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在人潮中搜寻,不一会儿便发现独坐一喁,喝着闷酒的胡瑞茵。
一名穿着时髦的年轻男人端了两杯调酒,朝独坐一桌的她走去,要请她喝酒,她抬眸看了对方一眼,面无表情的摆摆手,谢绝无聊搭讪,她拿起自己的酒杯,把杯中所剩不多的酒一口饮尽,起身打算离开。
年轻男人不死心,欲探手向她右肩头留住她,同时,她另一边肩头被人从左后方按住。
突来的陌生肢体碰触,教她心底一突,微醺的神智清醒几分,左手肘臂接向后用力一顶,反击登徒子。
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女人,她学过一些基本防身术,懂得自我保护。
「咦……」身后传来一声低闷痛声。
王隽完全没料到她会忽然向后攻击,更讶异她有此蛮力。
他担心她的安危,特地来找她,打算劝她离开,并亲自将她送回家,以免发生意外,可现在看来,他是不是瞎操心了?
「你打错人了,要发泄怒火,那天怎么不直接痛殴劈腿男友几拳?」王隽一手刻意抚着被她撞疼的胸口,语带抱怨。
胡瑞茵听到熟悉嗓音,转头看清对方的长相后,不免感到诧异。
王隽将她拉回座位,自己则坐到她对面,随即眼神锐利地瞟一眼还站在一旁本想搭讪她的男人。
年轻男人见她的友人出现,也不自讨没趣,端起方才搁放在桌上的一杯调酒,转身去找其它落单女人搭讪。
「你怎么……会来这里?」胡瑞茵难掩意外,按理说取材回来的他,会继续闭关才是。
「怕你太消沉,在这里喝到烂醉会出事,看来是我多虑了。」王隽朝她扯了扯唇,一双黑眸紧紧瞅着她,才一天不见,她虽非素颜,神情却难掩几分憔悴,且眼眶微微泛红。
回想前一刻电话中,她一副哭过的沙哑唤音,他的心不由得轻抽了下。
「没必要为那种烂男人浪费眼泪。」他不曾安慰过人,此刻难免觉得词穷,只能说出这种老套的话。
「我没哭。」胡瑞茵撇撇嘴,别开眼,嘴硬否认。
「茵茵,回去吧,我送你。」王隽温和劝说。都快十二点了,她该回家休息了。
「我不想回去。」本已打算离开的她,忽地改变主意,莫名横生不曾有过的任性,她转回视线直视着他,神情带着怨慰。「说到底,都是你害的,还有,以后别再叫我茵茵,叫那么亲热会被误会。」
纵使向来理性的她,也无法这么快从被双重背叛的打击中愤复,无法这么快真正沉淀心绪,加上几杯酒下肚,这个男人又自动送上门来,她理所当然将怒气全都加诸在他身上。
「都是你,一再打断我跟男友约会,害我没时间陪他,才会被其它女人趁虚而入……」
「嗯,这件事可以怪到我头上吗?」被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王隽觉得很无辜,「你也不过两、三个礼拜没跟他见面,又不是分开两年,这样就耐不住偷吃,根本混帐!」
见她听完自己的批判,眸色一黯,丽容又覆上阴郁忧伤,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只能顺着她,暂且委屈认错,「是是,你说的都对,我也有错,害你不能好好陪他。我请你喝酒,让你尽情借酒浇愁,不醉不休。」
他本来是想带她离开,快点把她送回家,但现在有他陪着,她不会出什么事,干脆让她喝个痛快,说不定反倒能快点忘却情伤。
胡瑞茵一股脑儿念出数款调酒名,要他全盘买单。
她虽想过一醉解千愁,可是在这里喝到不醒人事太危险,即使想要再续杯,也不敢,如今因他意外出现,有他作陪,她不再有顾忌,只想放纵一回,彻底喝到王隽没阻止,起身到吧台点酒。
当他先从酒保手中拿过两杯调酒,穿过香水味、酒味、烟味满身的男男女女,正要折返胡瑞茵的桌位时,不经意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得定睛注目人潮中那穿着火辣、身材妖娆的女性。
这里有不少女人都穿得挺辣的,而他虽然喜欢大胸脯美女,却只会对交往中的女人感兴趣,不会对其它陌生女人有一丝觊觎。
此刻紧盯着场中的女人,是因为那穿着低胸露臀的冶艳女子,正是他现任女友艾薇儿!
王隽没想到自己也被劈腿了!
她的藕臂竟勾着一个男人的手,两人亲昵耳语,男人一只大掌贴着她臀瓣揉抚着,她娇滴滴的要对方别猴急,等去饭店再继续漫漫长夜。
他与艾薇儿之间只隔着两、三个陌生人,而艾薇儿整个人贴靠在男伴身上,视线被挡住,才未发现他,要不然她也绝不相信本该闭关创作的他,竟会出现在这间酒吧里。
王隽虽然感到震惊,但不至于到愤怒或心痛,也不想上前直接拆穿背着他偷吃的女友。
他神色淡然,端着酒杯继续朝胡瑞茵所在走去,无视已与男伴相偕步出酒吧的女友——更正,是前女友。
既然发现艾薇儿劈腿,他自然不可能再对她有一丝迷恋。
翌日,胡瑞茵被手机闹钟铃声吵醒。
她伸手摸啊摸,终于摸到手机,关掉了闹钟,她缓缓坐起身,感觉脑袋沉重,她一边揉着抽痛的太阳穴,一边低喃道:「喝太多了……」
她平常不喝酒,顶多是在王隽编写的戏剧赢得高收视率或杀青的庆功宴上,会多喝几杯,而且每次只要她喝醉,都会有助理送她回来。
昨晚,是王隽送她回家的吗?
她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她低头一看,自己仍然穿着昨晚外出的衣服,看来她真的醉死了,就这么一觉到天亮。
她跨下床,拍拍沉重的后脑杓,转进浴室洗了个澡,换套衣物。
她坐到化妆桌前,快速打点妆容,上班就快要迟到了。
即使遭逢情变,一旦上班日来临,她没时间能伤心,必须好好面对工作才行。
这时,她才注意到一旁放着一个提袋,一看便知道是阿里山名产,令她愣了下。
这是……王隽给她的?他为什么特地买伴手礼送她?过去跟他出门取材好几回,从不曾见他买什么伴手礼回来。
他昨晚有进来她房间?难道……是他扶她上床的?
这么一想,她觉得挺不自在的。
他是知道她的租屋处,但并不曾来过,往往都是她因为工作缘故,或他有生话上大小事要她代劳,要她去他那里报到。
胡瑞茵拿起提袋,见下方压了一张字条,是他的手写字迹——
心情不好,换吃饼配茶、咖啡,酒喝够了,别再喝了。
她不由得反复看着这简单的几行字,心绪怔然。
没想到平常总是一副大少爷的模样,动不动就使唤她的王隽,居然也有如此温柔贴心的一面,还会安慰失恋的她。
又回想他昨晚出现在酒吧的意外之举,之后听她一味的吐苦水,耐心陪着她喝酒,甚至还送她回来,她的心湖不由得泛上一抹温热。
她掏出手机,传LIME讯息给他——
昨晚,谢谢你。
纵使后来喝得醉醺醺的,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事已经记忆模糊,但她隐隐记得对他无理迁怒,数落他的不是,他不仅没反驳,反倒对醉酒失态的她全然包容。
王隽很快回传讯息——
没什么,以后别再一个人出去喝酒。我闭关了,不会再传唤奴役你。
他暂时不会打扰她,希望她能尽快抚平情伤,恢复精神。
说要全程闭关的王隽,在创作时却不时分心。
他一边写着浪漫爱情剧本,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到情感受创的胡瑞茵,很是在意她的现况。
他自己也遭遇了首次被交往女友劈腿的不堪,可是对于自身境遇,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他这才意识到,他对艾薇儿,甚至对历任女友的感情,只是表面上的一时激情,船过水无痕。
可胡瑞茵不同,她与男友稳定交往两年,他曾听她提过,男友父母常会催他们快点结婚,她受到的情伤打击,恐怕很难平复。
与其一再猜想她的心情,害他无法专心写作,他索性找个理由,把她叫来住处,亲眼确认失恋后的她是否已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