着她,看得她沉溺在其中,忘了思考,在他的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带到他怀中,俯近的唇一吋吋的接近时,她的心脏失速狂跳……

  两人几乎要吻住的那一秒,房门突地被打开来,两人迅速且慌乱的退开。

  粉脸酡红的夏若琳一见是蔚凡,尴尬的轻点一下头,很快的走出去,蔚杰的心头则涌起浓浓失望,

  这个父亲……真会挑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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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凝结的气息,蔚凡抿紧唇,不悦的瞪着儿子在爬爬刘海后,转身将医药箱收拾好放回柜子里。

  「蔚杰,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还有,公主已经订婚了。」

  不意外的话。蔚杰在心中暗叹一声,回头看着自己严谨刚正的父亲,「爸--」

  「什么事都可以任由你胡闹,」一想起他以前带坏少爷、小姐们的丰功伟业,他摇头,「这是我的无奈,是我教子无方,但公主跟我们的身份--」

  他露齿一笑,「爸,什么时代了,而且--」

  他脸色严肃,「不要跟我谈什么时代,离大小姐远一点!」

  蔚杰突然变得一脸正经,「抱歉,这一点,我绝对做不到。」

  严峻的蔚凡扬起手,咱!地一声,重掴他一记耳光。

  蔚杰没动,执着的神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父子俩相视久久,蔚凡看着儿子眸中仍然不退缩的眼神,他火冒三丈的冷声道:「要是不想要我这个父亲,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他绷着一张脸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蔚杰不服输的声音尾随而上,「爸,如果你认为公主嫁给贾克可以得到幸福,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

  蔚凡简直快气炸心肺,他握拳猝然转身,怒视着冥顽不灵的儿子,「你这小子,她的幸福也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错了,爸。」

  「什么?」

  「全世界只有我可以决定她的幸福,因为她的幸福只有我给得起。」说到这里,蔚杰那张俊俏而此际显得微肿的脸上露出一抹信心满满的自傲。

  蔚凡瞠目结舌的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爸,你有我这样的儿子也感到很骄傲,对不对?」他突然又笑了。

  蔚凡的老脸蓦然一红,但立即又绷着脸,「自满只会让你更讨人厌,总之,离公主--」

  「远一点。」蔚杰接下父亲的话,只是这话听来的可信度是零。

  蔚凡不知拿儿子如何是好,虽然公主跟贾克的婚姻他也不看好,但每人有每人的人生,总之他不赞成儿子去追求她就是了。

  「对了,爸,你上楼来找我不会没事吧?」

  他没好气的说:「重要的事忘了说,都是你!」

  「爸,什么事?」

  「贾克去找老爵爷,向他提出要带大小姐到他那里去小住的提议,美其名是让她看看新环境,四处走走逛逛,但我们都看得出来,这都是名目,他想--」蔚凡没说下去,从贾克看到公主的那一秒开始,邪魅眸中的欲火就不曾熄过。

  蔚杰知道父亲未出口的话是什么。「但是老爵爷不会答应的,公主被他带走,肯定回不来了。」

  「他被迫答应了。」

  他错愕的看着父亲,「什么?」

  蔚凡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贾克说就算不答应,他也不在乎用押的,看他是要让大小姐风风光光的离开庄园,还是狼狈离开。」

  蔚杰气愤的咒骂,「这个恶棍!」

  他看他一眼,语重心长的道:「离她远一点,她已经够苦了,认命还能少些折磨,你无法改变什么的。」

  他脸色凝重,「爸,你要她死心认命的过活?不,我不允许!」

  越过父亲,蔚杰快步的跑下楼,正好看到贾克坐在钢琴边跟夏若琳说话,「……离开庄园,到伦敦去,先去看看我们的『新房』。」

  「我不想。」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她不笨。

  「可是妳爷爷--」

  「去吧,我陪妳去。」蔚杰的声音打断了贾克的话。

  夏若琳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走到她身边的他,「你--」

  「我陪妳去。」他语调坚定的再重复一次。

  她看着他,再看向不悦的将唇抿成一直线的贾克,她也明白他话已说出,她就没有去与不去的选择了,他是个强势的男人。

  目光移到蔚杰身上,「不,不必,我可以自己去。」

  没有必要给他太多的难题,他解决不了这一切的,命运,早已决定。

  贾克挑眉,「那妳是答应了?」

  这也好,对这美人他不想用强的,先留给她一点好印象。

  「她答应了,而我是她当然的护花使者。」

  蔚杰的话再度引起贾克的怒火,「你太狂傲了,别忘了,我才是她的未婚--」

  「还不是她的丈夫。」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老爵爷要我当她的保镳,对不对?爸,你刚刚上楼就是转告我这件事。」

  这小子!蔚凡简直快气死了,但是看着其它人的眼神,还有大小姐那刻意转开的倔强身影,他不得不顺着儿子的话道:「是,老爵爷的意思是公主的安全,你要负责。」

  蔚杰向父亲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但蔚凡不怎么领情,脸上还是一贯的肃穆,再以要照顾老伯爵为由,先行离开了。

  咕!老爵爷那半死不活的老家伙真是挺碍事的,贾克不屑的撇撇嘴角,再瞧瞧那群喝得烂醉的昔日育幼院友人,个个丑态百出。

  他跟他们已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今天过后,就该划清界线。

  他往一处较干净的椅子坐下,看着夏若琳,「我饿了。」

  她点点头,要去拿东西,但蔚杰早她一步,接过老厨娘舀好的一碗热汤,一副专业服务生模样的将那碗汤送到他面前,「请慢用,小心热汤烫口。」

  贾克嗤笑一声,嘲弄道:「你挺有架式的。」

  「服务生是一个可以看到人生百态的好工作,有机会,你也该试试。」

  他冷冷的瞪他一眼,被他眸中的笑意燃起一肚子火,他看着桌上的汤,再看看未婚妻,抿嘴道:「我喝完汤,我们就走--」

  「那我去整理行李。」这句话不是来自夏若琳,而是一个英俊的讨厌鬼,贾克怒视着他,蔚杰回他一个微笑,转身也往楼上走。

  有机会的,一等他到了他那里,看他怎么对付他!

  一肚子火的贾克低头喝了一口热汤,挑眉,还不错嘛,他又喝了几口,捞起一块肉尝了尝,味道鲜美。

  「这是什么东西?」他好奇的问了一旁的老厨娘。

  「呵呵呵……蛇汤哦,超补的……贾克,我们刚刚都说赞了……」躺得东倒西歪的朋友之一突然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他脸色悚地一变,作呕一声,却来不及吐出已咽下肚的蛇汤、蛇肉,突然,想起自己的宠物蛇,他的视线落向桌子,铁盒不见了!

  他邪冷的目光立即射到老厨娘身上,「是妳--」

  「不不不,我怎么敢,先生,我知道那是你的蛇啊,因为你说不能寒酸,山庄里又没什么东西,所以才由老亨利去森林里抓些回来煮的。」她急急的解释。

  她应该没那个胆子。「那我的蛇呢?」

  她瑟缩一下,「我--我不敢说。」

  「说!」他吼了她。

  「你那群朋友说蛇汤好吃,醉醺醺的将牠拿到后面的厨房去,还叫我不准进去偷看。」

  什么?!他怒不可遏的冲到后面厨房,见到一锅正在炖煮的热汤,而一旁是空了的铁盒,他气煞怒颜,跑回客厅,抓起那些醉茫茫的友人狠揍一顿。

  「该死的!该死的你们!你们这些垃圾比那条蛇还不如,知道吗?!」

  几个友人被打得莫名其妙,偏偏又眼花、手软,脑袋混沌,根本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或气什么,而他们又做了什么?

  当蔚杰跟夏若琳下楼时,看到一地被揍昏的人后,夏若琳微微蹙眉,蔚杰的目光则掠向老厨娘,两人很快的交换一下愉快的目光。

  「这些人--」他装傻的问。

  「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尤其是看到那锅热腾腾的汤!

  贾克转身就往门口走,不耐烦的喝道:「夏若琳,上车,至于那些人等他们醒了,叫他们自己滚回伦敦去。」

  夏若琳看了老厨娘、老亨利一眼,心里虽想再去看看爷爷等人,但一看到前方那怒不可遏的背影,她终究还是逼自己往前走,任由深沉的孤寂包围着她。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再放开,她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蔚杰。

  「还有我陪着妳。」

  是啊,幸好还有你。她喉头酸涩,在泪水泄漏心中脆弱前,赶紧快步的往前走。

  前后两辆车远远的驶离梅瑟希亚庄园,坐在黄色跑车里的蔚杰凝望着前一辆车内的纤弱背影,心中满是浓浓的不舍。

  夏若琳的人生除了庄园外,只在求学阶段被送到供住宿的私立女子贵族学院,学院的前身是修道院,以严厉出名,她的母亲说是为了她好,实则是将她送离大家对她的关爱,只因为她自己对爱失望,再也不愿意被爱操弄,所以她也要女儿学着不去爱人。

  但夏若琳有一颗天生的慈悲心,这是她母亲怎么也抹煞不掉的。

  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他抬头看了已然放晴的天空。

  再坏的事总会过去,相信只要他坚持下去,拨云见日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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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若琳作梦了。

  梦境中,一个六岁小女孩扭伤了脚,因为很痛,眼睛饱含泪水,但她没有喊一声痛,只是静静的坐在花桩后。

  然后,一个像阳光般的小男孩走过来,彷佛知道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受伤的秘密,小心翼翼可速度很快的背她回到房间,还温柔的为她上药。

  梦境一跳,小女孩十一岁了,她又要回到私立女子学校去。

  她面无表情的坐上轿车,男孩却骑乘了一匹黑色骏马,将摘了大大一束的红色蔷薇,塞给坐在车内的她。

  那束花小女孩一直小心呵护着,最后还做成了干燥花,摆放在她的宿舍里,她天天闻着它的余香,脑海浮现的是男孩带花驰骋而来的画面。

  画面一转,女孩十七岁,一个远亲的女儿来庄园过暑假,黏着变得更为俊俏迷人的男孩。

  女孩心里有气,但没有表现出来,然而在骑马时,因心不在焉而摔落矮坡,幸好时值冬日,积雪甚厚,并没有摔伤,她站起来看着有两层楼高的斜坡,发愁着不知该怎么爬上去。

  一条绳索突地从上方扔下来,她看着男孩一手紧抓着绳子,一步步的沿坡走下来。

  「把妳的手给我。」

  她只是看着他的手,动也不动。

  「快啊,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她自始至终都不喜欢这个绰号,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更正,好半晌后伸出手,看着他那只比自己大了许多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心中有一股喜悦慢慢散开,两人借着绳子慢慢的往上走。

  「妳有没有受伤?」一上坡道,男孩忧心的上下打量她。

  她摇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话该跟我说的?」男孩俏皮的说。

  「什么?」她红着脸儿问。

  「譬如说,谢谢。」

  「谢谢。」

  美好的梦境到此突然结束,再来的都是被压挤在记忆中不愿回首的往事,而这部份太多了,从梦中苏醒过来,她发现枕头上都是泪水。

  坐起身,看着陌生的环境、豪华的装潢,再瞥了眼窗外多雾的早晨景色,是啊,她人在伦敦了。

  回头看着那道上了锁的门,松了口气。

  男人不懂忠诚的,一旦拥有妳的身体,他就对妳没兴趣了……

  她的母亲曾如此训诫过,所以她绝不能让贾克得逞,她的牺牲一定要有代价,至少得在合约生效后。

  只是这样胆战心惊的生活得持续多久?贾克的眼光太邪恶了,她能保护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而蔚杰又能帮忙抵挡到几时?!

  夏若琳幽然一叹,拭去颊上的泪,站起身,拿起一条凉被,开锁打开了门,不意外的,蔚杰就坐在门口席地而睡。

  她轻轻的将凉被盖在他身上,再轻轻的将房门关上。

  蔚杰张开眼睛,看了身上的凉被一眼,勾起嘴角一笑,阖眼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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