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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娶不可 第3章(1)

  她好倒楣——倒了八辈子的楣。

  想当初落水的时候何必拚命挣扎著要活下去,如今捡回一条小命,瞧她现在落得什么下场?

  阴暗潮湿的空间,脚下是吱吱叫跑来跑去的鼠辈,瞧瞧,连盏油灯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打哪吹来的冷风,就算咬紧牙关还是冷得手脚都没了知觉。

  老鼠,吓不倒她,黑暗,她也不惧,可为什么心好凉,凉得一点温度也不见。

  是啊,三面石墙,一面铁栅栏,这是岛上为了关犯人设的监牢。

  什么逍遥岛!哪里逍遥了?根本是欺骗众生的名字。

  她连这座岛长什么样子都还没看过,却回到笼子里。

  想她陶步荷跟牢狱还真有缘,离开监狱也不过就几天前而已。

  她想自嘲的笑,喉头却干涩得像漠地,全身不知名的干热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痛,也许她快要跟小雒作伴去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是男人都是不被允许挑战威严的。

  瞧她现在的模样,得罪的人从官僚换成杀人魔,捅的楼子一次比一次大,下场也越来越悲惨。

  这样也好,也好。

  把头埋在两膝之间,百般挫折的陶步荷心灰意冷,静静等死。

  她不听不闻不问,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打开生锈的铁锁,拉开嘎吱作响的牢门。

  “姑娘,吃饭了。”

  跟地板上一模一样的木碗被搁下了。

  “咦?你一直没有吃,这样不行。”他是这里的牢头,年纪老得看不出年纪,可是他知道犯人交到他手里不能出错,主子吩咐要给三餐,他就得照著时间送过来。

  陶步荷依旧窝在破床上动也不动。

  “姑娘,你把自己饿坏了又于事无补,何必呢?人是铁饭是钢,当个饱食鬼总比饿死鬼好。”

  她抬起茫然的眼神。“我要死了吗?”

  牢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问题。这里是死牢,老实说,打他在这里看管犯人开始,能好端端的活著出去的,还真少之又少。

  她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多余,遂把头重新埋回膝间。

  “姑娘,不管怎样,饭都是要吃的。”

  陶步荷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沉默得像泥塑。

  牢头看劝不动她,只好拾起木碗退了出来。

  拖著蹒跚的步子,他想了又想。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关在这儿,就算没有任何刑罚,饿死却是早晚的事,这事……要不要往上报啊?

  虽说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可看著碗里被老鼠啃咬过痕迹的窝窝头,他还是低声向看守牢门的张三吩咐了声,离开他绝少踏出去的地盘。

  *

  牢头来到微澜的护法堂,经过通报,微澜立即接见了他。

  “护法大爷,实际情况就是这个样子,您要不想想法子?否则那位大姑娘不是会先病死就是饿死了。”

  “她都没进食?”

  “两天一夜了,小老儿每天准时送饭进去,原封不动拿出来,那位姑娘……看起来是不想活了。”

  “想不到她性子这么倔,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小老儿也这么劝过她,不过我看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本来呢,会关进水牢跟死牢的犯人肯定是有事犯到岛主,可护法却偷偷地给他这没多少油水可捞的老头子塞了银子,既然不必直接面对岛主,他也乐得做顺水人情。

  “护法您看怎么办才好?”

  “你先下去,其他的我会处理。”

  牢头唯唯诺诺堆笑退下。

  挥退了牢头,微澜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衣袂飘动声。

  “谁?谁在那里?出来!”几句话之间,他手指的银针已经招呼过去,人也随之越过比三个汉子还要粗的银杏树后。

  树下空无一人,只见三支银针亮晃晃的钉在树干上。

  微澜心中有不好预感。

  逍遥岛上武功超越过他的屈指可数,难道有人潜伏了进来?

  他身系整座岛的安全,要是有奸细跑进来,不只整个岛上的居民有危险,就连岛屿上的秘密也会被揭穿。

  陶步荷的事情只好暂时缓一缓了。

  他返身,召集负责巡逻的人手,星风急火的出门去了。

  不久,位在最偏西的死牢里,来了个令谁都意想不到的人——

  “岛……主!”牢头心里格登的跳。

  “开门。”布紫阳阴著张脸,像随时都会爆发的样子。

  牢头哪敢有第二句话,抖著手跟脸皮开了死牢铁门。

  布紫阳才下阶梯就看见陶步荷了。

  “她一直都这样?”

  “不吃不喝也不动,好叫人担心。”

  “她是你什么人,要你来担心?”

  牢头又堆笑。“小人失言。”

  完了,拍马屁差点拍到马腿上。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她死了吗?外面讲话声音这么大她却动也没动。

  牢头赶紧行事。

  布紫阳对牢房里的一切视而不见,笔直来到破床前。

  陶步荷还是维持著几个时辰前的动作。

  他伸手一推,她咚一声倒了下去,露出一张泪痕斑斑又蹙眉的脸蛋。

  似乎,在挂舟上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种带著痛苦悲伤的脸。

  她倒下后嘴里困难的喘著气,已经是烧得不省人事了。

  “真是会惹麻烦的女人!”口气是冲的,目光如冰,动作却飞快的把人抱起来钻出牢房。

  牢头没敢出声,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们家主子扬长而去。

  *

  他的床,从没让哪个女人躺过第二回,即便侍寝的小妾,也不尽然有进到水苑的荣幸。

  他是男人,需求发泄过后,一切就算结束了。

  “把她的衣服剥了,看到她这脏模样心里就有气!”命令三个美婢,他怒眉青眼,气的是她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怒的是自己的心软。

  三个小婢女再度看见陶步荷,什么表情也不敢显现,赶紧干活,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一个替她更衣,一个请大夫,一个去打水。

  布紫阳气闷的盘著手。

  她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相貌嘛只能算中上,论脾气,顽固保守得跟小春有得比,他承认自己有恋姊情结,但是这女人,哼,她连小春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他素来由著性子做事,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借口,心里咒骂了一堆,为的是她给自己找了麻烦。

  软衾卧榻上的陶步荷只剩单衣。

  她全身被汗湿透,这几天冷热煎熬,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原来落水后感染的风寒加剧,等最后一件单衣卸下,如玉般洁白的身子就只剩绘绣两枝红梅的亵衣裹身了。

  像是感觉到冷意,她缩了缩脚,她有双纤细白皙如珍珠闪耀光泽的腿。

  布紫阳看直了眼。

  情欲对他来说自然得如同穿衣吃饭,但是曾几何时,他竟然对一个身染重病、奄奄一息的女子也会生出欲望?

  他眯紧不管任何时候都魅惑得像要把人吞进去的凤眼,“我在东园,等袁来过后派人知会我。”

  纳福颔首。

  真是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主子到底存什么心肠,先是把人整治得死去活来又要救人,这会儿又撇下有性命之忧的人去找东园的醉姨娘。

  唉,不是只有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又曾好懂过?

  “纳福你发什么呆,你再怎么看主子也不可能对你有意思。”打了水进来的迎春忍不住消遣自家姊妹淘。

  “你这死丫头片子,只会说风凉话。”纳福佯装生气,叉著腰,俨然要修理人的凶样。

  “别闹、别闹,咱们还是先帮这位姑娘净身吧,要让袁大夫看见可不好了。”

  “哼!”

  “迎春在这谢过纳福姊姊了。”

  “你这贫嘴的丫头,快干活啦!”

  水苑里难得的嬉笑声停了,可布紫阳的脚步可没停。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这么匆忙的赶著要走,竟是因为看见她的身子落荒而逃。

  *

  一番云雨结束。

  布紫阳双臂枕在醉香芹特意替他垫高的松软大枕上,腰际随便搭著锦被,布置雅致的寝楼漫著欢爱过后的气味。

  细致如瓷的小手沿著他坚实又富弹性的胸部暧昧的蜿蜒而上,又复折返朝著锦被下面探去。

  布紫阳丝毫不给面子的掀被而起,那冷淡跟疏离不言可喻。

  醉香芹古典绝美的脸蛋忽地闪过一抹哀怨。

  他总是这样,欢爱的时候让人欲仙欲死,一旦满足,就什么都不给了,就算她是他宠爱的小妾也一样。

  “爷,小香哪里惹您不高兴了?”赶紧搭上上好的薄纱外褂,美妙的身材隐约可见,婀娜的款摆走向已经开始著装的布紫阳身边。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自己歇下吧。”

  总是这样,不轻不淡,她要的不是这些,可是她该死的明白岛主对她只有肉体上的欲望,在他稀薄的情感里,或许连什么叫真心对待都不会。

  “爷,你从来不在栖香院过夜,我……这么惹人嫌吗?”就连伺候穿衣这种事情他也不假旁人的手,除了他身边那三个小婢女,她连碰也不给碰。

  “你想说什么?”他转过身来已经穿戴完毕。

  “留下来陪小香。”她请求。

  布紫阳伸出大掌抚了她细致如花的脸蛋一下,“要我派人送你出岛?”

  醉香芹怔然,她不敢当著他面前流泪,爱到彻底的心多了新添上去的恨意。

  她从来没计较过什么,千依百顺,可得到的只有一屋子的空洞华丽,她拿不到这男人的心。

  “你赶我走?”

  “小香,不要玩火,本大爷在收你入房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我不想跟谁牵扯不清,你要什么我都能给,唯独我的心,没有,不妨告诉你,我的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他凉笑,那笑的模样不男不女。

  醉香芹被他的笑给凉透骨子。

  缘木求鱼是吗?

  “爷……”

  离开这个男人她又能到哪儿去?

  “你别傻了,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心人,我是魔物,满手血腥,跟著我你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醉香芹呆若木鸡。

  他看见了她眼中虽然极力隐藏却还是显露出来的惧色,大步离开栖香院。

  月下的他形影飘忽,银白的月光与栖香院飘扬出来的铮錝琴声交织成一张迷网。

  是该换了,他身边从不留人超过一年,侍女、小妾都一样。

  他不需要另外一个人来摸熟他的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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