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快活了一整晚,罗齐一直到早膳时间才回到酒栈里,先到厨房交代准备几道清爽可口的清粥小菜,接著迅速上了楼,来到秦鹰烈的厢房外。
「少爷,您起床了吗?该用早膳了。」敲了两下门,他恭敬地立在门外等候少爷差遣。
「马车准备妥当了没?」醇厚的嗓音从厢房里传出来,接著门打开了,秦鹰烈换上一袭银白如雪的锦袍,看起来少了几分冷酷,挺拔好看的身形更添几分卓尔不凡。
「车夫在外头候著了。」
「把行李放到马车去,我用完早膳即刻启程。」秦鹰烈交代完转身下楼,手上捧著一只精致雕花的木盒,这木盒子约略有他两个巴掌大。
「秦公子,您这次可有找到中意的石头呢?」他一下楼来,迎头便遇上了苏凤娘,她亲自替秦鹰烈布好早膳,还热络地上前攀谈。
昨儿晚被那蠢丫头摆了一个乌龙,错失了大好的「委身」机会,苏凤娘心里极是不甘,这会儿心里正酝醴著另一个计策。
秦鹰烈向来少言,颔颔首算是给苏凤娘回应。很冷淡,表明不想多谈。
「不知秦公子除了玛瑙石之外,对玉石可有收藏?」这样淡然的反应却打不退苏凤娘。她懂得投其所好这个道理,只要找对了话题,她不信秦鹰烈不会开口。
「除非是上等而稀有的。」这次是很简短的一句话。
有回应代表已成功地引起秦鹰烈的兴趣,苏凤娘接下了话。
「我这儿就有一块保证绝对上等而且罕有的玉石,不知秦公子有否兴趣瞧一瞧?」
「当然有兴趣!」他即刻毫不犹豫地回道。「玉石在你的手上吗?」旋即又追问。
苏凤娘从衣袖里小心掏出一只很平常的绣花小布包,将其放在秦鹰烈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绣包,把玉石拿出来。
这块玉石的形状是饱满的圆形,体积很小,约略只有女人手掌的五等分大小,容易盈握在掌中。
从苏凤娘手中接过玉石,奏鹰烈看得如痴如醉--
「这玉石可是苏老板所收藏的?」
「是的。秦公子您可以估得这块玉石的价值吗?」
翠绿色剔透晶亮的色泽,似乎可一眼看透,玉石表面还包里著一层让人无法逼视的炫目光环。这是一块上等而且非常罕见的青玉石,秦鹰烈暗黑的眸瞳乍然绽放异样光彩,神情是如获至宝般的惊诧狂喜。
「这的确是一块极为珍贵,可说是绝无仅有罕见的青玉石,其价值绝对不菲,难以估计……不知苏老板是从何处取得的?」
「玉石乃是一位老友相赠的。」
这是「天象上人」赠与绿柳的见面信物,原本只是一块平凡无奇的暗黑色石头,谁知却在这几年间,缓缓褪去其暗沉色泽,圆润美丽的光芒逐渐绽现,其变化让人惊叹不已。
苏凤娘一直以来都认为这块玉石绝对不是粗俗货色,它一定有其价值。可秦鹰烈这番话却让苏凤娘惊愕不已,她震惊的是其价值真有如他所说,稀有珍贵到难以估其价吗?
「不知苏老板可愿割爱……」他对这块青玉石爱不释手。
成功地引君入瓮了!
「当然愿意。」苏凤娘毫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
「多少价码,苏老板开个口吧!」黑眸烁烁发亮,珠润的青玉石清晰地倒映在他黑沉的瞳中,坚决的眸光绽现了势必将此石得手的决心。
「我不要银两,就以一盘棋来决定谁能有缘分得到这块玉石。」
「一盘棋?」剑眉微扬,眸底的光芒更炙。
「你若赢了棋,这块玉石我不收分文送给秦公子您;可秦公子若输了,便是和这块玉石无缘,即使秦公子砸尽家产,我绝不会变卖掉这块玉石,除非您肯答应我一件事……」
「成。把棋盘准备好,我候著了。」口气是自负而笃定的。这盘棋他赢定了,秦鹰烈将玉石小心盈握在掌中,他惊然发现这块本该是冰冷的玉石,竟然温热了他的掌。
☆ ☆ ☆
「绿柳酒栈」今日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苏凤娘把大门关上,返身回房张罗了一只老旧棋盘,放在桌子中央,秦鹰烈和苏绿柳则各据两边,两人将在稍後展开一场「厮杀」。
秦鹰烈随手把玩著眼前的白棋子,挑起一边眉,目光饶是轻蔑地瞧著对坐的小黑脸。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兄弟你还真是不简单,竟然懂得棋艺……」
嘴角微扬起一抹气死人的狂佞,这番话里有著三分讶异、七分讽刺。真是令人想不透,精明的苏凤娘竟然会叫这个蠢蛋来和他赛棋,这简直是侮辱了他。
苏绿柳原本就黑得彻底的小脸蛋更黑了。
「敢问秦公子,您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扬起下巴,她不甘示弱地回嘴。
「我以为『摔跤』是小兄弟最大的本事了,没想到竟然还懂得下棋?!」这句话更让人气结,秦鹰烈笔直望进那双灵动的黑色星眸中,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双眼老是让他想起昨晚那绝色女子。
苏绿柳的脸这会儿刷成绿色的了。
「待会儿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定把你『杀』个片甲不留。」苏绿柳气得咬牙,上扬的口吻是狂妄的。
和师父习了六年的棋艺,领悟力极高的她,棋艺颇为精湛。
「好狂妄的口气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轻蔑地嗤哼一声,秦鹰烈右手支颐,一派轻松闲适地换以左手来取棋子。「我以左手和你下这场棋,另以十疋交织花软缎和一只珠宝花镯作为筹码,你若『有幸』能赢得了这盘棋,这些『筹码』全归你所有。小兄弟可满意我下的注?」眼角馀光督向苏绿柳那黑不隆咚的小脸,看得出来她气炸了。
「成!」苏绿柳用力一拍案,给自己壮大气势。「倘若我输了这盘棋,我就任你差遣一年,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地跟在你身边伺候你。」输人不输阵,她也下了注,」时冲动地把自己当成筹码。
「你来伺候我?」给这蠢蛋伺候,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会被活活给气死。「就免了吧!我可不想自找麻烦。」秦鹰烈完全不留颜面地断然拒绝。
「--」
看看他那样子,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苏绿柳气鼓了两腮,她真想把面前这堆黑子棋朝他砸过去,把他那张俊容砸满黑豆仁,看他还敢不敢瞧不起人。
「别气,气死自己多划不来啊,露两手给他瞧瞧不就得了。」
立在苏绿柳身後的苏凤娘,拍拍她的肩轻声安抚道。只要赢得了这盘棋,就赢得了有利的筹码,秦鹰烈想要这块珍贵玉石,就得以纳绿柳为妾之条件来做交换--以秦鹰烈深受这块玉石吸引的痴迷表情来看,苏凤娘有七、八成把握,他会接受这个交换条件。
「请问小兄弟,比赛可以开始了吗?」嘴角噙著狂佞的笑,他拾起一只棋子在手指间绕著把玩,苏绿柳根本只是一个愚蠢的小角色,他完完全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来吧,你等著--」从木碗里取出一只黑棋,气势薄弱的苏绿柳著著实实被激怒了。
☆ ☆ ☆
天色渐暮,九个时辰过去了,对面而坐的两人仍然神情贯注地盯著棋盘看。苏绿柳屏息沈思著下一步棋,秦鹰烈虽略居优势,可俊容却是紧绷而冷肃的。
他太轻敌了!著实未料及这蠢蛋竟然非常之有能耐,一盘棋竟然花了九个时辰,而这几个时辰厮杀下来,彼此几度难分轩轾、僵持不下。
眉心紧蹙,苏绿柳不得不承认,秦鹰烈的棋艺的确是比她高明许多,他太聪明,不管是布局和攻防的手段,都高明得让人自叹弗如。
「怎麽著?不过是一步棋,需要考虑这麽久吗?」苏凤娘可急了,一颗心志怎不安地猛跳,苏绿柳若输这盘棋,那计划岂不全毁了?
就算再苦思一辈子,也想不出路子走,因为这盘棋至此,她已经注定是败北的那一方。
苏绿柳双肩一垮,放下了抓在手指问的黑棋。
「我--输了!」鲜少吃败仗的她,终於不敌强敌弃械投降了,无颜面对她娘亲,自责的小脸垂得低低的。
「输了?!」苏凤娘无法接受如此打击,险些晕了过去,这下可赔惨了,得白白冢把这瑰玉石双手奉送给人,连分毫都拿不到。「这到底怎麽著?你是昨晚没睡好、头脑不灵光了,怎麽会输呢?」猛摇著头,苏凤娘语气是激动而不甘的。
「这盘棋我是嬴家,依咱们所立的约定,这块玉石归我所有。至於你,也得依约跟在我身边服侍我一年。」一双沉黑的眸子,若有所思地凝睨著苏绿柳低垂的脸,那目光不再是鄙夷轻蔑,此刻的他,对苏绿柳完全是另眼相看了。
「什麽?!你方才不是嫌我麻烦吗,怎地这会儿却又改变主意了?」迅速将螓首抬起,苏绿柳的神情十分错愕。刚才那赌注只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没想到秦鹰烈真的当真了。
「我是嫌你麻烦没错,可多一个人手在身边打打杂、端端洗脚水也不错,我还是决定留下你。」口气不改气死人的狂傲无礼。
把玉石小心翼翼地收进他随身带著的木盒子里,心里盘算著该连夜坐马车赶路回杭州,还是等明儿一早走水路。
「你先前明明已经拒绝了,怎能出尔反尔!」苏绿柳垮著一张脸,想到真要被
他使唤一年,替他端洗脚水,她就心有不甘。
「我是赢家,所有筹码归我所有,我说了算。」起身离了席,他交代罗齐同车夫打个招呼,决定连夜赶路。「给你一刻钟快去整理一些简单的衣物,还有准备一些水和乾粮,稍後便上路了。」挥挥袖,他吩咐著,真拿她当小厮使唤。
苏绿柳气结,转身用眼神向苏凤娘求救。
「输了就得认帐,你看我也没用。」她以为娘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谁知苏凤娘却一脸乐见其成,心里还打著另一个鬼主意。
「啊?」苏绿柳当场傻眼,她不敢相信娘竟然忍心眼睁睁地看著她去当仆人,被人差遗、供人使唤。
「还愣在那里做什麽?」秦鹰烈一声厉喝,看不惯苏绿柳那温吞鲁钝的手脚。
「我才不--」双手插腰,她决定自力救济,说什麽也不愿服侍这自大、傲慢又无礼的臭男人。
「当然要!咱们输了就该认帐,否则岂不教人笑话了。」苏凤娘尖锐的声嗓盖过苏绿柳。苏绿柳震惊地瞪向娘亲,苏凤娘乘机打暗号把她叫到身边来。
「娘啊,你到底又在打什麽主意了呀?」苏绿柳收到暗示,迅速挪至苏凤娘的身边小声问道。
「这里不方便,有话回房再说啦!」
苏凤娘赶忙拉著苏绿柳上楼,让苏绿柳跟在秦鹰烈身边不失为一件好事,也许事情将有如她所期望般,有个令人惊喜的好结果。
☆ ☆ ☆
马车驰驶过酒肆旗帜飘扬的秦淮河畔,出了城,便是一片荒野。
连夜赶路很累人的,苏绿柳坐在罗齐旁边,昨儿一整夜、心惊胆跳没睡好的她,在上路不久後便打起盹来。
「小兄弟,你小心点儿睡,别摔著了。」
罗齐坐在中央,苏绿柳勉强同他和车夫挤了小位子坐,她很惊险地坐在边缘,若一不小心,很容易摔下车去的。
「呵--呵、呵……我、我会注意的……」掩嘴打个困盹的呵欠,她意识迷糊地直点著头,算是回应罗齐。
「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来著,以後咱们要共事了,知道个名字比较方便称呼。」看著她斜靠在包袱上困倦的小黑脸,罗齐开口和她闲聊起来。
「我叫绿……」迷迷糊糊间,苏绿柳险些把自己的名字泄漏出来。幸好及时打住了,否则要被秦鹰烈知道了她的名,那她的身分及昨晚胡闹的事出且不被拆穿。「你就叫我『阿律』好了,很顺口的。」
「阿律,这名字真的挺顺口的。看你的人老老实实的,一定常遭人欺负哦!」拍拍苏绿柳薄削的肩,块头不小的罗齐俨然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她可是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宝,哪有人像他那没人性的主子那般颐指气使地使唤她。
「罗大哥,你小力点儿。」她的肩重重垮下,罗齐这两下拍得她差点吐血。
「这点儿力就承受不了,以後要怎麽做活儿啊?!」罗齐讶然地看向苏绿柳过於瘦弱的身子骨。
「只要不是太粗重的活儿,我还做得来。」秦鹰烈不是说了,她得负责替他端洗脚水,这活儿她还能做,只不过心里会不太爽快而已。
「阿律,这你大可放心啦!少爷他外表虽然看起来很冷酷无情,其实他的心地不错,只要我们好好做事,他不会为难咱们下人的,像我跟在少爷身边快十年了,还没没做过太粗重的活,顶多是替少爷跑跑腿、办办事情而已。」
「是哦,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替他扛货物的。」睨了罗齐这大块头一眼,在他身边的苏绿柳简直像个小虾米。
「没的事!」罗齐爽朗地说。「不过阿律你别太担心,要是少爷真派了粗重的活儿给你,冲著你叫我一声『罗大哥』,我一定帮你到底。」他是个憨厚好相处的老客人。
「这真是太谢谢罗大哥了,罗大哥肯帮忙,我这一年应该不会太难熬才对,谢谢罗大哥,谢谢……」苏绿柳像找到救星般,一连迭声地直向他致谢。
「阿律,你就别这麽客气了。」罗齐脸上浮现赧色,不太好意思地重重拍了一下苏绿柳瘦弱的肩膀。
「罗大哥,你轻点儿--」这一掌拍下去,力道实在太大,苏绿柳原本就坐不太稳当的身子,突然往右前方倾去……
「阿律,小心!」
「--」
罗齐情况不对,忙要拉住苏绿柳直往马车右侧坠落的身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苏绿柳放声惨叫的同时,她蜷成虾米状的身子直往下落。
砰!剧响传来,奔驰中的马车戛然而止。
☆ ☆ ☆
马车骤停,秦鹰烈紧闭的双眼倏然张开。不耐地掀开帘幔,往下一瞧,便看见苏绿柳缩成乌龟的样子趴蜷在地上。
这蠢蛋是天生生来「摔跤」的吗?
用力将车门打开,他大步跨下马车,笔直而一脸愠色地瞪著趴跪在地上迭声哀怀的人。
「阿律,快起来!」见少爷脸色不对,罗齐赶忙将苏绿柳从地上扶起。幸好她的包袱一直紧抱在怀,落地时才免去让她的脸直接著地,要不现在的地可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唉唷,疼死我了。」这一摔,好像把她全身骨头都摔散了。苏绿柳忍著膝盖的疼痛,困难地站起身来。
「真不好意思,我害你摔下来……」歉然地搔著後脑勺,罗齐胆战、心惊地瞥了一眼站在苏绿柳後面的秦鹰烈,赶紧向苏绿柳道歉。
「罗大哥,没关系啦,是位子太挤了,我没坐好才会掉下来的。」空出一手揉著膝盖骨,膝盖可能摔伤了,好痛哦。这要怪得怪坐在马车里那个人才对,自个儿占那麽大又舒适的位置,也不会体谅咱们这些下人,天黑夜凉地,竟然教人硬挤在前头。」苏绿柳心有不快地怒斥秦鹰烈。
罗齐一听,脸色刷地惨白,至於秦鹰烈,则挑高一双英宇的浓眉,脸色黑沉冷然地让人发颤。
「阿律,你别这么说……」罗齐向苏绿柳使眼色,却被秦鹰烈抬手给制止了。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安排你的位置呢?」双手环胸,他等著这蠢蛋的回答。
「我的脚受了伤,又爱困得要命,当然该让我坐在里头喽。」伤口让她痛得龇牙咧嘴的。
罗齐闻言,倒抽一口气。「阿律,别说了。」他猛摇头,眼睛朝地猛眨。
「罗大哥,你的眼睛怎麽了,闪到了吗?」苏绿柳一脸莫名其妙口
「不、不是啦!」罗齐直摇晃著手。「阿律,我们做下人不要太得寸进尺,少爷他的身分和咱们不同,咱们不能坐进车子里的。」他紧张地说,秦鹰烈的脸色紧凝的吓死人。
「得寸进尺的是他,我不过是输他一盘棋嘛,他何苦强人所难地要人家伺候他一年,他不是很有钱吗?花个几十两银再请个人就好了,为何要为难我。」苏绿柳劈头就直不甘心地数落著,遇上秦鹰烈,她真是倒楣到家了。
「阿律,不要再说了!」罗齐快晕了,忙捂住她的嘴。
「让他说下去,我倒要听听看,我有多为难他。」立在苏绿柳身後的秦鹰烈,俊冷的脸凝得死紧。
扒开罗齐的手,苏绿柳身子一僵,头皮顿时发麻。「呃……」她惨了。
「说啊!」秦鹰烈示意罗齐离开,那双如鹰集般的眼直盯著她的背。
芒刺在背,苏绿柳紧张地猛吞口水。
「少、少爷……我刚才的话都是在说笑的,你……可别当真啊!」半转身不敢迎视他的眼,苏绿柳忍著膝盖的吃痛,吃力地往马车上爬。
说笑?!秦鹰烈嘴角冷扬。
「你不是想和我坐在里头吗?」冷哼著,沉目看著她吃力的攀爬动作,秦鹰烈把目光射向她略微弯曲的脚。
「我……说笑的。」她尴尬地回两声笑。她哪敢啊,坐那里头不被他的目光杀死才怪。
使不上力爬上马车,苏绿柳向罗齐猛打暗示,要他拉自己一把。可是秦鹰烈射来凶狠的眼神,让罗齐的手根本一动也不敢动。
「给我滚去里面坐好。」长臂一探,拎住她的衣服,将她往车门一带。
「这……」僵在车门外,苏绿柳没那个胆跨进里头。只能用眼角偷瞟了一眼他的神情。
老天!脸色阴沉得吓死人。
「立刻进去,否则就把你丢在荒郊野外。」看著她僵直的身子,他沉声一喝,语出威胁。
苏绿柳闻言,咻地跳进车里头,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端坐好,不敢轻举妄动,更遑论是抬眸看他那张冷冷的酷脸。
☆ ☆ ☆
又长又密的睫毛颤动著,她虽然紧闭著双眼,可根本没有睡著。
秦鹰烈瞥了一眼她那瓜子形状的小黑脸,目光往下移,停驻在她小手所按住的位置--右腿膝盖。
「摔伤了?」他问,低沉的嗓音有著十足的威严。
「小伤而已,不足挂齿。」苏绿柳猛地将眼瞪大,快速敷衍而过。
嘴角噙起冷笑,果然是蠢蛋一个。「你不是睡了吗?」
「呃……是小睡了一会儿。」对哦,她方才是在装睡。她吐吐小舌,那美丽的粉色小舌映入秦鹰烈的眼帘,心蓦然一悸。
他疯了不成!一个乳臭未乾小伙子的舌头竟然引起他如此怪异的反应。
「把裤管卷起来让我看看伤势。」他沉声命令,突然在她面前蹲下,抓住她的脚踝,打算看她膝盖的伤口。
「这怎成?」苏绿柳倒抽一口气,拚命地甩动右腿,甩开紧握住她脚踝的那只巨掌。
「为何不成?!你以为你是黄花大闺女,一载小腿都不能让人看著。」他冷笑著,语带嘲讽。在他眼中,他真是蠢极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请你把你的脏手拿开。」把裤管卷起来,一切伪装就会被拆穿了--因为包裹在衣衫下的身体,并没有涂上黑色颜料,那肌肤是白皙娇嫩的。
「你--竟、敢、说、我、的、手、是、脏、手?!」暗黑的眸窜起两把熊熊怒火。大掌一使力,她纤细的脚踝传来一阵疼痛。
「痛死人了!」不敌疼痛,她本能反应地弓起膝,抬脚往前用力一踹。
砰!脏污的鞋跟猛地踹上他紧绷的下颚。
秦鹰烈往後跌去,狼狈地跌坐在地毡上,下颚被踢出一处青紫色。
「啊!」她又闯祸了。苏绿柳小嘴张得大大的,身子发抖地看著秦鹰烈。
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很生气--
「少、少爷……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惊恐万分地瞪著秦鹰烈那张阴沉可怕的冷峻怒颜,苏绿柳紧抓包袱,俏臀一寸一寸地往车门移动。
「让你选择,你要自己跳下去,还是我来……」秦鹰烈倏地从地毡上起身,在她刚好移到门旁时,用力将门打开,对她咬牙切齿地吼道。
「我自己跳啦!」扁著小嘴,她认命地往外跳去。
唉唷!她在地上滚了两圈後,又跌了一个狗吃屎。
好痛哦!她揉著发疼的小屁屁,心里非常明白,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