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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主的男人(上) 第3章(2)

  双方斗上,薄刀出鞘的一方虽才八人,但个个都是练家子,虽处劣势,一时间也还扛得住天养牧场众好手的围攻。

  “大将军北定王在此,聚众滋事者缴下武器,乖乖束手就擒!”

  颇具威吓的声音骤响,被唤作“大阳”的大姑娘忙着对付一名冒充买家的家伙,她分神瞥了眼,就见一名年轻小将领在马背上扬声大喝,随即带着一干铁骑封了术冲唯一出口。

  她好不容易揪出对头,把人堵死在这儿,打算来个私了,眼下难道要让什么大将军、什么王的把她带出来的人逮个正着吗?

  不仅门都没有,连窗户、老鼠洞都没有!

  取出铁哨,她使劲吹,长音短音交迭变化,一声较一声清厉。

  “大阳吹哨了,撤!”、“众兄弟姊妹,撤啊!”、“撤——”

  天养牧场的马匹久经训练,对她的铁哨连音显然不惊不惧,但北境铁骑的胯下大马却是头一遭经历,那哨音对马匹似是穿脑魔音,十来头骏驹登时杂沓躁动、扬蹄嘶鸣。

  天养牧场的男女老少发动连环绝技,撤离时不往来时路,而是一个接连一个策马跃过棚冲底的那幕岩片高墙。

  那三面墙砌得比人还高,真如事先安排好了,墙脚底下早就叠着好几捆麦秆子,恰给马匹垫垫飞蹄,一跃,连人带马落到墙的另一边。俐落漂亮!

  反观北境将士们,个个忙着稳身控缰,只能眼睁睁任一群人马飞过墙头。

  “阳姊——”一名少女急嚷,因坐骑被李冉勉强横枪挡将回来。

  “我来!”她纵马,出其不意踢昏一名薄刀砍得飞快的像伙,立时提缰调头。

  “走!”韧鞭往李冉那匹马的下腹一刮,也不知她如何施劲,更看不出使何手段,这一刮令对方险些人仰马翻。

  趁长枪歪斜,少女策马再上,眨眼间跃出一道漂亮飞弧,出逃。

  “阳姊,咱们把沙罗也带上了,你快撤!”、“大阳,撤了!快啊!”

  “先走,我断后,老地方见!”隔着一堵岩片墙,她张声大嚷。

  见那几个坑杀天养牧场的家伙欲逃,她手中鞭子扫得更急。

  再见一干铁骑似已稳下坐骑,领头的年轻小将横枪又要挥至,她遂抓起挂在颈项上的铁哨欲再疾吹——

  一匹赤红的庞然大物忽地映入眸中!

  宛若从天而降,她两眼没眨,却也没能看清,搁至嘴边的铁哨离了手,被庞然大物上的人扯断系绳抢了去。

  她思绪转得够快了,韧鞭倏地倒抽,对方竟不闪不避精准握住。

  鞭子的皮环扣在她腕间,那人抓住韧鞭一扯,力道迅猛,完全不留喘息之隙,登时把她从马背上扯提过去。

  她扑在那头大兽背上,定睛一看,是头异常高大的红鬃驹。

  她的白鬃黑马已是极雄健,这头红鬃大马竟硬生生又高出一截,皮毛散发的灼温透出血味,仿佛驰骋过无数战场,被无数鲜血喷溅浸染。

  被先发制人且困在对方马背上,不能大开大合对斗,却有利她小巧腾挪的擒拿手。但这人似乎料到她的意图,铁掌顺着韧鞭抓来,不使半点花招,单凭力大气沉,逮住她双腕就紧扣不放。

  “坏人不抓,你抓我这善良百姓干啥呀?”手脚施展不开,她还有一颗脑袋瓜,边叫嚣边使了记铁头功,但下一瞬便知自个儿干蠢事了……

  痛啊!他大爷的!

  这人不像将士们身穿轻甲,而是简单朴素的一袭劲装,也没戴什么护胸铁铠,但她这一撞,倒跟撞大石似,只听“砰”的一响,他依旧不动如山,她却被弹得险些坠马。

  扣在腕上的劲力一紧,她又被扯回,整个人撞到他怀里。

  如此扯来撞去的,不整得她头昏眼花才怪。

  算了算了,被逮住就逮住吧!他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先靠着歇会儿,让她先缓个几口气啊……呼……呼……

  呼吸吐纳,压下晕眩。

  她再呼吸吐纳,呼……吸……呼……吸……突然,闻到什么,惫懒神态明显一怔,敛着的双眸陡张。

  刚才还努力反抗,只差没张口咬人,这时她整张小脸却拚命往他颈窝埋,皱起巧鼻,像小野犬忙着觅食般乱蹭乱嗅。

  那人将她推开,只是双双都在马背上,推得再开也还是离得好近。

  他微眯修长峻目,死死瞪她。

  她瞠大丽阵,小口微启,然后因他颊面可疑的薄红,突然就看痴了般傻笑。两眼瞪得快发黑,聂行俨实没料到她会如此坦率咧笑,笑得没心没肺,整个人还放软了,完全就是束手就擒、任他处置的模样。

  先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再次出手,重新摆好她在马背上的坐姿,让她背对他。

  他单臂犹牢牢制住她,箍住她的身躯……其实已无必要,因她无比配合。

  此刻,天养牧场的人手已然遁走,八名来历不明的人无处可逃,被李冉指挥的十余骑兵马完全制伏。

  一逮住人,迅速往八张嘴中横入木条绑妥,不令他们咬合。

  “仔细搜,齿中或身上若藏毒丸,全剐出来。这八人没审出一点油水,谁都不准死。”聂行俨冷声下令,单手提缰。

  “是。”十余人齐口应声。

  “俨帅,那……您马背上这位——”李冉年轻的脸上布满狐疑,藏都藏不住。

  不能怪他,这姑娘原本够嚣张猖狂,却莫名其妙转了性,变成乖乖小羊儿一只,真能教人放得下心吗?

  再看看,她可是落到俨帅手中才服软,笑得可谓日月同光、眼中贼亮,若不是想对俨帅使什么美人计脱身,定然是……是瞧上他们家俨帅了!

  危险啊危险!

  “一样绑了,带回去。”聂行俨五指成爪,往姑娘家背心一抓一提一放,直接把人丢下红鬃驹,手劲可不算轻。

  一跌坐于地,五、六把长刀已同时架上脖子,她心底长叹,脸仍仰望。

  红鬃驹上的男人背着天光,她看不清他五官神态,却依然看着,傻傻笑。

  处于劣势,被逮住,她若真心想逃,凭她本事总还能想出七、八条巧计来闹个海通天,但……怎么办?

  欸,没想逃呢。

  她嗅到那香气,从他热气勃发的肤下散出,淡淡的。

  红鬃驹的主子没再多看她一眼,俐落控缰,调转马头。

  铁蹄一撒,他消失在她微微泛开水气的眼界里。

  大军屯里有两座监牢。

  一座设在掌管边境事务的镇丞司中,另一座则在行军都统司内。

  而这两座司衙,前者主事的是文官,管的是平民百姓,后者管的是军,主事的是武官都统,只是这武官都统上头还有个位阶更高之人——

  手握十万北境雄兵的大将军王爷,聂行俨。

  是说她呀,其实也就聚众寻仇罢了,既未血溅巷内,更未波及无辜百姓,北境这位“最高官”却把她丢进都统司的军监关押……至于吗?

  回想白日发生的事,年轻将领先嚷着“大将军北定王在此”,要他们乖乖投降,之后便见红鬃大马上的他果决下令,众将士以他马首是瞻,这说明了就是他顶着那高高在上、战功赫赫的威武头衔。

  驾驭红鬃驹的男人,正是大将军北定王。

  既是王爷,更是大将军,很威嘛,这不,对她耍威风了。欸……

  军监里没什么怪气味,可能甚少使用,还称得上干净,但看守得极严。

  她算过,从大牢那道石门进来,中间得经两道关卡,然后下到地牢来,还得再过一道关卡,最后才是关押罪犯的地方。

  层层把关,轮班守卫皆是训练有素的北境虎狼卫,她是逃不出了,若要离开这座军监,只能请那位大将军王爷主动放她。

  “我去偷钥匙?”偏幽沉的女子嗓音从牢外阗黑角落传来。

  “别。”盘坐在牢内的她咧嘴一笑。“我知你武艺超群,可没想到如此超群,虎狼卫看管的都统司地牢三两下就让你摸进来了,相信偷钥匙的事对你而言,应也是小菜一碟,,只是你带着我,我怕要拖累你啦,届时你的来去自如破了功,底细要被翻个底儿掉,不成的。”略顿,轻叹——

  “再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当年天养牧场好容易才取得‘五畜牙行’的官同书,能跟北境驻军作买卖,也就咱们独一份儿,倘我被劫狱,那位大将军王爷还不把天养牧场给剿了?不成不成啊。”

  角落女子沉默了会儿,像也叹息——

  “我没想让你陷进这般境地……你那时突然动都不动,傻了似,连信号也没给我,那当下若即时制造一些小场面,你要逃可容易多了不是?”

  “没要逃啊。”声音忽转低微。“终于看到他,还没瞧够,怎会逃……”

  “你说什么?”

  牢里的她深吸口气,很快摇摇头,语调变轻快——

  “没有,没事的,姑奶奶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而且当众闹这一场,天养牧场那是师出有名,审清楚自然要放我走,顶多罚些钱银、吃几天牢饭,没耽误到咱们的大事那才好。”

  “……嗯。”一顿。“最多三天,三天后不放人,我就闹他个天翻地覆。”

  “哎哟,咱们家津津可真霸气。”没个正经呵呵笑。

  “哼。”

  见对方要离开了,她记起什么似,忽地唤——

  “津津,那个鲁族人沙罗,我回去自会处理,你可别拿他喂飞刀。”

  回应她的是一声极不乐意且很不痛快的闷哼。

  接着,开在高处的一个四方小窗有黑影闪过,夜探军监的人顺利溜走了。

  “啧啧啧,连缩骨功都练成,津津啊津津,你会不会也太强?”仰望小方窗,她摇摇头嘀咕。

  梁津津,曾为陀离国的隐卫之一。

  陀离王与隐卫之间的关系建立由来以久,历代隐卫的力量直属陀离国王,只对王负责,既隐于暗处,干的自然是不太能见人、搬不上台面的勾当,举凡暗杀廷臣、搜罗王公大臣和各部族长们的私密作为把柄等等,全由隐卫包办。

  达赤王之后,龙瑶公主大权在握,隐卫归其所用……是说,她也只知道个大概而已,似乎是龙瑶公主看上隐卫的首领大人,欲招首领大人为入幕之宾,首领大人千百个不愿意,因为他只想跟津津要好。

  公主于是恼羞成怒,撤首领大人之职,并令隐卫追杀津津。

  首领大人带津津出逃,隐卫倾巢而出。

  当干爹与她无意间在及人腰高的草海中捡到津津时,说实话,那根本就是个血人,浑身上下有二十多道口子,有几道还深可见骨,庆幸的是内息未损,五脏六腑未伤。

  至于首领大人……

  都三年多了,津津仍不信首领大人已不在世间,即便当年她在昏迷前曾亲眼目睹首领大人被围攻的好几把长剑同时刺穿胸膛和肚腹……求他能活,希望渺茫,但信他犹活,从此成了津津的信念。

  人想活着,无非是有放不下的牵念,也许是愿未了,也许是缘未尽,所以舍不得。

  因有了舍不得的人,自己若然去死,那人身边没了自己,该怎么办?

  但那时世上,她愿了缘尽,无谁令她牵挂了,若有,也许……也许她不会……甩甩头,再用力拍颊,仿佛这么做能阻了那些胡乱冒出的想法。她深吸口气,像要把压得胸中发闷的东西全吐出般,重重一叹——

  “欸,细想想也是个可怜孩子,是该多疼疼她。”

  “三公主身陷囹圄,自身难保,还想多疼疼谁?”

  一道带冷锋的男嗓陡起,伴随脚步声传来。

  她闻声瞥去,两手攀着铁铸牢拦徐缓立起。

  就见通道那端,高大身影从壁火跳动的幽光中走来——

  来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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