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他冲上二楼,直接往她的房间而去,然而房内空无一人。尹辰月打开衣橱,属于丁晓钰的东西一样也不在。
还是慢了一步,他颓丧地坐在床上,他此时的心情是后悔的、是懊恨的。
他应该可以再快一点的,赶在她心碎离去前拦住她,向她诉说满怀的歉意。
他犹记得她被他侵犯时的表情,是那样地不可置信、是那样地……痛苦。
「哈哈哈!」尹辰月仰天苦笑,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那种事,受骗及愤怒的情绪让他失了分寸,致使他铸下大错。
当时,她受创的表情令他心疼万分,但他却没有紧紧拥住她反而选择了逃离;他的这个举动一定伤透了她,所以她才会不告而别。
「晓钰,你真的决定要离开我吗?」他抱着头,痛苦地呢喃。
也不知过了多久,尹辰月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环视着这个小卧房。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这是属于女人的香味。他以前都没有闻到,而今却发现了,是因为他已知道丁晓钰是女儿身的缘故吗?
小丁毕竟是女人,心思总是缜密些,但以前在一起时,他却没有感觉到。
小丁其实很爱干净的,她房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每样东西都放置得有条有理;柜子上有六对小瓷娃娃,脸上各有着不同的表情,这是他买来送给她的,用来点缀她的房间。
迈开步伐,尹辰月小心翼翼地摸着这些瓷娃娃,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他依稀记得丁晓钰接到这份礼物时的兴奋模样,她紧紧抱着他,一再地道谢。她率真、纯朴的性格,在那个时候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她快乐的心情也传给了他,让他觉得自己像做了件好事一样。
刹那间,尹辰月心中有了决定。
茫茫人海中,他已认定丁晓钰是他此生的伴侣。
没想到下这个决定的过程竟是那么痛苦,他伤害了小丁,也伤害了自己。他不知道爱一个人是这么难,这时的他彷佛已能体会丁晓钰的心情。
爱人也许是痛苦的,但那是因为方式不对,尹辰月有自信,他可以导正过来,他要和丁晓钰一起享受爱的甜蜜。
握紧拳头,尹辰月有了动作,他步出丁晓钰的房间,决定出去找她;依时间推算,她应该走不远,他只要再快一点的话,一定可以找到她。
匆匆步下楼梯,没想到楼下已有人在等着他了。
「雨情,你来这里干什么?」尹辰月见到美丽的小堂妹,有丝讶异。
「我担心你,所以来了。」她往他身后瞄了瞄,「堂哥,晓钰呢?」
「你晚了一步,她已经走了。」
「你赶走她」
「我没有那个意思!」尹辰月大吼。
「堂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现在没空解释。」他拿了车钥匙,「雨情,你回家吧!我不送你了。」
「你要去哪里?」她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尹辰月脚步没停,「我去找丁晓钰。」
「我也去。」尹雨情追了上来。
他回头看她,「雨情,我是去办正经事,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她挽着他的手臂,「但我一定要跟着你。」
「给我一个理由。」
尹雨情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能让你欺负晓钰,她是我的好友。」
尹辰月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你放心,我不会再欺负她了,永远不会。」
尹雨情看出他心中的痛,她拉拉他的手臂,提醒道:「堂哥,我们走吧!」
他没有异议,就这样任她拉出侦探社。
在街上搜寻了两个多钟头,依旧没有丁晓钰的下落,时间愈晚,尹辰月的眉头就皱得愈紧,脸色也愈难看。
禁不住尹雨情的再三要求,尹辰月只好将事情的始末告知她,知道一切的尹雨情不便表示任何意见,她只是觉得晓钰太傻了,但同时也很佩服她,只因她爱堂哥爱得无怨无悔。
「可恶,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尹辰月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烦闷地道。
尹雨情安抚着他,「堂哥,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看你也累了,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找。」她真怕他的冲动会酿出意外。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尹辰月非常坚持,他只要一想到无依的她在外头流浪,他的心便一阵抽痛。天气这么冷,她穿得暖不暖?肚子饿不饿?
他明明知道丁晓钰只有他可以依靠,他却用那么狠毒的话来辱骂她,用那么残酷的行为来伤害她,是他逼走她的,全是因为他!
「该死的!」尹辰月的心情愈来愈激动,他转了车头开往山上。
车速愈来愈快,坐在他旁边的尹雨情看得胆战心惊,却不敢开口喝止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跟着他来到了山顶。车子嘎然停下,煞车的刺耳声响划破了夜空。
尹辰月下了车,朝沉静的夜空大叫:
「晓钰!你回来吧!」
一句句的呐喊道尽他的歉意,也让他心中所隐藏的悔恨一并解脱出来。
「堂哥,你不要这样子。」尹雨情见他这副情景,心里也难受。
「雨情,你说,我是不是失去她了?」尹辰月颤抖地问道。
「不会的,堂哥,你要有信心啊!」她安慰他,「你要振作一点,如果晓钰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心疼的。」
「我已经失去方向了。」尹辰月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堂哥……」
就在尹雨情思索着要如何开导尹辰月时,他却已经一跃而起,并迅速冲向车子。
他前后丕变的举止吓到了尹雨情,「堂哥,等我啊!」她在尹辰月开车之前坐进车内,并系好安全带。
「我想到一个地方。」尹辰月一边开着车,一边迳自解释。
「哪里?」
「孤儿院,那是小丁长大的地方,她应该会去那里。」
尹雨情点点头,「你知道地方吗?」
尹辰月突然踩下煞车,「我不知道。」那一次本来要去拜访的,但因时间过晚而作罢。
尹雨情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
尹辰月难掩兴奋的神情,「太好了,我们马上过去。」
「不用这么急。」尹雨情看看手表,柔声道:「现在太晚了,去了也没用。」
「但是……」
「不要紧的,既然知道晓钰可能在孤儿院,相信她一时之间也不会离去,明天再去也不迟。」
「可如果她不在孤儿院呢?」
尹雨情耸了耸肩,「但我想不出除了孤儿院外,她还能去哪儿。再者,你真的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好吗?」
尹辰月想了会儿,觉得尹雨情的话满有道理的,因此他妥协了。
「好吧!我先送你回家。」让她跟他这样奔波,他也于心不忍。
「不用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雨情,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懂得照顾自己。」难道她认为他会做出一些不智的举动来伤害自己吗?
「我知道,但这时候的你精神恍惚,需要人家的照应,况且我知道孤儿院的住址,你不能赶我走。」
「我又没说要赶你走。」尹辰月失笑道。
算了,就顺着她的意思吧!只要能找回晓钰,什么事他都愿意做。
再次发动车子,这回尹辰月已稳稳地放下心中大石,知道丁晓钰的去处后让他松了口气,他殷切期盼明天的到来。
「晓钰,我就来接你了,等我。」他轻轻地道,眼中发出光芒,看得身旁的尹雨情不禁莞尔一笑。
东方露出鱼肚白,寒冬的早晨冷得入骨。
丁晓钰拎着简单的行李,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离开侦探社,她一时也不晓得到哪儿去才好,只是她知道台北绝对不能待了。这里离尹辰月太近了,她怕再见到他,她也没有脸可以去面对他。
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全是她自找的。她欺骗尹辰月在先,虽然说她有苦衷,但毕竟是错了,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她没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令她无法招架,望着尹辰月的怒容,她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他教训得对,他一直那么相信她,她不该利用这一点的。
「我是怎么了?」她失神地跌坐在路旁的椅子上,俏脸稍显苍白,「我怎么可以这样对学长?」他是一个人哪!也有自尊,她却漠视它,以自己的需求为首要,腻在他身旁,怪不得他知晓一切后,会那么地愤恨难消。
但是她不怪他,甚至当她看到他带着受伤的神情离去时,她竟心疼起他来了。
学长在盛怒之下施予她的惩罚,她并不生气,因为她没有资格,只是这份痛会烙印在她的心窝里,永远折磨着她。
她深爱着他,所以不愿伤害他,可惜她一直避免的事却还是发生了。
她只是个平凡人,既无姣好的面容、更无高挑的身材,她不应该有所渴望的。为了怕日后相见会有所尴尬,无论如何,台北是不能待了。
「但我能去哪里呢?」丁晓钰望着天空,自问道。
台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时之间,她也不晓得自己该往何处去。
「去东部好了,那里风景美、人又纯朴,应该会适合我。」她决定挑个偏僻的乡镇长住下来,找份稳定的工作,让自己归于平淡。
「再见了,学长,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静静地轻声道。那神情、那语气,似是要与自己的最爱诀别,不起一丝波涛、平静如水。
再次提起行李,她踩着快速的步伐离开,她怕再耽搁下去,她会心生悔意,不想离开。不行!虽然她和学长不能终成眷属,但起码她不能让学长讨厌她。也许目前无法达成,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只要日后学长忆起她时,不再有憎恨只有怀念,就算要她和他一辈子不再会面,她也心甘情愿。
单恋是痛苦的,通常也不会有结果,但这份感情,丁晓钰爱得一点也不后悔,她在尹辰月那里得到了很多,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停下脚步,丁晓钰留恋地望着这变化万千的都市,今天离开后,她永远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了,孤儿院那边只能说抱歉了,不过,她会按时寄钱回去的,这一点她不会忘的。
「老大,是侦探社的那个小子!」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丁晓钰的目光,当她瞥向声源时,不禁吓白了俏脸。
是绑架她的那些坏人!喔!天,她怎么会这么倒霉?望着对方来势汹汹,丁晓钰想都没想,转身拔腿便跑。
「抓住他!」为首的男子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便开始追逐丁晓钰。
「妈的!敢耍老子,这仇我一定要报。」为首的男子啐了口痰,森冷地瞪视着逃远的丁晓钰。
上回绑架这小子,向他的老板勒索一千万,本以为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了,没想到过不了多久,那一千万却自动烧了起来,把他们一伙人吓傻了,连「抢钱」行动都来不及展开,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些钱被烧成灰。
「可恶!我从没受过这种耻辱,小子,你死定了!」
眼见手下追了许久都拦不下丁晓钰,他心中的怒火燃得更烈了。
「妈的!矮冬瓜一个,竟还跑得那么快,不过老子可没说要放过你。」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进他的车内,发动引擎,在路上飙了起来。
速度极快的车子一下就超越了他的手下,紧追着丁晓钰。拼命奔跑的她突觉身后的危机,她情不自禁的转过头想一探究竟。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首先,刺目的车头灯照得丁晓钰睁不开眼来,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尖叫的情况下,车子已撞上了她!
丁晓钰被撞得高高飞起,然后呈抛物线的落至五十公尺外的马路上。
落地之后,她感觉到嘴角有浓浓、咸咸的液体流出,而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更是让她痛得想死去,眼前一片模糊,且愈来愈黑,那种黑暗让她有种无力感。
「学长……」她喃喃唤着尹辰月,疲惫地闭上双眸,任重重的黑暗压迫着她、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