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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胖主母(上) 第一章 穿成炮灰胖元配(1)

  二月的春风似剪刀,刮得人脸生疼。

  一辆没有任何纹徽记号的青帏小马车,辘辘的碾过城郊的枯树林地,黄土坡上还带着残雪没清理,这是一条直通皇陵的官道,供年节皇家上山祭拜用。

  拐过一个大弯,绵延直上皇陵的入口处,远远就能看见气势雄伟的壁画石牌楼坊,彰显出皇家尊贵的气派,全数以青石板铺设的道路虽然曲折,可绝对比之前那快把人全身骨头架子颠散的崎岖黄泥石子路好走多了。

  依山而建的地势,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一眼望不到头,这些古树杂木也不知在这里活了多少年岁,盘根错节,高耸入云,枝茂叶繁,穿过石牌楼坊,隐约可以看见各个陵墓寝园神道上的石翁仲。

  除开皇家年节祭祀,这样的地方也只有守陵人会来,没半点人烟不说,还是墓地,就算大白天的也有那么点吓人。

  来到大红门前面,两边是绵延看不到尽头的风水墙,总算看到了斜支着枪杆子,一边东家常西家短唠嗑的卫兵。

  两个闲来无事只能抓苍蝇打发时间的卫兵还在回味着昨儿个下值后香醇美味的酒,怀里软玉温香的花魁娘子,比较警醒的那个余光看见一辆寒酸的小马车踢踢踏踏的过来,赶车的是个四十将尽,五十未满的汉子,国字脸,面带沧桑,头戴笠帽,一身短打,身材却很唬人,蜂腰宽肩,自有一番气势,不说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龄了。

  车子刚停,一只谈不上细致、肤色黝黑的胖手便掀起布幔,马车单薄的木板不自觉的震了震,膀大腰圆的宝卧桥无比俐落的跳下来,落地有声,连带溅起不少灰尘,可见她的身子多么有分量。

  两个卫兵见状,不禁倒退了几步,吸了一口气后互相咬起了耳朵,可那声量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清楚那啧啧声——

  「阿娘欸,这陆家都没人了吗?就算武将世家对下人的容貌身材不挑,这种等同次次次级品的丫鬟,也太夸张了。」

  这么明白的嫌弃态度让宝卧桥暗地翻了个大白眼,什么都没说的退到一旁。

  卫兵甲连多看一眼宝卧桥都不想,好像站在他跟前的是什么伤眼睛的东西,「陆家现下都什么光景,有人肯跟着过来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宝卧桥默默吞了一口老血,这些恶言恶语也不是头一次听,她哪里丑,哪里猪了?也就胖了些、黑壮了些,身材圆鼓鼓得像吹了气的皮球。一开始她从铜镜里见着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赶车的车夫是瞿伯,他原是陆老将军身边的亲卫,后来因伤退役,在陆家待了十几年,早把自己当成了陆家人,他正目光不善的斜眼瞪着两个跟豆芽菜似的卫兵。

  扛不住瞿伯的威压,卫兵甲推了卫兵乙,「赶紧去告诉里面一声,说陆家的人过来了。」

  嘴贱的卫兵乙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卫兵甲用枪杆子戳了戳脚背,「车里还躺着陆玦陆小将军,你嘴上都没把门的吗?」

  卫兵乙是有点悚瞿伯的眼神,他撩开布帘子,往里头瞄了一眼,也就一眼,多的他还真不敢看,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嘴贱。呵呵,虎落平阳不也得让犬欺一下,谁叫你打了败仗呢?

  「哟,这可怜样,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小将军领兵打仗时的威武雄风?我们是没那荣幸亲眼见到小将军率领大军出征、举国上下欢送的场面,只是啊,传言当初有多风光,今儿个就有多凄惨!人呐,啧啧啧!」

  卫兵乙嘴皮子上下一碰都是风凉话。说穿了那是别人家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看到原本身在高位的人落难,就是要求个嘴上痛快,说风凉话打打嘴炮。

  陆家一门忠烈,老将军那一辈八个兄弟都血溅沙场,马革裹尸,惨烈的为国捐躯,剩下一门孤儿寡妇。

  许是手上沾的血腥太多,陆老将军陆傤这一辈,只得了两个儿子,女儿一个也没有,老将军夫人哀痛之余又见陆家凋零,坚决不再让陆家子孙从军,然而陆家大房夫妻已经跟着陆老将军去了边关。更可叹的是没几年,大房夫妻战死边关,只留下孤儿陆玦。

  陆老将军自觉无颜见老妻,便竭尽心力将孙儿养大。

  陆玦是个奇才,学武天分极高,三岁习武,五岁练气,十三岁随着陆老将军第一次出征,便只身杀入敌营,取得敌军将领首级,十七岁一力镇压倾巢来犯的高句丽,逼得对方国主主动写下降书,愿意年年以臣子身分对我国进贡,立下的都是不世之功。

  陆玦也因为杀人如麻,在周边国家得到了魔煞星的称号。对大珖朝的百姓来说,陆小将军就是神只一样的存在,可这样独一无二、战无不胜的存在,竟也会像寻常人一样打了败仗,重伤断腿回到京城,这个耳光扇得皇帝面目红肿。

  虽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圣上嘴里没说什么,却没什么好脸色,朝堂那些个以揣测上意为生的文臣们也因为这样不明的风向动荡不安。

  一个月后,负责诊治的太医宣布陆小将军重伤难愈,就连那条腿恐怕也再难恢复往昔的矫健,更不幸的是小半个月后,八百里加急传回陆老将军陆傤战死边隘的不幸消息。

  朝廷一下损失两员虎将,皇上的脸色黑如锅底,见风转舵的朝臣见状,便有人怒斥陆傤抵挡不力,涉嫌通敌卖国,使得金人连下边关三城。也就是说短短几月之内,镇边城、长裕城和白羊沟都被金人打了下来。

  当然,朝廷也不乏站在陆傤这边的人,只是陆玦战败的创伤还挂在皇帝心上没个发泄的地方,现在就连老将陆傤都出事,原本想帮陆家说话的朝臣纷纷噤若寒蝉。

  不出几天,皇帝龙案上弹劾陆氏一门的奏折排山倒海而来,其中以左相为首的萧家一派,更是发动前廷、后宫的关系网,加油添醋的进言非要治陆家的罪不可。

  皇帝的压力大过天,为了安抚几乎要把养心殿给吵翻天的老臣们,原本将各种折子留中不发的皇帝一声令下,把陆家的兵权都收了回去,陆家的声势、几代人的打拼一瞬间掉进尘埃里。

  为皇朝拼搏流血流汗、戎马半生的老将军失了性命、小将军断了腿又失了兵权,如今还昏迷不醒,失去顶梁柱的陆家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完全陷入绝境,直接乱成一锅粥。

  陆家失了圣心,势利又现实的朝臣与世家贵胄又怎么可能没嗅到风向?别说雪中送炭,连虚浮的言语安慰都没有,举目望去只有世态炎凉和趋利避害的人性。

  举国皆知陆氏一门对大珖朝来说可谓护国柱石,因着陆家一门的守护,皇朝维持了数十年的安稳,但在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的朝廷,重文轻武已是趋势。

  如今陆家倒台,也没人当回事,朝廷养那么多武将做什么?摆设吗?需要他们为国家戮力的时候,想出头的人多得很。

  没吃过败仗的建隆帝这回一下折了最倚重的左膀右臂,又收到大量朝臣弹劾的奏章,震怒之下,把这股气撒在了陆玦身上,不只收回兵权,在得知陆玦已没有再次上战场报效国家的希望,更是褫夺了他「天威」将军的封号,只留下将军头衔,十天后又发出一道圣旨,让陆家举家迁往巴山镇守皇陵。

  没人敢说建隆帝凉薄,兔死狗烹,甚至连替陆家求情的人都没有,先不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最现实的是,陆玦倒下后,整个陆家再没有一个得用的人,就剩下几个高不成低不就、只知吃喝玩乐的子弟,能起什么作用?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为一个气数已尽的家族得罪怒气当头的圣上,犯不着,自然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原本络绎不绝的门庭很快连一辆马车都没有了。

  不过这事还没完,向来在陆府说一不二的陆老夫人又一次下了决定,陆家原来是靠陆老将军撑着,如今老将军殁了,大房最后的希望如今还躺在屋里昏迷不醒、生死不知,要二房和一屋子老弱妇孺跟着迁居到巴山皇陵那个偏僻的鬼地方,还不如趁机和大房划清界线,求一条活路。

  都说大难来时各自飞,这不是只用在夫妻身上,家族也一样。为了保住二房,陆老夫人破釜沉舟的分了家,也不知该说庆幸还是什么,皇帝问了陆傤的罪,却还来不及剥夺陆老夫人的一品诰命,她按品大妆,穿上诰命外命妇服去敲了登闻鼓,此举惊动了建隆帝,果然召见了她。

  陆老夫人不知向皇帝禀告了什么,等她离开,又一道圣旨下来,陆家举家迁往巴山镇守皇陵,改成了「陆家大房」举家迁往巴山镇守皇陵。

  这件事闹得京里沸沸扬扬,有多少人都为树倒猢狲散的陆家唏嘘不已,也有人赞叹陆老夫人断臂求生,是十足的巾帼英雄。

  而二房先前怂恿陆老夫人替陆玦作主娶的媳妇,美其名是为他留后,也就是宝氏,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大吵大闹起来,说什么这门亲事本来就不是她愿意的,凭什么她就该随着陆玦去皇陵,把陆府闹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在她看来,亲祖母、亲二叔,陆家这近几十口老老少少不都是陆玦所谓的亲人?血亲都不愿陪着那倒楣鬼去吃苦,她这只在洞房花烛夜见过夫君一面,夫君便撇下她打仗去了的娘子,福半点没享到,需要共患难的时候为什么就想到她?

  只是不管她怎么哭闹,都改变不了结果,何况不去就是抗旨,于是她干脆悬了梁,不料她的体积太过庞大,梁木撑不住她的重量,居然断了,更是将整个小屋弄垮一半。

  出了大丑,倒在断垣残壁中的宝氏,被一群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拉出来后,除了灰头土脸外居然安然无恙,而她醒过来后竟半点悔意也没有。

  只是不管陆府里有多鸡飞狗跳,该启程的还是要启程,侥幸逃过一劫,不用去守陵的陆家人,等着他们的也没有比较轻省,官宅被收回,一群靠着祖荫的后宅女人和不事生产的纨裤子弟,仍旧该搬的搬,该走的走,以后不会有谁继续负责他们的人生了。

  一座辉煌的宅子转瞬间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一地的唏嘘。

  不耐烦卫兵乙的拖拖拉拉,卫兵甲很快进了值房的小间找了负责人。

  那人自我介绍姓万,单名一个三字,一身枣红的袍子,看不出年龄,长得一张猴子脸,面白少须,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声音带着尖细。

  根据宝卧桥所知,守陵人大多有着特殊的政治身分和地位,但大部分都是皇室的旁支,或是高官贵胄的庶子,在家族里可有可无,打发到这里来也算有个去处,名声还好听,无论如何总比放在眼皮子下添堵来得好。

  万三滴溜溜的眼神瞄过宝卧桥几人,左不过又一个落魄世家罢了,便让人把一行人带到一间小院。

  那是一间一进的农家小院,灰石砌的墙面,瞧着比土胚房要坚固多了,白墙黑瓦,四五间房并在一起,前方是个大院子,只有两棵梅树和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墩子,院子一侧是竖着烟囱的厨房还带了口水井。

  听到众人动静,一只老鸹在枝头呀的一声扇翅飞走,惊得林间鸟儿也成群结队的呼啸四散。

  日子看似安顿下来了,看着水井里膘肥体壮,又黑又丑的倒影,宝卧桥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在家里埋头改编剧本,因为是On档戏,今天写明天就要拍,压力大还赶得很,偏偏这是她从协力编剧跳到独立编剧的第一次独立作业,从媳妇熬成婆,她花了五年的时间,头回担当大任,唯一的目标就是力求完美。

  导演一天十几次的催促,她日夜颠倒就算了,辛苦工作之余还要做好心理准备,将来影片上挂的也许是别人的名字,种种因素加起来,让她压力大得几乎要怀疑人生了。

  最让她无解的是,自己不过是打了个盹,怎么就穿进了她要改编的原着剧情里了。难道自己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了?她能要求剧组赔偿吗?还是只能比个中指?

  这一生,要钱没钱,要名没名,要家庭没家庭,甚至连个正经恋爱也没谈过,男人厚实的大手把自己的小手握住逛大街是什么滋味,啧,只有流口水的分,到底她来这世上一遭是做什么?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她穿越进一本书里,悲摧的是她穿的不是女主,甚至连女配都不是,而是男主在年少时被逼着娶了的元配,是个作妖到把自己作死的炮灰。

  书里对这元配也就寥寥几笔,连个姓名都没有,通篇就是一个宝氏带过,这女人好吃懒做就算了,还头发长见识短,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惊声尖叫是常态,甚至因为不想随男主去守陵自杀过一回,她也就是那时候穿来的。

  这女人是个奇葩,来到巴山没多久和一个守陵人的老婆为了只鹅起争执,她非要说那鹅是自家的,偏生家里一坨鹅屎也不见,那可是一只大白鹅,不管养着还是杀了吃都划算,谁也不相让。

  两个女人一言不合当场撕扯着头发干起架来,守陵人的老婆连忙喊来自己的丈夫助阵,很不幸宝氏被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推,脑袋瓜重重撞上石磨,脑浆迸裂,直接翘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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