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像是被人戳了一刀,鲜血直流。
他竟然要轰她走!
“巴那思,我不要走,你不可以赶我走!你听到没有?我不要走——”她拚命拍打紧锁的木门,拍得手都红了,但木门还是紧紧关着,她又气又累,只好靠着门板坐下。
她一直认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不可能真赶她走人的,没想到他真的把她扫地出门了!
可恶、可恶、可恶……
好不容易才找到穆丰的下落,什么都还没谈就被轰出门,她不甘心哪!
其实被轰出门的难堪和任务失败的不甘心,都不是最让她难过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想离开他。
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见不到他了,她的心就闷痛得难受,鼻腔有些酸酸的,眼眶也开始发热了。
难道说,是她一厢情愿地喜欢他?他对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她不禁想到,这几天总是她追着他跑、她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她的自说自话、她的曲意逢迎、她的一厢情愿……
全都是她在委曲求全。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悲哀,鼻子也越来越酸,连眼睛都出水了。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她宁可用笑容面对世界,也不要用哭泣来解决问题,但才相处几天,他却让她哭了两次。
这只证明了一件事——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太高、太高了,而她的委曲求全只会让自己处于挨打的地位。
可恶!
忿忿地捡起自己的名牌包、名牌套装和一双会卡脚的名牌鞋,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木屋,偏偏最想看的某人却看不到,让她不舍又难过。
“算了,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摇尾乞怜了,要不然女人的脸就要被她丢光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抬头挺胸,选择以最有尊严的姿势离开。
要她下山?门都没有!
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哩!
她留在这里是为了穆丰,跟巴那思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他们两人是同一个人,她的目标也绝对不是巴那思!她拚命地说服自己。
她要选一个可以看得到他木屋的地方驻守,拿出她百折不挠的奋战精神,跟他拚了!
问题是……
“天使、小乖,我不是去玩,你们不可以跟来啦!回去、回去……”她苦着脸,低头看着紧跟着她、赶也赶不走的“黑白无常”。
“汪汪!”两只大狗兴奋地叫着,还快她一步地自行往前探路,一副要出游散步的模样,完全没将她的苦恼放在眼里。
被扫地出门,却被迫带走主人的宠物,这……算不算犯法啊?
***
紧闭的木屋漆黑一片,但不影响巴那思一流的夜视力,背对着门板,仿佛就能阻挡她的哭喊声。
右手缓缓摸上左脸颊的疤,接着落到左手肘,顺着凹凸不平的疤痕摸到受伤最为严重的手腕。
时隔三年,当年灼热的痛,仍旧清楚而深刻,怎么也忘不了。
望着房子底部那间尘封三年多的“禁地”,他的心澎湃燃烧,受蛊惑地移动脚步来到深锁的房门外,左手颤抖地摸上积满尘垢的锁,一碰到锁,他仿佛被电到般,马上回神,缩手。
他在干么?他难道忘了,就是房内的那些东西让他遭受背叛和伤痛啊!只有远离和毁弃,他的生活才能获得永久的平静。
但,要他毁弃房里的一切,他舍不得,毕竟那是他的过去,也是他生命的绝大部分啊!
所以,他只能继续锁着。
锁着房间,也锁着他的心。
躲着齐千夏的逼问而逃进屋的尤命,一进来就感受到屋里诡谲的气流,巴那思的痛苦、挣扎、畏缩、退却,全都看在尤命眼里。
巴那思三年前的那场人为意外,尤命是最清楚内幕的少数几个人之一,他很清楚巴那思所受过的伤和痛,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封闭自己的心。
但看到他被往事绑住,不敢前进,还伤害另一个女人,尤命就觉得难受。尤其齐千夏在屋外发自内心的呐喊,更是让他心软。
“……哎呀呀,我看到她流泪了,她的表情好哀伤喔,看得尤命也想哭耶!真可怜……啊!她在捡东西,准备下山啦!”尤命从窗户偷看齐千夏的举动,连她泫然欲泣的表情都没错过,唱作俱佳地做起实地转播。“一个女人单独走山路是很危险的啦,尤其那些盗猎者还在山里头,我实在很担心哪!”
尤命黝黑的大眼偷偷看着巴那思的反应,唔……还是动也不动地站着,脸上面无表情,不过尤命超过2。0的视力却捕捉到巴那思眼角肌肉细微的抽动。
哈……明明就很在意外面那个漂亮的小姐,还想假装不在乎。巴那思被平地人带坏了啦,学会了都市人那套虚伪的把戏。
“真可怜哪,这么热的天气,没有穿鞋子,一定会磨破脚的。咦?不对,她走错方向了,那不是往山下——”
尤命的话还没说完,背后的巴那思就已经飞快地往外冲去。
“尤命的眼睛是很厉害的啦,我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东西的啦!我也要去看好戏啦……”
木门被打开,阳光和凉风吹进屋里,吹散了一室的阴霾。
***
这个女人是白痴啊!
叫她下山,她竟然往山里头走,住了这么多天,她还搞不清方向,真是笨死了!
尾随在后的巴那思,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心里不禁又气又急,偏偏又不能现身骂人,只能气恼地继续跟在齐千夏身后。
“你干么一直跟着她?反正都要赶她走了,你管她有没有走错路?”“黄雀在后”的尤命一脸欠扁地笑着。“哈……我知道,你关心她,对不对?”
“我一点都不关心她,我只是要带回我的狗!”巴那思恼火地低声反驳,尤其是看到齐千夏差点跌倒时,眼睛几乎要喷出火了!他不自觉地叨念着。“那个笨蛋!连路都不会走,动不动就跌倒,她到底要跌几次才甘心啊?她就不能小心一点吗?”
啧,巴那思的注意力都放在漂亮的小姐身上,根本没在看他那两只大狗嘛!
“呵呵……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关心她呢!”总算抓到好友?“说谎不打草稿”的铁证,尤命笑得嘴都要裂了。
“啰嗦!”巴那思的脸颊有抹不自在的暗红。
他才不是关心她咧!
只是担心她受伤,只是怕她碰到残暴的盗猎者,只是放心不下她,只是……
……担心、害怕和放心不下,这不就是关心吗?!
他真是个笨蛋!
“你喜欢她。”尤命又投了一颗直球。
“我没有喜——”
“吼~~汪!汪!”
大狗急促凶狠的咆哮声打断了巴那思的话,他的身体随即紧绷,双眼警戒地看向前方,发现有三个人影快速地接近齐千夏,其中一个人手上的长刀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他心惊肉跳,加快脚步,缩短距离,但仍小心地不让前头的人发现。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齐千夏听到狗的叫声后,才发现前方有三个神形狼狈、眼神凶恶的男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刀,其中一个人手上还绑着绳子,后头拖着一死心掉的鹿。
“啊!我知道了,你们是违法盗猎的人!”
她曾听巴那思提过,山上有盗猎者,他那天就是因为追踪盗猎者,才会救了她。
“老大,这个女人跟那个破坏我们设下的陷阱,沿路追捕我们的男人住在一起,我们不能放过这个女人!”其中一名个子比较矮小的男人说道。“可以抓她当人质,威胁那个男人。”
没想到盗猎者竟然会躲在他的木屋附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她一定得想个办法通知巴那思,要他小心,不要遭受他们的毒手。
“没错,把她抓起来!我正缺女人呢,先让我乐一乐,嘿嘿……”那个被称为老大的高壮男人,一脸淫笑地说着。
“老大,别忘了让我也乐上一乐……”拖着死鹿的男人也想分一杯羹。
“别想!”齐千夏惊险地往后一亲,避开矮小男人的扑抓,转身就跑,但是跑没两步,就被那个拖着鹿的男人捉住。她拿着鞋跟拚命敲着那个人的头,打得那个人唉唉叫。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听见没有?你这个残忍的禽兽!”
“给我!”老大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挣扎不休的齐千夏捉过来,伸手就赏了她一个巴掌。“两个笨蛋,连个女人都应付不了!”
齐千夏又气又怕,但是怒气占了绝大部分。从来没有人打过她,就连她父母生前都没打过她,这只浑身恶臭的猪猡竟敢打她!
她张嘴,往他握刀的手臂用力咬住!
“啊——”老大呼痛,伸出另外一手,又想打她。
“咬他们!”看到齐千夏被打,怒气让巴那思再也顾不得隐藏身影,大声命令爱犬的同时,自己亦快步飞奔,心跳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胸口了,就怕来不及救她。
该死的笨女人!她在逞什么勇啊?就不知道要闭上那张嘴吗?逞口舌之快,到最后受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齐千夏又惊又喜地看着神情紧张的巴那思朝她飞奔过来,那姿态彪悍吓人,宛如天神降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啊,她知道了,他一定是偷偷跟在她后面。
这个男人哪……虽然赶她出门,却紧紧跟在后头保护她,肯定就是怕她出事。
他老爱摆一张臭脸吓她,实际上却是一个口非心是、面恶心善的温柔男,要她想不爱上也难啊……
爱?她爱上他了吗?她纳闷地自问。
也许那种比喜欢还深的感情,就是爱吧!
“黑白无常”一听到主人的命令,立即张开大口,露出尖利的牙,各自扑向离牠们最近的大腿,张口咬下!
“啊……流血了,我流血了!好痛啊——”两个喽啰一前一后地发出哀嚎,但是大狗还是紧咬不放,不断地发出威胁的嘶吼声。
“退后!不准再靠近!叫你的狗放开我的人,否则我就杀了她!”老大一手抓住齐千夏的头发,用力往下拽,另一手则拿着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抓住他们,不要管我!”她的头皮虽然被抓得很痛,但她就是不吭声讨饶,反倒不停地乱动挣扎,就是不让他有机会威胁巴那思。
“闭嘴!”老大气急败坏地用力拉扯她的头发,力道之大让她痛得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了,但她却紧咬着唇,就是不喊痛。
看到齐千夏红肿的脸颊,更是让巴那思气到想杀人。
“你如果想活命就放开她。”他的声音充满胁迫感,全身的肌肉绷紧,让人有不敢轻举妄动的态势。
“你的女人在我手中,谅你也不敢轻举妄动!”老大紧张地将手上的刀子更加贴近齐千夏的肌肤。“只要我这么用力一划,她这条小命就没了!”
“你想怎样?”巴那思的眼角余光看到尤命正慢慢从背后接近盗猎老大,因此继续说话,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我要在这座山上自由捕猎。”
“别答应他!”齐千夏不怕死地开口阻挠。绝不能让这个残暴的人大开杀戒,否则会是这座山的灾难。
“闭嘴!我要给你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看——啊!”老大还没开始执行他的威胁,执刀的手就被后头的尤命用力抓住,一个过肩摔,头撞到树干,当场昏厥过去。
尤命一行动,巴那思也一个跨步,将齐千夏抓到自己身后,有默契地跟尤命一人抓着一个被大狗咬得的鲜血淋漓的盗猎者,手刀用力砍向他们的劲后,让他们一起陷入昏厥中。
惊险的场面,三两下就解除警报。
“巴那思,他们竟然驻守在这附近,若不是我过来,就抓不到他们了。”
“你还敢说!”巴那思暴跳如雷,脸色比阎罗王还恐怖。“我叫你下山,你为什么往山上走?你是白痴啊!”
“你还凶我……哇……”她干脆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完全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哭得很豪迈,哭到全身无力。
所有的委屈、紧张和惧怕,在平安获救后,一点一滴地汇集起来,全部化为泪水,找到一个宣泄口放出。
“你……别哭了……”她的泪让巴那思心慌又心疼,赶紧跟着蹲下来,笨拙地拍打她的背部,一下接着一下。
“……好痛!”她抬起红肿的眼瞪人,他的手劲很大,打在她身上就像在打鼓,砰砰作响。“你根本是想借机打我报仇吧?”
她决定不再委曲求全,否则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他差点气得吐血,忿忿地站起身,转身借着捆绑盗猎者出气,以免失手掐住她的小脖子。
这个女人!亏他担心得心脏差点跳出来,她竟然说他在报仇?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到她被人拿刀威胁时,他的心差点停了!
如果两只狗没有跟着她走,如果他没有跟着来,如果他再晚一步,如果……
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这辈子除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外,就属刚刚的场面最教他惊心动魄,他真的被吓到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替别人担心害怕过,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短短几天,她的身影已经进驻他的心、他的脑,而且三不五时就跑出来扰乱他的思绪,让他动不动就做出言行不一的蠢事。
明明要赶她下山,却背着走不动的她上山。
明明要赶她下山,却替她的膝盖搽药,还担心地大呼小叫。
明明要赶她下山,却还让她霸住他的房间,自己在客厅打地铺。
明明要赶她下山,却在看到她的手烫伤时,捧来一大盆水让她浸泡。
明明要赶她下山,却在简陋的厕所加装一块脚踏板,让她如厕时不再胆颤心惊。
他是怎么啦?简直越来越不像原来的他!
他一向说一不二,说出来的话就是结论,没有任何折扣,可是碰上她后,理性和原则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到底是怎么啦?难道说……
他两眼发直地瞪着一边脸颊肿得像寿桃的齐千夏,心中突然有了了悟——
他喜欢上齐千夏了!
他真是一个大白痴,连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清楚!
只能说,这份感情来得快又突然,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心就沦陷了。
他还没有准备好要接受一个女人踏进他的生活中,但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进来了……
“巴那思,你小力一点,那个人快被你勒死了!”尤命发现巴那思正在捆绑的盗猎老大开始翻白眼,赶忙出手制止,接手捆绑的工作,将盗猎者——绑成粽子,确定他们不能再作怪。
虽然这个人罪有应得,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好友犯下杀人罪,不值得。
“喂,你是怎么啦?怪怪的啦!”尤命拍拍巴那思的肩膀,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只是不小心发现自己的心意,差点被吓死罢了。
“那我先将那些坏人带回部落的派出所,明天一早再带他们下山。”
“我帮你。”
“我自己可以的啦!你要陪着漂亮的小姐,不要再把人赶跑了啦!”尤命用力踢醒三名盗猎者,“嘿咻”一声便扛起证物——梅花鹿,另一手则拉着三条分别绑着盗猎者的绳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回部落。
“尤命到底是做什么的?”看着尤命利落的身手,齐千夏忍不住好奇地问。尤命个头不高,但力气却大得很,绑起人来更是熟练。
“警察。”
“骗人!”怎么可能?尤命一副好好先生的外表,一点儿都不像警察啊!
不过,巴那思也不像她想象中的穆丰就是了。
是不是住在这座山的人,身分跟外表都会有一大段的落差呢?
“之前好像有人说过‘只要警察一来,马上就走’的话,我下次会记得找尤命的。”他坏心地提醒她之前曾说过的话。
“你……你这人真的很坏耶!”她备受委屈地控诉。“如果不是你赶我出门,我也不会碰到那三个坏人啊!”
“我……对不起。”他满脸愧疚地道歉。这的确是他的错,她如果因此而遭受伤害,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咦?!”她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用力瞪着他,还疑惑地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戳戳他的脸。“你是真的巴那思吗?”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粗声粗气地回答她:你如果乖乖下山,就不会碰到!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老实认错。天要下红雨了吗?
“我应该亲自送你下山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赶我下山就对了!”她气疯了,七手八脚地捡起她的衣物和鞋子,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告诉你,我绝不下山!”
“喂,回来!”他一个大跨步,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木屋的方向拖。
“你放开我!我不要下山,你听到没有?”她手上都拿着东西,不方便动手抵抗,只好动口咬人了。
“噢……你!”他吃痛地瞪她一眼,想抓她又怕弄伤她,干脆将她当沙包扛起。
就算只身对抗两、三个盗猎者,他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这个女人绝对是上天派来考验他耐性的试炼!
“放开我,我不要下山——”她拚命踢着修长的腿挣扎。
她不要被抓下山,她不要离开他,她不要啦……
“别动,否则我就把你捆成粽子。”右臂压紧她的美腿后,手掌重重拍打她挺俏的臂部。
“我不要下山……”
她放弃挣扎,但声音泫然欲泣,让人听了好不舍。
“我没要你现在下山。”
“不是现在?那就是明天喽?我不要,不要赶我下山……”一滴眼泪流下,落在他的裤子,留下一点水痕。
他无奈地停下脚步,将她放下,抬起她泪湿的俏脸,望进一双含泪的大眼。
“真是个爱哭鬼。”手指轻轻摸着她细致的脸颊,擦去上头残留的泪痕,语气和眼中都有不容错认的爱怜。
“我才不是爱哭鬼咧!”她噘着嘴唇娇嗔,眼泪却还是一直流。“谁叫你一直要赶我走……”
“你为什么非要留在山上不可?”他面无表情,双手环胸。
“因为我……要找穆丰。”她不知道尤命有没有跟巴那思提起,她怀疑他就是穆丰,但既然他要装神秘,她就当作不知道他是穆丰这回事,大家来玩对谍的游戏。
他不希望“穆丰”这个身分被打扰,她知道也能体谅,但是他对“穆丰”这两个字的反应太过怪异,仿佛那是一道枷锁。
“我说过,他走了,不在这里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心神不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声音焦躁。
两只大狗好奇地睁大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
“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我要守株待兔。”看来尤命没跟他提起她的猜测,那她就继续装傻,假装没猜出他就是穆丰。
“他如果三年不回来,你也要在山里住三年吗?”他像看到疯子似的瞪着她。
“可以啊!”只要有他在身边,要她住三十年都可以。
“那你等他的这段期间要住哪里?”
“当然是你家啊!”
“你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收容你?”
“我不是开玩笑的。”她的表情认真,眼神确定。“我喜欢你,我要待在你身边。”
“你的目标是穆丰,别拿感情当借口!”他火爆地反驳,表情满是痛苦。
他怎么会又喜欢上同一类的女人?
没想到她的心机也这么重,为了得到“穆丰”,可以拿感情当筹码。
难道他就不能只是巴那思吗?
他当然知道穆丰和巴那思是同一个人,但却代表不同的身分,穆丰是身价上亿的知名画家,巴那思只是个平凡的人。
每个女人都喜欢穆丰的才华和财富,但那都是外在的他、经过包装的他,只是他的一部分,属于虚华的一部分。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更贴近真实的、属于巴那思那一部分的他呢?
为什么?
她急急地拉住他的手,却被他挥开,神情疏离痛楚,让她看了好心疼。
“我没有拿感情当借口,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她再度伸出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放。
“你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吗?为了穆丰,连这种谎言也敢说!”他气极,想掰开她的手,但却不敢用力,就怕伤了她,偏偏她抱得死紧,教他甩不掉。
“我才没有说谎!我喜欢的是你,跟穆丰无关!”她早在知道巴那思是穆丰之前,就喜欢上他了,跟穆丰完全没有关系。
“说谎。”他的抵抗弱了一些。
她说她喜欢的是他,跟穆丰无关,这是真的吗?
“我没有说谎!我喜欢的是巴那思,是你!”她的脸贴在他汗湿的背上,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早在你背我回山上的那天,我就喜欢上你了。”
就在那天,他宽阔的背和令人安心的气息,已经掳获她的心。
“可是,你说你是为了穆丰才会上山——”
“我之前又不认识你,当然是因为穆丰才会来到这座山啊!”她打断他的话。“但是我遇见了你,喜欢的当然是你啊!”
“……你刚刚说你要留在山上找穆丰,就算是等三年也要等,所以你找的人是穆丰,等的人也是穆丰。”他的身体再度紧绷。差点被她蒙了,女人的话果然不能相信!
“你真是一个大笨蛋!”她放开他的腰,跳到他面前,手插着腰,火大地瞪着他大骂。
“为什么骂我?”他才是想发飙的人好吗?
“我不知道你之前受过什么创伤,使你不再相信女人。”她气得伸出右手食指猛戳他坚硬的胸部,一步步地前进。“但、是,搞清楚,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
“是你自己说——”他节节败退,气弱地辩驳。
“我知道我自己说过什么!”她再度截断他的话。“我会那么说,是因为我不想主动表白,怕丢女人的脸。”
“丢女人的脸?”这又关女人的脸什么事?
“女人如果主动表白,当然很丢脸啊!”她又羞又气地低嚷。“你就只会摆张臭脸给我看,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一头热,这还不丢脸吗?”
“你一头热?”
“难道不是吗?”她越说越生气,右手食指拚命戳他的胸膛。好硬,手指好痛,但她还是继续戳。“每次都是我在自说自话,我在自作多情,我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你没有碰过我的屁股。”他打断她的抱怨,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想着她碰他屁股的画面,他的眼神立即像着火般炽热。
“谁在跟你说屁股啦!”她气得放声尖叫,惹来“黑白无常”的吠声附和。
“不就是你刚刚说的嘛。”他装出一脸无辜,勾人摄魄的深邃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你……”他的眼睛好漂亮、好迷人,好像要把人吸进去,看得她一时间忘了言语。
“痛不痛?”粗糙带茧的手指爱怜地摸上红肿的细嫩脸颊,但矛盾的是眼中闪着怒火,简直可以杀人了。“可恶,我应该再多打他们几拳的。”
“我没事……”他手指所到之处就像是通了电般,刺刺麻麻的,她的脸颊滚烫发热,眼神迷离,只能痴痴地回望着他,仿佛被催眠了。
手指慢慢沿着微微隆起的颧骨、丰盈的脸颊,来到红润饱满的红唇,细滑柔嫩的感觉有如顶级丝缎,让他爱不释手。
他握紧她的肩膀,缓缓低下头,覆上她的唇瓣。
他一次又一次地刷过她的唇瓣,一次又一次地加重力道,贪得无厌地吞噬着她。
齐千夏张口想要呼吸,他的舌头便乘虚而入,攻占她的唇舌。
他的唇舌狂野、强势、饥渴,她的舌羞怯生嫩地配合着他的掠夺,主动伸出双手环抱他绷紧的颈部,寻找支撑。
她贴着他结实强壮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物,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坚硬和热力,那几乎将她融化。
他们的心跳结合为一体,除了他,她再也感受不到其它,只能听到、摸到、品尝他,他是唯一的存在。
伸出有力的手臂,将她柔软的身躯按压在身上,两人之间容不下任何缝隙,她能完全感受到他的亢奋。
她攀附在他身上,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愉悦,让她扭动着身躯,想要更贴近他,她想要他。
她的动作使他低吼一声,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将她融入体内,他想要她。
他低吼一声,突然结束亲吻,大口呼吸,后退两大步,试图隔开两人之间的吸引力,免得自己当场将她生吞活剥。
齐千夏的双腿虚软无力,突然失去支撑,差点跌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对上他狂热的眼。
她的脸娇艳醉人,红唇饱满欲滴,茫然迷蒙的眼神诱人犯罪……他转过身,避开诱惑的源头。
“我喜欢你的吻。”她走近他,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呢喃地诉说她的心情。
“……喜欢不足以形容我的感觉。”
他回身将她抱进怀里,紧得仿佛要挤出她胸中所有的空气,但她不在乎,她喜欢紧紧贴近他的感觉。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小脸热切地看着他。就算他的行为在在都显示出他的喜欢,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没错,我喜欢你。”他轻啄她平滑的额头,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
喜欢她吗?当然喜欢,甚至可以说太喜欢了。
在看到她生命受威胁的那一刹那,他恨不得代她受过的心情,便让他彻底明白,自己已经深陷进去,无法逃离了。
他喜欢齐千夏的陪伴,为他沉闷的生活带来久违的阳光。
“我也喜欢你,好喜欢!”她收紧自己的手,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吸着属于他的专属气味,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拥抱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觉。
看到他宛如天神般降临,奋不顾身地冲过来跟歹徒对峙时,她的心就已经清楚而明白地说出“爱”了,但她目前不打算让他知道,免得自己又占了下风。
爱情,是一场男女的竞争,有时需要一些小伎俩,才能让爱情顺利走下去。
好不容易才亲耳听到他的表白,让她激动得全身战栗,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不再前进。
这个时刻,她想的只有他——巴那思。没有穆丰,没有画,没有拍卖公司,只有她跟他。
他突然放开她,捧住她的脸,双眼认真地看着她,正色地说:“不准再刺激抓你的人,你挑衅的行为简直是在玩命。”
虽然她的奋战精神让他刮目相看,但他可不想再提心吊胆,那种饱受惊吓的经验,一次就够他吓破胆了。
“我不要成为令你被要挟的人质。”
“只要你不让自己陷入更危急的场面,我就可以处理。”他一脸怒气,但是抚摸她红肿脸颊的手却温柔无比。“我不想再看到你被人拿刀威胁。”
“好嘛……”她爱娇地拉住他的手,脸颊轻轻磨蹭,甜美幸福的笑容再度爬上她的脸。
他就是这种人,说不出好听的话,但字字都是最真诚的关怀。
真是个别扭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