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被人这么突然一撞,失去平衡的倒了下去,但因为谨记着二少奶奶就站在她身后,她在失去平衡的瞬间转了个方向,并伸手抓住对方和她一起往侧边倒去,连主子的一片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众人都给吓呆了,两名护卫迅速回神,一个上前抓人,另一个则站到卫珠玉身边,谨慎的盯着周遭的每一个人,以防再有状况发生。
卫珠玉回过神来,想上前去看荷叶,却让冯嬷嬷稳稳的抓住了手臂,不让她靠得太过去,她只能着急转头,吩咐身旁的小草道:“小草,你快去看看荷叶有没有受伤?”
小草点头,迅速上前,“荷叶姊——”
“没事,只是摔了一跤而已。”荷叶边说边在小草的扶持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的没事吗?”卫珠玉担心的看着她。
“真的没事,二少奶奶。”荷叶对她笑道,伸手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说:“冬天衣裳穿得多,奴婢甚至都没觉得有哪儿撞疼了。”
卫珠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然后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荷叶的话,刚被撞到摔倒的人就是她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大叔反应慢半拍的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只是一个意外。”卫珠玉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这些街坊邻居猜疑她的事。“这哪是意外啊?这个家伙明显就是故意要撞人!”王大叔生气的大声道,因为他站得近,刚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我人没事就好,王大叔说是不是?”卫珠玉大事化小的道,然后转向围过来的熟人,一一的打招呼,“花奶奶,李奶奶,你们好吗?小虎,听说你成亲了?恭喜你。陆大叔,近来生意好吗?张爷爷,好久不见了——”
“姊!”卫有财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响起,略显高亢的声音明显充满了惊喜与难以置信。
卫珠玉抬头看去,就见弟弟正穿过主动让出路来的人群,迅速来到她面前。
“姊,你怎么来了?”卫有财既惊喜又激动。“来,快到里面坐,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一个人的,姊夫怎么不管管你,还让你到处乱跑呢?”他有些责怪的皱眉道。
“你以为你当家了之后就可以管姊姊了吗?”卫珠玉佯装生气的伸手拍了他一下。
“我怎么敢管你,我是关心你。”卫有财答道,成了粥铺的掌柜后,他的嘴皮子也被训练得利索起来。
“算你会说话。”卫珠玉似笑非笑的白了弟弟一眼,然后转头为他介绍道:“这位是冯嬷嬷,你姊夫特地请来照顾我的,有冯嬷嬷在,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卫有财闻言,立刻对着冯嬷嬷鞠躬道:“谢谢您照顾我大姊。”
“这是老身的职责所在,舅爷不必客气。”冯嬷嬷摇头道。
“好了,要谢就请冯嬷嬷喝碗咱们粥铺里的招牌粥。”卫珠玉微笑着说。“走,咱们进铺子里说话,今天外头还挺冷的,很适合喝碗热粥暖暖身。花奶奶、李奶奶、张爷爷、陆大叔,还有小虎,大家一起来,今天我请大家喝粥。”
“珠玉丫头,你别厚此薄彼,怎么把我给忘了呢?”王大叔不甘寂寞的出声道。
“王大叔不是刚喝过粥,刚从铺子里走出来吗?”卫珠玉故意道。
“我还可以再喝一碗!”王大叔拍着肚子表示没问题。
卫珠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点头道:“是,王大叔还可以再喝一碗,请王大叔也一起来。”
“好耶。”王大叔满意的说,开心的转身往粥铺里走去。
大伙儿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早忘了先前的意外事件。
护卫抓着害人未遂的凶手,趁机将人给押到一旁,一记手刀就将人给打昏了,将人交给车夫去处理后也跟着进入粥铺,继续护着主子。
看见丈夫和长子在大白天里连袂而至她的顺心楼,侯爷夫人不由自主的挑了下眉头。
“全都下去。”安庆侯爷开口道。
顺心楼内的下人们全看了侯爷夫人一眼,见夫人没有反对,这才乖乖地退了下去。
安庆侯爷见状,在下人们都退下后忍不住嘲讽道:“看样子在这个侯府里,我这个侯爷的命令还比不上夫人您的啊。”
“侯爷一来就遣退我身边所有的下人是何意?”侯爷夫人没理会他的嘲讽,直接冷声问道。夫妻俩自上回为了上官赫宇要搬出侯府的事大吵一架后,至今仍针锋相对中,谁也不肯低头。
“何意夫人不知道吗?还不全是为了替你留面子。”安庆侯爷拂袖冷哼,径自寻了张椅子坐下来。
“面子?在这个侯府里我还有面子可留吗?”侯爷夫人冷笑的看着他,“现今侯府内的风言风语将我传得有多不堪,这是拜谁所赐?”
“全是你自作孽咎由自取的结果,你还想怪谁?”安庆侯爷亦冷冷地看着她。
“自作孽?那孽种可不是我生的!”侯爷夫人怒不可抑的咬牙迸声道,随后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长子哭诉道:“宏辉,你一定也听见府里下人暗地里流传的谣言了吧?那不是谣言,是真的,上官赫宇那孽种根本就不是娘所生的,是你爹对不起娘在先,之后又威胁逼迫娘用他取代你一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可怜弟弟。我可怜的孩子,你可怜的弟弟不仅身分被取代,连死都是那样无声无息、无人心疼,你可知娘过去这么多年来,每日面对那孽子时,心有多恨、有多痛?”
“小二的死是我害的吗?”提起那个夭折的孩子,安庆侯爷也有怨恨。“当初你怀小二时镇日胡思乱想,大夫说你心思太重对孩子不好,你听了吗?你不仅没听还整日疑神疑鬼的算计着害人,最后弄到自个儿早产害死了孩子,你至今还想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若不是你在外头养了外室,还要我帮你养孽种,让我生产时鱼目混珠的将那孽种以双生子的身分进府做嫡子,我会气得早产?”侯爷夫人又气又恨的尖声道。
“从你第一次怀疑我在外头养了外室时,我便告诉过你那是大嫂,不是我的外室;要你收养赫宇做为侯府嫡子时,我也告诉过你理由,告诉你他是大哥留下来唯一的血脉,可你信了吗?”安庆侯爷恨声道:“你表面上装出贤慧宽容大度,但暗地里却都做了些什么?我只恨自己太过轻信你才会害得大嫂早死,害得赫宇没了爹之后又没了娘,还让他被你这么一个口蜜腹剑的女人养歪了,差点毁了他一生。”他脸上全是悔不当初的神情。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那是你的孽种!”
安庆侯爷被气得涨红一张老脸,伸手指着她那张狰捧的脸点了又点,再转头对长子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她的态度,她到现在都还坚持自以为是的想法,一辈子执迷不悟!”
“你才是撒谎撒了一辈子!”
“母亲,父亲并没有撒谎。”上官宏辉不得不出声为父亲说句公道话。
侯爷夫人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长子会支持他的父亲,她以为品德端方、正直不阿的长子在得知他父亲过去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替她这个受尽委屈的母亲抱不平,结果他怎能相信他父亲的满口谎言,却不同情她这个心酸无处诉的母亲?
“你是因为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偏心那孽种心里有气,这才选择相信你父亲的谎言,故意要气母亲吗?”她问长子,然后迫不及待的解释道:“母亲这么做完全是——”
“母亲,父亲所告诉您的一切皆是事实,是母亲您错了。”上官宏辉直接打断她,实在不想听她亲口承认自己是如何笑里藏刀捧杀二弟的事。
“你说谁错了?”侯爷夫人立即变脸,瞪着儿子尖声问道。
“孩儿派人调查过了,”上官宏辉说着停顿了一下,转头向父亲致歉道:“父亲,对不起,孩儿并非质疑您说的话才派人去调查,而是需要更有力、更确切的证据来说服母亲承认她所犯的过错。”
“我没怪你。”安庆侯爷朝长子挥了挥手道。
“宏辉,你真是太让母亲失望了,你怎么可以相信那些编造出来的谎言?”侯爷夫人失望的看着长子。
“谎言可以编造,证据却是骗不了人的。”上官宏辉直视着母亲道。
“你错了,证据也能造假,只要有心去制造证据,什么人证物证伪造不出来?”侯爷夫人冷笑道。
“如果母亲真要这么想,是不是每件事都需要怀疑,每个人都不能相信,每句话都可能是谎话,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事物是不需要怀疑的?母亲难道从未真正的相信过一个人吗?”上官宏辉认真的问。
“她只相信她自己。”安庆侯爷忍不住嘲讽道。
“侯爷说错了,我只不相信你!”侯爷夫人回讽道。
上官宏辉没理父母间夹带怨气的剑拔弩张,顺着母亲的回答反问道:“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您相信孩儿对吗?”
“自然相信。”侯爷夫人忙着与丈夫对峙,想也不想便回道。
“那么孩儿想告诉母亲,孩儿所找到的人证物证皆为真,绝不是伪造出来的,母亲愿意相信孩儿所说的话吗?”
侯爷夫人倏然看向长子,脸上有着遏制不住的怒火与冷意。她来回看着他们父子俩,咬牙迸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父子俩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定我的罪,要我认错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