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弥多安不若往常慢条斯理的用餐,而是囫图吞枣的吞完一碗饭后,便找了借口想离开。
“我有事要找爷爷,先走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找爷爷商量对策。
“什么事那么急?”欧阳飞溟挑眉问。
自茶馆回来后,就见她若有所思的,一会儿皱眉思索,一会儿看着他窃笑,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也没什么事。”她有些脸红的瞅了他一眼,不好告诉他,她是想请爷爷想个办法,让她们名正言顺的在欧阳府住下,如此,她就不用和他分离了。
他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她本人或许不知道,她的那张小脸从来就不会隐藏心思,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无法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于是决定将这个问题搁下,打算明日再问。
想起墨十的禀告,他忽然神秘一笑。“那你可知弥老先生现在人在何处?”
被他这么一问,弥多安这才想起爷爷最近行踪成谜。
“不知道。”她茫然的摇头。
“有人告诉我,弥老先生近来常在大门前院徘徊,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爷爷没事到前院去做啥?”弥多安不解。他们的厢房和大门前院可有段不短的距离,爷爷没事跑到那里做啥?
欧阳飞溟但笑不语。
“管他的,先找到人再说。”弥多安暂时将疑问抛下,匆匆站起身就往门口冲。
“你可晓得大门如何走?”他出声阻止她的脚步。
“我当然……”一顿,懊恼的瞪着他。
讨厌,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了他啊?好吧,她承认,对于欧阳府的地形,她的确是有点摸不着头绪。
凝望着那张懊恼的小脸,欧阳飞溟笑笑的朝站在门外待命的某位奴仆吩咐道:“你好生领着弥姑娘到大门口,别把她弄丢了,知道吗?”
被点到名的奴仆偷偷的望了欧阳飞溟一眼,领悟那双黑眸里隐藏的意思后,立刻点头应是,而后才领着弥多安离去。
待人定后,欧阳飞溟忽然卸下笑容,向来淡定的表情显得万分阴沉。
很显然的,如今已有人盯上多安,虽然他猜测不出对方的身分和意图,不过那些人都惹恼他了。
倘若他们胆敢做出伤害多安的事,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
路上,弥多安因为无聊,便打量趄身前领路的奴仆,结果她愈看着那张脸,就愈觉得有些熟悉。
“大哥,我觉得你好像有些眼熟哩!”
“是、是么?”拎着灯笼的奴仆手抖了一下,颤巍巍的笑了笑。“小的负责的工作就在弥姑娘厢房的附近,可能是弥姑娘在府里游玩的时候见过小的,因此留下了一些印象。”
“是么?”
“是呀是呀!”奴仆忙不迭点头,同时加快了脚步朝前院走去。
“可是我……”
“弥姑娘,过了这条长廊就到前院了。”该奴仆技巧的将话题转移。
“真的么?”想到即将见到爷爷,弥多安也跟着加快脚步,果然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前院。
不过才下了几层石阶,弥多安便眼尖的发现自家爷爷鬼祟的自一间厢房里出来,忙不迭跟身边的大哥道了声谢后,便撩着裙摆向前奔去。
“爷爷!”
“孙、孙女儿?”弥乐生吓得连忙转过身,脸上有藏不住的心虚,而弥多安正巧捕捉到那抹心虚。
“爷爷,您看起来像是见到鬼了呢!”弥多安眯起娇媚的凤眼。
“有、有么?”弥乐生力持镇定。
“有。”很笃定地说。“这是谁的厢房?都这么晚了,你怎会从这儿出来?”弥多安怀疑的看着门板,有点想推门一探究竟。
“自然是一个好友的厢房.俺和‘她’气味相投,聊了下少,一时忘了时间,所以才这么晚离开。”说到心上人,一抹潮红爬上了弥乐生的耳廓。
“是么?”爷爷的表情好像怪怪的。
没打算让自己的秘密恋情曝光,弥乐生拉着孙女儿快步回到两人所居住的院落。“孙女儿,你找俺什么事?”
被弥乐生这么一问,弥多安顿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本想开口,心里头却突然产生一股别扭,令她顿时觉得好难为情。
“爷爷……”扯着自家爷爷的袖子,弥多安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瞧见多安脸上那女人家专属的娇羞,精明过人的弥乐生忽然仰头大笑了三声,吓得窗棂上的守宫一时“失手”,栽到地面上。
“爷爷,你笑什么?”弥多安一脸莫名。
“笑我的孙女儿总算会脸红了。”弥乐生满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脸红?”捧着辣烫的双颊,弥多安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没生病,却总是会不自觉的脸红。“近来,我只要想到欧阳飞溟,就会这样。”她想她和府里的一些婢女没什么两样了。
闻言,弥乐生又仰头大笑了三声,一张嘴几乎就要咧到两耳边。
“孙女儿,干得好啊!”忽然一掌击在孙女儿的背上。
被那大掌一拍,弥多安顿时岔了口气,咳了几声,才找回声音。我没惹到您吧?”王八蛋,又藉机报复!
“是没惹到俺,只是俺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想把喜悦分享给你呀!”不傀是他的孙女儿,眼光极好,懂得挑极品。
含恨的目光顿时化作利器,朝那分明恶整人的自家爷爷瞪去。
“那您的喜悦还真是强烈哪,孙女儿我适才差点承受不住呢!”总有一天,她可能会忍不住殴亲。
“这就承受不住,那洞房花烛夜时你可怎么办?”弥乐生瞹昧地笑着。
“洞房花烛夜?那是什么玩意?”
嗤嗤嗤——
弥乐生愈笑愈嗳昧,原本就不怎么大的一双眼更几乎要密合成两条线。
“当初你娘死得早,没来得及教你女孩子家该晓得的事,莫怪乎你什么都不懂,不过现在晓得也不迟啊,只不过要俺一个大男人教你那档子事实在是不伦不类……都怪你爹不负责任,身为一个大夫,只晓得教你医术,却把重点都忽略了。现在可好,让俺一个人……”弥乐生叽哩咕噜个没停。
“爷爷,够了,麻烦你说重点行不行?”弥多安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呵呵,行!当然行!所谓洞房花烛夜,就是一对男女结为夫妻后,当晚要做的事。”
“做事?做什么事?”弥多安好奇地问。
“这俺可就不晓得了,你得自己去问你的夫婿。”弥乐生避重就轻,将后头的事推得一干二净,绝不自找麻烦。
“我夫婿?”她侧着头,一脸茫然。“谁啊?”她又没婚嫁,哪来的夫婿?
“自然是那个欧阳飞溟哪!”弥乐生理所当然道。
“他?!”弥多安突然像是被蝎子螫到似的自地上跳了起来。“爷爷你别乱讲,他才不是我的夫婿,我和他又没有婚嫁!”
“哼哼,心都放到欧阳公子身上了,你若不嫁他,要嫁谁?”
“嫁、嫁他?可是我对他……对他……”弥多安吓坏了,可却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竟说不出心里头对欧阳飞溟的那一番感觉。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对着她笑,喜欢他的陪伴,喜欢他对她说话时,那温暖的眼神,喜欢他用粗糙十指触碰自己时,那又麻又酥的感觉。
“你对他如何了?”弥乐生斜眼笑看着自家孙女儿那满脸娇羞的酡红。“你呀!对医术处处可以无师自通,怎么对男女间的事却老不开窍?明明都对人家欧阳公子思春了,还不晓得自己对人家如何,你也真是够傻的了!”
思春?!弥多安瞠大双眼。
“我、我哪有思春?”马上反驳。
“哪没有,脸都红得像猴子屁股了,还说没思春?”弥乐生抚了抚下颔的长须,认为自己说得够含蓄,若是写实一点的话,真正的说法应该是“发春”才是。
“爷爷你别乱讲!人脸红有很多情况,例如生病、暑热、中毒、身体不适……等等,我脸红才不是因为我对欧阳飞溟思……思、思春!”总算说得出口了。
“既然你口口声声没对欧阳公子思春,那你可敢保证当你想起欧阳公子时,心儿没有怦怦跳?见不着欧阳公子时,心口没有闷闷的好寂寞?欧阳公子陪着你时,心儿没有甜滋滋的好似吃着了蜜糖?”弥乐生质问。
弥多安蓦地瞪着自家爷爷。
喝!爷爷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针针都见血!
“瞧你那表情就知道你不敢保证。”弥乐生好不得意的笑着。
“我……”弥多安很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欧阳公子一表人才,家财万贯,这东宿城里多少女人心仪他,就连府里上上下下几十个婢女也偷偷爱慕着他,你要是再不开窍,等欧阳公子被其他的女人抢到了手,届时你可别怪爷爷没提醒你哪!”弥乐生凉凉说着。
闻言,弥多安这才想起府里的确有许多婢女一见着了欧阳飞溟就脸红。若爷爷的说法正确,难不成那些大姊们也都对欧阳飞溟思春?!
胸口陡然燃起一把怒火,令弥多安握起了拳头。
“不行!欧阳飞溟是我的!”他的笑、他眼里的温柔,只能专属于她!
“好!这句话说得真好!”看着孙女儿终于有了自觉,弥乐生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他,这时哪还轮得到她们看着他脸红?”原来大姊们都喜欢欧阳飞溟,而她竟然都不晓得,她怎么会这么笨!
“没错,用三个愿望就打发你,实在太不应该了,至少也要以身相许。”只要他的乖孙女成了欧阳家的三少夫人,他这个做爷爷的这辈子就真的可以享用不尽了,哈哈!
“以身相许?”娇媚的凤眼儿登时晶亮闪烁。
这句话的意思她明白,就是将自己整个人许给另一个人,所以若是欧阳飞溟对她以身相许的话,那么他就是她的人了。
他们俩永远都不需要分开,而且他的笑、他的一切理所当然都专属于她,别的女人就不能再同她抢了!
这个方法好极了!
弥乐生打铁趁热,继续怂恿道:“是啊,凭你的姿色应该不难勾引,何况我瞧那欧阳公子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意思,只要你使点秋波,主动投怀送抱,相信不多久就能将那欧阳公子手到擒来。”
呵呵,想他年轻时也是情场老手,对男人的心思可说是了若指掌,那欧阳飞溟看孙女的眼神分明有瞹昧,他从旁推波助澜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勾引?使秋波?投怀送抱?那是什么?我要怎么做?”对许多事还不甚了解的弥多安不耻下问。
瞪着自家孙女,弥乐生顿时无语。该死的!他怎么忘了他这个笨孙女在许多方面还是个蠢蛋呢?
“爷爷,我想别这么麻烦了,我还有两个颐望呢!”等不及要欧阳飞溟以身相许的弥多安掏出颈边的玉佩。
“你要直接用命令的?”弥乐生瞠大眼。
“对啊!干脆一次用完,一个用来命令他对我以身相许,一个用来命令他有空没空都要多陪我,常常带我出去玩,对我很好,偶尔弄个人让我做做实验!”
“嘿嘿,真不愧是俺一手调教出来的乖孙女,够霸气也够贪心,俺喜欢!”弥乐生闻言,感到非常与有荣焉。
“爷爷,我这就去找欧阳飞溟。”念头才起,弥多安迫不及待的就想去实行,她要欧阳飞溟早点属于她!
“去去!”弥乐生喜不自胜的朝房里定去,打算翻翻黄历,挑选几个吉利的日子。
以身相许自然就是要成婚了,不过就他那个笨孙女的“聪明才智”,恐怕不懂以身相许真正的涵义。
要他俩成婚就脸红,要欧阳飞溟以身相许却跑得飞快……果然是个蠢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