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夜两人争执分开之后,他表面上看似变得顺从规矩了许多,日日按时上早朝,但却一言不发,仿佛是个旁观者,每天晚上也不再来烦她,她的身侧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但,因为如此……觉得空虚和寂寞了。
这是他的报复方式吗?让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后悔与他吵架,然后最后放低姿态,与他和好。
哼,才不要遂了他的心意!又不是她理亏。她决定无视他的这些举动,每日忙忙碌禄地上朝、下朝,和许多臣子见面,处理国政事务,刻意不去召见他,不与他见面。
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去了七八天的时间。
同时,她和司空国的皇帝已达成共识,司空国将派遣八皇子司空明作为使者,出使司空国。
这一天,该是司空明抵达的日子,君月率领群臣等侯在京城十里外的迎客亭,环顾四周,并没有赫连爵的影子。
他没有来?于是君月问:「赫连将军怎么不见?」
丞相回答,「赫连将军今天告病请假了。」
「病了?」挑挑唇角,她没有再问。
临近正午时分,司空明的车队遥遥而来。
八皇子司空明今年十八岁,是位俊秀文雅的少年,一身的书卷之气,亦有皇家贵气。
纵马来到君月面前时,他下马拱手道:「司空明拜见陛下。」
「八皇子,一路远来,辛苦了。」她微笑着将一杯水酒递送到他的面前。
司空明浅浅啜了一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在下不胜酒力,这酒可否……」
「当然可以。」君月很欣赏他的率真坦诚,报之一笑,并亲自将他引荐给自己的臣子们。
从迎客亭到皇宫,两人一直是并辔而行,他们年纪相当,又都喜欢博览群书,于是越谈越投机,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意。
丞相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对旁人道:「看他们真是一对璧人,不知道陛下是否有招婿之意。」
旁边一位臣子开口接话,「近年来我们和司空国偶有战事,若是陛下选了司空国的皇子做皇夫,两国交好,罢休兵戈,倒是一件美事呢。」
旁人的议论君月自然听不到,但是回宫之后,她立刻将司空明请至后殿私下会见,连丞相及其他重臣也没有留在左右,于是朝臣们在从皇宫回家的路上,关于陛下可能要招婿司空皇子的传言更加沸沸扬扬了。
其实,内殿中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正在热烈讨论的,却是一些可能让旁人觉得很无趣的话题。
「哦?陛下也看过我朝般若尊者所着的《佛罗那经典》?」司空明又兴奋又诧异。「般若尊者是我朝百年来修行最为高深的佛家学者,但是他所着的这本书极为艰涩深晦,很多人都说看不懂,我也是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全书读完。」
君月点头道:「八皇子比我聪颖,我可是花了一个半月才读完,其中还有不少地方没读懂,但是我身在血月,又不能当面请教般若尊者,一直为此遗憾呢。」
「我倒是见到了般若尊者。」司空明有点孩童似的得意笑着。「前年尊者进宫说法,我趁机和他请教了许多典籍中不懂的部份。」
她也兴奋了起来,急忙问道:「书中那句『因何事思虑扶摇,只因障业安坐心中,或可须摩菩提多罗那』是什么意思?」
「这句我当时也始终不解。问了尊者,他说『须摩菩提多罗那』是一句梵文,意思是……」
忽然间,外面传来重重的踏步声,接着听到有宫女在殿外急喊,「赫连将军,陛下正在殿内会客,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搅。赫连将军!赫连将军!」
宫女的声音益发急促起来,君月仰起脸,直视着正推开大门闯进来的人,面无表情地说:「将军太没规矩了,怎么能随意闯殿?」
赫连爵瞥了一眼旁边的司空明,丝毫不做歉意表示,只冷冷地回话,「微臣有急事要面禀陛下。」
「什么事?说吧。」
「此事事关机密,不宜传于六耳。」
司空明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凝重,于是起身微笑。「那我先回驿馆休息了,晚间再入宫。」
「八皇子一路走好。」君月将司空明亲送到殿外,他刚刚转身离开,身后的赫连爵就将她一把拉入殿内,然后重重阖上了殿门。
「赫连爵,你今日太无礼了!」她沉下面孔,想好好地训他一顿。
「无礼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呢!」他狠狠地压上她的唇,用舌尖撬开她用牙齿筑起的城墙,攻城掠地,直取阵心。
君月的双手已经被他反剪到身后,于是她悄悄抬起一脚,狠狠向他的膝盖上踢去,没想到他反应更加迅速,腾出一手将她横抱起来,冷笑。「和一个戎马征战多年的人练功夫,你是不是还嫩了点?」
他给她一瞬间的喘息机会,也让她看清了他眸中燃烧的火焰,这火焰让她觉得危险,有股极为不安的情绪在心中立刻蔓延开来。
「你想做什么?」她警惕地问,「不是告假说病了吗?现在又突然闯宫,你将我这个女皇置于何地?让我以后如何服众?」
「我将你视作我的女人。」他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样低哑,又具有煽动般的磁性,让她的心怦然一动,随即又蔑视出声。
「又和我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放我下去!」
「我那天说的话,你大概是没有听进心里去。」他已将她抱到内室的软榻上,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细嫩的面颊,指上的粗砺与她肌肤的光滑相摩擦,让她的身体发生前所未有的颤栗。
「你一天到晚说疯话,谁知道你指的是哪句?」她故意用言词拖延时间,希望能争取到摆脱掉他的机会。
他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深幽而诡谲地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到不需要我事事都和你挑明吧?好吧,既然要装糊涂,那我们就糊涂人做糊涂事,看看到底是谁栽到谁的手上?现在,请容臣大胆,请陛下履行当日诺言,臣要从陛下这里求得一件至宝,作为陛下许臣的好处。」
他的右手一直游刀有余地挑逗着她的身体,当她稍不留意时,已经『嘶啦』一声扯断了她的腰带,散落她里在最外面的长袍,露出粉白圆润的香肩。
君月大惊,顿时意识到今日的赫连爵想从她身上得到的,绝不是平日里一个亲吻那么简单,她想出声呼救,但是他已经压住她的身体,双唇紧紧锁住她的,吞没了她所有的声音,而她的抵抗也在这一波又一波的热浪袭来时,变得越来越微弱。
当这个男人霸道而强势地开始侵占她柔弱纯洁的身体时,她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仿佛有泪水从眼角滑落,涌出,再滑落,却不知道自己流泪的目的是为什么。直到许久之后,她迷蒙的意识重新变得清晰,赫然发现自己的双臂竟然攀挂在他的肩膀上,十指紧紧嵌在他背部的肌肤里。
这样在她看来轻贱淫荡的动作让她觉得羞耻,闭上眼不敢再看,然而眼角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迫使她不得不再度睁开眼,诧异地看到他刚刚用舌尖舔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第一次总会有些痛楚,但是如果你不紧闭双眼,也许就可以体会到从女孩子变成女人的愉悦了。」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她不敢对视他炽热的双眸,只是幽幽叹息,「占有女人的身体只是你们男人的快乐。」
「错了,其实女人才是可以掌控这场战役走向的将领,但要看你们是否愿意敞开自己的身体。放下那些无聊的矜持吧,君月,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这不是淫荡,而是天地孕育男女时所安排最美好的事情。」
他的唇如滚烫的羽毛,轻拂过她身体的每一处,也许是认了命,或是真的习惯了疼痛,她紧绷的四肢慢慢舒展开来,这一次,真正接受了他的『侵犯』,完完全全地,将自己由内而外,从身体到心,全部交付出去。
早知会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这样迅猛,这样难以招架,又这样地痛……与美妙……
*
今夜,夜凉如冰,明月高悬。
君月醒来时枕边一片冰凉,不似刚才梦境中的激情滚烫。
她怔怔地睁大眼睛,躺在那里许久后,起身偏头看向窗外,却看见一道人影背对着殿内,伫立在窗外的枫树之下。
她披上一袭丝缎睡袍,赤着足,悄悄从半开的殿门走出,与他一同站在月光之下。
他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脸来,一瞬间她迷惑了,有点质疑自己的双眼,那是赫连爵吗?
银灰色的内袍在月光下明亮如水,周遭的景物泛呈出淡淡的青色,映衬着他垂散的发,宛如月夜下一泄千里的银川,连眉眼都更加清晰深邃,好似暗夜星子,精华难掩。
他真的是赫连爵吗?不,这已不是她记忆中的赫连爵。
当年少年得意,盛气凌人,那眉眼如刀、如剑,如能刺透人心的利刃,令人望而生畏。此刻,他额前的发梢柔顺地贴服在面颊一侧,偶一轻挑的貭尾使得这锐利的锋芒顿时化作春水,柔意款款。
彼时百将之首,功高自威,那双瞳似海,多少惊涛骇浪都暗藏其中,而今他静静望来,气息悠宁,竟像是化身而来的谪仙人,明眸之中有着难得一见的温存。
「你……真的是赫连爵吗?」她怔怔问出这个看似有些傻的问题。
他走到她面前,起初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随后这错愕化作更加明亮的秋波,执起她的手,在指尖轻咬了一口,然后揽她人怀,覆上她的唇。
君月悚然一惊,因为唇上的热度证实了她的怀疑。这是赫连爵,只有他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在皇宫禁院,侵犯在常人看来高不可攀的女皇陛下。
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之后,她耳际乍然红了。
他一笑,放开她的唇,暧昧的语调响起,「终于有了属于女人的反应?」
「你也终于得逞了。」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心满意足了?连女皇都是你的囊中物。」
他笑了,这笑容中竟然难得的没有一丝阴谋诡计的味道,灿烂得几乎可以遮蔽明月之光,「还不算心满意足,因为你的表现还太青涩,再调教几次就好了。」
她倏然变了脸色,「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你在买柿子?想要熟透的,就去找我大姊二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