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绕去买了一些食材,到了他家,自己开门进入内,发现屋里安安静静,猜想凌承俊可能还在睡觉,便迳自提了东西进到厨房。
她不谙厨艺,但是简单的煎荷包蛋、烤吐司这种事应该还难不倒她,所以她挽起袖子,打算自己动手弄早餐。
还在二楼睡觉的凌承俊耳尖地听到楼下的声响,猜想可能是温水寒,于是掀被下床,露出裸露的精壮身材,穿上牛仔裤,随意披了一件衬衫,钮扣也不扣上,就这么下楼去察看。
他才走到楼梯口便闻到烤吐司的香味,因为客厅和厨房之间只隔着一座小吧台,视线没有屏障,所以他可以直接看到温水寒背对着他,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
早晨的微光从采光良好的窗户透进来,斜射在她身上,将她披肩的长发照得发亮,那映着微光的窈窕背影在厨房里移动的画面吸引了他的目光,令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的家人正在为他做早餐。
他索性在楼梯上潇洒地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温水寒的一举一动,就像在欣赏一个艺术品一样,边看还边笑,心情莫名地好。
温水寒有点手忙脚乱,显然很少下厨的样子,嗯,看来她说自己不会下厨,果然不是谦虚话啊!
正看着呢,平底保山里头也不知道在煎什么东西,直冒白烟。
“唉唷!糟了!”他听见温水寒慌乱的叫声。
当!又听见烤箱停止运转的声音。
温水寒放着平底锅不管,着急地跑到烤箱前开烤箱,又是一阵白烟冒出来。
凌承俊在心里笑着,想也知道是烤箱时间设定太久了,亏她平时工作冷静俐落,原来是傻妞一个。
“完了,烤焦了。”
温水寒皱眉看着黑炭般的吐司,伸手要拿出来,打算趁着没被发现前毛掉毁尸灭迹,但因为她太心急了,一时竟没注意到,手指碰确到烤箱的内壁,烫着了。
“啊!”她痛呼一声,惊跳地缩回手,连连退了两大步,刚巧,退到炉火前,发现荷包蛋早就焦了,顾不得刚被烫伤的手有多痛,她赶紧把炉火关了。
这一切凌承俊全看在眼里,她一声惊,他马上弹跳起身冲去帮忙。
“让我看看!”
他绕过温水寒的肩膀,猛地抓住她被烫到的手,拉高至眼前吹着。
“你?”温水寒讶异地仰望着他,看见了凌承俊忧心忡忡地脸。
他不是应该在睡吗?而且他也不用这么担心吧!她只是手被烫到而已……
“怎么那么不小心?”
凌承俊脸色很难看,看见她原本纤白的手指红了,禁不住拧眉叨念,边念边拉着她往流理台的水笼头方向走去,打开水龙头,握着她的手在哗啦的水流底下冲凉。
这个动作使得温水寒被困在流理台和他之间,凌承俊原就没有扣好的衬衫敞开着,几乎是裸着上半身贴紧她的后背。
他一心担忧温水寒的手,没发现两人之间紧贴的距离亲密得很暧昧。
而温水寒动都不敢动,注意力不在自己的手上,而在背上。
凌承俊强而有力的心跳节奏从她的背后传来,怦!怦!怦!好震撼,让她清楚地明白他们现在靠得有多近,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吹抚到她的耳畔,她紧张得浑身冒汗。
“喂!凌承俊,我已经没事了啦。”
她心跳如擂鼓,讨厌这种因为他而失控的感觉,忍不住想逃开,尽可能地往旁边挪,希望能拉开彼此的距离,无奈他的手紧紧包围 着她,她根本无处可闪。
凌承俊不悦斥了一声:“你别乱动!烫到了要马上冲冷水,冲、脱、泡、盖、送,这常识你不懂吗?”
温水寒没好气地大喊:“我真的没事了,放开我!”
“不行!再冲一下。”他很坚持,无法放心,担心她细嫩和手指留下疤痕。
拿他没辙,温水寒无奈地任他摆布,直到他觉得可以了,才终于放开她的手。
温水寒这才总算可以大口呼吸,但刚许庆幸自己自由了,还来不及站稳呢,凌承俊忽地拽住她手臂,将她猛地拉近眼前,追问:“你刚刚到底在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喔!”那向前扑的力道太猛,她直接撞进他怀里,痛喊了一声。
“我在做早餐!”她揉揉鼻子,瞪他一眼。
还不是因为要弄早餐给这位大少爷吃,才会害她手忙脚乱被烫到。
“看得出来。”他冷哼。“我是问你在紧张什么?”
紧张?她有吗?好吧!她承认是有一点点,不过那是因为她不习惯跟别人这么亲近,很怪!
“因为我把吐司烤焦了。”碍于面子问题,温水寒不想承认与他的亲密接触让她很不自在。
他点头,居高临下斜睨着她。“然后呢?”
他敛眉仔细观察她,发现她不只紧张,还有点脸红。
“荷包蛋也烧焦了。”她试图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头。
“你不是说要吃什么去外面买就好了,那干么还要自己做早餐?东西烧诊断就算了,要是因此烫伤手多划不来。”
他言语里的担忧那么明显,害温水寒听得很困惑,他不是就爱使唤她吗?
“你不是嫌那样没有家的感觉?”
话才一说出口,温水寒又怔又懊恼。
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那语气好像是极欲做家事讨好男友的小女人似的。
她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同时也惊讶于自己竟然这么在乎他说过的话,甚至因此亲自下厨,搞得一团乱。
厚!他一定会笑她的,好吧!倔傲地仰头看他,已有心理准备地等着他嘲笑。
不料!凌承俊不但不笑,还用一种深情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凝望着她。
这更恐怖,比被嘲笑还恐怖,被嘲笑顶多就是觉得丢脸罢了,但是他这样看她,看得她莫名心悸。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瞪他,虚张声势地吼他。“你干么这样看我?再看我就要生气喽!”
凌承俊沉默不回答,没错!就是家的感觉,方才他坐在楼梯上看着她的背影时,就是这种感觉,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原来温水寒动手做早餐时是这样的心境,这真是一种微妙的默契啊!
温水寒被看得超级不自在,受不了地大吼:“不、准、看!”说着,伸出手掌挡住他的眼睛。
凌承俊不躲不闪,只是慢条斯理地拉下她挡住他眼睛的手,收回认真凝视的表情,恢复惯常的轻松模样,若无其事地笑着说。
“你应该也还没吃早餐吧?肚子不会饿吗?怎么有力气吼得这么大声?等我,我先上楼梳洗一下,待会儿一起出去吃,附近有早餐店,虽然没有多美味,但至少吐司跟荷包蛋下是烧焦的。”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他迳自往二楼走去。
而温水寒则是傻了三秒,接着才反应过来。
这自大的臭男人!竟拐着弯笑她把早餐搞砸了,果然还是痞性不改,亏她刚刚还被他担忧的表情感动了一下下。
走在楼梯上的凌承俊听到了背后传过来温水寒跺脚的声音,唇角噙着笑,不难想像她现在的表情动作。
只是他脸上虽在笑,心里却很矛盾。
因为这次连他这个情场浪子都捉摸不住自己的想法,感到困惑害怕。
他承认自己受到了温水寒的吸引,毕竟美丽的女人让人很难不心动,可是在他身边出现的美丽女人多得很,为什么他独独对温水寒有不一样的感觉?
以往也有女友为他做早餐讨他欢心,可是他却完全没有与对方是一家人的感觉,而笨手笨脚的温水寒却让她的心不安分地蠢动着。
蠢动到他心慌意乱啊!
自从三天前温水寒在厨房里把吐司和荷包蛋烧焦后,为了她的安全,凌承俊不准她再踏入厨房一步,免得又被烫到。
因此,除了下厨之外,温水寒这几天只是帮忙买三餐以及做点简单的家事、固定时间帮他换药。
为了不增加来回奔波时间,温水寒顺便把笔电一起带到凌承俊这家,想说加紧工作,让工作进度不会落后得太离谱。
而原本老爱在言语上逗她,气得她牙痒痒的凌承俊,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人的嘴软,突然变乖了,不再说一些痞痞的话激怒她,不管她买什么食回来,也不会机车地抱怨,照单全收乖乖吃下肚。甚至有一次把他的名牌羊毛线衫毛进洗衣机里洗到缩水,他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
就因为他突然变得很好相处,所以这几天下来,两人相安无事。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觉得非常困扰,那就是凌承俊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是哪一根筋有毛病,又或者是她自己多心了,这几天觉得凌承俊的视线老跟着她打转,让她很烦。
譬如现在——
黄昏时分,凌承俊人虽然坐在客厅看报纸,但视线却没放在报纸上,反而是望向敞开的落地窗外头。
温水寒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客厅正在收晒衣架上的衣服,正踮高脚尖把凌承俊的衬衫取下,忽然,敏感地察觉到一抹炽热的目光胶着在好买背后。
这种情况发生太多次了,她想不发现都难,现在也一样,不用回头,她也猜得到凌承俊正在看她。
温水寒弯下腰,作势把衣服放进晒衣篮里,假装不经意地扫了客厅一眼,果然,凌承俊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温水寒别过头,暗吸一口气。又来了,又是那种深情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温水寒故作镇定,装没事一样收好衣服,走进屋内。
凌承俊的视线在她进到客厅之后便不着痕迹地挪开,专注在报纸上。
温水寒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边折衣服边说:“晚餐已经买好放在冰箱,你自己再微波加热一下就可以吃,我等一下要回去了。”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感觉她才来没多久,就已经过了一天,她又要回去了。
“都快晚上了,我也该回去赶工作了,虽然有带笔电过来,但是我不习惯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工作,而且很多资料都放在家家里,我只能趁着晚上时间赶工。”
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他也有些内疚,不好再多说什么。
“哦!好吧!那……再见。”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沉闷, 她试图再找话题。
“对了,你明天应该要回张辽拆线吧?我早上开车来接你去医院,等拆完线后,你就可以自己打理生活,再也不需要我帮……”说到这里,她忽然噤声,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凌承俊沉下脸,哼了一声,不说话。
他明白,等手伤拆线后,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有交集的理由,这项认知让他心烦得不想说话。
温水寒也不知该说什么,淡淡地叹了口气,起身把凌承俊的衣服收进他房间,再返回客厅时,她已经穿上外套,拿了皮包、车钥匙准备离开。
她走到门口,交代着:“那就明天见,我会在门口等你。”
“等一下!”凌承俊忽然喊住她。
温水寒顿住脚步,扬起美眸看着他。
凌承俊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喊住她要说些什么,只是一想到明天过后她就不会再出现在他家,一股冲动涌起,脱口说出:“那个……我今天想吃宵夜,你赶完工作,要帮我买宵夜过来。”
这个要求有点任性,但……没办法,他就是想再多见她几面。
“嗄?”温水寒先是惊讶,但随即笑了。
按照之前她讨厌凌承俊的程度,肯定会觉得他又在刁难她,不过经过这些天以来的和平相处,她发现他有时只是小孩子脾气发作,不认真计较就没事了。
“我知道了,大少爷,你想吃什么?”
“随便!”他拿起报纸遮住自己的脸,以免尴尬的表情透露了自己的心思。
真的随便吃什么都好,重点是延长与她相处的时间。
“那好!晚上九点吃可以吧?”
“当然!”凌承俊点头,只要她肯来,什么时间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