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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请负责 第十三章 贵女失踪案

  潘淑妃说,她最近眼皮总是跳,似乎有祸事要发生。董慕妍觉得,她亦有类似的不祥的预感。

  回到董府,方吃了晚膳,正打算歇一歇,忽然莲心来报——

  「小姐,澹台公子来了。」

  那日他一大早前来,告诉了她那样惊骇的消息,此刻夜幕低垂,也非他寻常登门的时间,是否又出了大事?

  董慕妍匆匆站起来,就见澹台浚已经打帘而入。

  「怎么了?」董慕妍瞧见他神色异常,眉心紧锁。

  他不语,只将大氅脱下来,怔怔坐到桌前,彷佛思绪纷乱,心境极为不宁。

  「莲心,去给公子热一壶酒来。」外面天寒地冻,她怕他着了凉。

  「不必了,一会儿就要走,」澹台浚低声道:「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永泠郡主失踪了。」

  「什么?」董慕妍霎时心头一慌,有不好的预感。  

  「今日她与你一同从宫中出来,可到了晚膳时分,她依然没有回府,北平王派人四处寻找,可她连人带马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寻不着。」

  「怎么可能……」董慕妍吓着了,「下午我们一同出的宫,她的马车就在我前面,北平王府离宫里的路程,比我们这里近了一半,按理说,她早该到家了。」

  「今日入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澹台浚问道。

  「因为听闻了赵国公千金的事,众人都很惊愕,」董慕妍道:「在太后那里也没心思说什么,略坐了一坐,便散了。」

  「再想一想,」澹台浚追道:「真的没发生什么?」

  「对了,郡主的衣衫湿了,」董慕妍也不确定这件小事是否值得一提,「她说先去给娴妃请安,瓦上的积雪忽然落下来,险些砸着她。」

  「娴妃?」澹台浚凝眸。

  「北平王爷与裴家交好,如今裴家未来的儿媳妇出了事,郡主代为问候也不奇怪吧?」董慕妍道。

  「娴妃一向管束宫人严谨,怎么会忘了清扫瓦背上的积雪?」澹台浚寻思。

  「岀了这样的大事,娴妃娘娘无心顾及宫务,宫人们趁机偷懒也是可能的。」董慕妍说。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澹台浚摇头道。

  「对了,因为郡主的衣衫湿了,所以淑妃娘娘便把新做的袄给她临时换上。」董慕妍忆及的说。

  「新做的袄?」澹台浚道:「娘娘最近的衣裳皆由彩均坊打理,那也是你们做的?」

  「对,是我教秦掌绣做的鹅绒袄。」董慕妍道。

  「鹅绒?」澹台浚一颗心悬起,「就似那无跟的貂毛鞋,也是本朝前所未有的?」

  「本想着得空给你也做一件,」董慕妍微微笑着点头,「这袄又轻又暖,比一般的棉袄暖十倍呢。」

  澹台浚此刻却全无心思与她柔情蜜语,「看来,我得去一趟彩均坊!」

  「怎么了?」董慕妍迷惑道。

  「郡王失踪时穿着那袄……」澹台浚道:「我总觉得忐忑。」  

  「再怎么样,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吧?」董慕妍不解,「借给她袄,也是一片好意。」

  「我到彩均坊一趟,若那样的袄还有剩的,便请秦掌绣交给我,」澹台浚道:「好歹寻人的时候也可告诉差役郡主当时的穿着。」

  「如此也好,」董慕妍颔首道:「我与你同去。」

  「天冷路滑,你在家里待着便好,」他抬眼与她四目相触,「万一把你也弄丢了,那可怎么得了?!」

  呵,她还以为今晩他忙得都没空跟她说情话,此刻忽然说出这般甜言,让她措手不及。

  「有什么关系……」董慕妍不由脸红,「我又不是公侯千金、王府郡主,区区一个小女子,匪人逮了我去也是白花力气。」

  「若并非匪人,只是想嫁祸于人呢?」澹台浚突道。

  「嫁祸?」董慕妍心尖一紧,「公子何出此言?」

  「我不过胡猜罢了,」他马上宽慰她,「你也别太当真。」  

  「今日我与淑妃娘娘也猜测过,总觉得像是京中熟人所为,」董慕妍隐隐担忧,「若是一般江湖匪类,在天子脚下来无影去无踪也太厉害了。」

  「姨母与娴妃一向有嫌隙,我就怕别人非议是姨母在幕后指使。」澹台浚无奈道:「可偏偏郡主也失踪了,这便难解了。」

  「依我看,赵国公千金失踪一事,于裴家甚是有利。」董慕妍直言道:「听闻公子养了个外室,赵国公家打算退婚的,此案一发,赵小姐损了颜面,便只能嫁到裴家当牛做马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澹台浚微微一笑,「不过,这话你可别再与别人提起,会惹祸的。」

  「与你私下提一提,有什么打紧?」董慕妍瞋睨他一眼,「你总不至于会出卖我?」

  「我是心里欢喜,难得你与我说这些知心话。」澹台浚伸手撩了撩她垂下的发丝。

  「可如今永泠郡主也失踪了,」董慕妍轻咳一声道:「这便说不通了,假若是裴家所为,他们与永泠郡主又没仇没怨……」

  「不错,我也如此想。」他似乎沉谜于撩拨她的发丝,手指卷着细长的发,索性玩耍起来。

  男人都这么不老实吗?想不到他平素规规矩矩的,逮着机会竟占她的便宜。

  董慕妍躲开他,「本想去彩均坊,早些去吧……夜深了,别忙的太晚。」

  「唉,真不想去啊,」他笑盈盈却故作哀叹道:「天寒地冻,在你这里吃杯暖酒,说一会儿话,让我全身都倦怠。」

  「那就别去好了,多吃几杯酒。」她知道他在逗她,不以为意地道:「反正贼人逮的又不是我,我着什么急?」

  澹台浚无奈地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像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无所谓。」

  「那要如何?」董慕妍抬眉道:「反正都是公子你说的,逆着你不成,顺着你也不成?」

  「什么时候你不要老顺着我就好了。」他却道。

  这话什么意思?她一时间没明白。

  眼下头有点晕,坏消息把她吓得懵了,平素的聪明脑子似乎转不起来,算了,改天再细想吧。

  「对了,」董慕妍忽然忆起,「外面冷,我这里有一副耳罩,你先戴着,别把耳朵冻坏。」

  耳罩是她闲着无聊的时候试着做的,先用极细的金丝做发箍,两端再系以白兔绒做成耳罩,戴上显得十分时尚。  

  澹台浚的玉颜配上这白兔绒,更衬得满面生辉,而且还可爱不少,真像长了两个圆厚的猫耳朵似的,她看了直想笑,方才的惊骇略抛诸了脑后。

  「这个东西……」澹台浚对着镜子瞧了瞧,凝眸道:「样子有点奇怪。」

  「暖和吗?」董慕妍只问道。

  「暖是挺暖的,就是像长了两只猫耳朵。」

  他的观感居然与她相同,董慕妍终究忍俊不禁,用袖子遮着脸偷笑。

  「该不会是你故意想让我出糗吧?」他亦歪着脸瞧她。

  「我一片好意——」董慕妍呶呶嘴,「你不要就算了!」

  说着,她想伸手将那耳罩摘了,谁知被他牢牢扣住双手,贴到他自己的脸颊边。

  「耳朵确实冻红了,需要暖一暖——」他压低了嗓音,极尽温柔地道。

  分明是他耳朵红,为何她的脸却烫得这样厉害?这是第几次与他有肌肤之亲了?假如,这算得上肌肤之亲。

  反正,他肌肤如玉,彼佛比她还细橄,摸着手感甚好,她就巴望着能多摸几回,嘻嘻嘻——

  「你在高兴什么?」他警觉地问道。

  「啊?」董慕妍连忙装傻,「高兴?吓……都吓死了,今晚一想到郡主失踪的事,哪里敢高兴?」

  他依旧莞尔,没截穿她的谎言。

  「对了,还有一件袄吧?」他又问。

  「什么?」她一怔。

  「你刚才说的,怎么就忘了?你说得空了,为我也做一件鹅绒袄。」他道。

  「哦,那个啊……」亏了他记得,她道:「得空一定做。」

  「我等着。你若忘了,我就催。」  

  怎么跟个要糖的孩子似的?得了个耳罩,又想要袄,贪得无厌。

  不过,她喜欢他这般缠着她的模样,彷佛她的东西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其实那些又不值什么钱,但他郑重的眼神却显得尤其珍贵。

  他越在乎她的东西,就像是他越在乎她这个人,这种感觉真好。

  能让她在寒夜里暂时忘却烦忧与恐惧,沉溺在这微暖的情绪里。

  这一夜,她睡得不安稳,又作了迷迷离离的梦,醒来觉得一身累,全然不记得都梦到了些什么,只依稀感到有些恐怖。

  匆匆用过早膳,她便命莲心备了马车往彩均坊而去。

  秦掌绣也料到她会来,早早等候在厅里。

  「公子昨夜来过了?」董慕妍急切地问道。

  「来过了,取了一件鹅绒袄,又四处看了看便离开了。」秦掌绣道:「公子叫我转告大小姐,不必担忧。」  

  「四处看了看?」董慕妍凝眸,「他都查看了什么?」

  「就是库房、柴房之类的地方,公子掌着灯去瞧了瞧,也不知在找什么。」秦掌绣道:「我问了公子,他也不说,只叫我放心。」

  奇怪了,澹台浚执意深夜到彩均坊来,究竟为了什么?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他这个人表面微笑谦谦,满腹心思,实在让她琢磨不透。

  「大小姐,我煮了奶茶,可要喝上一杯?」秦掌绣关心道:「我瞧着,大小姐气色不太好。」

  「没事,歇一歇就好,昨夜睡得迟了。」董慕妍佯装镇定。

  与秦掌绣在厅堂里坐,热腾腾、香甜甜的奶茶饮了一口,嚼着其中的珍珠丸子,心情确实平复了些许。莲心与秦掌绣皆是心腹,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有话尽管倾吐。

  「听闻永泠郡主也失踪了?」秦掌绣道:「这也奇怿了,哪里来的贼人,竟如此猖狂!在这京中住了这许多年,这样的事闻所未。」

  「莲心,我且问你,」董慕妍忽然忆起一事,「最初关于贼人的传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怎么就说是贼人所为?」

  「不知道啊,大家都这么说,自然就这样传了,」莲心亦迷惑,「说来是挺奇怪……」

  「对啊,怎么就是贼人所为呢?」董慕妍追问道:「怎么被掳了去,就是被玷污了清白呢?」

  「小姐是说,」莲心和秦掌绣恍然大悟,「有人故意放出这消息,实则是想毁了国公千金与郡主的名声?」

  「而这消息放得出这样快,几乎是国公千金一被掳走就放出来了,可见掳人者与放风声者,是同一伙人。」董慕妍推论道。

  「如此极有可能是熟人所为,」秦掌绣赞同道:「针对国公府的?」

  「可永泠郡主怎么也被掳走了?」莲心疑问道:「她与国公府并没什么关系吧?」

  「第一桩掳人案,或许是针对国公府所为,」董慕妍思忖道:「这第二桩倒着实让人琢磨不透,只怕……」

  「只怕什么?」秦掌绣与莲心急问道。

  只怕她的念头若说出来会骇煞人……算了,还是暂且按下不提。

  曾经,她看过一本名为《模仿犯》的小说,此刻给了她诸多启发。若真类似小说里写的,这第二桩案子只是模仿第一桩,但凶手另有其人,那这其中暗藏的心思,着实令她毛骨悚然。  

  「如今,我只是在想,」董慕妍道:「若永泠郡主真像赵国公千金那般回来了,我该如何打算……」

  此言一出,莲心与秦掌绣沉默半胞,可见她说的与众人担心的皆是一样。

  「永泠郡主若名声受损,澹台公子势必要娶了她。」秦掌绣道:「否则公子自己的名声就不保了,会徒招世人议论,诋毁他不够君子。」

  「君子难当……」董慕妍苦涩地笑,「这贼人也真是来得巧,不早不晩,偏在议婚的时候来。公子本可以拒绝这门婚事,如此一来,倒不好开口了。」

  「小姐打算如何?」莲心凝眸道。

  「我……」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妥协了。

  答应与另一个女人共事一夫,从前她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咽不了的一件事,如今只能像鱼刺一般,任它生生扎进她心里,然而别无他法。

  「现下郡主还没找着,等找着了再说吧。」董慕妍缓缓叹道

  她希望事情能有转机,然而这世上哪里能来这么多奇迹?她的灵魂闯入这陌生的空间,能遇到澹台浚,得他庇护与爱惜,已是上天赐给她最大的好运了,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大小姐,澹台公子来了。」二门外,忽然有绣娘来报。

  他下早朝了?此刻匆匆前来,是否因为永泠郡主失踪案有了进展?

  秦掌绣与莲心很知趣地相互而视,默默退出去。

  澹台浚没有穿朝服,而是另着了一身裘衣,可见他已回过一趟家。

  「怎么了?」董慕妍担忧望他道:「今日有何消息?」

  「并没有。」澹台浚答道。

  「可是昨夜疏漏了什么?」董慕妍猜测道:「所以今日又重来绣坊查看?」

  「确实漏了一件事,要对你嘱咐。」澹台浚微微一笑,「早上一直记挂着。」

  「什么事?」她心头一紧。

  「若是永泠郡主寻着了,宫里传你去,又提要将她许我为妻之事,你会如何回答?」他忽然道。  

  人都还没找着呢,怎么都问她这个问题?

  「这一次……只怕……」董慕妍抿嘴,「只能同意了。」

  「为何?怕朝堂上下骂我?」澹台浚的眼眸闪烁,如一片深潭中的微光。

  「她若被玷污了清白,你便不肯娶她了,朝堂上会指责你的人品,」董慕妍道:「于平常百姓,这婚事作罢也理所当然,但于你却不可以。」

  「听来我实在可怜,平白就要塞个妻子给我,不娶还不行?」澹台浚自嘲道。

  「身为淑妃娘娘的外甥,圣上寄重望的朝中新贵,你必须人品高洁,处处有舍己为人的君子行事,才符合众人的期望,不会被小人诟病。」董慕妍叹道。

  这刻她有些心疼他的不易,所以她肯舍弃一些执着,与他同进退,施予微不足道的援手。若真的爱他,为他着想,这点隐忍必须要有。

  「然而我并不愿意答应,你也别替我答应。」澹台浚忽然道。

  「可是……」董慕妍怔,「这会影响你的仕途。」  

  「若用此换得的仕途,也没什么稀罕,不要也罢。」他决绝地答。

  「但淑妃娘娘需要你的辅助。」董慕妍细声道。

  「娘娘就算一时想不开,将来也终究会体谅我的,毕竟骨血亲情胜过其他。」

  澹台浚这般回答,让她心中惊喜,就像荒漠绝境中骤然看到一汪绿水,生机复得的感觉。

  「我一直以为……辅助娘娘是你心之所愿。」董慕妍仍不确定,眼前的一切是否会化为梦幻泡影。

  「从前是的,」他意味深长地道:「可现在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打算继续这般委屈自己的心意,一辈子后悔。」

  为何忽然觉得没意思了?是什么让他改变了自小的志向?

  董慕妍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的话语她听得懂一半,却难以琢磨另一半。她自诩聪明,这一刻,竟怔怔地像个傻子。

  「方才我下了早朝,回家取了一件东西。」他自袖中掏岀一支步摇,纯金的底,镶着玳瑁。他上前不容分说地将这步摇插在她的发上,「这本是一套的簪子,今天带了一支来,」澹台浚道:「你先戴一戴,其余的等以后再给你。」

  「怎么冷不防地就送了这个来?」董慕妍无比诧异。

  「你戴着真好看。」他上下打量着她,笑道:「去镜子前瞧一瞧。」

  「你回家就是特意取这个?」董慕妍猜不透他想什么。

  「上次看你戴着鎏金的簪子,想到家里有一套现成纯金的,便拿来了。」他道。

  原来是觉得她可怜?也不对啊,若要同情体恤,何必在这节骨眼上?她怀疑地道:「你家里怎么储着这套簪子?原是打算送给令堂的?」

  「我特意叫绦翠轩制的,好几年了,想着送给未来的妻子。」

  「好几年了?」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就这般筹谋着娶妻了?

  「我就想制一套玳瑁的簪子,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书上,说……」

  电光石火之间,董慕妍恍然大悟。对了,那本书……他藏在太后宫中,少时消遣的读物,里面那则他最喜欢的故事。

  他自小就爱慕的狐仙,头上便戴着这样的步摇,金底镶玳瑁。  

  她的头低下去,笑意像绽放的花,悄悄洋溢,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软绵绵的喜悦里。

  「那本书你也看过的,」他还以为她不懂得,提醒道:「改天你再翻一翻,就明白了。」

  书中的狐仙帮助了少年,解开了他人生的难题,一直守护着他,直到他娶妻生子。然而,她却要留下来做他的妻子。

  彷佛,她比狐仙还幸福,虽然她比不得书中描写的那般仙灵。

  这一刻,所有的苦楚与疑虑都烟消云散,有了这一刻,她这半生都满足了。

  她曾经想过,假如真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她该如何自处?比如他在另一个妻子那里留宿,她会如何?

  也许装聋作哑,把心一横,一切就过去了,就当他翻了一本春宫图……

  然而,她毕竟不能自欺欺人,经年累月下去或许会患上抑郁症,她的眼里素来揉不得沙子。能与他相守,又没有别人来分享他,这才是令人舒心的完美人生。

  太自私了吗?可人心本就自私。

  他是不是爱上她了?呵呵,要让一个古代保守的君子说爱她,恐怕比穿越时空还难,能够表达这一点点隐晦的喜欢,已经不易了。

  董慕妍忽然顽皮心起,轻悄悄地绕到他身畔,踮起脚来,对准他颊边就是一吻。

  他完全没有防备,连她自己都未经思量,只是一时冲动所为。若她犹豫半分,便借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如此。

  他显然吓了一跳,退后两步,瞪着她。

  董慕妍这才感到害羞,脸儿倏忽红了,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无论如何,她总算亲到了他,跟她想像中的一样,他肌肤触感很好。

  「这是何为?」澹台浚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她。

  亏他问得出口……亲亲啊,懂不懂?

  「难道……从前都没有别的女子这样对待过你?」董慕妍觉得自己的回答也是傻乎乎的。

  「没有。」他眼中似乎含着笑,故意逗她似的。  

  「难道,你以前就没个通房丫头,没去过勾栏瓦舍?」哼哼,就装蒜吧!

  「她们也不会像你这样亲来亲去的。」他答得倒是坦然。

  所以,他有过通房丫头,也去过勾栏瓦舍?

  董慕妍心里酸溜溜的,吃着陈年的醋,虽然她不断提醒自己大可不必计较。

  「那我就占个先机好了。」她呶呶嘴道。

  与其将来让别的女人把他的初吻夺走,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我又不会娶别人,你着什么急?」他终于忍不住笑了。

  「那可不一定,就算没有永泠郡主,你将来纳个妾什么的也未必可知。」她还没嫁给他呢,世事难料。

  「那好——」他冷不防一把揽住她的腰,逼着她与他四目相对,「就不让别的女人有机会。」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回,轮到她听不懂了。

  然而,这一回依旧来不及思索,他的吻便覆盖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就像霎时掉进了一团绵软的云朵,周身的气力都顷刻消融,她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在他宽大的怀抱里。

  她还想说什么,可哪里还能说得出来?算了,就这样吧……

  这样轻盈美好的瞬间如同蝴蝶落在花间,吮着清甜的蜜,她得好好享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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