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卫槐斯只要在她面前接电话,总是会在结束通话后的第一时间,让她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可是他今天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已经十点多了,他还要出门。
“小姐,我每天这种时间不是到Primo jazz bar,还能去哪里?你这阵子跟我在一起,不知道我的作息时间吗?还是你忘了我是老板?你感冒你可以休息,我这个老板还是得去店里走走看看,这年头做生意不是待在家里就可以了。”
“可是你以前……”
卫槐斯摆出不耐烦的模样,也不等她说完话,就急着告诫她说:“为了我的健康着想,请你今晚早点睡,务必要把你的感冒在最短时间内治好,尤其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把感冒传染给我,知道吗?我走了,掰掰。”
舒晴央耳边嗡嗡做响,重复听见的都是卫槐斯残忍的话。
为了我的健康着想,请你今晚早点睡,务必要把你的感冒在最短时间内治好,尤其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把感冒传染给我,知道吗?为了我的健康着想……
他、他竟然叫她不要把感冒传染给他?!
他希望她早点睡,只是基于他个人的健康着想——
骇然睁大眸子,舒晴央眼睁睁的看着卫槐斯独自出门,一颗心震慑得像是已经死去,好象有什麽东西划开了她的胸口,刨出了她的心脏,要不,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痛?
到底怎么了?刚刚那个男人是她认识的卫槐斯吗?可为什么他会变得那么陌生?
他明明说过,所有他最不需要做的,就是怀疑他对她的喜欢。
为什么他说过的话还是那么清晰,人却已经变了?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不堪,就连自己的手也看不清楚,她揉了揉眼睛,没想到却揉出了满眼的泪水。
心被挖空了,舒晴央再也控制不住心里浓浓的失望,低头啜泣。
***
虽然卫槐斯信守承诺帮她摆平了地下钱庄,还给了她工作,林心嫚却深深觉得卫槐斯在恶整她。
他安排她到他朋友的科技公司上班,工作职缺并不是她以为的普通上班族,而是专门负责打扫办公室、清洗厕所、倒垃圾的清洁工!
好歹她当初也是风风光光的从国立大学毕业,长相也还算亮眼,卫槐斯竟然安排她去做这种低下的工作,实在是欺人太甚!
接到她质疑电话的卫槐斯,用非常讥讽的口吻说:“怎么,你瞧不起这份工作?”
“我明明有国立大学的学历,为什么让我去扫厕所?”林心嫚振振有词的质问。
“林小姐,可不可以请你睁大眼睛看看,台湾现在满街留学海外的博士、硕士都不见得可以找到工作了,你凭什么以为国立大学学历就可以在这种景气下起什么作用?”
“我有自信我是个有能力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有自信是好事,提醒你不要让你的自信膨胀成为自大。有空多看看报纸好吗?过去年薪百万的科技新贵都面临严重失业问题了,你学校毕业这一年多来没有丝毫亮眼的工作经历 ,工作态度又不佳,能帮你抢到这份工作你就该偷笑了,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对方宁可把这份工作委托给专业的清洁公司,也不会给你这个连打扫都不会的大学生。”
“谁说我连打扫都不会?”
“那你就去证明啊,毕竟人家在新水上并没有亏待你。”说完,卫槐斯毫不留情的挂了她的电话。
两万多块的薪水叫做没有亏待?她以前买个包包都不止这些钱。
好,她认了,谁叫她现在成了落难凤凰,吃的、住的、用的统统都需要钱,她忍就是了。
可白天已经在扫厕所了,卫槐斯竟然还要求她晚上得去Primo jazz bar继续兼差抵消原先的债务。原本她以为像过去那样送送酒而已,孰料,他竟把她贬到边疆去,一样要她去做大家最讨厌的打扫工作,害她在那么欢乐的地方仍得狼狈的扫厕所。
她恨卫槐斯的卑鄙,但是,她更恨晴央轻而易举就能坐享其成全部的幸运。
不行,她得想办法摆脱这一切才行!
每当林心嫚脑中闪过这强烈的念头,眼睛总是会看见酒柜里昂贵的美酒在向她招招手……
***
少了Primo jazz bar的兼差工作,舒晴央每天下班后,就只能对着电视机发呆。
当初是因为感冒不许她去,现在她痊愈了,想要以客人的身份去那里坐坐,顺便看看大家,卫槐斯却依然强硬的不允她的要求,宁可把她当作牢笼里的金丝雀般关在家里。
她突然深刻的感受到,她和卫槐斯之间有了一道鸿沟,就算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却是楚河汉界,各自壁垒分明。
卫槐斯常常花很多时间躲在书房里忙碌,偶尔还会有神秘的电话找他,每天晚上时间一到,他就会迫不及待的出门去,说是要去店里看看,可是回来的时间却比过去的每一天都来得晚。
他会礼貌性的问问她吃饭了没,但对话内容就仅限于此。
夜里躺在同一张双人床上,他们开始学会背对对方,甚至同床异梦……
她不知道他梦见什么,但她越来越常梦见卫槐斯决断离去的背影,越来越常梦见他温暖的臂弯里勾着另一个女人,而这些女人的脸孔,她几乎都在Primo jazz bar见过。
先是一阵呓语,接着是许多呜咽不清的挣扎,突然间,“不——”舒晴央大叫着醒来。
浑身冷汗,她又做噩梦了,梦里卫槐斯载着别的女人扬长而去,将她弃置在荒野郊外,被遗弃的感觉让她难受得攒紧双眉。
当她的呼吸慢慢找回正常的节奏,浴室的门打开了,刚沐浴完的卫槐斯没有穿上睡衣而是在腰间围了浴巾就出现,挑高剑眉,目光凛凛的瞅着她脸上的诡异神色。
“我吵醒你了?”
“没有。”她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几时回来的。
“你又做噩梦了?”
“……不是,只是觉得口渴。”她掩饰的别开头,假装要下床去厨房倒水。
如果她可以冷静一点,不让自己陷在忧郁的灰色地带,她会发现他早已经帮她在床头准备了一只保温杯,好让她随时醒来可以喝口水,润润喉。
很显然的,她没有注意到他这些体贴的举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卫槐斯肯定她在说谎。
他笔直的走向她,阻止她就这样逃开,有力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直直望进她那迷离幽怨的眼。
“又梦见什么了?”他用低沉的嗓音问。
舒晴央回避他犀利的目光,努力强调,“真的没有做梦。”
她不愿说出残忍的梦境,因为她害怕事实真相真是如此。
卫槐斯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把她脸颊旁的发丝勾在耳后,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充满了摩擦,可在这么吊诡的情况下,她却感觉到卫槐斯的身体里似乎还存在着强烈的欲望。
他突然低头吻住她,并且用手掌扣住她脑后,断绝了她所有的后路,接着伸手轻轻一推——
舒晴央往后跌去的同时,他跟着欺身上前,双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整个人压制在双人床上。
“卫槐斯——”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想要……”他浓黑的瞳眸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她的欲望,看得舒晴央一阵心惊。
没等她再表示什么,卫槐斯旋即低下头,牢牢地封住她任何的呐喊,并松开她的手腕,开始放肆的挑逗敏感的她。
只要稍稍感觉她的抗拒,他就会用更多、更直接的方式来向她求欢,蛊惑她原本就不够坚强的意志,进而让她在他身下赤裸、颤抖、娇喘……
“别这样……”她仍试图阻止。
卫槐斯恶劣的反其道而行,用他热切的吻,从她的颈脉顺着胸口、肚腹……一路蜿蜒而下,让她感受那发自深处的欲望,征服她。
舒晴央想要推开他,可是悲哀的是,唯有这一刻,她才能从他身上找到那个喜欢她的卫槐斯,而她像个成瘾吸毒者,根本无法抵抗。
她紧紧的闭上眼。当肢体交缠的越来越火热,她的心却觉得越来越伤感,她的轻声低泣参杂着战栗的娇喘,悲伤与喜悦在拉扯着她的感观。
最后的一记撞击,将他们的灵魂同时从身体解放出来——
他饕足的睡去,她却偎在他怀里一夜难眠,渴知真相的念头敦促着她行动,诱使她偷偷下床……
她充满罪恶感的拿出卫槐斯的手机,躲进浴室,像个善妒多疑的妻子般检查着他的通讯记录。
终于,她发现了一组通讯频繁的神秘电话号码,没有姓名,却几乎天天保持通讯。
沉思许久,舒晴央终于鼓起勇气回拨那组电话号码。
等待的过程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响得像是擂鼓,甚至怀疑也许电话接通后,对方会听到这奇怪的声音也说不定。
没有人接,就在舒晴央要放弃时,夹杂浓浓睡意的不耐烦女声,从电话那端传来。
“卫槐斯,你打电话来做什么?每天晚上在店里还看不够吗?该不会是晴央满足不了你,逼得你特地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听我的声音吧?”一副轻挑的口吻。
如此熟悉的口气,吓得舒晴央赶紧挂断电话。
她双手不断的颤抖,剧烈的脸电话都几乎要握不住,却还得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阻止随时就要脱口而出的呜咽。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那是她熟识多年的好朋友啊!一直以为心嫚消失了,没想到会在卫槐斯的手机里找到与心嫚的联系管道,听见心嫚的声音。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卫槐斯会跟心嫚有联络?他们竟然联手隐瞒了她。
天啊,卫槐斯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