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还喜欢你身上的小老虎吗?」
他轻哼,将下巴昂得高高的。
「不喜欢,就不穿了。」他双手负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就连语气也如同大人一般高傲。
她轻笑着,忽然拉住他的小手。「过来,那里会淋到雪。」
她将他拉到屋檐下,让他待在小火炉前,小心的不让他冻着,而他也温驯的任她摆布,没有丝毫反抗。
「听说我叔父吻了妳。」他开门见山地说,一点也不晓得含蓄。
「你才几岁?别道听涂说。」她立刻瞪他一眼。
「这可不是道听涂说。」苍要轩笃定的摇头。「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还绘声绘影的描述当时的景况,妳──」话还没说完,他便亲眼瞧见她脸红了。
这是他头一次瞧见她脸红,也是他头一次晓得原来她的面皮这么薄。
他瞠大眼,瞬间领悟叔父原来不只武功厉害,就连「吻」也修练得炉火纯青,竟然能让阴险娇蛮的司徒杏,瞬间变了脸色。
「不许你再提那个吻。」她娇喝命令,简直不敢相信城里的人,会在小孩面前谈论她和苍卫宫的──的──
噢!摀着脸,司徒杏怀疑自己的头发一定也红透了!
「为什么?」苍要轩不禁更困惑了。
他今年八岁,虽然学的东西不少,却学过「吻」,虽然听城里的人描述,他多少明白「吻」就是两个人将嘴巴凑在一块儿,可到底还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奥妙。
「就是不准。」她无法和一个八岁的孩童,解释这种问题。
「好吧。」他耸耸肩,幸亏对「吻」也没多大兴趣。「那妳何时会接受我叔父的求婚?」他说出重点,这才是他来这儿的目的。
她瞪着他。
「我不打算答应。」怎么连他也问这问题?她不禁要怀疑,将来整个苍渊城的人,可能会连手逼她嫁给苍卫宫。
「为什么?」
「你不是讨厌有人接近你叔父?」
他别开脸,神情有些别扭。「妳不一样。」
她挑眉。
「总之!」他轻咳一声,才又转过头看向她。「我叔父喜欢妳,妳应该答应他。」他很认真的建议,明白她是叔父唯一主动亲近过的女人,若不是喜欢她,叔父绝对不会这么做。
「凭什么他喜欢我,我就得嫁给他?」司徒杏不以为然的轻哼。「何况,他喜欢的不见得是我。」至少他就笃定,他「看上」得是她的能力。
苍要轩皱起眉头。
「我听说妳已经二十五了,妳要是拒绝,往后铁定没人要了。」听说二十五岁的女人,比根草还不如呢!
咻!
一枚绣花针忽然直逼他的门面,司徒杏噙着冷笑,纠正他错误的观念。
「我想你应该是弄错了,我不是没人要,而是我不要人。」
苍要轩瞪着那枚绣花针,不明白她的动作怎能这么快,更不明白那绣花针究竟是打从来的。
「女人终究都要嫁人。」他将视线从锐利的针头,缓缓移到她脸上。「嫁给我叔父,保证妳绝对不吃亏。」
老天,这对叔侄是串通好的吗?竟连说法都一样!
「你真想你叔父娶妻,那就去帮他找个更好的姑娘吧。」她无力收回绣花针,只想赶紧回绣坊。
「不可能的,叔父讨厌女人,除了妳,他一定不会再喜欢其它人了。」他连忙拉住她的衣摆。
「那可不见得。」她冷哼。既然苍卫宫看上的是她的能力,那么只要再替他找个有能力的姑娘,说不准他一样照收不误。
他抿着嘴,用力摇头。「是真的!自从二奶奶和我娘抛下城民自杀而死后,叔父就不再相信女人了。」
「什么?」司徒杏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自杀而死?可城里的妇人明明说……
「那年大战,爷爷和父亲战死沙场,二奶奶和娘受不了打击,绝望自刎,她们抛弃了生命,也抛弃了城民,叔父是为了替她们保留尊严,才会对外宣称她们是战死沙场。」苍要轩一口气说出苍家最不欲人知的秘辛,同时也终于说出苍卫宫心中一辈子的痛。
那年是他第一次见到叔父,可他永远忘不了叔父跪在灵前,那悲痛到近乎癫狂的神情;懵懂如他,其实已能感受到被人舍下的痛,更遑论是叔父?
司徒杏完全无法形容心里的震撼。
「可你那时才三岁……」噢!老天爷,他怎能记得那么多?他的娘亲怎能忍心丢下他?苍卫宫又怎能承受那样椎心刺骨的痛?
一夕之间,他几乎失去所有至亲,那究竟是怎样的恶梦?
摀着小嘴,她难过得红了眼眶,一瞬间终于领悟了许多事。
莫怪乎他总是如此的冷若冰霜,莫怪乎他总是拒『女』于外,莫怪乎他会将婚姻当作一桩生意,莫怪乎他凡事以城民为重──
他是对城民感到亏欠?还是在责怪自己,没能来得及赶回苍渊城,阻止悲剧发生呢?
「三岁,已经足够我明白许多事了。」揪住衣摆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拉上她的手。「叔父需要妳,妳真的不打算嫁给他吗?」他仰望着她,眼里闪烁着乞求。
「我……」
急促震耳的警锣声,无预警地截断两人之间的对话。
苍要轩迅速望向哨岗的方向,小小脸蛋突然变得苍白。
「只是警报,不一定是发生战争。」她镇定握住他的小手,带着他走入绣坊。
绣坊里,所有人果然全都受到了惊吓,一个个紧张的望着外头。
「各位,请别紧张,轩少爷说这只是演练,请各位继续手边的事。」司徒杏露出美丽的笑容,安抚所有人的情绪。
苍要轩就站在她身边,而她又笑得如此甜美,众人虽然困惑,却也信以为真的继续低头做事。
「妳──」苍要轩想开口。
「嘘,别说话,我送你回内城。」
外城人多,内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