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还没睡?”
无形中踱步到羲皇辕的书房,里头还亮着烛光。
“喀!”扉音轻巧的推开门,随即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羲皇辕。
“还没睡?”
如子夜般的黑瞳落在扉音略显仓皇的小脸上。
“我……看这里还亮着……所以进来看看,如果打扰你了,那我先……”
扉音有些紧张,被羲皇辕瞧得有些心虚,难道他看出来自己想问他什么吗?
“没关系,进来,想问什么就问吧!”羲皇辕反倒露出从容的浅笑。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
“我正在着手调查你们旅里的事情,你能多说说你族里的事吗?”
羲皇辕开了话题,知道扉音有事瞒着他,现在的她跟自己第一次儿到的她,似乎……逐渐多了那么点味道……
“啊……嗯,我是乎延族的扉音公主,我们是顺从你们圣上的,对于你们边境的军队,我们也是很恭敬的,直到这几十年来,边境的守军不断骚扰我们,甚而掠夺我们族人的财物,由于我们族内盛产一些王品及一些晶玉,他们每每都要收取这些作为贡品,如果稍有不从,更会随意残害我们的族人,现在更变本加厉,趁着巡狩空档,勒索我们乎延族的族人,就像那天你所看到那样。”扉音简单将乎延族和边境军队的情形作一个交代。
“所以你们才会趁着我们出巡的机会,来暗杀我们吗?”
果然如他所料,错误就出在风温皇朝的军队身上。
“我们只是单纯的以为,只要多杀了几个士兵,族人的生活就可以好过一些,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伏冀将军放纵他们属下的关系,所以我才会想要杀他。”
扉音道出前因后果,在没有人可以援助他们的情况下,也只好自己动手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而石安却不追究这个问题,反而问你圣石的下落,这我倒有些不明白了。”
“圣石是我族的宝物,充其量不过是块高等玉石,在这里,我相信有比圣石更高贵的王石在,实在没必要拿走圣石。”
扉音不自觉走近羲皇辕身旁的位子上坐下,开始思索着这难解的谜,虽然他答应要帮她的忙,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事,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想想。”
羲皇辕的黑瞳掠过扉音的脸庞,闪出赞赏的眸光,她是相当聪明的女人,笑意不自觉逸出羲皇辕的嘴角。
“……今天……今天……”
陡然扉音出声打破了沉默,断断续续词句让羲皇辕略略惊讶。
“今天怎么了吗?”
“我是说……今天那个美丽的女人是不是你娘?”
扉音有些胆怯得望着羲皇辕,一直迟疑着要不要问他这个问题,可是却又急切地想知道。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答应她提的婚事?”
扉音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娘亲为自己的儿女所作的决定都是最好的,只是不明白羲皇辕却要如此忖逆她。
羲皇辕看着扉音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视线落在扉音红机机的唇瓣上,竟有些眩惑,拒绝的理由,除了自己告诉玉贵妃的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因素在?比如说她……不可能……她不可能左右他的决定,断然的否决让羲皇辕有些心虚……
突然其来的一阵静默,让场面有些尴尬。“没关系,你不想回答不要勉强。”
“你不会明白的,理由正是我答应你的事的私心之一。”
羲皇辕回答得有些仓皇,同样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
“我只是认为爹娘给儿女的决定都是最好的,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给……儿女……所以……我想……她应该是帮你挑一门门当户对的姑娘家……我娘……虽然很早……就不在……可是我知道……她一直……在保护我……”
扉音猛然低着头,叨叨絮絮说了一堆话,眼泪在想起离世的亲娘而泪流不止。
羲皇辕静静地看着眼前突然泪流满面的扉音,看着她颤抖的肩头,竟有想将她拥人怀中的冲动,听闻扉音对母亲的思念,羲皇辕心头却是五味杂陈,他憎恨王贵妃的理由扉音自然不知晓,如果她知道,是否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一向不哭的……”
扉音发现羲皇辕的眼光,赶紧拭去眼角的泪水,生怕惹羲皇辕不悦。
“啊……这是?”瞥见羲皇辕递来的丝绢,扉音有些困惑,更有些不解。
“擦一擦吧,如果还是觉得很伤心,可以继续哭,我可以忍受女人掉眼泪。”
羲皇辕说得云淡风轻,并不介意有人在他面前失态,眼泪是发泄情绪的正常途径,好几次自己也想流泪,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刹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掉泪,所以他可以体会她的痛楚。
“你……”
扉音心口泛起一阵感动,虽然是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早已在她内心掀起一阵波涛。
“你的娘亲也是死于石安军队之手吗?”
“嗯……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在生我那一年……去帮我找出生后要戴的饰物……在回来的途中被石安的军队发现……我娘拼命逃回部落……结果却因动了胎气,而提早生了我,娘就因疲累过度而离开我……我连她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不过……”
说到这里,扉音更是数度哽咽,几乎说不下去,扉音抢着嘴,试图不让自己哭太大声。
“是这个饰物吗?”羲皇辕轻柔地抚着扉音右耳的耳环。
“嗯……”她的眼泪更如溃堤般狂泄而下。
“不会的……不会再发生了……”
羲皇辕轻巧的拂去扉音脸上的泪痕,将她带往怀中,她需要发泄,哭了就会好过一点了。
扉音起初有些抗拒,最后仍是顺着他的力道趴进他的怀中,而羲皇辕的保证像是定心丸般逐渐安抚扉音的心,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胸膛是这么的温暖,扉音的眼泪渐渐浸湿羲皇辕的衣衫。
好温暖……好温暖……扉音不自觉更靠近羲皇辕的胸膛,她知道现在自己可以不用伪装坚强,可以软弱,因为在他的怀里是安全的,他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羲皇辕轻拍着扉音的背,就像在哄着一个哭惨的孩子般。
过了一盏茶时间,扉音也止住了哭声。“谢谢你……好过多了……这些事情我第一次开口对人说……”
扉音脸颊在目睹了羲皇辕的黑瞳后,不自觉掠出红晕,及有些羞涩。
“那个邬朋你也不曾对他说?”
羲皇辕带着笑意问着,邬朋对她的坚持依旧历历在目,凭着同是男人的直觉,邬朋肯定深爱着她。
“邬朋……你怎么会突然提到他……这……当然不曾……我……”
扉音回答得相当急躁,脸上的红晕更加深刻了,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毫无心理准备。
“呵呵……别紧张,只是随口问问。”
羲皇辕的笑声冲淡了不少尴尬,脸上的笑意更深,对于扉音的回答显然相当愉悦。
“我……”扉音的脸烧得更红了,已经可以感觉脸颊上热烘烘的。
“你的眼红通通,像只兔子。”
“兔子?”
扉音瞬时有些不解,随即领悟了过来,她的确笑过他像兔子,扉音不知不觉笑开了嘴,眼泪还挂在眼眶边,这又是哭又是笑的场景却是自己头一遭碰啊。
猛然,羲皇辕飞快地俯下身,吻住扉音那艳色的唇瓣,舌尖窜入那馨香的檀口中摸索着,檀舌缠上那生涩的丁香,大掌则是毫无顾忌的搂住那纤纤腰身。
“唔……”
扉音张着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羲皇辕,却也全身一阵瘫软的任凭羲皇辕索取自己的吻。
羲皇辕持续缠吻着那诱人的丁香,扉音依旧毫无招架余地,任君处置,过了一段时间,扉音发出喘息,羲皇辕这才释放人儿自由。
“我……”
该回房了……最后三个字扉音没有说出口,一脸怔然,指尖抚着依旧发着高烫温度的唇瓣,心口却是猛烈震动着,还没有从方才那狂风暴吻中恢复,现在围绕在她身上的感觉是陌生的……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这就是爱吗?她的确对羲皇辕有了些许的好感……可是……
“我明天会上朝去向父皇奏明你的事。”
“嗯……我可以……趴在那里吗?不要误会……我觉得那里……很温暖……房里有些冷……所以……”扉音莫名的慌乱,胡言乱语起来。
“可以!”羲皇辕嘴角挂起邀请的笑意。
“真的吗?谢谢……一会儿就好……我再趴一下下就好……”
扉音心满意足的趴进羲皇辕为她准备好的胸膛,找到了最舒适的位子,好温暖……真的好温暖……趴一下下就好……
她满足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细微的呼吸声随即传来,扉音在羲皇辕的胸膛上平稳的睡着。
“呵呵……”
羲皇辕顺手抓来一旁自己的外衫,轻巧的覆盖在扉音的背上,禁城里的气候跟西都比起来实在冷多了,难怪她会不适应。
看着扉音逐渐沉睡的睡颜,羲皇辕的目光不知不觉逐渐放柔,眼神停留在人儿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脑海里的思绪却是复杂的,他似乎……正在陷入某种险境中……可是……却又舍不得脱身……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情势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上了早朝,澄熙殿的龙椅上坐着当今圣上羲皇裕,年约半百的羲皇裕仍旧掌握风 皇朝大半的权势。
“圣上!方才陈府尉大人要求圣上提拨五百万两的银两救助蒲城、业都的百姓。”
站在羲皇裕身侧的正是获得其全然信任的侍臣邓河。风 皇朝上朝有个习惯,众臣不得立于圣上百步之内,更不能直接与圣上交谈,仅能由圣上一旁的侍臣代为转达所要禀报的内容,邓河便一跃为羲皇裕身旁最得宠的人。
“什么?五百万两?这么多?”
羲皇裕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显然有着被吵醒的不满。
“圣上!小臣以为不如要其自行负责,筹措银两,这本是他们自己的事,可跟圣上无关。”
“好!就照你说的办,别来吵我了,你答就是了。”
“是!臣遵旨!”邓河喜孜孜的接下这事儿。
“府尉大人,圣上认为这事儿……”
“皇儿!你怎么在殿上?”
陡然瞥见羲皇辕出现在殿上,顿时打断了邓河的宣召,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丝毫不以为意,羲皇裕撑开沉重的眼皮一问,印象中这皇儿从未出现在公众的场合,这会儿倒奇了。
“父皇,儿臣有要事要禀告父皇!”
羲皇辕必恭必敬的行了礼,乎延族的事情迟早都要解决的。
“说吧!”
羲皇裕勉强撑起眼皮,在儿子面前总不能太难看。
“一个月前父皇准儿臣前往西都边境,代替下落不明的伏冀将军视察西都军队,结果让儿臣非常失望。”
“对啊,没错啊,父皇的确让你去了一趟西都,如何,吃苦了吧!”
羲皇裕到现在还是没弄懂羲皇辕平白无故到那蛮荒地带做什么,不过倒也顺了他的意。
“儿臣发觉伏冀将军有相当程度失职的嫌疑,不仅放纵旗下的士兵对边境居民为非作歹,更是欺压崇敬我朝的外族子民,惹得边境居民个个苦不堪言,儿臣以为伏冀将军严重失职,应该要调回朝内接受严审,至于国相大人没有做好督责的责任,致使皇朝清誉受损,儿臣以为应该要予以严惩。”
羲皇辕不顾是否会得罪多少人,直接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
“这……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伏冀将军……”
众臣听闻羲皇辕这番带刺的讽刺,开始议论纷纷,而卢国相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
“皇儿!此话当真?伏冀将军可是寡人钦点的将军,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皇儿,这事儿……”
“启禀圣上!绝无此事,西都边境向来安静,外族们也对圣上的领导赞誉有方,九皇子这话似乎偏颇了些,恐是受人挑衅。”
卢国相意有所指地瞧了蔺国忠几眼,仿佛来源出自他,整个朝廷上,卢国相跟蔺国忠的明争恶斗可是出了名的,只是一个掌管军权,一个是朝廷的文相,各有所司,不相上下。
“卢国相此言差矣,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儿臣好歹也亲自去过一趟西都,自然了解真实的情况,岂会受人左右而满口胡言乱语?再说儿臣更从其他士兵口中问出伏冀将军并非下落不明,而是早已被人毒死,因此在西都掌管军政的是都尉石安,不知道是谁下这样的毒手?”
羲皇辕眼神犀利的盯着卢国相,看来混乱朝政的大官,他也名列其中,恐怕石安毒死伏冀将军,届时取而代之也是卢承英授意的。
“啊……毒死的吗?”满朝文武官员随即又陷入一阵热烈的讨论中。
“九皇子似乎对老臣相当不满!”
卢国相瞪着羲皇辕,眼里满是疑惑,究竟是哪里的计划出了问题?
“不!我只是就事论事。”
羲皇辕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满?这样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皇儿!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眼看僵持不下,双方各说各话,羲皇裕心里头宁可相信风 皇朝还是那万族拥戴的泱泱大国。
“西都军将,放任士兵为非作歹,违法乱纪,有损皇朝威名,及父皇的圣威,儿臣以为该予以严惩,尤其身为皇朝兵将的统领卢国相大人,更应该全权负起责任。”
羲皇辕直指卢国相大骂,想起乎延族人悲惨的命运,羲皇辕更是一阵气恼。
“皇儿,这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点?再说伏冀将军被人毒死,皇儿有证据吗?”
羲皇裕还是觉得不妥,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才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底下的众人议论纷纷,猜测鲜少参与政事的羲皇辕,怎么会对西都的政事如此积极。
“儿臣虽然目前没有证据……可是……父皇……”
“好了!让寡人想一想吧,累了。”羲皇裕打个阿欠,这几天睡眠不足,该回去补眠了。
“是!儿臣告退!”
羲皇辕敏感的看了卢国相几眼,朝上似乎弥漫着一些不寻常的气氛,难道这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而他却浑然不知?不管如何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可能太急躁了,应该先掌握了证据在一举掀开卢承英的假面具才是,现在很有可能踏一错步,而造成全盘皆输啊,他一定要谨慎才行。
“九皇子!”
自一旁的角落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 儿?”
乐琰正是五皇子羲皇辕的贴身护卫,羲皇琰是众皇子中跟羲皇辕私交甚密的皇子。
“五皇子有请!”
或许该找五哥商量商量这事了,说不定五哥能告诉他答案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