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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逢跳豆妹 第一章

  入冬之后的第一场细雪纷飞,柔柔的飘落在大街小巷,更增添了份浓浓的年味。

  位于南方的九江县位于平壤之间,因为土地肥沃,久而久之,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居住,逐渐繁华热闹起来。

  这天,来了几个穿着及言行都迥异于乡人的壮汉;但尽管如此,也没人太去在意他们。

  快过年了,讨生活、办年货的琐事一堆,谁有闲工夫去理会这些过客呀!

  仰首望望白茫茫的天空,再瞧瞧人潮扰攘的街市,林育转上前几步,心情极好的主动跟主子聊上几句。

  “飘雪了呢。”嘴巴张阉之间,暖暖的白雾逸出。“再过个几天,气候恐怕会更冻人。”

  领头的齐漠剑眉微扬,拍拍胯下骏马,瞄了眼前方聚拢的人群,索性下了马,任机灵的马夫将爱马牵开,再朝林育转扫去冷淡的一眼。

  “会冷?”

  “有那么一点。”他微缩拢肩头,诚实回答,但心情依旧不减愉悦。“少爷,看来我们得在这个地方多留几天了。”

  “嗯。”

  听进齐漠不置可否的轻哼,虽然尚不知可能会在何处暂时落脚,但林育转的心口仍不禁流过一抹浅浅的期盼与喜悦。

  连着三年陪少爷南北奔波,都没能好好的吃顿像样的年夜饭,他不是吃不了苦,也不是厌恶这种日子,只是,适逢佳节将至,心中难免有着感叹与浓烈的思乡情怀。

  北方的家乡,应该早就是银白世界了吧!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呀?”直肠子的逐庸不解,大声追问。“这里又不是顶热闹的。”

  “飘雪了,你还问为什么?”

  林育转讲得理所当然,但是,逐庸更不懂了。

  “留不留在这里,关飘雪什么事呀?”他抬眼瞧瞧,口大张,吞了几片雪花。“说清楚一点……唉,阿转,你在瞪眼瞧什么?没听见我在问你话呀?”

  “春天的微笑!”

  春天?

  嘴角一撇,逐庸没好气的嘲笑他。

  “有没有搞错呀?都还没过年呢,就春天了?你是思春还是脑子被冻僵了?”

  “我是说,那小姑娘的笑容,像不像春天?”

  笑容像春天的姑娘?

  兴冲冲的四下张望,逐庸不费力气的便锁定了林育转口中的那朵寒冬中的春花,不自觉的缓缓瞪直眼,陷入思索。

  那小姑娘在一间点心铺后头忙进忙出,偶尔还得顾着旁边的春联摊子,忙得像只陀螺,却仿佛很怡然自得,举止愉悦,连红艳诱人的唇角都噙着一朵俏丽的笑容;没错,她笑得很甜、很美,楚楚动人,看在他眼中却与一般的姑娘没太大的差别。

  若真要他说,他倒是觉得她的笑容勾起了他的回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曾在哪儿见过她……

  “你不觉得呀?”

  “少来,我哪像你这么诗情画意呀。”再扫去一眼,逐庸没好气的朝林育转大眼一瞪。“别老跟我说这么文诌诌的话啦,有听都没有懂。”

  “少爷懂就行了。”

  少爷真懂阿转的诗情画意?

  逐庸不太相信林育转的得意扬扬,半信半疑的朝齐漠望去,只见他虽不吭气,但亮晃晃的眸光果真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射去,像是瞧得很专注……不会吧?

  “喂!”他朝林育转努努嘴。

  “什么?”

  “你说说看,少爷是在发什么愣?”

  “春天的微笑!”

  “这话你已经说过啦。”而他还是不信阿转的话。“我想知道的是,少爷是在瞧什么?瞧得这么专注。”别说是在美女如云的京城,就算是奉了皇上旨令微服四巡,这大江南北一路走来,什么美女没见过呀?

  他才不信这朵初绽的花朵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令心性倨傲的少爷看得目不转睛。

  “哎呀,你这大老粗,哪懂得我口中的诗情画意呢。”林育转夸张的摇头叹息。“说给你听,也是徒费一番唇舌罢了。”

  “唷唷唷,你拿话来塞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你就直说,少爷在瞧什么呀?”

  “哈,我又不是少爷,你问我,我问谁呀?”

  “问少爷呀……”

  状似悠哉,齐漠不经心的听着左右副手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悄悄敛下眸底的愉悦,取而代之的,是唇畔那抹令人凛然的戾气轻扬。

  除了阿转口中那抹“春天的微笑”,他还一一浏榄了几个小铺,就在那个点心铺的不远处,有个卖爆竹的小铺,没人顾着,生意似乎有点萧条可怜。

  年节到了,是该放点爆竹什么的,热闹一下!

  才想着热闹,喏,就有人在大街上撒野,高声咆哮,行径嚣张得很;瞧附近走避的路人对他们不满却百般隐忍的态度研判,准是有人在背后撑腰的地头蛇。

  “呵。”

  斗着嘴,冷不防的听进齐漠突如其来的一声笑,林育转跟逐庸不约而同的问嘴,纷纷讶然望着王子那双炯目移了方向,脸上挂着一抹似怒似喜的邪笑。

  少爷是怎么回事呀?

  “好玩了!”齐漠又兀自低喃。

  完了,有人要遭殃了!

  “少爷,你瞧见什么呀?”

  “有热闹可瞧喽。”

  “热闹?”向来爱极了热闹的逐庸可开心了。“太好了,在哪儿呀?”

  笑笑,齐漠望向林育转,深邃阴赞的目光流转之际,已然将命令送出。

  林育转会意,微弓身,办事去了。

  少爷的意思他自然了解,他是要他去探查清楚,这地头蛇是何来历。

  领着皇上的旨意,少爷微服代天出巡,就是想多了解人间疾苦,这么一路走来,瞧得也够清楚了……世上,狗仗人势的例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少。

  唉!

  ☆☆☆

  今儿个的生意真是好,铺子才摆好没多久,春联已经卖得只剩一张了。

  “呵呵,令人满意的进账。”涂意舒笑得有点心虚。

  感谢喜爷爷的大恩大德,也不知他是打哪儿弄来的这么一大叠春联,字字写得龙飞凤舞又笔劲十足,连她这个只识得几个字的人都赞赏不已……听喜爷爷说,他是打他一位老朋友那儿讨来的……呵,感谢老天爷让她认识了喜爷爷这个神秘又贴心的忘年之交。

  “舒丫头,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嘻。”她笑眯了眼。

  当然开心呀,没本生意,赚的全都是纯利,而货物几乎全部脱手,只留一张两个字的春联在手;嘻嘻,待会儿替家里那个爹打一壶白干,替娘买一件新的棉大衣,再替欣姐添些胭脂水粉,剩下的……就全都是她的爆竹钱喽。

  嘻嘻!

  “瞧你笑得连眼都不见了。”

  “呵。”涂意舒再笑一声,回眸,瞥见苏老爹那张憔悴的老脸。“苏老爹,你老累了呀?”

  “累倒不至于啦,只是,唉,还没开张呢。”

  咦了声,她不自觉的收拢起溢于言表的愉悦。

  “还没开张呀!这年头的生意还真是难做呢!”她俏眉轻颦,没一会儿又豁然舒展。“没关系,我替苏老爹想想办法。”

  “唉,有什么办法可想呀?”苏九轻叹。

  一条短短的街上,加起来竟然有四五家爆竹铺,竞争自然就大了;他脑子一转,学人家跑来这条年货街租个临时铺子,怎料,一个时辰过去了,连苍蝇都是直接飞过他的铺子,头也不回的……想着,忍不住又叹了几声。

  生意,真是难做呀!

  “看我的。”涂意舒下定决心了。“老爹,今儿个我帮你做成开市第一笔生意。”

  别人的爆竹成分如何,她是不清楚,可苏老爹的爆竹向来是质纯,手工也细致得没得嫌,天生谨慎的苏老爹甚至连火引的设计都很斤斤计较,绝不让出门的货品坏了自己的声誉。

  这些,她都一清二楚,因为,她是苏老爹那间爆竹铺的临时小工,而平时,也几乎都是她陪着他四处燃放爆竹,测试火药的威力与成分呢。

  “看你?什么意思……唉,舒丫头?”别见她顺手就捞起一个小竹篮,利落的朝里头摆了几困冲天泡,他眼明手快的将她拉回来。“你想怎样?”

  “出去兜生意呀。”

  “去哪儿兜呀?”

  “随便。”她笑意盈盈的眸光四扫,然后定定的望着一个方向。“呵,那位大爷看起来应该不排斥玩爆竹。”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不像快饿死的样子。

  “不排斥……”目光才梭巡到她口中的大爷,就惊见她又要走开,低叹着,苏九再度将她拉回来。“丫头,等等呀你,别乱来,你认得人家呀?”

  那位爷儿看起来冷僻且倨傲,而且,满身的富贵之气,绝不是他们这等升斗小民可以随意招惹得起的角色。

  “不认识呀。”

  果然!

  苏九叹得很无力。

  “不认识人家,你想找他做什么?”

  “哎呀,老爹你别担心啦,我上前去兜个几句,看看他会不会掏出银两来买些爆竹回去玩爆仗。”她说得含蓄,不忍心戳破老爹的微弱希望。

  虽然年关将近,但因为县城里的爆竹铺太多了,所以,不找外地人兜售生意,找谁呀?

  其实,老爹的担忧她清楚,而她的目标也不在他,那个一眼瞧去就知道是头儿的俊俏男子;因为,他虽然引人注目,却也散发着一股……“别靠近我”的强烈疏离气息。

  不,她还不想给自己找难堪,她的目标是他身侧那个笑得很憨厚的大个儿。

  瞧他笑得开心,一双善目好奇的四下张望,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推销对象吧……

  ☆☆☆

  “少爷?”

  齐漠停下来,犀利迫人的黑瞳静望着林育转,等他开口。

  能力一流的林育转没花多少工夫,就大致了解那群地头蛇是何方神圣,也探出他们今儿个是酒喝多了,捞过了界。

  两人交头接耳了半晌,就见齐漠不发一言,抚唇思忖,慢慢的朝前踱步。

  该不该先绕个弯,直接先去砍了那条蛇的七寸所在呢?

  视而不见的走走逛逛,齐漠在脑子里构思着行程表,然后,逐渐成形……

  “少爷,我们是不是直接去逮人呀?”猛地瞥见少爷不表赞成的拧眉神情,逐庸吞咽着口水,笑容微带尴尬的东张西望。“少爷,这儿倒有几分过年的气氛呢。”转移话题,以策安全。

  齐漠笑了。

  “你当这是哪个炼狱!”

  听出少爷语气里的嘲弄,逐庸微红了红脸,胸口的紧张倒是烟消云散。

  “喝,少爷呀,你别玩我了啦。”只要少爷愿意开口,他就过关了。“我没当这是炼狱呀,我也知道快过年了,只是,我以为像这种……呃,穷乡僻壤的地方……”听见林育转在身旁笑出声,他说不下去了,只是咧唇干笑。

  穷乡僻壤?

  九江这个富裕的米市?

  齐漠不发一言,却笑得很诡异。

  “少爷?”

  “很有长进。”

  “长进?呃,少爷是指我呀?”

  “可不是吗?你倒是学会了什么叫作穷乡僻壤呀!”齐漠眼光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朝他们接近的小女人。“可喜可贺,保持这种好学精神。”

  是阿转口中的那抹春天的微笑。她,想做什么?

  顺着齐漠的凝视,林育转也瞧见涂意舒了,而他身边的逐庸早就朝她和善笑了笑,开口招呼。

  “小姑娘,有事呀?”

  愈走近他们,涂意舒才赫然发觉他们有够高,不但体魄高人一等,连气势也迫人得很。

  不行呀,要定下心、沉住气,加油,苏老爹能不能开市,就看她的勇气了。

  替自己加油打气,涂意舒笑意不减的仰首瞧向逐庸,见他朝自己笑得和善,不禁心头一松,眉眼间更显青春的柔媚风采。

  “大爷您新春愉快!”

  “愉快,愉快,小姑娘你也愉快呀。”以为她只是顺口祝福,逐庸笑应着几句招呼,漫不经心的瞥见路旁卖的糖霜姜饼,香喷喷、热腾腾,他惊喜的以目光询问少爷,见他几不可感的点点头,他也没多想,脚跟移转便走开了。

  涂意舒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走人,低头拎出一小捆的冲天炮,恭敬且有礼的捧向他。

  “这位爷儿,跟您说喔……呃?”完了,招客的清脆嗓音卡在喉头。“我……呵呵……”虽然笑容未减,可是,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双颊微微一僵。

  什么时候和善的大个儿走遍了,换这个似笑非笑的俊俏爷儿杵在她身前?

  令她困窘的是,他八成是故意陷害她,否则,她递出去的冲天炮哪会这么刚好的就顶着他的胸膛,不让他前进!

  齐漠的确是带了几分蓄意,见她低头取物,他也没改变步伐,就这么慵懒且神情阴沉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瞧瞧她在搞什么鬼!

  既来之,则安之;见他不动,却也沉默不语,涂意舒苦笑在心,还是开口了。

  “大爷,买一串爆竹吧!”水眸诚恳的瞅视着他,笑意浮绽在她的唇畔。

  齐漠微讶,灼目锁着她。

  有没有搞错呀?无缘无故盯上他们,他还以为又是个犯花痴的小姑娘……呷,原来是兜生意的。

  “老人家到这会儿都还没开市呢。”不由自主,她补了一句,心里巴望着他什么话都别说,快快掏出银两,买了就是。

  “老人家?”讥讽的黑瞳熠亮迫人。“你?”

  就算明明白白听进了他的讥讽,涂意舒也没翻脸,仍旧是好言好语的解释。

  “老人家自然不是指我。”仰望向他的嫣颊粉嫩且细致,她笑咪咪地重复着。“年关将近,买串爆竹热闹热闹嘛,沾沾年气。”

  他确定她很清楚他方才的讥嘲,可是……

  “你在笑?”

  “是呀。”

  即使是遭他几近无礼且倨傲的笑谑,她依然不改笑颜,为什么?她哪来的一副好心情?

  凝望着她,深炯的黑瞳紧锁在那双被他逼视得逐渐泛起迟疑的翦翦秋眸,胸口升起一抹闷闷的骚动;半晌,齐漠移转目光,不对任何人,神情傲慢但口齿清晰的抛出一句。

  “白痴。”

  啊?

  “你骂人?”笑容微敛,涂意舒有些不满了。“唉,这位爷儿,无缘无故,你为何损我呀?”

  泥人也有土性子,她虽然是上前兜生意,可他不买也就罢了,有必要拿她穷开心吗?

  “我损你了吗?”

  “有呀。”红唇微嘟,她信誓旦旦的指控。“你刚刚就喊了一句白痴!”她听得一清二楚。

  “我对着你说了吗?”

  “咦?”

  “没有,对不对?”爱理不理的笑容幻化成邪魅的好笑。

  这么说来……涂意舒窒了窒,俏靥染红。

  “又是我的错?”

  “没错!”

  齐漠附议得极快,令她微微气结;尤其,耳畔轻轻传来熟悉的开怀轻哂……真是的,又被喜爷爷撞见她出糗了。

  “你每次都这样!”纤肩微垮,她无可奈何的喃喃自语。“别笑我嘛。”

  一旁观戏的喜神笑呵呵。

  但,听进她的娇嗔,齐漠挑起浓密的剑眉。

  “每次?”

  “不是跟你说话啦。”

  抬眼,齐漠夸张的四下张望,方圆三尺之内,除了他与她,再没有第三人的形影,连阿转也在他的、示意下退开许多,如果不是跟他说话……

  “随你,不知所云的言语,我向来也懒得听进耳。”

  “你这人……”涂意舒微愠。“好奇怪哩。”

  “是吗?”

  “没错!”

  “天下怪人何其多,又岂只我一个!”扔下这么两句,他没绕路,以体魄逼迫她不自觉的退开,在她难以置信的注目下,悠哉潇洒的扬长而去。

  ☆☆☆

  韶光飞逝。

  一年接一年,四季轮转着人世间的变化无常,辗转间,十四个酷冬掠过,此刻,白雪皑皑的酷冬又来到。

  “果真,岁月如梭,小娃儿长大了呀……”喜神喃喃自语,有些不舍的拿眼瞅着捧在手心疼了十五个年头的小姑娘。

  “眼看着小丫头片子也即将开花结果,唉!”

  耳边的轻叹拉回了涂意舒的在意力,心绪复杂的再对那个背影抛去一眼,她完全不意外喜爷爷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喜爷爷又在叹了呢。”笑咪咪的收妥那几个铜钱;终究,她还是替苏老爹开市了,因为,嚼着姜饼的大个儿跑来跟她买下一整篮的冲天炮。“你不是说我会带喜给人?怎么你在我身边却尽顾着叹气呢?”

  “那男人,很有野性。”他略过她的笑问不答,径自说出自己的观察。

  “野性?”侧首,她好奇的又迫望向那愈走愈远的背影。“什么是野性呀?”她不懂喜爷爷的话,只知道方才那双黑瞳直盯着她瞧时,她的胸口酥麻麻的骚动着。

  为何骚动?她也莫名其妙得很,却知道自己不讨厌那种感觉。

  “你没瞧见他的眼神很妖魅?”

  “妖魅?”杏眸陡然因好奇而闪闪动人。“喜爷爷,什么是妖魅呀?”

  “妖魅呀……”搔了搔脑勺,喜神苦思着如何解释。“这该怎么说呢?呃,妖魅呀……”

  “舒丫头?”

  “喔。”收拢起好奇的目送眼波,她回身走向出声喊她的苏九。“来了。”她没有招呼喜爷爷,却也知道来无影、去无踪的他就跟在身边。

  “你在跟谁聊呀?”

  “没呀。”涂意舒不假思索的笑着摇头。“我是在自言自语啦。”虽然不想瞒苏老爹,但,她也很无奈呢。

  谁叫喜爷爷专爱搞神秘,从小到大,他就只爱找她聊。

  似乎,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人看得见喜爷爷的形影,小时候她觉得怪异,问了又问,喜爷爷却只是对着她笑;就这样,她有个一路伴着她成长的忘年之交,久了,便也习以为常了。

  “你唷,老喜欢自言自语。”

  “嘻,习惯了嘛,总改不掉。”晃晃空篮子,她将几枚铜钱如数递给苏九。“来,祝老爹开市大吉。”

  老眼微微泛着泪光,苏九高兴的接过空篮与铜钱。

  “舒丫头……”

  “我要忙我的喽。”挥挥手,她止住他的道谢。“接下来,老爹应该也会开始忙不过来了。”话才说完,就见一位大娘停在爆竹铺前。“老爹,客人上门喽。”

  苏九也瞧见客人了,笑着跟她点点头,赶回去招呼了。

  “咦,丫头,你留了什么?”

  “留?”愣了愣,见喜爷爷的目光盯着她手中的那张存货……“这哪是我留下来的春联呀,是恰巧没卖出去的啦。”

  经过苏九一搅和,两人都忘记方才的妖魅一词。

  “没卖出去?”喜神讶笑。“丫头,你可知上头写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知。”眨眨好奇的眸子,她摇头。“我认得它们,可它们不认得我呢。”

  喜神听了也只是呵呵直笑。

  利禄。

  听说禄神的那丫头写了一手好字,而且是写啥应啥,如今,小丫头这么巧的就留下了这么一张……

  “丫头呀,你要发了喔。”

  “发?”

  “这张春联,你可得好好留着呀。”他笑得神秘兮兮。“其中大有缘故。”

  “大有缘故的春联呀……”嘻笑着,涂意舒顺便轻手轻脚的将春联卷成细轴。“那可真是得好好的将它收妥喽。”

  决定了,一回到家就将它贴在门口;大有缘故的春联呢,说不定真会招来好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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