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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御邪王 第3章(2)

  是谁?是谁在喊他?  

  封无极强烈一震,那沉痛的呐喊宛如落雷,穿透他混沌的心神,劈下一道道雪亮的闪电。  

  究竟是谁?  

  他茫然四顾,终于发现了,凄冷的夜色里,她跪在地上,雪白的容颜哀伤地对著他,眼角静静地流下一颗剔透的泪。  

  为何流泪?害怕,或悲伤?  

  他怔怔地望著她。  

  “封无极,我拜托你,停下来好吗?”她沙哑地祈求。  

  停下来?停下什么?  

  他垂下眼,对上自己手中那把染血的剑,剑刀在银月掩映下,闪著慑人的邪光。  

  而剑下,那个华山派的女徒弟颤抖地伏在地上,蒙住自己的头,绝望地等待不可抗拒的死亡。  

  他看了看那女徒弟,又看向坐倒在地的月姬,不知怎地,胸口一阵空落。  

  真没意思,这样的杀伐,太无趣……  

  他索然掷剑。“你走吧!”  

  “什、什么?”华山女弟子仓皇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懒得多看她一眼。“趁我还没改变心意前,快走。”  

  确定自己没听错,她如蒙大赦,软著腿踉跄地奔向自己的坐骑,匆匆离去,一刻也不敢多留。  

  确定她远离后,月姬松一口气,挣扎著想起身,足踝却一阵强烈刺痛,她这才发现自己扭伤了,伸手揉抚微肿的伤部。  

  封无极来到她面前,漠然注视她。  

  她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无神的眼眸仍隐隐融著泪光。“你,还好吗?”  

  “什么?”他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你有没有受伤?”  

  她问他……有没有受伤?  

  封无极惊怔地瞠目。“为什么这样问?你想乘机逃走吗?”她是否暗中期盼他伤势沉重?  

  “我看不见,脚又扭伤了,要走也走不远。”她低声自嘲,偏著头,像是在细细倾听什么。  

  “你做什么?”  

  “你的呼吸,好像平静许多了。”说著,她放松似地微微一笑。“你知道吗?你方才激动得很可怕。”  

  他蓦地拧眉。这还用她说吗?他是邪王,当然可怕了!事实上,她根本不应该在他面前笑,她应该跟那位华山派的女弟子一样骇得趴伏在地。  

  但她没有,她面对他,就像面对任何平凡人。“谢谢你饶过了最后那位姑娘。”  

  “你……谢我?”  

  “嗯。”  

  “为何谢我?”他火了,声调微微飙高。这女人,也太教人出乎意料了吧?  

  “因为我请你罢手,你便罢手了。”她哑声道:“你知道我感到害怕,对吗?”  

  他瞪她。  

  她当然会害怕,但他之所以罢手可不是因为她,而是……  

  而是什么?  

  封无极发现自己也捉摸不太出来。  

  “你本来也不想杀他们的,是因为他们认出我的身分,你才决定痛下杀手,对吗?”她又细腻地猜中他心思。  

  他又气又急,胸海波涛汹涌。  

  “虽然我不能赞同你的做法,但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维护我的名节才──”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飞快地驳斥。“我高兴杀人便杀,不高兴杀便不杀,跟你没有关系!”  

  她愣住,半晌,才柔顺地点头。“是,跟我没有关系。”  

  话虽这么说,她的脸颊却淡淡地、浮上一抹不明所以的晕红。  

  ***

  许是她哪里又惹恼了他,接下来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吩咐或询问外,他不再和她交谈,闷头赶路。  

  随著日子过去,路况逐渐崎岖起来,月姬猜想两人已进入天山山区,她用心感受著声音和气味,在脑海里描绘周遭的一景一物。  

  气温较山下凉了许多,路上还有厚厚的积雪,某个夜里,天空还降下细细的雪花。  

  他与她在山洞里扎营,他生火取暖,又将一件毛料的斗篷借给她。  

  下雪时分,天地格外沉静,所有杂音都让雪花带走了,于是她更深刻地感觉到身旁男人的气息。  

  他坐得离她很近很近,虽然并未与她肢体接触,但她知道,只要她稍稍挪动身子,便会碰到他。  

  不知怎地,她觉得很紧张,比白天赶路时与他共乘一匹马更局促不安。他的味道就萦绕在她鼻尖,他身上的热气若有似无地挑逗著她颈肤。  

  她不觉拢紧斗篷,身子更蜷缩。  

  夜更深了,柴火静静燃烧著,偶尔发出噼啪声响。  

  她无法深眠,半梦半醒。  

  蒙眬之际,她忽听见一声低微的呻吟,很轻很轻,却震动了她,她蓦地睁开眼,侧耳细听。  

  她听见他不安定的呼吸。  

  破碎、短促的气息,显示他正沈于梦境,而且恐怕不是一个愉悦的梦。  

  又一声呻吟,然后是身体受惊似地一个痉挛。  

  是恶梦。她确定,他在作恶梦。  

  月姬推开斗篷,玉手缓缓往前摸索,然后凝住,犹豫著是否该摇醒他──他会不会怪她吵醒他?  

  又一个痛苦的痉挛。  

  她心窝一紧,终于轻轻推他。“喂,你醒一醒。”  

  语方落下,她的手已被他反剪住,他反应极快,电光石火间便制住她。  

  “你做什么!”他沉声逼问。  

  “我……只是想叫醒你。”  

  “叫醒我?”  

  “你在作恶梦。”她指出。  

  “……你怎么知道?”他语气紧绷。“你听见了什么吗?”  

  她愣了愣,转念一想,恍然大悟。  

  他是怕她听见他说梦话吧?也许他有什么不堪的秘密,不想令人知晓。  

  一念及此,月姬胸口一融,嗓音变得更温柔。“我什么也没听见。”她说,从怀里掏出手绢,递给他。“你擦擦吧,你一定流了许多汗。”  

  封无极瞪著那条绣著淡雅花卉的手绢,一眼即知是女儿家的手绢。帕上的花卉是她亲手绣的吗?  

  不,怎么可能?他驳斥脑子里的猜想。她是个瞎子,哪有办法刺绣?  

  他阴沈地抿唇。自己会有此念头实在既愚笨又无聊。  

  “给你啊。”她执意将帕子塞进他手里。  

  他握在手里,不觉捏紧。  

  “你为什么会作恶梦呢?是不是因为太冷了?”她忽又柔声问道。  

  他扬眉。“太冷?”  

  “你把斗篷借给我,身上只穿著薄薄的衣衫,肯定很冷吧?”她歉意地蹙眉。“睡不好的时候容易作梦,我想你可能是因为太冷才睡不好吧?”  

  他睡不好是常有的事,跟冷不冷无关。  

  封无极讥诮地撇嘴。“我不怕冷。”  

  “啊?”  

  “连寒玉床我都睡过了,这一点点冷算得了什么?”  

  “寒玉床?”她愕然。“你是说传说中那张千年寒冰打造的冰床吗?”那可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练功神物,听说在那床上睡上一年,抵得过一甲子的修为。“怪不得你武功会如此高强了。”  

  他不置可否。  

  “你怎会有机会睡寒玉床的?”她好奇地问。“听说寒玉床百年以前就在江湖上消失了,不是吗?”  

  “……”  

  “是你师父吗?我一直很好奇,不知传你武功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是不是问太多了?  

  他的沉默不语令她顿时有些尴尬,他们又不是朋友,严格说来,还算是敌人,她凭什么探问他的来历?  

  “抱歉,是我多言了。”她呐呐道歉。  

  他默不作声,静静望著她。  

  她感觉到他深沉的视线,脸颊刺痛得微微发红,勉强牵起一笑。“我……我睡了喔。”说著,她伸手摸索斗篷,一时仓皇,竟找不到。  

  他主动替她拾起斗篷,摊开来抖了抖,重新覆在她身上,密密地围拢。  

  “谢谢。”她低语。  

  他望著她羞窘的红颜,心念一动。“为何要关心我?”  

  “什么?”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何要担忧我睡不好,冷不冷?”他哑声问。“我愈难受,你应该愈开心才是。”  

  “才不是那样呢!”她不假思索地反驳。“我不希望你睡不好,我──”蓦地顿住。  

  他默默瞧著她愈来愈染红的脸颊,胸口有一把奇异的火温温地窜烧。  

  “我……”小手不安地拽著斗篷。“总之我希望你睡得好──”  

  未完的话语乍然咽回,她惊颤著身子,感觉他粗糙的指肤在自己唇瓣上慢慢抚过。  

  他想做什么?  

  她心跳慌乱,只觉得他的脸好像愈来愈接近,愈来愈接近,男性气息热热地、暧昧地烫著她的唇……  

  但他最后还是停住了,她听见他一声懊恼的低咒,然后撇开她的唇,涩涩抛下一句──  

  “睡吧!”  

  她木然不动,忽然感到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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