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这根本不是巧遇,而是沈昭品刻意安排的?
如果是的话,她不得不说沈昭品也太不尊重人了。
她才想乘机会说清楚,免得耽误了沈昭品,谁知他的父母居然现身了,她很不高兴,但碍于长辈在场,勉强隐忍着不发作。
这一餐她吃得很尴尬,席间,沈父态度热络地询问着她的家世背景,她小心谨慎地回答着,而沈母更是笑容可掬地直夸她漂亮,说什么她跟他们家儿子很相配……
沈家父母对她的探究,让她开心不起来,甚至还觉得心烦,无法控制地,凌承俊的身影竟在这时霸道地浮现她脑海,怎样都挥之不去。
真是的,怎么会在这时想起他?
有关她和凌承俊之间的交集,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让她涌上一股冲动,好想现在就见到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豁然明了,原来,她很喜欢凌承俊。
“伯父、父母,我……”温水寒突然站起来,看着沈家父母,激动地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想去洗手间?要不要我陪你过去?”沈昭品仰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温水寒,温柔地询问着。
“不!不是,我……”
看着对她细心呵护的沈昭品,又看看沈家父母疑惑的表情,她咬着牙,抱着从高楼纵身往下跳的决心,深深地弯腰鞠躬,说了:“对不起,我忽然身体不太舒服,必须先走了。”
“嘎?”沈家三人同时惊讶出声。
温水寒顾不得他们的讶异,抓着包包,不顾一雪地往餐厅外头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家人。
出了餐厅,温水寒伸手要拦计程车,沈昭品追出来拉住她的手,急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水寒不答反问:“我先问你,是不是你帮揍你 父母来的?”
忽然被她这么一问,沈昭品愣住,眼神飘忽,没回答。
他的反应证明了温水寒心里的揣测,她很不高兴,但是没发作,因为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说。
温水寒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他,沉声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我不适合你,你人很好,真的!但是我没有办法跟你交往、结婚,感觉不对,我无法漠视这么强烈的感觉。”
“感觉?”沈昭品傻眼,“什么感觉?”
温水寒抽开被他拉住的手,讲清楚,“谢谢你对我的关爱,但是我无法回应你的爱,我不爱你,抱歉!”
“什么?水寒——”
沈昭品想再拉住她问个清楚,但是温水寒已经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开了车门坐上车。
一坐上车,想都没想,她就对司机说出凌承俊家里的住址,车子很快驶离餐厅门口,留下一脸怔忡的沈昭品。
一路上,温水寒心乱如麻,对沈品感到很抱歉,却又期待想见到凌承俊,她郁卒地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任由瑰丽的夜景在她眼前飞逝而过。
计程车很快地来到凌承俊家附近的巷口,温水寒下了车,喘着气,迎着夜风小碎步地跑到凌承俊家门口,正要伸手按门铃时,却又突然犹豫起来。
理智一下子回来了,好强迫自己冷静一点。
这件事真是太疯狂了,丢下沈家人冲动地跑来找凌承俊,这行为失礼又叛逆,怎么也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再说了,就算现在进去看到凌承俊那又如何?要跟他说什么呢?说因为沈昭品安排沈家父母跟她见面,所以她吓到了跑来找他?还是要跟他说,她发现自己爱上他了?
然后呢?跟他谈一场恋爱,合则来、不合则散。
她该跟他谈恋爱吗?这男人是个情场浪子耶!跟他谈感情,注定会受伤。
冲动过去了,心变得胆怯了,她转身,决定回家让自己彻底冷静。
她的脚步正要踏出,忽然眼尖地看见二楼阳台的灯光亮起,她抬头,看见凌承俊一个人走出阳台,神情落寞地抽着烟。
温水寒吓一跳,随即返身躲回大门的门梁下,缩着身子,怕被凌承俊发现。
理智回笼之后,她已经不敢冲动告白了。
她就这么缩着身子躲着,想等凌承俊进去屋内后再离开,谁知,手提包里竟在这时闪出湛蓝微光和微微的震动,那是手机来电的记号。
今晚因为要与沈昭品用餐,基于礼貌,所以她把手机来电切换成震动,幸好她这么做了,否则现在铃声要是响起,肯定会被凌承俊发现楼下有人。
温水寒察看手机,未接来电有五通,都是沈昭品打来的,但现在手机又有来电,不过不是沈昭品,而是那位于二楼阳台的凌承俊打的。
她按下通话键,压低声音回应:“喂。”
“算我输了!”凌承俊一开口便说。
“嘎?”
“你听见了,我认栽,算我输了,你够狠,让我一直失控地想着你,这些天见不到你,我很痛苦,整个人烦躁不安。”
打从手上的伤口拆线后,他开始密集练琴,除了在自己家里练之外,也会进公司的练习室,和担任他演奏会特别来宾的乐手培养合奏默契,公司动用了所有重量级的乐手来陪衬他,为了不负公司期望,也为了能与这些顶尖的乐手合奏,他每天都花很多时间练琴。
本以为这么忙碌的日子应该可以让他累到倒头就睡,但是,当他回到家,躺在床上,她的身影就自动浮现,害他明明轻瘫了却又失眠,一整个烦呐!
“你那天问的问题我想清楚了,我的答案是:对!我承认,我不只是喜欢你,我爱上你了,一开始我不断告诫自己离你远一点,可是我还是不爱控制地一头栽了下去,千真万确地爱上你了……”
他噼哩啪啦一股脑儿地全说了,那种疯狂思念的情绪要是再不宣泄出来,他会被逼疯的。
“你……”温水寒深呼吸,手抚着狂跳的胸口,心悸动不已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爱你,我现在就想见你,你在哪里?”
这是他的极限了,要一个将爱情视为无物的男人开口承认爱,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温水寒没回答,只是不确定地问他:“你刚刚说……你爱我?”
“对!”凌承俊斩钉截铁地点头。
“但……你知不知道,对于爱情,我看得很慎重,没办法只要爱情,不要婚姻,而据我所知,你并不想要婚姻、家庭的束缚,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观相差甚远,你忽然说你爱上我了,我……”温水寒握碰上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抖着,“我该怎么回答呢?”
她害怕了,丝毫没有被心爱的人告白的喜悦之情。
凌承俊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要的平淡幸福的家庭生活是不是?我……我不敢保证能完美地做到你的要求,但是我尽量试试看,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去试试看,可以吗?拜托!现在请告诉我你在哪里,让我过去找你,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如果说思念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挖空,那么他现在相信了,因为见不到她,他这些天简直如同行尸走肉。
温水寒思量着他说的话,他向来很直接坦率,所以她并不怀疑他口中所谓的爱,只是……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两个对爱情与婚姻不同看法的人彼此爱上了,她希望他配合,而他也退让了,但她却在这时为他感到心疼。
他是自由自在的风,能为她停留多久?不会有怨言吗?不会失去自我吗?
“承俊……”她忽然哽咽落泪,“对不起……”
凌承俊吓到,在电话那头急叫:“你哭什么?喂!干么哭?”
他又慌又乱,不是没碰过女人哭的场面,但因为那些人不是他在乎的,随便哄哄就好,现在遇上自己爱入心坎的女人在哭,他可急了,更急的是,他不在她身边,更不知该怎么安慰。
温水寒哽咽着说:“让我冷静一些时候,让我想一想。”
“你要想什么?”
“想我是否也该调整一下对爱情的看法。”
“嘎?”听不懂!他不是已经愿意配合她了,她还要调整什么?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方便跟你见面,我很累、很累了,我们改天再说好吗?”她不敢跟他见面,怕一见面,会不能自己地扑进他怀里寻求慰藉,她还没准备好。
“你还好吧?”听见她说累,他超不舍的。
“嗯……晚安。”
温水寒率先挂了电话,她蹲下来,双手环胸抱着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机仍不断亮起湛蓝光芒,她知道是凌承俊在找她。
她打开滑盖,看着蓝光不停地亮了又灭,同时也看到未接来电的显示,一会儿是沈昭品打的,又一会儿则是凌承俊打的,他们拉力似的交互拨打她的手机,她只能任由手机震动个不停,直到没电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