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他为她安排的院落,又立刻让人去取合欢散的解药,拖了不少时间。
他吃过合欢散,所以知道抑忍药性有多痛苦,眼见着洛棂罂扯着自己的衣裳,扯得几乎衣不蔽体,他没有一丝欲望,因为他心疼更甚。
侍女送来解药时,连看都不敢看洛棂罂一眼,因为经过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洛琴师对侯爷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所有人都不敢逾矩。
侍女离开后,房里又只剩他们两人,雷朔夜立刻喂洛棂罂解药,药性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但至少可以令她恢复一些理智。
雷朔夜把她拥在怀里,觉得自责,他早该告诉她石贤熙做的事,那么她至少会对他存有戒心,今天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
他不敢想象自己若迟了一步,她会发生什么事?
「棂罂,对不住……」
「该对不住的是我,我居然曾经把石贤熙的话放在心里,惹怒了侯爷,我不知道石贤熙竟是这样的人。」渐渐恢复清明的洛棂罂声音低哑。
见她还颤抖着身子,但至少言谈已恢复了理智,雷朔夜松了口气,「药效退了吗?」
洛棂罂摇了摇头,她就这么被他搂在温暖的怀抱里,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动情是因为药效未退,还是对他的真心,「石贤熙人呢?侯爷怎么处置?」
方才她因为药效,神智有些昏乱,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雷朔夜表情有一闪即逝的闪躲,他知道此时说实话会吓着了她,「送官了。」
「他说,我师兄进御医监的事是侯爷促成的,还说石家药铺歇业是紫微院的手段。」
这些都是事实,但他能对现在如此脆弱的棂罂说实话吗?
「棂罂,别再想石贤熙的话了,等你好一些,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不用了,我相信侯爷。」
「全然的相信?」
「是。」
「那就好好记住你说的话,下回再误会我,我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喔!」
「我会相信侯爷的,石贤熙还胡说我与侯爷初识时,您是刻意让自己服药,我尝过这药性有多痛苦,所以我知道侯爷能忍得住必是正人君子,我方才都……」洛棂罂想起了刚刚的失态,忍不住羞愤地哭出声音。
「我一个大男人本来就比较耐得住药性,这不是你的错,别再想了。」
「侯爷不会看不起我吧?」
「怎么会?」雷朔夜无限疼惜,她如此自责,实在让他心疼。
「那侯爷对我没有一点欲念,是因为侯爷是君子,不是因为我那下贱的模样而看轻我?」
雷朔夜失笑,原来他对洛棂罂是如此真心,稍早看见她那模样只觉心疼,全然忘了欲念。
「我刚才是担心你才会没有任何念头,你再说这样的话挑逗我,我会变成扑羊的恶虎喔!」
洛棂罂不清楚自己如今的脆弱是不是因为方才遭遇到的事,但她知道她渴望雷朔夜的抚慰,甚至顾不得女人家的矜持。
「如果扑过来的是侯爷,我……可以。」她羞得都要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了,但忽然间,却感觉自己被雷朔夜推了开来。
她倒在床上,不敢去看离开床站到窗边去的雷朔夜,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他方才可能是安慰她的,她却不知羞的说出那样的话,「我……居然把侯爷的安慰当成了真话……对不住,侯爷不要讨厌我。」
「不要道歉!棂罂,我真的没有看轻你。」
「那您为什么……」她接不下话,因为她的确是被无情的推开了。
「我不想在你这么脆弱的时候得到你,这是趁人之危。」
「如果我说,我早就喜欢上侯爷,不是因为药性才说的、不是因为被石贤熙背叛才说的,这全是我的真心话呢?」
「棂罂……」
「我真的喜欢侯爷。」
雷朔夜走到床边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终是伸出了手,洛棂罂握住他的大掌,也顾不得自己的衣裳还凌乱,扑进了他的怀里。
「棂罂,等一下如果你后悔了要喊停,我也不放开你了。」
「我……不会喊停的。」她羞怯地把脸闷在他胸口,说出了这句话。
下一瞬,雷朔夜就把她放倒在床上,与她激烈地缠吻起来……
洛棂罂受了惊悸,雷朔夜不放心让她返家独居,再说他们已有夫妻之实,他已决心要给她名分,所以也不让她返家,硬是把她留在紫微院住下。
住在这里的洛棂罂,几乎被当成侯爷夫人一般服侍着。
不过被挑选来服侍她的侍女都很安静、不爱说话,洛棂罂知道这是雷朔夜的体贴,他们毕竟不是夫妻,可紫微院上下必定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因她脸皮薄,他才找了不会碎嘴的侍女来服侍。
不过住了几天之后实在有些闷了,这些天雷朔夜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来陪她用晚膳之外,其余时间都没见过他。
这日午后,觉得无聊的洛棂罂决定到花园走走,侍女们立刻跟上要随侍左右,但她拒绝了,她不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姑娘,对于这样亦步亦趋的服侍实在不习惯。
紫微院的庭院她并不陌生,毕竟也在紫微院当琴师好一阵子了,洛棂罂散步到花园里,顺着小径欣赏着径旁不知名的花朵,花径一直延伸到花园里的假山,她也缓缓地走至了假山后头。
「你说侯爷做了什么?!」此时,一名侍女拔高的声音,不但让与她同行的另一名侍女吓着,也吸引了假山之后洛棂罂的注意力。
「就那个石家药铺店主的死因啊!」
石贤熙的死因?雷朔夜不是说把那人送官了,他怎么会死?!死在牢里的吗?洛棂罂几乎要走出隐身的假山询问清楚,却听见另个侍女问了。
「官衙不是以意外结案了吗?」
「当然得以意外结案啊!整个轩毓城都在传是官衙不敢得罪侯爷,但其实并非意外,石店主是侯爷在盛怒之下杀的。」
「莫非……是因为他想轻薄洛琴师,所以让侯爷给杀了?」
「肯定是。」
「你又不是侯爷也不是近身侍卫,你怎么会知道的?」
那个侍女似是还有其他内幕,压低声音说着,让洛棂罂也得倾耳细听才能听得大概,「偷偷告诉你,前一阵子地牢里关押了两个人,是我负责送牢饭的,据狱卒说,人是侯爷的近身侍卫押回来的,好像是在山上要轻薄洛琴师才被侯爷抓回来。」
「你是说……上回洛琴师被侯爷由山上救回来那次?洛琴师不是采药摔下山崖的吗?」
「不是!听说是险些被人轻薄,洛琴师一时失神才会失足被侯爷所救。」
洛棂罂闻言纳闷,那日在山上她是采药摔下山崖,哪里有什么人要轻薄她?可这两个侍女的对话却成了另一件事的佐证……
她又忆起石贤熙的话,他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雷朔夜的计谋,为了接近她,得到她的手段。
她是相信雷朔夜的,也应该要相信他,而且她没遇上那两个歹人,根本没有什么歹人想要夺她清白。
可是,若石贤熙说的有假,那侍女说的也是假话吗?
「那两个歹人呢?还关在地牢里?」既然石店主都落得这个下场了,那两个歹人难道还能活得好好的在地牢里吃闲饭?
「没有,守门的大哥之前告诉我不用送饭了,说是两个歹人已经送官,但这件事没有传出去,我想或许也被侯爷给……」侍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侯爷不像会随意杀人的人,这不可能。」
「是真的,我说的句句实话。」
就在侍女一个不信,一个信誓旦旦时,又一个侍女走了过来,见她们在争论就问了原由,没想到听完后,她给了这句结论——
「因为侯爷是真心喜欢洛琴师啊!所以一见洛琴师险些受辱,忍不住脾气嘛!」
「喜欢到为她杀人?」持相反意见的侍女说了。
「我也告诉你们一个秘辛,那天我回城东的老家去,那里巷子多又九拐十八弯的,我回家的路上拐着拐着竟然看见洛琴师和一个男人神秘兮兮地在巷子里说话,我回来就告诉王妈,不知道事情怎么传到了侯爷耳里,侯爷把我们叫过去,说谁要敢再乱说那巷子里的事,就要治我们造谣的罪。」
「洛琴师私会男人?!」
「嘘嘘嘘!别讲那么大声!若不是侯爷早就知道洛琴师私会男人,就是侯爷爱她爱到什么也不顾了,我猜是后者。」
「你们的话真是莫名其妙,完全不可能。」持相反意见的侍女只下了这个结论,决定不信这两个造谣的女人。
「其实你也别想太多,要有个男人,而且是像侯爷那样俊俏的男人为了我杀人,我早就以身相许了。」第一个说出秘辛的侍女扬声,双眸还散发着崇拜的光采。
「你?重新投胎还快一点。」后来说出秘辛的侍女取笑她。
「好了啦!这种谣言别再乱说了,当心传到侯爷耳里,教训你们两个。」
「喂!说好了,这些事就我们三个知道,可别传出去了。」
三名侍女一边议论着一边走出了花园,但洛棂罂的双足就像生了根似的无法移动,她非得捂住嘴才有办法克制自己别发出惊呼声。
城东私会?那不是她去见密探那天吗?所以雷朔夜早知道她是皇上的眼线却不说破?而地牢歹人的事也让她听得心生疙瘩,没错!她是采药摔下山崖,没遇上歹人,可是摔下山崖是意外,不是雷朔夜事先能知道的,会不会真如石贤熙所说,他的确安排了那一场戏,只是她摔下山崖没办法施计……
至于那两个歹人……是被雷朔夜送走了吗?就像知道一切的石贤熙被逼着离开轩毓城?更甚者,会不会是被灭口了?
洛棂罂不敢再想象,她惊惧的发现为了接近她、得到她,雷朔夜竟施了那么多计谋,最后还杀了石贤熙!
她想相信他,毕竟她和他相处过,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佐证石贤熙的话。
而且,雷朔夜最终如愿得到她了,还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洛棂罂的眼泪潸潸而下,却想不到任何解释为雷朔夜开脱,一件件一桩桩过去不曾怀疑的事如今都化为不堪,会不会他们的初识真的是计谋?会不会那个樵夫真的是计谋……
她无法留下来面对这件事,所以,洛棂罂几乎是逃离了紫微院。
雷朔夜有件事隐瞒着洛棂罂,那就是他仍然去找了琴匠高大师,让高大师还他人情,为他制做一把琴。
高大师的手艺精湛,所以催不得,直到现在三个月有余才做出一把瑶琴。
雷朔夜以精致的漆盒装着琴,捧着琴盒来到洛棂罂暂住的院落,要把琴送给她,可来到她房里却没见到人。
侍女回复雷朔夜,洛棂罂说她在房里闷得慌要去花园里走走,而且不要人跟随,由于雷朔夜没有交代不能让她独自一人,所以她们便听命守在院落里。
雷朔夜沉吟,他方才就曾经过花园,为何没有见到她?
他放下琴盒又走回花园,来到唯一能遮蔽视线的假山后方,但依旧没有见到洛棂罂的踪影,这才下令要紫微院里的所有人找出她。
不久后,有名奴仆跑过来回报,说后院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却没闩上,推开后门离开的人肯定没有回来。
雷朔夜立刻想到,由后门出去的应是洛棂罂!
她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备马,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