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她关切地问。
她摇摇头。
司徒淳接着又问:“是不是小安又欺负你了?”
“不是。”
沫沫慢步蹭到她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除了小安,谁能让你这么委屈?”司徒淳怜爱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我……我遇到薇了,就是小安哥哥以前的女朋友。她在‘天堂与地狱’,给一个很老的男人做情人。”
司徒淳皱了皱眉,有意无意抬头瞟了一眼二楼的安以风。
“都是因为我,我怎么做才能……”
“跟你没关系。”司徒淳平静地打断她。
“如果不是我非要嫁给小安哥哥,薇就可以嫁给他,小安哥哥不会伤心,薇也不会堕落。”
司徒淳笑了笑,笑容轻灵似水。“以前,我审问罪犯的时候,每一个罪犯都跟我说,他不想犯罪,都是别人如何如何地对不起他,他才要报复。其实,人从出生的一刻就注定要经受苦难。善良的人会选择把苦难归结为自己的错误,努力让自己做的更好。邪恶的人会把苦难归结为别人的错误,他过不好,也不让别人过好。”
见沫沫听得似懂非懂,司徒淳又说:“我以前抓过一个杀了自己男朋友女犯人……”
“什么!”她吓了一跳。“为什么?”
“她告诉我,她很爱她的男朋友,她从十九岁跟他在一起,一直到二十九岁,她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给了他,她赚钱给他花,她全心全意对他……可她的男朋友却背着她跟别的女人交往。”
“她好可怜啊!”
“你错了!她并不可怜!”
沫沫诧异地看着司徒淳。
“因为我问她:‘你还记得他为你做过什么吗?你有没有问过他爱不爱那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才他最想要的?’她回答不上来。真爱一个人,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让他过他想过的生活!沫沫,爱情之所以动人,就因为它让人无能为力,又欲罢不能……爱过的人谁没经历过分分合合?!谁没尝过眼泪的滋味?!甘心放弃的人没有资格埋怨别人,因为她把别人伤得更深……”
安以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司徒淳的背后。
“小淳!”他从背后抱住她的腰,深吻着她白皙的颈项:“这番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都是废话,唯独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让人心疼。”
“你可以不听,没人逼你听。”
“不听我怎么知道你有多爱我!”
司徒淳浅笑着,转过身。“你最好先跟我解释清楚,那个女孩儿为什么在H&H?”
“哪个女孩儿?”安以风一脸茫然。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在H&H安排那么多眼线,那里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安以风笑嘻嘻地说:“老婆,我有点饿了。”
“等会儿我再收拾你。”司徒淳抱起花瓶走回家。
“风叔叔。”沫沫乖巧地打招呼。
“沫沫,萧薇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等小安看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自然不会再惦记她。”
“哦!”她挠头。
看来爱情是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她根本还没入门呢!
沫沫深思熟虑了一晚上,最终决定打电话给安诺寒,跟他说清楚。
“小安哥哥,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说吧。”
她咬咬牙,狠下心问:“你还爱薇吗?”
他没回答,她手中的电话有些拿不稳。
她握紧电话,逼自己坚定下来。“我今天看见薇了,她已经和Jack分开了。如果你还爱她,就跟她结婚吧。我不想让你娶我了,因为我不懂爱情,我……也不爱你。”
电话里响起安诺寒轻微的叹息声。他告诉她:“我已经不爱她了。”
“真的吗?”那她能不能把刚刚的话再收回来?
“真的。她空有美丽的躯壳,没有一个值得人爱的灵魂。”
“那我呢?”她很没城府地问。
“你呀?”他笑了,笑声听起来坏坏的。“你空有美丽的灵魂,没有能让人爱的躯壳!”
沫沫咬紧下唇,她又想起薇说她又胖又丑的话,心里一阵抽搐着,眼泪悄悄掉下来。
可她还是笑着说:“讨厌,你嫌弃我长得丑,不理你了!”
“我不是说你长得丑!”他的声音十分感慨:“唉!你还小,以后长大就懂了!”
又是这句话!每次都拿这句话敷衍她。
多年之后,安诺寒痴迷地拥抱着她的身体时,她才懂了这句话。
他不是嫌弃她丑,而是……时候未到啊!
沫沫数着日子度过了三十七天。
国际机场里,沫沫看着从出口里走出来的安诺寒,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数月未见,恍若隔世。他的样子和记忆中的没有丝毫改变,除了举手投足多了几分英国人的优雅从容。
她正想上去与他来一个深情的拥抱——像电视里一样。
安诺寒平淡而陌生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拖着行李箱与她擦肩而过。欣然和他的爸爸妈妈,以及她的爸爸妈妈一一拥抱。
沫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指紧紧捏着身上新买的裙子。
吸气,呼气,她对自己说:没关系,不就是没认出来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走过去,扯扯他衬衫的衣襟。
正四处张望的安诺寒低头看看她,愣了一下,眼神由陌生变成惊讶。“沫沫?”
她点点头,微湿的睫毛眨了眨,勉强挤出点笑容:“别跟我说你没认出来我!我会跟你绝交的!”
“你?”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还把她转过去,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他的行动很肯定地回答她,的确没认出来!
“你怎么瘦成这样?!”
她白了他一眼,大声说:“绝交!”
他不以为然地捏捏她气得涨红的脸。“该不是想我想的吧?”
她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明知故问!
两对和谐的夫妻互相看看,欣慰地笑着。只有沫沫气得脸鼓鼓的,回去的路上一路都不肯说话。
“半年没见,你怎么漂亮成这样,你不是整容了吧?!长得这么高,头发也长了……咦,皮肤好像也变好了!”安诺寒一路都在讨好她,她都装作没听见。
不过,当韩濯晨问她晚餐想吃什么,她想都没想就说:“我想吃鹅肝酱。”
她在心里补充一句:绝对不是因为安诺寒喜欢。
明明法国菜是很高雅很有情调的食物,安诺寒却吃得完全没有绅士风度,一会儿摸摸她的手,一会扯扯她的头发,一会儿搂搂她的肩。
沫沫认为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喂!你有完没完,你不怕别人把你当成觊觎未成年少女的色狼,我还担心别人以为我提供性服务呢。”
两对夫妻又笑了,连极少笑的韩濯晨,都笑得露出整齐的牙齿。
好在服务生听不懂,茫然看着他们。
“我长得这么正直,不会有人误会。”安诺寒又把她搂过来,“来,小妹妹,给哥哥亲一口。”
说完,真的凑过来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她擦擦残留的口水,又听见他说:“来,小妹妹,给哥哥笑一个!”
看他一脸色迷迷的笑,她实在控制不住笑出来。“讨厌!”
这一笑,嘴便再也合不上。
一顿饭,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只记得安诺寒神采飞扬地讲着他在剑桥大学的事情,讲英国人的特殊习惯,讲他第一次骑自行车的狼狈,讲他去便利店当收银员的糗事,讲他看超级联赛的激动心情……
沫沫从他的神采里看出了他对那种无拘无束的独立生活的向往。
他快乐,她也会跟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