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一脸呆滞,以为你被夏佳宁的坏男人攻势给打败了。”
“坏男人攻势?”
“对啊,她都会要我们对老婆或者女朋友好一点啊,又说生孩子真的很辛苦,最后则是恐吓我们这些有女儿的人,以后一定要对女儿交往对象善加过滤,不要像她一样搞到后来自己养孩子。”
大詹说得大声,他担心夏佳宁尴尬,转头看她,却是一脸想笑的表情,眼中甚至隐隐有抹淘气。
奇怪,她看起来也太好了。
这样不对吧。一般遇人不淑不是都不希望人家提吗,她怎么会有那种憋笑的神情?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夏佳宁对他一眨眼,“我豁达了,反正,就算不是那个人,或许也会出现另外一个改变我生命的人,我现在很幸福,也不会埋怨命运对我不公平,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这种话题不会刺激到我。”
程郡浩点点头,那就好。虽然她曾经踩碎了他的骄傲跟自尊,但他不会因此希望她被别人伤害。
说来矛盾,她太好,他不平衡,她不好,他又会觉得不好受。
夏佳宁也许就是他命中的克星,才会这样几年分别,几年重逢,十三岁那年以为就此见不到她,二十一岁那年不想再见到她,现在的他们二十八岁,他的心情像打翻调味罐,无比复杂。
两次她都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坐下去,再多看她笑几次,也许他就会说出一些笨蛋蠢话。
刚好这时候他手机响了。
接通后,那边传来程彤的声音,“舅舅,你在哪里?”
没大没小的问法让程郡浩莞尔,小丫头被宠坏了,跟准讲话都是一个样,“你管太多了吧。”
“陈嫂说你去城堡饭店参加同学结婚。”
“那又怎么样?”
“人家想吃那里的红豆糕。”就知道一定是要他带吃的,
“除了红豆糕还要什么?好,我晚点会买回去,你没事早点睡,不会吧,你要等?红豆糕又不是长生汤,干么非吃到不可啊,不过我今天没这么早,就这样。”
挂了电话后,突然发现国豪一脸暧昧的笑,“女朋友?”
果然被误会了。其实他可以解释,是姊姊的女儿,他们都住在一起,小外甥女正在大学联考的地狱中挣扎……但只要想起那个曾经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小女人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不太平衡。误会就误会,你有儿子,我有女友,感觉也不会输太多。程郡浩站了起来,一边整理西装一边说:“不聊了,我晚一点还有事。”
“不会吧,才上了两个菜耶。”
“我还有另外一个婚礼要跑啊。”他拿出口袋中另外一张请帖,“还好在同一家饭店,不然连出现都没办法,就这样。”
未了,忍不住又看了夏佳宁一眼,她侧着头不知道跟大詹在说什么,神色愉快的轻笑出来。程郡浩更觉得待不下去了,拿起西装外套,风度一笑,“大家再见。”
检查完最后一份文件,程郡浩将桌面的文件夹往前一推,“全部拿走。”
小秘书连忙将桌上的东西收下——一程特助本来脾气就不小,这几日脾气更大,每回要给他送件,秘书课的小秘们必定是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猜拳决定,赢的人欢欣鼓舞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最输的只好痛苦万分的捧着文件进来,与他阴晴不定的屎脸相对。
“今天是她第一次猜输,还真是……唉……”所幸再痛苦也过去了,文件一切无误,可以上呈了。
正当她捧了文件预备往外走时,背后又传来声音,“等等。”
小秘A脸一僵,抖着回头,“特助还有什么事?”
“……咖啡冷了,换一杯新的给我。”
“好的,马上来。”小秘A出去后,程郡浩拉松了领带——真是见鬼了,他刚刚居然想叫小秘打听世纪饭店老董的外孙女,是不是正住在那,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不成还约会吃饭吗?
为什么见了面之后,他就一直会想起她?
烦!从牛皮椅上站了起来,程郡浩缓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高楼街景——他以前很喜欢从这里看城市的,但今天整个意兴阑珊,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隐隐有种孤单。
叩,叩。
“进来。”他以为是小秘送咖啡来了,没想到推门而人的是程郡荷。
“什么事情?”
“没事不能来找你?”程郡荷失笑,“你是我弟弟欵。”
“我知道你是我姊姊,不过我也知道你的时间宝贵,绝对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你就说吧。”
虽然他们都住在一起,不过公司事情真的太忙了,加上生活习惯不同,很难有时间坐下来聊聊。
“你把秘书课整个吓得鸡飞狗跳,你觉得我能不过来吗?”他眉头一皱,“谁去告状?”
“没人告状,是你姊姊我听到她们在猜拳,猜拳最输的要给你送件。”程郡荷一脸无奈的笑,“你最近怎么了?连程彤都跟我说,舅舅最近好奇怪,她叫我要多关心你。”
程郡浩苦笑了一下,“是吗?”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他还以为,内心的波动没有人知道。
“你记不记得我好几年前交过一个女朋友,世纪饭店的第三代千金,却装成穷丫头的那个。”
“记得,她叫……”程郡荷想了一下,“夏佳宁!”
“我又碰到她了,东佑结婚那天,她也去了。”
程郡荷点了点头——当年程彤跟她说有这号人物时,为了怕年轻的弟弟遇到贪图程氏的女人,她请人调查了一下,没想到徵信社上报结果,那位号称在饭店担任清洁员的女生,居然是饭店老董的外孙女。
她倒是真的不懂了,明明是在国外念艺术学院的第三代千金,干么装成高中都没毕业的灰姑娘?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弟弟为了她,查询考试时间,准备科目,是不是能以同等学历考试,询问术科的补习老师开课时间,甚至把陈年笔记都翻出来,这样费心,就是为了帮她圆想念艺术的梦想。
应该是很美好的心意,只是,人家根本不需要。
明明八月底就要回美国了,但弟弟却全然不知道,还乐滋滋的跟爸妈说,如果现在的女朋友怀孕了,他就要结婚。
眼看着弟弟白忙白转,程郡荷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她这个弟弟,自尊大过天,时间越久对他伤害越大,她想了想,与其让她当坏人,不如让他自己发现,一来不会破坏姊弟感情,二来,也比较不会伤他自尊。
所以她才改变主意标下世纪饭店重新装潢的工程,饭店人多嘴杂,一定有人拿客人当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他迟早会发现——结果就跟她猜的差不多,他们家这只骄傲无比的小狮子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事,两人分手不再联络。
她知道夏佳宁回美国了,没想到……所以他这几天的暴怒又是为了她?
“还喜欢人家?”程郡浩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喜欢就喜欢,又没什么好丢脸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标那个工程,不就是希望我发现,然后不要跟她在一起吗?”
“你可误会我了。”程郡荷往沙发上一倒,凉凉的说:“我只是要你发现,可是我没想过要影响你的感情跟决定。”
“那还不是一样。”
“差远了好吗。”她一脸冤枉,“我希望你知道三件事情:她在念艺术大学,她没在工作,人家八月底要回去。简单来说,她对你不尽诚实,我只是要你知道这三伴事。”
程郡荷顿了顿,“但如果说到欺骗的话,我认为这个‘欺骗”是可大可小的,看你怎么想,当时如果你可以原谅她。并且等她两年完成学业,我不会阻止,也没那个立场去阻止。对我来说.我的烂人前夫那个才叫欺骗,拿我的信用卡跟别的女人去饭店开房间那才叫伤害,你的话……我不认为她对你有看笑话的意思,不然她不会送信到程氏楼下,或者寄圣诞卡给你……”
“你怎么知道她寄卡片给我?又是程彤?”
“我女儿又不是FBI,怎么可能什么事都知道。”她一脸忍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会晓得她寄卡片给你,是你自己发酒疯时在客厅大吼大口叫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