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说要跟她讲事情,然后就带着她来到这家公司,走进这间没人的办公室里,问题是,韩骥之干么把她带来这里?
现在都这么晚了,打从踏进这间公司以后,就没看到半个人影,他为何要带她到这里来呢?
「坐。」他脱下外套,随意披挂在椅背上,然后拉开办公室里的小冰箱,拿出两罐罐装饮料,并把其中一罐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如何?还可以吧?」
「很、很好啊!」哇噻!是他的办公室耶!这里岂止还好而已,比起大公司高级主管的办公室,根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到底担任什么职务啊?
她在沙发上坐下,不禁好奇的发问:「你的办公室这么大,我很好奇你在公司里是什么职位。」
「负责人。」他大方的丢出答案。
「负责人?!」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的连忙压低音量。「意思是,这公司是你的喔?」
「也不能这么说,这里只是分公司,总公司是我父亲在美国创立的。」他边拉开饮料拉环边解释。
「喔。」这样也很厉害了,以他跟自己一样二十八岁的年纪,就能负责一家分公司的营运,比起她实在强太多了——见鬼了,现在可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还是快点搞清楚这家伙的目的才是重点。
「那,你想跟我谈有关玉琪的什么事?」
「其实她是我的员工……」喝了口饮料,韩骥之抿了抿唇,盯着她的眼,暗叹一声。「我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我想问你的是,你是不是曾经帮她当过保人?」
找上她是必然的过程,虽然有多种方法可以进行,但长痛不如短痛,他最后还是选择直话直说。
况且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她配合。
「我哪有当过什么保——」她反射性的反驳,但话还没讲完就戛然而止,中断得极不自然。
「怎么?你想说什么?」他挑起眉尾,对她的反应颇感兴味。
「呃……你说的该不会是玉琪向公司小额贷款,寄回去给她父亲开刀的那笔钱吧?」完了,她突然想起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全身的肌肉霎时变得紧绷。
当时玉琪说她在老家的父亲心血管阻塞,急须开刀做心脏支架,虽然健保有负担部分医疗费用,但光一支支架就要七、八万,加上住院费用,她实在付不出那笔自付额,只得向公司借贷。
而公司当然也不是傻瓜,得有人愿意担保才肯出借这笔钱,于是在玉琪的苦苦哀求下,她一时心软便答应……
天啊!她记得陈伯伯开刀的事,却差点忘了自己是担保人的部分。
毁了!该不会就是这笔贷款出包了吧?
万一真是如此,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清楚她拿那笔钱去做什么,我只知道你是那笔借款的连带保证人。」
「那……既然钱是她借的,你去找她要啊!找我干么?」莫名其妙嘛!既然玉琪是他公司的员工,找她应该不难,更何况他都能找到身为室友的她了……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玉琪了。
难道玉琪包袱款款落跑了?!
OH MY GOD!不会吧?她不会那么倒霉吧?
她越想心越惊,心头像吊了十五个水桶般七上八下。
「要是找得到她,我当然会直接找她,但是她留下的联络方式是假的,包括她南部的老家,所以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找上你。」
他也很同情她,但是帮人做保就是一个字「呆」,签了字就得负全部的责任,不论是江湖道义或法律上都一样,绝对无法规避责任。
「本来这事该由公司的总务部门出面处理,不过既然我们曾经是同学,我也想跟你叙叙旧,所以就亲自跑这一趟。」
叙旧?有人用这么刺激的方式叙旧吗?她的脸色像沾到漂白水的牛仔裤般迅速刷白,整颗脑袋晕沉沉的不知所措。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跟玉琪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她会做出这种陷害她的事情来呢?她一直将玉琪当成自己的亲姊妹啊!
她口干舌燥、手心冒汗,无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完全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状况。
韩骥之盯着她的眼微微闪烁了下,她那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小动作,该死的挑起他体内深沉的欲望。
是的,即使分开好些年了,在看不到她、触碰不到她的地方,他依旧对她难以忘情,就算有其它的女人主动黏过来,使出再诱惑人的手段,都无法挑起他任何兴趣与心动。
他花了好些时候才看清这一点,既然他的心已经作出决定,那他就不需再多走冤枉路,直接将倪蓓沛追到手就是。
不过追她显然不是易事,他可没忘记数年前她赏自己一个耳光的惨痛经历,每当想起山坡上亲吻她时的甜蜜,相对的也会忆起当时脸颊被她甩巴掌的热辣感。
对她,他势在必得,只不过得多花点时间和技巧。
打定主意后,他开始进行找她的动作,只是效果不太显着,花了近两年的时间都查不到她的下落。
不过或许是连老天爷都帮他,就在他苦思该以何种方式寻找她之际,她的室友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工作,还欠了公司一笔帐就跑了,更巧的是,她还笨笨的当了那女人借贷的连带保证人。
这个情况对她来说是个极差的遭遇,可对他而言却是个最佳的机会,现在那个坏女人不见踪影,他恰好就有理由找上她,不容她拒绝及逃避。
虽然陈玉琪摆明了诓骗她,可他不得不承认,他相当感谢陈玉琪的坏心眼,然而也无法原谅她的恶行——与陈玉琪借贷的钱财无关,而是陈玉琪竟胆敢欺负他中意的女人,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等、请你等一下。」她稳住虚软的双腿,挤出吃奶的力气故作镇定地说:「你好歹让我回家确认,她是不是还住在我那里,我才能——」
「事实上她已经很多天没回租屋处了。」韩骥之的眼角抽搐了下,无情的打碎她最后的一线希望。「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要不是确定已经找不到她,我也不会冒冒失失的找上你。」
这小女人未免太看轻他了吧?五十万对她来说或许不是小数目,可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他可以当作没那回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偏偏这事儿扯上她,这分明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绝佳良机,他自然得好好把握,非得趁此机会好好和她搅和一番不可。
倪蓓沛闭了闭眼,以她对韩骥之的了解,他确实不是会随便诬赖别人的男人,那么就是她被情同姊妹的室友陈玉琪给背叛了。
「所以现在你变成我的债主了?」她无力的垂下双肩,全身因绝望而发冷。
韩骥之凝着她,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是吗?」她吊诡的笑了,可那笑比哭还难看。「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知道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但丑话说在前头,我没有钱可以还你。」
虽然北上工作多年,但她工作的薪水几乎全寄回老家供弟妹念书和家庭开支,身边根本没有多余的存款,也算是个「月光族」——每个月都把薪资花光的族类,现在要她到哪里变出钱来还给他?
就算他肯让自己每个月摊还部分金额好了,那老家的开销该怎么办?弟妹未完成的学业又该怎么办?她越想越心灰,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韩骥之紧凝着她难过的秀颜,心中泛起不舍。
他当然清楚她的经济状况,因为在找上她之前,他就已经先行调查过她的近况,包括她的交友状态和经济条件,也晓得她几乎将所有收入全寄回台东老家,所以他现在的行为等同于趁火打劫。
即使如此卑劣,他仍不得不狠下心来逼迫她,只因他不想再次错过她。
当年他不得不离开台湾出国深造,这次是老天爷给他的一次机会,倘若错过这次机会,上天一定不会大发慈悲再给他另一次机会,因此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把握才行。
他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有说要你还钱吗?」他要钱做什么?他自己多得是,他要的只有她。
「啊?」她傻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玉琪欠你钱,而我是她的连带保证人,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不是吗?」
「原则上是如此,但我并没有要求你代偿那笔钱。」再喝一口饮料,相较于她的紧绷,韩骥之显得十足气定神闲。
「……」倪蓓沛好无力,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欠你钱又不要我还,那你现在到底要我怎么做?」
「这个嘛……依我们之间的交情,我想用这张借贷契约请你帮我一个忙。」他慢条斯理的由抽屉里拿出一张单据,招摇的在她面前晃了晃。
瞪着他手上的单据,她不明所以的轻问:「什么忙?」
好几十万的债务,帮他一点忙就可以抵销吗?
她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因为一个特殊理由,我想请你假扮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