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色有重大发现。
二、她的行踪被人发现。
所以,当萧昊带著一脸诡异的笑来到他门前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的妻子──”萧昊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拙荆不懂事,冒犯了大人。请问她现在人在哪里?”
萧昊笑得更加古怪了。“你们夫妻真是心意相通啊,好,公子想见她,就请跟我来。”
走出门,司空政发现外面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森严戒备,但是萧昊一路将他引领到一间宽大的堂屋中,敲了敲墙壁上的砖块,墙壁居然自动滑开,露出里面暗藏的另一间房子。
他微露惊异之色,因为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精巧的密室,但是他没有耽搁,几步走了进去,萧昊尾随而入,墙壁又自动阖拢。
这屋里的布置之华丽精美,与萧昊家中的其他装饰完全不一样。
地上铺的是远从波斯而至的雪白长毛地毯,墙壁上用厚厚的丝绸钉起,像是为了阻隔屋内与外界的声音,最让人惊诧的,是屋子正中间有一个大大的金色鸟笼,笼中摆著一张深紫色大床,而嫣无色就站在床边。
一见到主子也来到这里,她的神情甚是激动,想说出什么话,司空政却一抬手,让她不要开口。
“萧大人的家中真是别有洞天啊。”他回身笑,这笑容淡得没有味道,也让对方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我把这里叫作金雀宫。”萧昊凝视著那个金色的鸟笼,眼中有著得意之色。“只有我最宠爱的人才有资格到这里来。”
司空政微微沉下眉骨,“大人是想强占拙荆做你的新宠?”
他嘿嘿一笑,直勾勾地看著他,摇了摇头,面露痴迷。“我以为你是很聪明的人,没想到却是这么迟钝,文俊他们要是知道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不知道会嫉妒得怎么发狂呢。”
嫣无色浑身发冷,手指紧紧抓住鸟笼的栏杆,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空政并没有见过什么叫文俊的人,但是对方暧昧的语气和眼神也已经让他猜出了一二,他并没有表示出特别的惊诧,依旧笑著,“我在京城时听说过豢养男宠这件事,朝廷已经明令禁止朝中大官狎玩变童和男宠,怎么大人就敢违背圣命?”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挑起眉,萧昊为了他的镇定而不解。
“大人萧昊,是皇宫的丝绸买办,也是明州的一州之主,方圆三百里之内都是您的管辖范围。”
“还有呢?”
“还有?大人莫非在暗示您姊姊在皇宫中的地位?”
“难道这还不值得你侧目?”
司空政一笑。“妃子在宫中无论多么得宠,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在皇上面前即使没有三宫六院,也会有无数的美女前仆后继,当大人的姊姊不能保得荣宠的那一天,大人又该怎么办?”
“你这句话可是大不敬啊。”萧昊眯起眼,手指在自己的下巴处轻轻揉了揉,“像你这样口气狂妄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是这么有胆量的人却不多,莫非你真的来历不凡?”
他反问:“大人希望我是出身显赫,还是平民百姓呢?若我出身显赫,大人这样拘禁我的妻子,还妄想对我有非份之举,地位可是很危险的。”
萧昊一怔,继而更狂妄地甩甩头,“宫里的皇亲国戚我听得多了,结了婚的王爷大都是半百年纪,年轻的皇子没有一个成亲的,除了他们,我就不信还有一个人能压过我!”
“大人向来这样自信?”司空政认真地注视著他,“在下请大人务必三思今日之举。”
盯著他的眼,萧昊一语不发。他的确是有断袖之癖,虽然朝廷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但是他依然在自己府中聚集了数位美貌男子供他赏玩。
他挑选男伴的原则,除了对方要有与众不同的俊容以外,还要气质、身段、学识都出色,府中如文俊等男子大都是落第秀才,求取功名不得,又不愿意靠自己的双手吃辛苦饭,便被他选中纳入府内,成立了一个美男后宫。
那日他第一眼见到眼前男人,就不禁被他深深吸引,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不仅容貌俊美,而且气度雍容、举止优雅的年轻男子了,所以他不惜烧了客栈,逼得他们转住到他的府里。
若不是那女人撞破了他的另一桩秘密,他本来没有急著坦白这事,他不想对这男人用强,也知道他绝不是一个用强就可以得到的人,但是这会他除了杀掉两人以外,没有更安全保护自己的方法。
只是杀女的,他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但要杀男的,他却万分舍不得下手,可若光杀女的,而留下男的,他又岂会甘心留在他身边?
狠狠一咬牙,他做了决定,“我也不和你讲大道理,你可以先和你的妻子商量商量,是想一起活还是一起死?原本我是要杀她的,但为了你,我愿意留她一命,如果你们不接受我这份好意,或是想一起死,我也可以成全。”
他按下旁边墙上一块方砖,司空政的脚边立刻裂开一个洞,这个洞与笼中的嫣无色连在一起,但是因为这洞门设了三道墙,所以嫣无色不能立刻逃出。
司空政毫无犹豫地走进洞中,里面的三道卡墙一道道打开,又一道道关上,最后他走进金笼深处,当最后一道墙打开后,从下走上去,立即被嫣无色一把抓住双臂。
“你不该进来的。”
身后的萧昊似乎故意不听他们的对话,转身走了出去,司空政刚才还挂在嘴边的笑容却突然消失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神情严峻。
“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她万分自责。查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这一次怎么会这样心急求全,导致被敌人轻易牵绊住手脚……
“你的确不该这样乱来。”他突然变了脸色,让嫣无色也愣住了。“你不应该因为你姊姊入宫失败,就将此事怪到所有宫中宠妃头上,现在还迁怒萧大人。”
片刻怔愣之后,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蹙眉头,也出声反驳,“你知道我姊姊琴棋书画都那么好,要不是宫中妃子们霸占皇上生怕失宠,我姊姊怎么可能被算计落选?”
“这都不是你能够管的,更不该趁此机会妄想和萧大人为难,如今我们可怎么办?”
“怎么?你怕死吗?怕死你可以离开呀!刚才你在萧昊面前那么正义凛然,我以为你会和他据理力争……”
“问题是现在我无理可讲。”一转身,司空政好像非常生气地坐到床的一角,嫣无色也生气地坐到另一边,然后两个人就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屋外,透过机关监视两人的萧昊为他们的这番对话而费解。
对于屋中人说的话,他仍旧半信半疑,本来他一直想不出两人的来历,又因为那女子窥探了他的隐私,而断定他们一定是自己的死对头派来调查自己的,但是他们的话说得如此真,好像真的只是因为家中私怨而和他过不去,信还是不信呢?他们夫妻若是故意演戏给他看呢?
他冷冷一笑。若是演戏,总不会一直演下去,就慢慢等著看好了。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轻声唤,“大人。”
他不耐地回过头,就看到文俊站在不远处,幽怨地问:“大人把那人关在这里了?”
“与你无关。”他挥挥手要他离开。
文俊迟疑著,没有移动脚步。“那两人好像不是一般人,大人得小心不要惹上麻烦。”
萧昊有恃无恐地回答,“再大的麻烦我也不怕。”
片刻后,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再回头,看到文俊依旧站在那里。
于是他又缓和地笑笑。“你怕我将来宠幸了他就没有你的位子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明年秋闱我还要保荐你为官呢。”
“文俊早已死了为官之心,只想一生一世伺候大人。”
真诚的誓言让萧昊有了一丝难得的感动。
文俊已经跟随他好几年了,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与别的男宠不同的是,他很懂得如何在细节上讨好他,包括穿衣洗脚,他都亲自伺候,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看待,将宝贵的帐本交给他保管的原因。幸好这一次文俊机警,及时发现潜入屋内的人,否则他还真的有可能遇到大麻烦。
“文俊,”他给了对方一个打赏似的笑脸,清俊脸上浮现一抹情欲之色。“别站在这儿,回屋去说话,走。”
文俊立刻双眸发亮,明白他暗指什么,开心的和萧昊一起走向他的寝室。
***
密室内,两人的沉默维持了足足两个时辰,司空政忽然低声说:“他大概是走了。”
“真的?”嫣无色的声音也很轻,听上去像是呓语,不走到面前是听不清的。
“你看墙上那幅虎啸画。”
嫣无色朝他所说的那幅画看去,果然发现那幅画的老虎眼睛显得很黯淡。
“你是说,那眼睛……”
“其实是他从外向内看的一个秘密瞭望口。”
“我们要怎么办?在这里坐以待毙?”
“世上不会有毫无破绽的局。”他环视著房间四周,“这是他为了自己的‘好事’而修建的密室,不是为了逃避外面的追捕而打造,所以不会把这里修得像铁桶一般坚固。”
“我本来已经拿到了证据,但是……”嫣无色愧疚不已,将那本古怪帐册的事情说出。
司空政思忖,“既然他知道你已经看到帐本,应该不会再留在身边,肯定会毁掉,所以这个帐本不用再费力去查了。”
“那……”她焦虑不已,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眼看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不料却功亏一篑。
“只凭他今日修的这座房子,我就可以上报父皇,置他于死地。”他的语气中露出一丝杀机。
“万一皇上宠爱他,只当他是玩闹……”
“企图狎戏太子,这种罪名还不够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突地露出一抹苦笑。“我还真没想到这张脸皮能吸引到他动这种坏心眼。”
“我会杀了他的!”嫣无色恨声道。她不能允许任何人有一丝一毫轻慢他、亵渎他的说法或想法,更何况是在她看来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