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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选白米饭先生 第8章(2)

  他如她所愿的称赞她,令她颇为意外。

  翎淑抿着唇,抑制住不断往上扬升的嘴角,心中的小鹿正快乐的奔跑,失控的横冲直撞。

  回来台湾后,他的嘴巴倒是变甜了。即使今天他穿的是服务生制服,白衬衫、黑西裤,再系上黑色领结,头发也刻意梳理过,却更突显他的立体五官,让他看起来俊挺爽飒,他的好身材穿什么服装都十分出色。

  若非清楚他的“底细”,她会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富家少爷,身边还会围绕着一群美丽的富家千金,在那样的场景中,她应该变得微不足道,无法吸引他的目光,让他多驻足一秒吧。不过,想象只是想象,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双眼只看着她。

  沉默片刻,翎淑呐呐地说了声谢谢,粉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白绪忠向来话不多,但不想就这样与她话别。“你……你来这里该不会也是研究妖怪的吧?”支吾半天,他只想到这个梗,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明明不好笑,翎淑却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也跟他有相同的心态,希望能多和他相处一会,哪怕是一分钟也好。“派对主办人是我大学死党的老公的亲叔叔,她邀我来玩,说是要让我见见世面。”

  说穿了,这个派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其实知道好友硬拉她来的目的,不外乎是想帮她制造多认识异性的机会,看她能不能坠入爱河,早点结婚,撕下单位身公害的标签。

  平常她很排斥这种邀约,这回也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稍做考虑后便答应好友来参加有钱人的party,天晓得唯一一次反常,竟让她碰上来这里当服务生的他,巧合到宛如经过细心安排似的,又或者,冥冥之中已有定数,缘分牵引她来此见他一面……白绪忠专心聆听她的声音,一个月前的相处点滴涌上心头,令他莫名怀念。

  “来这种地方,干嘛还带着玉石?”他问她,尽管他自己也随身携带着。因为它的确意义非凡,总觉得随意乱放,辜负婆婆的一番心意,好象会受到乱七八糟的诅咒和报应。

  “就是想带着,不行吗?”她答不上来,于是笼统的搪塞了句。

  “随便问问而已。”他挑了挑眉,一派无所谓的模样。

  交谈告一段落,两人对视一眼,无言以对,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静默之中,翎淑手提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怔忡须臾,才连忙打开提包,接听来电,她捂着话筒,压低声调向好友敷衍了两句,很快挂断。

  这时,白绪忠也被叫去其他区域服务,双方连句招呼都来不及说一声,就仓促分离。

  两人的偶然巧遇,再度划下不甚完美的句点,不了了之。

  翎淑望着他走出视线范围,不由得怅然若失对于好友要介绍给她认识的青年才俊,她丝毫不感兴趣,意兴阑珊起来。

  后来她才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男方都是知名企业的菁英份子,据说年新都有好几百万,有房子、有车子、有银子,是众人心目中的黄金单身贵族。

  然而,当对方得知她的兴趣是研究妖怪时,莫不露出惊恐的表情,好象她在瞬间也变成三头六臂的妖怪似的。

  看他们皮笑肉不笑,伪装镇定的样子,翎淑没有太多情绪反应,也不觉得受到伤害,毕竟这种情况她遇多了,习惯就好,难过也是枉然。

  只要她一天不放弃当民俗学者,继续投入妖怪研究的行列,这种情形永远都会一再发生,无可避免。

  “再见最后一个!这个再不来电,我发誓以后都不会鸡婆管闲事,从此退出红娘界!”翎淑的好友芳琦对她进行游说、怂恿。

  “芳琦,你没看到他们一副见鬼的样子吗?多见多伤一次心。”

  翎淑噘起红唇,小小抗议了一番。

  当然,伤心只是用来遏止好友过度热心的说法。她要真这么脆弱,今晚她的心大概已经被打击得满地碎片了。

  “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要也罢!”王芳琦劝说着。“这是最后一个,他是我老公的大学堂弟,为人挺风趣,我曾经跟他提过你,他直夸你特别呢!”

  翎淑不怎么相信,认定是好友加油添醋,说来安慰她的。

  见她没回应,王芳琦知道她妥协了,相识多年,彼此的脾性都摸得很清楚。

  翎淑默默跟在好友身后,终究不忍让好友失望,她做好被当异类的心理准备,见完她就可以解脱了。

  刚出完任务回到事务所,白绪忠站在门口张望了好一阵子,并未看见任何人经过,他皱起眉头,心里始终不太舒坦。

  这一段时间,只要他外出,都隐约感觉有人在跟踪他,当他留意到而停下脚步查看,却没发现可疑人物尾随其后,令他心生困惑。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既没穿金戴争、以名车代步,自认为行事也颇为低调,却莫名其妙遭到跟踪,实在匪夷所思。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当门神?”社长夏尔治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关切道。

  白绪忠不领情的拨掉他的手,默不吭声的走回座位发呆深思。

  “对了,中午有个马小姐来找过你。”夏尔治跟了过去,把讯息告诉他。“就是妖怪研究学会的那个马小姐吧?原来是个清秀佳人,又客气又有礼貌,是我喜欢的类型。”

  白绪忠心头一震,暗地里吃了一惊。“结果呢?”他故作镇定,淡淡的追问。

  “听说你不在,她一脸失望。”夏尔治转述道,不忘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白绪忠垂着眼。“她没说什么吗?”他很在意。

  “没有。”夏尔治简洁的回答,顿了一下补充自己的想法。“感觉上,她纯粹只想见你一面。”

  白绪忠哼了声,没表示意见,却兀自揣测她到事务所找他的用意,然后心跳快了几拍。

  “是不是该多订一条规则:禁止和雇主有感情上的纠葛。”夏尔治眯起眼,似乎认真的思索可行性。

  “你好吵,离我远一点。”白绪忠没好气的命令,完全逾越员工该有的语气。

  夏尔治一笑置之,毫不计较他的无礼。有感情困扰的人,情绪总是坏了点,这一点他能体谅。

  他很识相的不再多说,到露台上抽烟。

  他一走,白绪忠才得以喘一口气,整个思绪都在马翎淑来找过他这件事上打转,他百般好奇,有所期待……

  翌日,白绪忠被社长派去稍远的地方买某家现点现做的速食,他踩了十几分钟的脚踏车才抵达目的地。既然到了,他干脆顺便喂饱肚子后,才拎着社长的餐点,慢慢骑回事务所。

  一来一往,拖延了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不是存心报复社长夏尔治指派他买东西,他没这样的心眼,单纯只是肚子饿了先填饱再说。

  一进门,社内的同事薛楚卫使告知他,有个女人找他,正在会议室里等着。

  闻言,白绪忠直觉认为是昨天来过的马翎淑二度来访,不禁喜形于色。他抛下装着汉堡饮料的纸袋,往会议室走去,会见来者。

  他兴冲冲走进会议室,视线直接望向接待客人的真皮沙发。“你回来啦!孙小姐等你好久了,你们慢聊。”百般尔治对着沙发上的女人颔首致意,接着退出会议室。

  白绪忠睨住女人,俊脸罩上一层冰霜,眸光转为深沉,一颗心倏地往下坠。

  “绪忠,终于见到你了,好久不见。”孙若洁站了起来,略显激动。

  白绪忠面无表情,一语未发,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太震惊而不知该作何反应比较贴切。

  他没想到背叛自己的未婚妻,会突然主动找上他,还有脸面对他。

  “你过得好吗?”孙若洁微笑道。

  他努力克制翻涌的情绪,冷冷地质问:“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孙若洁咬了咬下唇,据实以告。“我请了征信社调查你的下落。”

  所以这阵子老是觉得被跟踪原来不是他多疑或神经过敏。“找我干什么?想看看我有多落迫?”白绪忠冷嗤一声,讽刺道。

  回过神后,白绪忠这才赫然觉得她的出现,深深刺激着他,怨怼的、憎恶的、伤痛的种种负面感受,一股脑冲上心头,完全打乱他的步调,无法冷静。

  “绪忠,我怎么会那样想呢?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好呀!”孙若洁反驳、辩解。

  “你知道我有多盼望见到你吗?你失踪之后,我紧张得睡不着、吃不下,今天终于见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她强调着,吐露她的感情。

  他完全没察觉自己咬紧了牙根,脸部线条十分紧绷。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发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时候一声不响的离开,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担心得不得了。”孙若洁迳自往下道。

  凝视着差一点成为他妻子的女人,白绪忠眉头深锁,试图分辨她话里的真伪。

  “绪忠,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找你、想着你……”孙若洁拧着眉,语调提高了几度,在高声疾呼的同时,乘机朝他走近。

  白绪忠瞥见她眼里有泪光闪烁,顿时陷入迷惑。

  “绪忠,我真的好想你……”见他呆立着,孙若洁主动扑进他的怀里,倾诉情衷。“没有你的日子有多难熬,你知道吗?”说着说着,她伏在他的胸前低声抽泣起来。

  白绪忠的眉间几乎要挤出苦汁来。“你的话我需要仔细再想一想。”良久,他勉强开口,嗓音仿佛从地底深处发出来,沉闷而飘渺。

  “绪忠,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怎么可以这样丢下我不管……还有你的家人、你的事业,你都不在乎了吗?”孙若洁啼哭着,指控他的无情。

  他忍痛退出与成全,如今竟成为遭受指责的罪行,他从受害人演变为加害者,背着他偷情的女人,反过控诉他无故抛弃。坚信的事实忽然全被推翻,严重冲击着白绪忠,让他的心破了一个洞般,先是剧痛,然后麻痹。

  难道,当年促使他离家的理由,纯粹是他的误解?他的眼睛、耳朵,全被蒙骗了吗?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彻底令他迷失、困惑、茫然。

  “绪忠,我爱你。”孙若洁拥得他更紧,似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软侬的告白飘进他的耳里,让他的心底一颤,某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被唤醒。

  怀中的女人,依旧是他所深爱的吗?是他误会她了吗?白绪忠思绪纷乱,一时间失去了判断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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