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盎然唇瓣嗫嗫嚅嚅,就是没有发声的勇气。
“说啊!你不是有话要说?”这次的口气僵硬了些,加入些许不耐。
“我、没事,先回房了。”她选择当只小鸵鸟,想安然地缩回自己的窝。
“等等!”她的动作很快,但沈潞的动作更快。在她碰到自己房间的把手之前,他已经阻挡在她与门板之间。“话没说清楚之前,谁也别想躲回巢穴!”
“……不要,你在生气。”她扁着嘴,低着头没敢看他。
“嗯哼!”鼻孔喷出热气,他居高临下睨着她低垂的发线。“说个理由来听听,你认为我有必要为了什么事生气么?”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确有气,但经过回程的途径,再大的火气也被骑机车时迎面而来的强风吹熄了,他觉得有必要跟她好好的谈谈。
剥夺她回房的权利,就是不要她动不动就缩进自己筑起的安全堡垒,她必须学习如何面对自己情绪处理上的障碍。
花盎然无辜地摇着头,她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为什么发怒?
“不知道?”他问,没意外地见到她点头,惹得他又重重地吐了口气。“OK,我们一件件摊开来讲。”
拉着她回到客厅的沙发,摆明了让她无处可逃。
“说话!”
“说什么?”如同她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一般,她根本不晓得他要自己说什么。
“我以为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就算他们每天在这房子里见无数次的面,但出门的意义就是不同,他怀疑她根本不懂!
“是啊,这当然是我们第一次约会。”而且她还是“主办单位”,他则是受邀贵宾,地位无比尊宠。
“很好。”最起码她还有这么点认知。“那么我请问你,你记不记得我们之间,是谁说要追求谁的?”就当作是基本学力测验好了,凡事由简入繁循序渐进,考题当然也不例外。
花盎然暗暗呻吟了声,粉颊微微漾起绯色,羞赧地点点头。“记得,是我提出来的。”这种丢脸丢到太平洋的事,只要做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嗯!”他用脚底板重重地在地板上拍了两下拍子。“那么为什么你一整晚不停地叫我看别的女人?你是在怀疑什么,还是在考验我经不经得起花花世界的诱惑?”
沈潞的声音很冷静,恍若两人正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般平稳,提出来的问题却极其犀利,令花盎然有种无力招架的窘态。
“我不是……”她只是想知道他喜欢的装扮,以她单一思考的脑袋,根本没料到自己无心之举竟会引起他全然不同的解读,还解读得十分可怖、严重。
她是很想招认啦,但这种企图可以明讲吗?若真讲了,不是把自己一心想取悦他的自私心态全曝了光,这样他会不会太过得意?
为什么他要这么小心眼呢?她好心地请他眼睛吃冰淇淋,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板起脸来对她凶,真是没天理到了极点!
哎~~想来上天还真是没道理,凭什么他在生气时,看起来还是那么魅力四射?
如果他能稍微再凶狠一点、狰狞一点,或许她就可以减少一分对他的迷恋,可惜世事不能尽如人意,他看起来还是可口得过火!
“不是什么?”沈潞将她的各种神情收入眸底,看她变化万千的表情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事,若不是他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不排除自己会放声大笑的可能。
“我才不是……叫你看那些女人的脸蛋和身材呢!”都是他自己看了不该看的地方,这怎能怪她?她嘟着唇小声咕哝,秀气的眉打了个小结,无辜的双眼极没骨气地黏在他身上。
“那不然咧?难不成你叫我看她们像花痴一样的表情么?”那种花痴的表情看了就厌恶,她却还叫他看了十几个,要不是他早练就免疫能力,两只眼睛早就废了!
“人家也很难过啊……”拨完左边的发后拨右边,两边都拨过后就只能拨刘海了;若非必要,她也不愿意让他“曝光过度”。
现在的女孩子好可怕呀!每个女孩看到沈潞,都像是迪斯尼的“泰山”影集里,花豹看到小婴儿泰山那一段一样,双眼炯炯发光、躯体搔首弄姿,彷佛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她就在旁边,当然看了也觉得难受,就像自己的权利被剥夺了似的。
虽然她还没将他追到手,可总还称得上候补名额吧?毕竟他同意让自己追求啊!她还是有机会让自己成为他的正式女友,当然得小心护着自己觊觎的领土,不能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嘛!
花盎然认真地思索,当然,她并没有把自己名列其中。这实在怪不得她,终究她看不到自己在见到沈潞时,那种“蠢蠢欲动的”眼神,不然她早就羞惭而死了。
“难过?你要是真的难过,就不会叫我做那么多次笨蛋!”他哼了声,摆明不相信她的话。
“你可以怀疑我的动机,但你不能怀疑我的诚实!”她最讨厌说谎的人了,自然不屑做欺骗别人的事,所以他的指控让她觉得自己的人格被污蔑了,这令她怒火顿生,不知不觉便说溜了嘴。
“我倒想听听你口中所谓的动机。”蓝眸睨着她愠怒的表情,愤火意外地为她向来清冷淡漠的俏脸注入一丝生气;他霍然发觉愤怒能令她说出平日不愿说出口的真心话,而这点正好为他所用。“你最好实话实说,可别自打嘴巴欺骗我。”
“我说了,不要怀疑我的诚实!”她的水瞳喷出火光,自身清白三番两次地被他质疑,她实在忍无可忍。“或许我隐瞒目的,但这是隐瞒,不是撒谎!”她三令五申,辩明其中的差异。
“我考虑,但我要先听听你的理由。”瞳底渗入笑意,沈潞伸个懒腰躺进沙发里,修长的双腿大剌剌地跨在她大腿上。
“你、你干么?”她吓一大跳,马上忘了她应该有所解释。
“理由。”沈潞闭上眼,双臂舒服地枕在脑下。
“你这样我怎么说?”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有尖叫的嫌疑。
他怎么可以这样?现在他和她之间什么都不是,她还在追求他的阶段耶,他怎么就……就能如此自在地表现出这般亲昵的举动?
“不说,我们就这么耗着。”哎~~舒服啊!如果她那颗漂亮的小脑袋还执着在这莫名其妙的坚持上,那么他可以准备入睡喽。
“你你你──好啦!”好吧好吧,就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情感的表达,横竖自己也斗不过他,只好把它视为追求行动成功前的练习。“我叫你看那些女人,其实是想看看你到底喜欢哪一种打扮嘛!”
“打扮?”他睁开一只眼,睨着她局促的表情。“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原来她是这点心思?他在心头暗笑,佯装不懂她的计划。
她倒是真的挺在意他的想法嘛!不错呀,虽然方法很笨,但情有可原。
“当然是……欸,算了算了,反正没什么结果。”她烦躁地拧起眉,发现自己不仅做了一晚白工,还徒惹他发火。
“不说啊?也好,就让我来猜猜好了。”长腿一扬,他随即盘腿而起,盘坐在她身边,侧着脸看她。“你想买衣服,所以看别人怎么穿,好探知流行趋势是不?”
“不是。”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她无力地翻个白眼。
“不是啊?”上身向前倾了些,离她的脸又靠近了点。“那──研究人体工学?”有时候可以应用在建筑设计上,是个尚称合理的可能。
“没那么复杂啦!”她噘起下唇,吐气吹动额前的发,心情郁闷。
“又不是?”抖两下膝盖,他再前倾了些。“布料研究?改走服装设计?”
“拜托!”都快毕业了,难不成从头开始修学分?这更是完全偏离她的计谋。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唇角漾起上扬的好看弧度,上身已前倾了四十五度,距离她的脸不到十公分。“女为悦己者容,你是想让我惊艳么?”末了,还朝她吹口凉气。
迎面而来的气流让花盎然眯了下眼,再次调好眼睛的焦距后才发现,两人之间竟相距如此接近,令她心头小鹿乱撞!
“你说对不对呢?”她的神情无限娇憨,他恶作剧地再吹口气。
“噢……别吹了!”她懊恼地呻吟了声,背脊贴上沙发椅背。
“那你快告诉我答案呐!”他蕴涵笑意地催促着。
她实在可爱得紧,这么努力想吸引自己的注意,他是不是该给点奖赏呢?
“对啦对啦!我只是想改变自己,让你喜欢嘛!”她低下头,为躲开他的逼进,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她全说了。
“你没听说过‘自然就是美’吗?你这样就很好啦,不必多加改变。”学人家东露一块、西露一截?算了,那一点都不适合她,况且他也不想让别人分享他的权利。
“好还可以更好嘛,我以为你会喜欢。”太委屈~~听过了吧?陶晶莹的歌,正好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我上次在某家店的橱窗里看到一件细肩碎花洋装,如果你真想改变,那会很适合你。”他可是有认真在研究衣服哦,不像她,两只眼乱瞄。
“真的吗?那家店在哪里?我改天去买!”一件洋装,她可以偶尔奢侈一下,希望她穿了之后还记得怎么走路。
“嗯。”摸摸她泛红的脸,鼻尖微微碰触她肤质极好的脸蛋,隐隐感受到她脸庞所散发出来的热气。
“呃,你、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啦,这样怎么讲话?”她快窒息了,如果他再靠近的话,她会因心跳过快而心脏麻痹,自然就窒息了。
“那就不要讲话。”他闷笑,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