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朝阳楼里即发出凄厉的叫声,李霏像个疯子似的不断发出尖叫。
凡是经过朝阳楼的人,无不掩耳匆匆而过,不愿多逗留听见这教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秦藏竹,你是魔鬼,我恨你,我定要杀了你,还有那女人,我要杀了你们两个——」李霏两眼窝陷落,披头散发,衣饰凌乱不堪,如泼妇骂街般的破口大骂,已完全瞧不出几个月前那高傲如孔雀的美艳模样。
朝阳楼里,原本奴婢如云,可此刻却不见任何人伺候她,众人教她的疯癫吓得不敢接近。
「秦藏竹,你敢窝藏亡国公主,你们都该死,皇上、父王,你们怎么都不来抓走他们问罪,他们甚至还生下孽种,你们该派人来取他们的性命,将他们的尸首吊在城门上,让众人观看,让他们付出敢抛下我的代价!
「皇上、父王,你们都聋了,才听不见我说的话,要你们去拿下他们,你们为什么不照做,为什么不照做?你们这么蠢,为什么这么蠢啊——啊——啊——」
她一遍遍的尖叫,再一遍遍的谩骂,甚至大逆不道的连皇上与亲爹也敢骂。
李霏疯了,自四个月前的一夜,她与一名唤秋儿的丫头争风吃醋后,失心疯的抱着秦藏竹的儿子跳下水池,尽管被人救起,精神却失常了。
一天到晚吵着要众人去杀苏菱,可众所皆知,苏菱一年多前已死于难产,但她却精神错乱的说苏菱没死,还指控那女人是前朝的亡国公主,可就算那女人真是亡国罪人,人也早已死了不是吗?还怎么让对方再死一回?
可她却吵吵闹闹到不知所以,且更令众人摇头的是,四个月前,她抱着人家儿子跳水,她自个儿是被救活了,但那可怜的孩子却无辜的溺毙。秦藏竹受此打击,当日抱着孩子的尸首离府后,从此不知去向,她惨得连丈夫都失去了。
她疯癫后,王爷府也曾派人过来医治她,可却没人能治好她,她依然每日谩骂着,疯态尽显,逼得她父王也只能放弃,将她锁在这朝阳楼里,让她自生自灭,省得皇上听见这逆言,怪罪下来,连王爷府都会受她牵连而问罪。
「啊——啊——啊啊啊——」
秋儿站在朝阳楼外,听着李霏一道又一道的尖锐叫声,忍不住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这女人终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了……
「秋儿,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秦有菊找到她后,高兴的说,对于李霏刺耳的尖叫声,倒是充耳不闻,自动忽略,眼里只有心上人而已。
可秋儿却对他摆了臭脸。「三爷找我有什么事?」
秦有菊身子不好,受不得风,此刻风一吹,整个人就缩起来咳嗽了。
「咳咳……待会你要出去是吧,我想陪你走一趟,可好?」
「不好,万一半路上您晕了怎么办?」她拒绝。
「若怕我昏倒,咱们坐车去吧,若晕了也有车载我回来,不用你扛的。」他不害臊的说。
「要我扛我也扛不动!」她没好气道。
「我很瘦,也很轻,也许你可以的……」他找死的往她手臂瞧去,那眼光似乎挺满意她的粗壮。
「您!」秋儿气结。
这小子很白目又讨打,好听话不会说,只会一天到晚尽惹她生气,教她越看越讨厌,压根不想再理他。
「唉,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秋儿,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我不过是常理判断,你经年抱欢儿,我又曾见你扛过大花瓶到我屋子里放,理所当然以为你力气大才会这样说,并不是认为你手臂粗壮,孔武有力,状似男丁,我完全没这意思。」
她脸黑了。「您还是闭嘴吧!」她无力的说。
「闭嘴?为什么呢?你还没答应让我一同去呢——喂,秋儿,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啊,秋儿——」他见她根本不理他,径自跑了,一急,忙追上去,可跑没几步就蹲下身喘个不停。
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惨状,让不小心回头的秋儿见了,狠不下心再跑,只得停下脚步等他。
「秋儿……你等等,等等我马上就能跟上……咳咳……咳咳咳……」他蹲在地上越咳越大声,让秋儿大惊,顾不得什么,主动拔腿跑回他身边。
「您这什么身子,跟人家跑什么,万一跑急了厥过去还得了!」她气咻咻的搀扶他起来。
秦有菊不好意思的点首。「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不过,你不是赶时间?咱们快走吧。」
「还不都是您,硬要跟,耽误我的时间!」她边扶他走,边抱怨。
「对不起,对不起……待会见了二哥就说是我的原因耽误的好了。」
「本来就是您的问题啊,难道我还替您说谎不成?!」
「呵呵……是是是……说得没错,说得没错……」他忙应声,可在他低头时,他那双丹凤眼竟闪过一丝狡黠。
*****
鬼婆婆的破落屋子内,主人不耐烦的冷睨面前的两个不速之客。
「你们来迟了,他们走了!」鬼婆婆道。
「走了?!」秋儿懊恼不己,果然赶不及。
「二哥怎么不等等我,何必走得这样急。」秦有菊无奈的说完这话后,瞧见身旁人责怪的眼色,立刻低了首,不好去瞧那双柳眉倒竖的脸。他动作是慢了点,但她也没必要将他当成千古罪人吧。「这个鬼婆婆,劳烦你告诉我们,他们打哪个方向走的?咱们去追追看,也许能追着。」他亡羊补牢的问。
鬼婆婆嗑着瓜子。「不知道,我管他们往哪去,这不关我的事。」
「你!」这老太婆态度实在太恶劣,连好脾气的他都动气了。
「你们快滚吧,别耽误我嗑瓜子了。」鬼婆婆挥手赶人。她向来不喜欢访客,这些人全是烦人精。
「你——」
「别跟鬼婆婆斗气了,她就这脾气,可她不说,大概是二爷交代的吧,怕是不想连累咱们,所以悄悄的走了。」秋儿拉着想对鬼婆婆斗气的秦有菊出了屋子,在门外殷红着眼眶说。
「这……唉,也是,二哥这步棋早就精心算好了,他想重新开始,自是不想再牵累我们,只是……你别哭啊,走的又不是我,我不是还在,我会陪着你的。」他见她哭,连忙安慰道。
「您少厚脸皮,谁希罕你陪的,人家舍不得的不是您!」她受不了的用手指戳了戳他肩头。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脸皮比城墙还厚,他真以为是她的谁呢!可这一戳,这小子竟又没用的咳起来,她惊得马上缩回手。「您还好吧?」
「我还行……不打紧的……咳咳……」说是不打紧,可这咳声却没断过。
秋儿恼得跺脚。「算了算了,三爷还是先回秦府去,我自个儿到城外追追看,也许还来得及在城外见到人。」二爷离京一定得出城门,那是必经之道,她想去追人试试。
「让我先回府啊……这不好吧,我身子弱,回去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可让你跟着一道,马车也不敢走快,到时候我又错过了!」她急说。
他这才摸摸鼻子,想了会道:「这么着,你再雇辆马车,我坐原来的在后头跟着,你若赶就先跑快些,反正我随后也能到,你若真能拦到人,记得让二哥等我一会啊,我也有话对他说。」他交代。
「那好吧,就这么办了!」他若硬要跟的话,这也不失一个办法,她马上再去雇了辆车,与他分乘两辆,她先赶着出发了。
她焦急的要马快加快速度,一定要在二爷出城门前拦到人,错过了这次见面的机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了。
马夫赶啊赶的,赶到差点没翻车了,好不容易终于赶到了城门,远远地,她惊喜了。赶上了,前头那辆俭朴的马车,不就是二爷的!
「停一会,停一会!」秋儿追上后,对前面的马车大喊。
那辆车的马伏听到她的叫喊停下来了。
秋儿立刻高兴的跳下车,跑到那辆马车前。「二爷,二爷!」
马车帘掀开,秦藏竹出了马车,他手中还抱着一岁多,又长大了些的离欢。他见到她似颇为惊讶。
「二爷,我总算赶上了。」秋儿欣喜道。
「你怎么会来的?」他收起讶异的笑问。
「我怎么也要和你们道别的……」她说到一半,马车帘再度被掀起,走出了一名少妇装扮的女子,她脸上蒙着面纱,看见秋儿后,惊喜得秀眉立即高扬。
「秋儿!」
「小姐!」
两个女人当场抱成一团,开心不己。
「你这是来送别的吗?」见到熟人,苏菱索性扯下面纱,感动的问。
「小姐好无情,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也不想想秋儿的心情。」她眼眶红了一圈的抱怨,不过见小姐的气色极佳,不禁又喜上眉梢。
「我也想带你一块走啊,可是……瞧,不让你走的人来了!」苏菱瞧着另一辆刚赶到的马车。
那马车刚停稳,马夫忙就去搀扶那被颠簸得脸色发白的人下车。
秋儿回头见小姐说的是秦有菊后,俏丽的小脸马上赧红了。「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我才不理他呢,小姐,我跟你一起走吧!」
「不……不可以,你们不能带秋儿走!」某男老远听见秋儿说的话,急匆匆的赶过来。
「哼,我走不走关三爷什么事?小姐,我舍不得离开您和小主子,就让我一道走吧?」她不去看秦有菊的脸色有多着急,径自朝小姐说。
「你当真愿意跟我们走?」苏菱笑问。这时秦藏竹抱着离欢走过来,她由他手中接过儿子,顺道在儿子的胖脸上亲了一口。
「这……」秋儿面上一阵潮红。「哎呀,好久没抱小主子了,让我抱抱吧!」
她忙抢抱过小姐怀中的离欢,对着小子又亲又吻的避开尴尬问题,瞧来不是真心要走。
那秦有菊的表情明显的松下一口气,苏菱与秦藏竹两人则是相视一笑。这两人未来可也是对冤家呢!
不过他们虽然乐见其成,但凭秦老三的慢吞个性,遇上性子急的秋儿,这两人要真能凑对,这秦老三还有得操劳,想顺利将秋儿娶到手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二哥,你这一走,把担子都给我,你放心得了吗?」秦有菊苦着脸问。
他赶这一趟就是抱一线生机,希望二哥能打消念头,不走了。
秦藏竹搂过苏菱的腰,心情愉悦的微笑。「我也操劳了好几年了,之后只想与妻小平安过下半辈子,秦家的事交给你最适合,我再放心不过。」
「你这话说得我都心虚了,我这破身子哪能担责?再说不是还有大哥在,他不会教我好过的。」秦有菊垮着脸说。
「秦老大的事就交给秋儿吧,她会对付他的!」苏菱眨眼道。那色胚到现在还在垂涎秋儿,可秋儿不是省油的灯,过去尊他是主子,无可奈何受他欺负,可是未来……「呵呵,我们愿意留下秋儿,可不纯粹为了你,不也为了秦家,她可是个理家的好帮手,能帮你打理一切的。」
「吼,小姐这是陷害我,留我在火坑,原来不安好心!」秋儿佯怒的跺脚。
苏菱仍笑呵呵。「秋儿,你最好别接这话了,这火坑难道你自个儿不想跳,若不想,这就跟我们走吧!」
发现又自打嘴巴,秋儿不禁又羞又恼,抱着离欢赶紧背过身去,没脸见人了。
她掩嘴笑个不停。「秋儿,你也别害臊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未来的事谁知呢!」她继续消遣一番。
「小姐!」秋儿急得跳脚,嘟嘴抱怨,「您也不想想秋儿为了让您能与二爷长相厮守,尽了多少心,连名声都给牺牲了,您还这样捉弄我,小姐真是没良心!」
苏菱这才没再取笑她与秦老三的事,改为扳回她肩膀,朝她衷心道:「秋儿,那李霏跳池,被说是与你争风吃醋,真是冤了你,可要不是你,这事还不好解释,你帮我这样多,更照顾了我十多年,我是该好好谢谢你的!」
「小姐,您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要讨功劳,只是气不过您的捉弄而已——」秋儿急着解释,见对方笑咧着嘴的样子,这才明白又给捉弄了,瞪了眼后,自个儿也忍不住噗啼笑出来。「小姐,我可真的很高兴您能复活回来,见到活生生的您,真好!」笑完后,她连眼眶也红了。小姐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秦有菊见状,自动自发的抽出自个儿雪白雪白的方巾给她,她动作自然的接过往自个儿眼角抹去后,再丢还给他,而沾着她眼泪的方巾,他如获至宝般赶紧收进怀里放好。
「嗯,我也觉得活着真好!」苏菱转头瞧着自个儿的男人,他也正深情的凝视她,两人相视后,笑容加深,情意更浓。
几个人除了秦有菊和离欢外,都禁不住再度想起四个月前的那一晚——
「苏菱,你死得好,死得好,这次魂魄消散后,就永远不会再回来!」李霏抱着脱臼的手,兴奋道。
苏菱的魂魄即将消失在众人眼前,秦藏竹悲不可抑,泪流满面,听见李霏的话后,更是悲怒不已。
眼泪直流的秋儿抱着离欢,小主子已由大哭转为低泣,不过那模样更为可怜。
「谁说她该死的,这丫头寿命未尽,还去不了!」云游去的鬼婆婆忽然现身。
秦藏竹与秋儿见到她无不大喜过望。
「鬼婆婆,请你快救救我家小姐!」秋儿急急央求。
鬼婆婆那动作仍是不疾不徐,慢慢的走过去,瞧了眼就快连脸也不见的苏菱,撇嘴哼了声。「别担心,这男人既花了大钱向我买这丫头的命,我便保证还给他一个活人,那两光道士的这点雕虫小咒,想拿走她的命还没这么容易。」瞥向角落那被她称之为两光道士的人。
那原本奄奄一息的道士在见到她后脸色都变了。原来这女人的魂魄是向鬼婆婆赎的,这老太婆可不是普通人物,在她面前,自个儿根本称不上个角色。他难堪的低下首,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有。
鬼婆婆慢悠悠的拿出一面铜制的古镜出来。「原本再过两个月她的魂就能回自个儿身体里去了,可事情搞成这样,坏了我原本的安排,这会要她再聚魂得利用这面镜子相助了,但麻烦的是,这得有人愿意牺牲。」
「牺牲?若要我的命,可以拿去!」秦藏竹毫不犹豫的说。
鬼婆婆抿嘴。「这要不了人命的,但得要人的一条魂。」
「那我也可以给!」他再次开口。命都可以不要了,失了一条魂算什么。
苏菱魂己飘忽,可听到这话仍是泪流满面。这男人到最后一刻犹不肯放弃她。
「人有三魂七魄,我只取走一条魂,不过虽只是一条,这魂被取走后,精神也就失常了。」鬼婆婆道。
「失常?那是疯掉的意思吗?」秋儿吃惊。
「所以才要他想清楚,真愿意牺牲这条魂吗?」鬼婆婆问。
「只要能救回阿菱,我愿意——」
「秦藏竹,你要我的丈夫是疯子吗?我不准,我不准你这么做!」李霏怒气攻心的阻止。
「我若疯了,你大可离开秦府,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他冷冷的说。
「你!你情愿疯也要救她是吧?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疯了,可还会记得自己爱过她,她可还会接受这样的你叫想想这些了你再觉得值不值!」
这话倒令他苍白了脸,但与值不值无关,他只忧心瞧见疯瘫后的他,阿菱将会如何的伤心难过?
他瞥向苏菱,她已无法言语,可他瞧得出来,她的眼神不愿意他这么做。
「阿菱,只要你能活过来,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我若疯了,你别自责,这是我欠你的……」
苏菱默默落泪,却无法表达任何话语。
「秦藏竹,你真要这么蠢的牺牲自己?」李霏急怒的问。
「鬼婆婆,我已想清楚,请拿走我一条魂吧!」他不理她的叫嚣,毅然决然地对鬼婆婆道。
「好吧,你若想清楚,那我便用这面镜子照向你,镜子会取走你的魂,醒来后你便疯癫了。」鬼婆婆说明。
「好,你照吧。」他已做好准备等她取走他一魂。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你若疯了我该怎么办?鬼婆婆,把镜子给我,不许你照他,我以郡主的身分命令你,不可以,绝不可以!」
「你命令我?有这么好笑的事吗?我鬼婆婆是连皇帝都没放在眼里的,你一个小郡主敢命令我?!」鬼婆婆不屑的撇嘴。
「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对我说话,我这就立刻唤人来将你拿下——」
「我瞧不用取魂就疯了的人是你,还不滚开!」鬼婆婆不悦道。
「老太婆,把镜子给我!」李霏竟自个儿去抢她手中的古镜。
这下真惹怒鬼婆婆了,动手推开她,可她不罢手转身再去抢。
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没规矩的!鬼婆婆恼极,当李霏再靠近时,她怒气冲天干脆将古镜照向李霏。
这一瞬,李霏看见镜中的自己血迹斑斑只剩骨骸,那恐怖的模样令她瞠目,整个人像是被人定住了,竟是动也不能动。
「这是……这是……啊——」她蓦然发出尖叫,接着全身一软,昏过去了。
众人大惊,而那道士原本就失血过多,这一吓也晕过去了。
「鬼婆婆,你收她的魂了?」秦藏竹愕然。
「哼,她自作自受,这正好,你也不用担心自个儿疯了的后果,就让这女人帮你承担了吧!」鬼婆婆哼声说。
「可是——」
「二爷,您快来瞧瞧,小姐的身子又看得见了!」秋儿忽然惊喜道。
他本来要对鬼婆婆说什么的,这时闻声忙去瞧心爱女子,果然看见苏菱的魂魄归位了,她又与从前一样能让他触碰得到。「阿菱!」他喜极,抱住她,久久不能自己,他差点再次失去她,这经历比上刀山还可怕。
「我回来了,可是……可是李霏……」她含着泪说。他的心情她自然明白,可方才发生的事她全晓得,却无力阻止什么,让李霏就这么牺牲的换回自己的魂体,这让她感到极为愧疚不安。
「你们不用对这女人感道歉疚,我算过她的命,她本就是六亲不认的孤凉命,这下场便是她的命运。」鬼婆婆说。
秦藏竹闻言立即叹了口气,心知即便她现在不疯,将来他弃她而去时,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也必是激烈而疯狂的反应,届时她一样得疯。
苏菱也已理解他所想,只得无奈的不再说什么。也许,这一切真是命,半点不由人!
「对了,这丫头虽是回魂了,不过还虚得很,本来说是两个月后可让魂魄回rou体的,可出了这事,需要到我那破屋子再去躺上四个月,而你这小子这次得三个时辰供一次血给她,这样四个月后,她才能顺利回到被冰封起来的rou体复活。」鬼婆婆告知。
「好,这次我也会跟着她去你那住的,方便她饮血。」秦藏竹道。
「可是你跟我去,那秦府大小事谁处理?」苏菱马上问。
「这些事我会安排,你不用担心,这次无论如何,咱们一家三口绝不分开!」他斩钉截铁的说。
她听了这话,眼眶又聚泪了。都随他吧,只要能让他安心,不再随时担忧她会消失,那就随他安排吧。
「什么?你连小的也要带着来,那好吧,瞧在你之前付那么大一笔钱的分上,你们要来就都来吧,就算我大发慈悲连你们父子也收留了。这道士我也要带走,这家伙敢下毒咒,坏了我的事儿,这帐我可不能不算!」鬼婆婆走向那昏瘫在地上的人,轻松的揪起他就先走了。
看着还躺在一旁的李霏,苏菱叹了口气,「那要怎么处理她?」总不能就让她躺在他的书房里等人发现吧?
秦藏竹瞧了瞧她,再瞥了瞥儿子,脸一沉。「其实,我早有打算,而这会……就这么办吧……」
这么办的作法就是让李霏「落水」后发疯,「离欢」借机夭折,这才好让他带着爱人以及儿子一家三口顺利远走高飞。
「二哥这是要带着嫂子与欢儿去到塞外吧?」秦有菊猜出他们可能的去向。
秦藏竹点头。「嗯,阿菱死而复生之事不能让人得知,她会被当成妖怪看待,而欢儿手上有菱形胎记,万一被发现他是前朝遗族,也有极大的危险,所以我才会安排让他也死去,阿菱与欢儿都不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如今唯有塞外之地能让我们容身。」他老早就盘算好一切,只等阿菱一复生,就带着她与欢儿离京,如此他们一家才能继续相守。
因此,他早在塞外买了大片土地与房舍,也将秦家的部分生意带往塞外去了,所以即便到了那里,他们一家子的生活也不会有问题。
「二哥真是用心良苦,对嫂子也用情至深,情愿抛开秦家二爷的身分,与嫂子浪迹天涯,嫂子你好福气,能得我二哥这样深情相待。」秦有菊忍不住说。
苏菱深深一笑,重新偎进自个儿男人怀里。「我知道自己有多走运,这走运程度,可是连神仙都比不上的,所以我会用尽此生所有去爱他,这辈子他只会是我眼底的唯一,他让我复活,而我为他而活,我小说里的男主角永远只有他一个。」
秦藏竹听了,十分感动的拥紧她,两人带着离欢回到马车上,马车一动,他们一家便逐渐远离京城了。
秋儿红着鼻头见他们远去,心中很是感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有他们的消息,好不舍啊……」
「放心,只要春宵公子没封笔,咱们就能得知他们的近况。」秦有菊说。
「您也知晓春宵公子就是小姐的笔名?!」她诧异。
「嗯,以二哥为本的那套『不能人道的秦二公子』我也看过,写得不错,就是里头也提到秦三公子了,可似乎对我颇多不满,我有得罪她吗?为什么指我的病是花柳病?」秦有菊一脸不解。
秋儿掩嘴笑了。「您得罪的不是她,是我,这段是我央求小姐加上去的!」
嗄?!看来他得加把劲让佳人改观了!某病男在心里发誓。
—全书完—
*敬请期待秋儿与秦家老三的故事——《秋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