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笑什么?”她只好这么问他。
“很热吗?”他忽然问。
“嗯,”馥容尴尬地点头。“未时刚过,当然热……”
她顿住,突然瞪大眼睛,然后猛然倒吸口气——
下一刻她就像是被鬼吓到一样,突然喊一声,接着就抱着头,急忙地把脸转过去背对他……
兆臣抿起嘴,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等到馥容慌忙扯下头巾,回头看他的时候。兆臣的笑容已经收起来。
“很抱歉……”她把头巾紧紧捏在手里,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抱歉?”馥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好像若无其事。“你不会觉得奇怪吗?”馥容疑惑地问他:“刚才,刚才我的头发,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会吗?”他挑眉。“哪里好笑?”
馥容愣住。她眨着眼睛认真审视他的表情,只见他一脸正经,好像真的不觉得奇怪。
“你,”她缓下心情。“你不觉得奇怪就好了。”虽然还是有些怀疑。
他敛下眼,似不经意地问:“刚才见你没什么精神。怎么回事?”
“那个,”她垂下眼,吁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刚才我被额娘责骂了。”
“做错事了?”他似笑非笑。
她摇头,抬眼直视他。“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事。”
“那不就好了?”
“可是,”她说:“我觉得对额娘很不好意思。”
“为什么?”
“因为让她担心,所以我觉得有点不安。”
他看她一眼,撇嘴低笑。
馥容瞪着他:“你又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很倔强,脑子里根本不会有“不安”这两个字。”
“什么?”她眨眨眼。
“没什么。”他突然说:“你眼底下有黑影,昨夜没睡够?”
她愣住,因为他的话像是关心,却来得有些突兀。
他要笑不笑地看她。“今夜早点回房,你需要睡眠。”他站起来转身欲走,却又忽然回头。
“对了,今夜我会回渚水居。”撂下话,他终于走开。
馥容瞪着丈夫的背影发呆……看着他匆匆来了又走,她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的?难道就只是为了告诉她,他今夜会回渚水居吗?
他要回渚水居?回过神,馥容才回想起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忙了一整个下午,晚间用膳的时候,老福晋因为气还未消。加上腿痛未愈,因此不愿至饭厅用膳。由于王爷不在,向来一团和气、最懂得隐忍的桂凤,也罕见地将心底的不快摆在脸上,让这一顿晚膳的气氛,降到了谷底。再加上德娴也面无表情,冷淡的脸上毫无笑容,在在显露出,王府里的气氛诡异。
馥容总算在晚膳的时候看到丈夫,他的眼神很淡、不发一言,与刚才在厨房相遇的时候,态度又不太一样,令她捉摸不定。然而因为此时饭厅内的气氛不佳,馥容知道一切因自己而起,
因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尽量地寡言、内敛,也未曾与自己的丈夫交谈一句。
“馥容姐,”就在气氛紧绷的这个时候,留真却忽然开口对馥容说:“其实我明白,今天中午你已经尽力了!虽然不能讨好老祖宗,还惹老祖宗生气,可你是那么努力的做菜,我相信福晋
必定能看见你的好。”
她的表情与态度都非常的真诚。馥容凝视她,已经看清留真是一个双面人。
在兆臣面前,留真真诚而且亲切,但私底下却毫不在乎显露本性。
馥容不发一言,因为虚伪的客套话并没有意义。
馥容的反应在留真的预料中,接着她又故意转头问桂凤:“福晋,您一向善良又仁慈,必定知道馥容姐已经尽了力,去讨好老祖宗了,所以您心底并不责怪她,对吗?”
她说着馥容的好话,彻底的伪善。
桂凤却不言不语,只顾着挟菜吃饭,听而不闻,态度冷漠。
馥容相信自己所做的并没有错,但是桂凤冷漠的态度,还是刺伤了她的心。
嫁进王府之前,馥容曾经听说礼亲王府大福晋是出了名的贤淑,因此她认为婆婆至少会安慰自己,可实则却不然。
垂下眼,馥容沉默又缓慢地吞咽饭粒,感觉到平日香软的米饭,此刻突然变得像沙粒一样难以下咽。
留真忍住嘴角的笑,故意用怜悯的眼神望了馥容一眼,眼角仍不时留意着兆臣的表情……
但兆臣没什么表情。或者说,他的脸色显得很冷淡,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显得漠不关心。
在兆臣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留真显得有点失望,但是这一点小事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挫折,因为兆臣与妻子之间生硬的互动,足以弥补他的冷漠漏失了留真认为是精采好戏的遗憾。
馥容看到了留真嘴角的笑意,她知道留真心底在想什么,也许自己与丈夫的疏远早就被留真看透。
晚间,馥容早早便准备赶回屋里,打算在她的丈夫回房之前先上炕入睡。但是一回到房中,馥容便看到已坐在屋内的丈夫。
“今晚,你回来得很早。”她说,慢慢绕过他身侧。
“你过来,”他不动声色,突然道:“这里坐。”拉了把凳子,示意妻子坐在身边。
馥容略一迟疑,才走过去坐下。
“怎么不说话?”他问。
“不是你有话要对我说吗?”她答。
他盯着她看。“我以为,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解释。”他的表情很难懂,就跟白天一样难以捉摸,但是气氛却又不同。
馥容干脆直视他。“我不明白“你以为”的事情是什么,如果有事,请你直接对我说明!”
“你的态度倒很坦荡。”他露出笑容,但是声调有点冷淡。
馥容不再说话,等他往下说。
“额娘对你很不高兴。”他果然直接对她说:“晚膳前额娘找我谈过,她要求你罢手,不要再做任何让老祖宗不高兴的事。”
“什么事,叫做“让老祖宗不高兴的事”?”她故意反问他。
他凝视她片刻。“你真不懂?”
她直视他。“如果这是一件好事,一开始也许长辈会误会、并不高兴,即使如此也不应该去做吗?”
他挑眉,淡淡答:“如果是好事,长辈不会误会。”
“老祖宗犯了腿病,大夫告诉我老祖宗的病情不轻,必须注重饮食调理,但是阖府上下因为担心老祖宗不高兴,所以不敢煮素菜给向来爱食用荤食的老祖宗吃,这样表面看起来没有违逆长辈的意思,好像很孝顺,但其实对老祖宗一点都没有好处。”
“惹老祖宗发火,让老人家肝火旺盛,一样没有好处。”他打断她。
他的口气还是很冷淡,而且语调冷静,没有过于激昂的情绪,但是却充满了否定的意味。
馥容屏息。“这一回,我可以对你保证,不会再让老祖宗生气。”她的口气斩钉截铁,似乎充满了自信。
然而,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盲信”,因为馥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但是,如果她不假装得十分有自信的话,她感到,他可以立刻察觉她的心虚。
总之,她必须先说服他,所以她不能显得犹豫不决。
他凝视她很久,久到馥容就快要在那一双仿佛能把人看透的眼神之下,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好,我可以“暂时”不干涉你的做法。”他的表情一样严肃冷峻。“但是,我必须把话先说在前面。一旦你的做法,又一次惹老祖宗生气,到时候额娘怪罪下来,我不会保护你。”
保护?
在额娘面前,他保护过她吗?馥容怔怔凝望他。
“既然你不听劝告,执意去做,就必须承担结果,负起责任。”他警告。
她与他对视半晌。
“好,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她仍然倔强回答。
“很好,”他敛下眼,站起来。“过来,为我宽衣。”
她愣住。
他忽然如此要求,令她错愕。
“怎么?”兆臣低头看她。“没听见吗?”
“听、听见了。”馥容站起来,脑子有些乱、有些涨,心跳忽然如擂鼓,不能宁静。
他等着,她伸出纤纤素手,为丈夫宽衣。馥容伸手为他解扣,回想额娘教过她的一切,她忽然庆幸,今夜烛光暗淡。她的手不稳,几次不能顺利解开扣子。
背着光,烛光很暗,屋内很黑,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该在那夜要你,”他说,低哑嘶柔。“初夜,该是我为你宽衣。”
她、心一颤。
他的手已按上她胸口的绣扣……
馥容尚不能反应,他已利落解开她胸前一只绣扣,且忽然将她抱起——
她喘口气,按住他的胸膛。“等等。”
“等?”他笑,眼底布满灰雾。“难道你月信未退?”
她双颊发热,在他怀中,与他谈论她的月信,令她尴尬而且羞赧。“除了这个因素,我还有话说。”
“什么话,床上再说、”他道,已抱她上床。
馥容深深吸气,嗅到他身上男性的麝香味……
他已压上身,将她的小脸蛋埋在他壮硕的双臂之间,动手解她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