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那些秘书小姐给够了下马威,所以放她自由,没想到却在去洗手间时,听见了令她讶异的问题解答──
“欸,听说淑英被刮胡子了?”洗手间的洗手台前,秘书A对着镜子补口红,边补边说道。
秘书B对着镜面拨了拨自己卷翘的睫毛。“可不是,惹到不该惹的人咩。”
“你说那个新来的姜榆帆?我倒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能耐。”秘书A不以为然的嗤道。
突然被点名,坐在马桶上小解的姜榆帆心下打了个突──那个让她受委屈的副理秘书好像就叫王淑英,但自己是不该惹的人?!这指控实在没有道理,教她忍不住拉长耳朵倾听秘书们的交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是我们高大威猛又帅气的总裁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狠狠的扣了淑英的考绩二十分,我想今年淑英的年终奖金要因此而大打折扣了,你说她有没有能耐?”秘书B笑秘书A老是在状况外。
姜榆帆心中一凛,没敢有反应的继续留在洗手间里。
“是喔?那么夸张?”秘书A差点没把口红给补出唇线外,连忙拿出面纸轻拭了下。“总裁干么那么挺她?难不成她跟总裁有奸情?”
挺她?申奕甫挺她?因为挺她才处置王淑英?她凭哪一点值得他为她那么做?
而且什么叫奸情?他们俩连手都没碰到一下,如果那也能称为奸情,那么光呼吸都会怀孕了。
“喂!那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心虚的看了眼空荡荡的洗手间,秘书B担心隔墙有耳般的低嚷。“总之那女人惹不得,走吧,回办公室去!”
待两个秘书走远,没再有任何声响后,姜榆帆才悄悄的走出洗手间,洗过手后直奔总裁办公室──
敲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并得到申奕甫的回应,她推开门大步进入,一开口便要求他收回对王淑英的处置。
“很抱歉打扰申大总裁宝贵的时间,我想请你取消对王秘书工作考绩的扣分。”她的情绪很是激动,说起话来又快又溜,分不清是为了不服王淑英被扣绩分,还是因公司里流传的不实小道消息。
申奕甫抬头凝着她,那张小脸上满布愤怒的红潮。“为什么?”
“如果你是为了我被责备一事而处置王秘书,我想你不必为了个小小的助理秘书而破例。”她握紧拳头,连脖子都红了。
“你现在是质疑我多管闲事吗?小刺猬。”合上翻看一半的卷宗,申奕甫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有名字的,请别叫我小刺猬。”反感的蹙起秀眉,她不是排斥被取绰号,而是那种感觉过于亲匿,她不习惯。“而且我并没有那样说,只是你这么做会让大家觉得我是特异份子,只会教我更难做人。”
“不,每个人都得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做好自己的本分,这是身为一个员工最基本的义务,难道不是吗?”他将卷宗随意丢在桌上,完全不认为自己的处分有何不当。
“没错。”这是他的公司,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但为何偏偏在她受委屈时才实践?她一点都不需要同情。“你说的很对,做法也没错,不过请你一视同仁,不要在轮到我时才做这样的处置。”
申奕甫眯了眯眼,霍地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你是说我对你特别了?”
“你不要什么都说我说的,是你的做法让人产生这种错觉。”吼~~气死人,没事长那么高干么?想用身高压制她的怒焰吗?一想起刚才在洗手间听到的评论,她的火气才大呢!
她能明白这是他对自己好的一种方式,只是他的方式令她感到困扰。人家都讲得那么难听了,说她和总裁有奸情,要是她真和他有奸情那还好……SHIT!她在乱想个什么劲儿?
她承认他很迷人,对她好似跟其他员工还真有那么点不同,但说穿了,他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怎能无端接受他的好意?那只会造成她更被其他同事排挤罢了。
申奕甫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她不怕死的抬高下颚,眯眼瞪他。
“我笑你好像一点都不把我当上司看待。”她的反应真的很有趣,跟他以往知道的女人截然不同,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
她不知道她在生气的时候有多美,水亮亮的大眼绽放迷人的眩光,别有一番诱人的女性魅力。
“难道对待上司就该唯唯诺诺?抱歉,我做不来。”
申奕甫以臂环胸,极感兴趣的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谈,让姜榆帆一时语塞,况且她根本不清楚如此严肃的对谈,何来有趣之处?
“我答应你,不再插手你和其他同事间的‘情感交流’,但相对的,有件事我也希望你能配合我。”盯着她那双无时无刻不散发璀璨光采的眼眸,他发现自己竟舍不得移开眼。
“什么?”她傻愣愣的反问。
征服!此刻在他心里激动冲击的,是征服她的强烈欲望!驯服一个像小野猫似的女人,是怎样的一种滋味……他,极想尝试看看。
“和我交往吧!当我的女朋友。”
*
湿黏的汗水和不断骚扰的梦境,逼迫姜榆帆不得不睁开眼翻身坐起。
她不知道自己怎会突然梦到好久以前的情景?或许是女儿在下午突然问起的事,无意间勾起她尘封的记忆……
她很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起那些往事,但世事总与希望背道而驰,光是女儿的问题就让她陷入无止境的梦魇,教她沮丧的想哭!
下了床,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润喉,脑子里却控制不了往事的纠缠,她就这么拿着水杯杵在厨房里发起呆来。
当时的她,当然不可能因为申奕甫的那句话就答应跟他交往,但他却对自己展开热情的攻势,以女人很难抗拒的浪漫征服她的反抗。
不断邀约自然是免不了,每天下班后还在公司门口堵她,坚持她不上车,他就让车占据整个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霸道的实践他的温馨接送情;更甚者,三不五时就到她的办公室,假藉巡视之名,实则进行瞧她一眼、谈点小情小爱之实,引来全办公室秘书小姐的怨声载道。
在一片挞伐她不知好歹且蓄意刺激那些单身秘书小姐的不实声浪下,她“委屈的”接受了申奕甫的追求,终究和他成了一对恋人。
开始正式交往之初,感情的进展自是以光速飞驰,在爱人的祝福下,她开心的完成了毕业典礼,更在那天晚上,满心欢喜的献上自己的纯真爱恋,羞怯的终结自己的少女时代,与他共同完成神圣的成人礼。
更棒的是,毕业不久之后,一位资深的秘书小姐因怀孕而辞去职位,她由可怜兮兮的助理秘书升格成为正式秘书,教她开心得又叫又跳。
一切都显得这么幸福美满,仿佛人世间再没什么值得她担忧的情事,孰料上天的作弄,结结实实的将她由天堂打入地狱──
让所有幸福美满产生变数的,是申奕甫的父亲,申恭定。
就在两人沉浸于甜蜜的爱情国度之际,申恭定在壮大家族事业版图的考量下,自作主张的向媒体发布申奕甫和上官集团的独生女上官菁菁的婚约,让姜榆帆的幸福终结在看到报纸的瞬间!
她不敢相信申奕甫早已和上官菁菁有了婚约,更不敢相信申奕甫竟从不曾跟她提及此事;最惨的事还在后面,她竟在这绝境里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一个小生命的形成,原本该是天大的喜讯,却在申恭定找上她之际,成了无情的悲歌。
至今她还记得申恭定的脸庞──他有着与申奕甫十足相似的薄唇,但说出口的话却冷酷无情,不仅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甚至还用钱来羞辱她。
“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奕甫?没关系你说,我一毛钱都不会少给你。”
那刺耳的言语至今还深深的刻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相信,即使她一分钱都不收他的,他绝对有更恶劣的方式等着对付她,于是她狠下心做了决定。
她不能让自己以外的家人受到申恭定的迫害,加上自己已怀有身孕,等孩子生下来势必还得花许多钱,既然不得不离开申奕甫,那么她宁可为自己及孩子多做打算,就算被瞧不起也无所谓。
所有的幸福未来都毁了,她还要面子做什么呢?再没比现在更教她无所适从的时候了,她只能选择保住孩子的生活无虞。
“一句话,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