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吃东西还是得有内行人带路才行。”他吃得津津有味,随口问道:“你自己会做菜吗?”
“我会呀,但偶尔才做,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所以经常犯懒。”趁著还没有结帐的人潮,她可以和他聊聊。
这家PUB是一到三楼,一楼是OPENBAR,纯喝酒、吃饭;二楼跟三楼则是挑高设计,有驻唱的歌手和乐团,因此每场表演结束会有结帐的人潮,特别是遇到受欢迎的表演场次,每每要结帐时柜台前就会大排长龙,不过其余时间,会计倒是没什么事忙。
“听起来已经很贤慧了,据我所知,这时代的年轻女于已经很少会下厨了。”他心中对她的评分又更高了一些。
“那是因为我妈过世得早,家里又只有我一个女孩子,爸爸每天辛苦工作,所以煮饭做菜的事就落在我身上。”说起不在人世的父母,她的笑容不免添上了几许的感伤。
“所以你现在跟父亲一起住吗?”啜饮一口威士忌,他直觉地问。
她微摇头,眸光黯淡。“没,他也不在了。”
“哦,抱歉。”他再次端起搁下的酒杯,歉然的敬她一敬。光是听,他心口就不由自主的感到揪疼。
这么温婉乖巧的女子,为何不能得到真诚专一的爱情呢?祖铭难道不会想要多多疼惜她、呵护她吗?
“不要紧,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她浅浅一笑,睇看他两口解决七分满的稀释烈酒。“虽然威士忌加了冰水冰块没那么烈,但还是会醉的,你……酒量好不好?”
“呃……应该还行。”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但碍于男人面子还是硬挤出回答。
“应该?”她质疑。
“放心吧,如果喝醉了,我就不开车,搭计程车回家。”他一点也不觉得担心。
美眸斜睇向他,抿起一弯柔柔的笑容。
“好吧,今天既然是我请客,你就尽情喝吧,如果醉了,我负责充当护花使者。”她拍拍胸口,口气佯装豪迈的保证。
“护花?哈哈……”孟震笙不禁朗笑出声。他可是堂堂大男人,竟然被称之为“花”?
他笑得她忍不住窘赧了起来,芙颊酡红,横睇他反问:“说错了吗?难道要说护草?”
“护草听起来逊很多,还是你说的对。”他一边笑,一边微皱起眉。
这时正好有客人从二楼下来,叶朋萱微敛笑意,瞧了眼时间,知道这场演唱将结束,人潮也将会涌出。
“我要开始战争了。”她低声向他宣布。
战争?
孟震笙听得一头雾水,只见她挺胸坐正,双手开始迅速整理桌面,接过客人帐单,噙著笑容说稍待。
原来,她说的战争是要开始结帐!他失笑。
没再打扰她,孟震笙兀自品酒吃菜,随意打量周遭环境,偶尔兴味盎然的欣赏工作状态中的她。
瞧著,他不禁刮目相看。没想到温柔秀气的她,工作起来这么敏捷俐落,完全颠覆她给人的感觉印象。
她只有两只手,却得翻帐单、打计算机、写字、收钱、刷卡,有时还冒出个电话要接听……简直像个八爪章鱼似的,忙得不可开交,动作居然还能够流畅优雅,最难能可贵的是脸上始终保持微笑,应对依然亲切有礼,他佩服得只差没有起立鼓掌叫好了。
他眼里看著,手里的酒怀也一次又一次的空了,欣赏她的目光从偶尔到专注观察。
从侧面的角度瞧她,乌黑的长发披泻在身后,几绺顽皮的发丝以妩媚性感的弧度在她颊侧滑落;那因俯视帐单而垂敛的眼睫浓密纤长,俏鼻挺直秀气,两办粉嫩如樱花般的唇因浅笑而微扬;纤白柔荑像弹秦乐器般流利动作,让他看得目不转睛,一颗心也跃动不已。
是酒精发挥作用了吗?
遗是夜晚让人容易失去防守?
不,不是酒精,不是夜晚,对她念念不忘,是因为情苗早在不知不觉间兀自茁壮……
他和她,就仿彿站在河的两岸,理智上他完全明白只能站在这岸遥望,而且也清楚,再对她多牵挂一分,就会落入湍急河流浮沉,却有股强烈的力量一直招引著他的心,让他踌躇矛盾。
不过,得知她的爱情只是包裹著美丽的糖衣,实则暗藏危险的毒药,将会使她的快乐幸福一点一滴被溶蚀,教他怎么忍心袖手旁观?
认栽了!
他想守护她,那是一种莫名发自心底的渴望。
哪怕只是静静的伫候在她身后,他也……愿意。
嘴角淡淡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自嘲,仰首一杯烈酒,麻痹心口苦涩。
*
是谁说自己酒量“应、该、还、行”的?
凌晨十二点整,她准时下班,而他,也准时阵亡。
叶朋萱侧头看著只能倚靠在她肩膀上,摇摇晃晃的孟震笙,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震笙?你还好吧?”柔荑拍拍他脸颊,试图唤醒他神智。
“好。很好,我再好不过了,呵呵……”亢奋回应维持三秒钟,随即又恢复黑泥状态。
他的反应让她悄悄翻了个白眼。
才被唬弄过他酒量还行,居然忘了教训!她不该这么问的,因为答案一点都不可靠。
“你住哪里?把地址告诉我,我送你回去。”她在他耳边问道。
“#$%《&……”孟震笙叽哩呱啦的说了一串。
她傻眼。他居然说英文!大概是从美国回来不到一个月,所以一喝醉了,习惯改不回来,说不定连他说的地址都是美国的住处咧。
没想到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孟震笙,也会有这么迷糊有趣的一面!虽然她现在有些哭笑不得,但觉得这样的他还挺可爱的。
“算了。”她嗤笑摇头,放弃从他口中听见正确地址,再问:“你有没有随身带著证件?”
“唔……不知道……”回答的同时,他倒是动作迟钝的从口袋里掏出皮夹,下意识信任她。
叶朋萱接过,单手打开皮夹检视夹层,因为还得扶著他,所以动作有点困难,不过看了半天,才发现除了现金、信用卡,竟然什么证件都没有,她的头突然痛了起来。
“怎么办?”她苦恼的咕哝。
“我想睡觉了,我要回家……”他皱起眉,虽然被她撑著,但酒精让他头重脚轻,站久很累。
“要回家也得让我知道地方吧?”她低叹。
他的酒品还算好,有些人一喝醉就丑态百出,会大吵大闹、会有怪异举止,但他只有迷糊迟钝想睡觉,这是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
把皮夹放回他的口袋里,她想再碰碰运气打手机给孟祖铭,如果接得通,就算他不方便过来帮忙,至少可以问得到地址。
不过她的运气显然不太好,结果和之前的每一次都意样——祖铭的电话还是没接通。
还是靠自己吧!已经许诺今天会照顾他到底,所以不能丢下他,两人也不能一直杵在路上,她只好把他带回自己家。
“我们叫计程车坐,你走好。”叶朋萱使劲扶著他走向路旁,招手叫车。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况且爸妈留给她的房子是三楼半的透天历,如果他情况还OK,她可以把他拖到三楼去睡,要是已经拖不动,就让他睡在一楼客厅沙发,然后她锁上自己的房门,就不会有其他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