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傅劭君就出现在花的后头。
他冲着她露出爽朗的笑容道:“嗨!我来接你了,准备好出门约会了吗?”
约好五点半,现在时间不早不晚,他没迟到也没早到。
倒是她……像是刚洗完澡,穿着饭店的睡袍不说,头上还戴着白色浴帽,完全没有打算出门的样子。虽然她这模样别有一番风情,完完全全像个度假中的人般自在,可是千万别告诉他——她忘了跟他约好的事。
她不想是健忘的人,也不像是会记仇的人。
“我还没好,这也不是约会。”
那妃皱皱鼻头,又把那一大束玫瑰花推远些。
“你不喜欢花,还是对花过敏?”
看着她排拒的举动,傅劭君不由得有些泄气。他还以为女人都喜欢漂亮的花朵的,玫瑰花更是约会的必需品呢!
没有花,感觉总是不那么浪漫。
“是会过敏,尤其是讨厌的人送来的花。”
那妃话没说完就想关门,好把他挡在门外。
换房间很麻烦,可是她已经开始考虑要换,省得他每天都跑来敲她房门。
“嘿!不喜欢这束绽放得如此美丽却不受青睐的玫瑰花,也不用给我吃闭门羹啊!”话没说两句就要关门,傅绍君自然急忙用身体挡住了。
竟然说他是讨厌的人,也不怕伤了他小小的自尊心哪!
“我跟你说过了,我还没准备好,弄好了我会打电话到你的房里的。”
那妃不耐烦地解释,对实践诺言的兴致不高。
能拖一分钟便少跟他相处一分钟,所以她故意慢慢去做每一件事。
“别那么麻烦,我在你房里等你梳妆完毕就好了。你慢慢来,我一点都不会介意。”脸上在笑,傅劭君确霸气地推开房门,无视她的瞪视,径自走进她房里。
把花随手一放,他自动自发找了位子坐下来。
她不喜欢玫瑰花,下次送别的好了。
“你在我房里不方便。”
那妃全身僵直的站在门边,懊恼瞪着这里人像走进自己的地盘一样自在,仿佛两人的关系熟稔,交情好到足以袒裎相见似的。
真像野狗啊!以为拉泡尿就可以占地为王,她看他是搞不清楚状况。
“我不觉得不方便啊!”
傅劭君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她要换衣服可以在浴室里头换嘛!
“不行,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我怕我的名节受损。”那妃在隐忍怒气。
就算非陪他一晚上不可,她也不希望自己整晚都在生气的情绪中度过,糟蹋了自己的宝贝假期。
要是知道他会那么难缠,她应该早早准备妥当。
可恨一切不如她所预期。
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恶!
“我也很在乎我的名节,不如我们赶紧把门关起来,省得有人路过,发现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傅劭君像是非常赞同她的看法,立即正色的建议,还煞有其事催促道:“别光站在门口发呆,快关门保护我们宝贵的名节,然后准备准备就出门了。”哈!什么时代了,她还真敢用名节当藉口。
知道多说无益,那妃没好气地甩上门。
讽刺人不用脏话,臭男人!
“你笨手笨脚的,我来帮帮你的忙好了。”
见她坐在化妆镜前脱下浴帽,赌气似的梳理一头长发,傅劭君嚷嚷着便自动上前。
“不用你多事。”
那妃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拍开他抢梳子的手。
“想自己梳头发啊?那梳头发你自己来,我替你吹吹头发好了。”
没等她同意,傅劭君放弃她手中的木梳,直接拿起摆在化妆台上的吹风机。发现她想躲开,他已经先一步打开吹风机替她吹起头发来。
“你就是不懂得怎么死心是吗?”
一双大手已经在自己头上忙碌起来,让想拒绝的那妃觉得再怎么说都是白搭,索性不正眼瞧他,随他吹整着自己的一头长发。
根据经验,挣扎到最后累的是自己,她不想再白费力气。
“光等你很无聊,你就让我有点事做嘛!”傅劭君对镜中喷火的一双美目微笑,“偶尔让人为你服务不好吗?”
他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勤快的。
“我不习惯让男人服务。”
那妃冷冷回了一句,很难忽视有双大手在她的发间律动的感觉,甚至懊恼他的十指东按西按的,竟然让她觉得很舒服。
可恶,真的很舒服呢!
脑中长期积存的压力好像都跟着减轻了些……
“从我开始习惯也没什么不好的。”
长指在她发间很利落自然地移动,傅劭君仍能对答如流,见她原本紧绷的神情因为舒服而松缓下来,他的嘴角才缓缓出现一抹微笑。
“你又不是劳碌命,干吗委屈自己做这种事?”
那妃狐疑望着镜中的人影。
他应该很习惯被服务而不是服务别人吧?
“心甘情愿做的事就不觉得辛苦,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碰触着软软的发丝,傅劭君笑得像是小善人,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然了,我是什么命我自己知道,你不用替我想太多,更不用因为受宠而感到不安。”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个超厚脸皮的男人,让她无话可说。
“说我奇怪无所谓,别说讨厌我就好了。”他愈吹愈专心起来,好像在进行什么大工程一样的专注。
他没想到,拨弄女人头发的触感会这么好。
“你别来接近我,我就不会讨厌你。”
那妃实话实说,希望他能听进耳里去,却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只要他放弃接近她的念头,以后她会干脆当作世上没他这个人,就没有讨不讨厌这回事了。
“要我为难自己的心,那可不行。”傅劭君微微一笑,即使有些不舍美好的触感,还是放下手中的吹风机,问道:“头发吹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那妃瞪他一眼,有些僵硬道:“别说你想替我换衣服。”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傅劭君微微耸肩,还当真回答。
那妃送给他一个大白眼。“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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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穿这样出门?”
当那妃从浴室换好衣服走出来,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的傅劭君不免有些狐疑。
并不是对她的轻便穿着有负面评价,但看得出来他对她的打扮不甚满意。
随意束起的马尾,配上休闲套装,颇符合青春俏丽的模样和装扮,那妃瞧瞧自己倒是没啥不妥当,所以不解问道:“我穿这样有哪里不对、不妥当吗?”
“不是不妥当……”
傅劭君望着她的休闲长裤欲言又止。
她穿这种长裤,肯定就不会穿上那双玻璃鞋。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既然要约会,穿裙子比较浪漫吗?”傅劭君微笑地劝说。
如果她愿意换穿裙子,他就可以说服她穿上玻璃鞋给管月琴看了。
“我再告诉你一次,这不是约会,浪不浪漫都无所谓。”
那妃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无法相信这是什么时代了,还有男人对女人穿不穿裙子会有意见的。她的打扮只要自己喜欢又看得高兴就好了。
她才不为了取悦男人而打扮呢!
像他这样走在时代前端的男人,她本以为他不会有那么可笑的旧思想。
原来,不管男人的外表看起来多时髦,骨子里还是流着迂腐的血。
不想承认,但她对他实在有些失望,几乎要抹煞对他仅有的少许好感。
“我带了花给你,这当然是约会了。”傅劭君颇为认真地道。
虽然她看起来不太喜欢那束花,不过要是自己没当作是约会,何必带一束玫瑰花给她?这应该是常识才对吧!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准备接她出门去约会的。
那妃望着眼前的男人,有好几秒钟说不出话来。
说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也行。
带了花给她,就算约会?看出他眼里的认真,她颇有哭笑不得之感,还真不知该如何反驳。
要说他这是单纯的一厢情愿,他却完全不像个单纯的男人。
“别想了,既然你不知道穿什么衣服比较适合,我来替你出点主意好了。”
见她瞪着自己不说话,傅劭君自动自发打开她的衣橱,修长的十指立即在她寥寥可数的几套衣服里翻动,想替她找出一套可以搭配玻璃鞋的裙装出来。
眼角瞥见熟悉的鞋盒,他仍是不动声色。
可怜的玻璃鞋……果然被管月琴猜对了,鞋盒上的包装带完整无缺,连打开都不曾的样子,更遑论曾让主人“临幸”过了。
看来他得努力点,才能让这双可怜的玻璃鞋重见天日。
“我不用你出馊主意,别乱动我的东西。”
那妃微微恼怒,急忙上前制止他翻动衣柜的行为。
莫名其妙的男人,凭什么以为他有权利翻动她的衣柜?就算她的衣柜里没啥值钱物品,但这事关她对保护个人隐私的坚持。
何况,不管他怎么想,她都相信她可以决定自己的穿着。
她又不是三岁奶娃儿,不须别人替她做主。
“你怎么连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
在她关上衣柜门之前,傅部落早巳浏览过一遍,对她满橱子过于休闲的衣服有些意见。虽然那些休闲能展现个人风格的服饰,并不至于让人觉得平庸,只是没有一件能搭配那双玻璃鞋。
从橱子里的休闲服饰,他就能看出她的品味算是还不错。
更看得出来,她纯粹是在此休闲度假。
“我穷,买不起像样的裙子行不行?要你来多事。”那妃没好气的回道,并用身体挡在衣柜和他之间,护卫个人隐私。
她是来度假,又不是打算来招蜂引蝶或顺便钓个金龟婿当作纪念品,轻便的衣服自然比较符合她的需求,干吗带些一根本穿不着的衣服?
工作时得注意形象,已经让她觉得够了。
休假的时候,她就是要轻轻松松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穿想穿的衣服。
橱柜里的衣服不多也不少,足够在她休假里穿了。要不是他冒冒失失闯进她的视线中,她一个人的假期几乎如她所愿的完美。
不愿意在休假中想起工作,所以她才只带休闲服饰来。
然而,她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不相干的人,也不用别人批评她的穿着打扮,只希望能拥有一个有质感的假期,一个没有外人打扰的假期。
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外人”。
“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穿这些衣服不好或是寒酸什么的。”
听出她口气里的不悦,傅劭君急忙替自己解释,怕她误会他的意思。
一时嘴快,他没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
“请你好好解释。”
那妃冷眼以对,摆明不采信他的辩驳。
“我的意思是,不同的场合本来就有不同的穿着,我打算带你去高级餐厅吃饭,在那样的场合里,女士以裙装的打扮总是比较恰当。”傅劭君婉转地解释。
言下之意,他从头到尾都是在为她着想,免得她到时因为轻便的穿着而尴尬,并不是个人对她的打扮有意见。
不拐她穿漂亮一点,玻璃鞋何时有出场的机会?
“我不想上高级餐厅吃饭,对出入那类场合也不感兴趣,如果你坚持,就请约别的女人去吧!”那妃一口否决他的计划,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我相信你不愁没有共度烛光晚餐的漂亮女伴。”
发现他并非恶意批评,她心中的不悦的确释怀许多。
如果他打算带她去高级餐厅用餐,她这一身过于轻便的穿着的确不适合,不过她对高级餐厅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完全不想在休假的时候,还去那种绑手绑脚的场合吃饭;没得轻松不说,还得在意陌生人的目光。
休息中,她要轻轻松松,不要累。
“一点都没得商量?”
瞧出她的认真,傅劭君有些挫败感。
如果她排斥打扮成漂漂亮亮的淑女,要拐她穿上玻璃鞋谈何容易?
看来,要卸下她的心防,似乎要花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没得商量。”那妃很肯定。
他打乱她度假的步调,已经让她觉得很呕,所以有些事她得坚持。
虽然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可是源于工作需要,她出入高级餐厅的机会多的是,休假时,她想找回平凡人的生活步调。
虽然在五星级饭店里,想过平凡人的生活显然是有些奢侈;然而,谁说住在五星级饭店里头,就得摆有钱人的谱?
她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她能住五星级饭店,完全是平日辛苦工作换来的,住之无愧。
或许老板是想以此当成甜饵,之后再把她给操死,那就不得而知。无论如何,她若不能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将来被操的时候一定会更不甘心。
恶灵退散,快快退散,还她一个清静的假期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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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坐进傅劭君自己开的宾士车里,那妃庆幸自己没有被人载去卖掉的忧郁,闷闷的情绪只表现在不知目的地何在的上头,连带的对飞逝的街景也不感兴趣。
原本,她打算整个假期都待在爱情大饭店里,一步也不想离开。
难得住进那么高级的饭店,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才过瘾,外头的世界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接触,不须浪费她住五星级饭店的宝贵时间。
所以此刻离开饭店,让她觉得很浪费。
唉,她的饭店假期啊!
“在你拒绝跟我去高级餐厅吃浪漫的烛光晚餐之后——”傅劭君侧看了她一眼,视线又朝向前方,“我还在考虑要去哪里。”
考虑什么样的安排,才能够讨她欢心。
“那你现在不就是毫无目的地乱开?”
那妃几乎要在车里跳起来。
不敢相信,在他开了十几分钟以后,竟然还没决定他的目的地在哪里。而且,还把他们现在会毫无目的在马路上闲晃的情形说成是她的错。意思是说,如果她肯照他的安排去高级餐厅吃饭,他们现在早已入座享用美食了。
“算是,也算不是。”
傅劭君轻笑。
“笑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那妃瞪着他的侧脸,对他的笑声有点反感,没啥好气冷冷地道:“如果要去哪里都不知道,我们不如回饭店算了,何必这样浪费彼此的时间。”
打道回府总比开车在马路上晃来晃去来得强。
快七点了,她的肚子也饿了。
沉默中,傅劭君突然将车子停在大马路旁,转而正视她的脸,这才以认真的神情道:“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并不觉得我在浪费时间。”
不工作的时候,就是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他正在做。
他用认真的态度清楚告诉那妃这一点。
还在想他干吗突然停车,怀疑他是不是生气了的那妃呆愣一下,面对他那坚定的黑色瞳眸,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无法继续正视他。“我不记得我做过让你开心的事,你不要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
不可以,不可以为他不负责任的话、为他随性的爱情而心动。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绝对是不同的。
“你不用做什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开心了。”傅劭君一副痴情口吻,含笑面对她可爱的反应,“况且,我的话没要你懂。”
愈是和她相处,他就觉得愈有挑战性,不由得让他真的有些心动。
太久投有为一个女人心动了,他是真的很开心。
“你的开心,建筑在我的为难上。”
那妃不满地咕哝。
像他这样的男人之于她,纵使有感情也只会是短暂过客,不可能适合她。在找到可以跟她共筑梦想的男人之前,她并不想浪费时间在其他男人身上,免得机会一闪即逝,错过她的真命天子。
她的人生都规划好了,“傅劭君”这个人不可能在里头。
因此,不管他有多么出色,不管他长得多么英俊挺拔,一对漂亮的眼睛多会勾人,一张性感的薄唇看来多么性感,让女人简直想一口吞下去,她都不可以为他动心,绝对不可以。
“而你的为难,让我伤心。”
傅劭君叹息,还当真以受伤的双眸瞅着她。
费尽心力讨好一个女人,换来一句她的为难,实在很令男人感到伤心哪!
观察了几天,还没发现她特别喜欢什么东西,不然想讨好她也有个法子可以想。他惟一观察得出来的事情是,她非常渴望“安静”,而这点他却爱莫能助。
让她一个人安静下去,他就得永远站在一旁纳凉了。
他可不允许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