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天气晴,阳光明亮得连厚重窗帘都抵挡不住。隔着布料透进微微光线,柔煦满室chun\\\\色。
陆静深和宁海并肩躺在床上,没有起身的意思,直到肚子大唱空城计,不得不起床为止。
不知是否默契所致,两人双双坐了起来,又同时张大眼睛瞪着彼此的双手。只见那有着双头铐锁,原本一头铐着床柱的情趣手铐,此时竞分别铐在对方的左手腕上。
这一次又是谁干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承认,却也没有人否认。
虽然他们大可重新躺回床上再为彼此润滑一次,可两人皆心知肚明,这副手铐最终还是得用那把传说中的钥匙才能开启。
至于现在……
“钥匙呢?”他俩双双询问,又双双摇头。“不知道。”语气正经八百得没有丝毫迟疑和造假的嫌疑。
“……”沉默半晌,两人再度有默契地开口:“现在怎么办?”
装模作样、竭尽思虑地思考了至少五分钟后,宁海终于想到一个方法:
“还是找锁匠来吧。”总不好两人一起铐着出门,会让人笑话的。尤其这副手铐很明显是设计来作为闺房情趣使用的,明眼人一见就知他们玩了什么把戏。
宁海提议去翻电话本,找看看有无锁匠的联络电话。然而这屋里甭说电话本,连笔记本都没有。
陆静深便说:“打查号台问好了。”
宁海却又赶紧阻止:“不行不行,我们这样连穿衣服都不方便。”各自只能套进一只袖子,“让人看了多不好意思。”
陆静深眼底眸光一闪,温柔地看着她:“那不然,暂时先铐着,我们再找找钥匙?说不定没弄丢,也许只是不小心掉进了床底下?”
宁海低着头,状似下得已地说:“看来也只好这样啦。”
好在手铐之间还连着一条一公尺长的细链,默契好一些的话,还是有办法行动的。达成共识后,他们一起下床盥洗、解决基本生理需求、穿衣、下楼到厨房里将就地弄了两盘蛋炒饭权充午餐,入夜后再度相拥而眠。
就这样亲密无间地过了一日。
次日,铐着手铐的两人觉得彼此的默契愈来愈好了,他们甚至可以在铐着对方的情况下跳舞。玛莉屋里还留了几片老式的黑胶唱片,他们一边听着西洋老情歌,一边踩着华尔滋的舞步。
默契越发良好的,还有做\\\\ai。
每一次,他都会在她耳边轻声说爱她,而她总是紧紧地用身体锁住他,像是怕他离开那样,急切又激狂。
情潮平静之后,宁海问他:“你爱我,是因为我身材还不错吗?”
陆静深没有回答。宁海确实有一副极诱人的身体,可那并非他爱她的全部原因。
见他不答,宁海又追问:“还是因为我有温柔的性格,所以你爱我?”
这一次陆静深哧笑出来,挑着眉反问一句:“你有温柔的性格?”
宁海自己都脸红,她当然不是非常温柔的那种女人。
可下一瞬,他已经将她整个人搂向自己,下巴顶着她发旋处。
“虽然只是偶尔,不过你偶尔温柔时确实很迷人。”
但那不等于宁海拥有温柔的性格。事实上,她呛辣得很!
不甘心的,宁海又道:“可是我没有娃娃音……”感冒时的鼻音不算。
陆静深聪明地归结出重点来。
“好身材、温柔的性格,以及娃娃音?”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她是打哪儿听来这样的谬论。察觉她眼底闪烁着一丝犹疑,他低下头咬了咬她的唇。“这可不是我爱你的原因。”
她眼神一闪,下意识想咬下唇,但他正用舌头舔她唇瓣,教她没法咬自己,只得再问:“那……你到底爱我什么?”早就不再怀疑他的爱,只是不肯定自己到底哪一点入了他大爷的眼。
等了许久,发现他的吻从干吻变成湿吻,还愈吻越愈,宁海倏地红了脸,推开他埋在她胸前殷勤吸吮的脑袋,恼怒道:“陆静深。我在问你话!”
他到底爱她什么?她必须要知道。打定主意,只要他开口了,她就信他。
宁海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又气又恼地道:“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抽出含在嘴里的手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陆静深眨眨眼,笑答——
“因为,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见宁海微怔,他继续说:“关于我爱你这件事,我接受了它,便没有再怀疑过这是我这辈子所做最正确的决定。可是,宁海……”他语气一转,突然有点无奈地说:“你不同,你已经知道我爱你,也选择相信,这是个好的开始,但你仍怀疑自己不值得。我想这是因为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你缺乏安全感的缘故。我爱你——起初我也混帐过,以为只要说出这三个字就能换取等量的爱情。现在我明白我错了——我爱你,宁海,因为我爱你,所以现在我能为你做的,就是永不停止爱你的心意,直到有一天你不再害怕失去——因为你知道你永远不会失去——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等待,等待你明白这一生我只可能愿意对你付出自己全心全意的爱,当那个时候来临,我会由衷感谢上帝赐予我这证明自己感情的机会。”
……默然半晌,宁海眨去眼底控制不住的涩意,弓起膝盖虚踢了她丈夫一脚。吸了吸鼻子,变得有点娃娃音地说:
“讲得不错,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回答,你爱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身材好、个性温柔.又有娃娃音。”或许这真是每个女人心底最实际的梦想。
陆静深忍住笑,顺着她的心意道:“确实,你身材好。”这是实话。“个性温柔。”虽然大多时候很强悍,但温柔时格外迷人。“还有娃娃音——”说到娃娃音,陆静深猛然一顿,又嘿然一笑:“陆太太,你确实有娃娃音。”语气十分肯定。
宁海微怔。“有吗?”自己音质一向偏冷,知性中带了点嘲弄,适合论辩,不适合情话绵绵,她是清楚的。
“想听听看吗?”陆静深表情好不老实地问。
宁海才刚点头就被他翻身压住,她心一慌。
“陆静深——啊……”
被他软热的唇舌舔过吻过吸吮着的瞬间,宁海再没了理性,连连失声叫出。这不正是世上最动听的……娃娃音?尽管事后她坚决认为这不能算数,但何妨?他总会乐意提醒她的……
“陆静深,你真的很色。”宁海为时已晚地发现。他以前明明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色情的?
“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色,要对谁色?”陆静深言之成理,忽而话题一转,“宁海,你喜欢孩子吗?”
宁海喜欢孩子,但此时此刻实在不愿意承认。这男人已经够嚣张了。
陆静深却明白她想法似地笑了笑。“我也喜欢,不如,我们生一个来玩吧。”
听听这是什么话!孩子是生来“玩”的吗?发现他又要对她毛手毛脚,宁海赶紧喊停。“等一下!”
陆静深无辜地抬起俊脸来。
“我还有话问你。”宁海拼命保持理智,不让眼神飘过去看他诱人的身体。好吧,好色是人之常情,其实她也……
陆静深强忍着勃发的yu\\\\\\望,额角沁出一颗汗来。“不能等一下再问?你知道,有些事情不好忍……”
宁海赶紧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我就是我?”离开他时,她并没有留下任何自己的照片,照理说,他不可能认得出她才是。
陆静深将脸埋在她小腹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低声嘟嚷:“你拿钥匙开门进来时,我就知道了。”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宁海有这屋子的钥匙。
经他一说,宁海才想起来当时的情景。确实,一个钟点女佣怎么可能自己拿钥匙开门?她是被鬼遮了眼才会忽视这么大的破绽。只能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典型的当局者迷啊!
“所以你根本不是认出了我,而是认出了玛莉给我的钥匙?”她眯起旧收玥叫。
怕她想偏了,陆静深赶紧解释:“我是先认出钥匙没错——可那并不妨碍我认出你。宁海,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你?你去英国、去埃及……我一直追在你身后,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你,却还是没能把你留住,你知不知道当我从医院醒来,却发现你又再一次离开时,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陆静深言词之间的痛楚与焦虑,教宁海心头一阵刺痛,勉强找到声音,她声涩地说:“我没想到你会到埃及找我,听到你的留言后,怕你出事,我连夜赶到机场等你。但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直到朋友劝我先回旅馆休息,就看见你倒在血泊中……”
这一段过去,陆静深还是头一回听见。原来宁海不是没有等过他。见她面色惶惶,许是想到当时在开罗市区的情景……他赶紧将她拥进怀里,温柔地道:
“感谢老天爷让我活了下来,还因祸得福重见光明;感谢老天爷让我找回了你……宁海,你离开医院后,我逼着自己再给你一点时间,期望你能在我们结婚满周年的那一天来找寻姨母留给你的东西。其实我已经在这屋子里等了你一个礼拜,每一天都担心你不会来。直到三天前你打开屋门走进来,我记忆里的那个你,才真正与现实中的你叠合在一起。于是我知道,那就是你,不会是别人。”
他温柔的声音逐渐安抚了她的不安,听着听着,宁海微翘起嘴,找回幽默感道:“原来如此,早这样说不就得了。”故弄什么玄虚,害她失落了好几个小时,还差一点变成钟点女佣。
“原谅我了?”见她面色稍霁,陆静深小心翼翼地问。
“哼。”宁海小心眼地决定五分钟以后再原谅他。
这期间,她还有一些疑问。
“为什么王医师告诉我,你的眼睛没有复明?”
说到这件事,陆静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那时还有旁人在。”
“呃?”
“简单来说,当我不想看见的时候,我就看不见;而当我愿意看见时,我就看得见了。”
“什么意思?再说简单些。”
更简单的说法是……陆静深温柔地看着心爱女子,表白道:
“过去我看不见时,常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现在奇迹地看得见了,反而觉得眼前所见到的才是虚假的!宁海,在我生命里,只有你是真实的。我爱你,请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说出这些话,他看着她,看得那样专注,像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宁海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一根名为喜悦的弦缓缓被拨动了……
突然她转过身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宁海……”因她久久不说话,还转过身去,陆静深不觉紧张起来,唤了她一声。
她总算开口,说的却是:“陆静深,跟我一起倒数。”
倒数?现在又不是跨年。饶是迟疑,陆静深这个十分具有妻奴潜力的男人还是扁着嘴跟着老婆大人一起痴痴地倒数着秒数: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宁海遵守自己的承诺,只惩罚他五分钟。
只见陆静深还老大不解,宁海才甜甜笑说:“好。”
“好?”陆静深仍不甚明白。
见他一副呆傻的模样,就知道他还没弄懂。宁海低下头看着困住两人的手铐,决定晚一点再告诉他钥匙放在哪里——尽管她怀疑他应该也知道。
“陆静深。”她唤了声。“我刚刚都已经说好了,你没有任何表示吗?”
“好……”什么?他既期待又有点怕受伤害地问。
“你不是希望我不要离开你?”这个男人喔,非要她说清楚讲明白唯?偏他自己又那么喜欢吊人胃口!”所以我说‘好’。”
简洁有力,够清楚了吧?
突然他紧紧抱住她,表情是快乐的,眼角却缓缓流下眼泪。
那是欢喜的眼泪,也是自己的情感终于得到回应的眼泪。
一滴泪不小心落在她面颊上,宁海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她唤他一声:“陆静深。”
身后的男人鼻音浓浓地回应。“嗯?”
“你湿了!”
总算有机会回敬他这句话了。
为此,宁海很高兴、很欣慰,觉得这真是个值得纪念的一天,于是她便说出了那值得纪念一生一世的话:
“我爱你,陆静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